一场情事过后，男人站在床边系腰带，荼生撑着头侧躺在床上看他，眼神中是被满足过后的倦怠。
少年一只脚伸出床外，勾住男人的后腰问道：“将军下次还来吗。”
荼生声音都哑了，尽管他已经尽量压抑了，却还是成了这样。
霍启不愧是战场上驰骋的男人，这体力真是好，吃饱了他自然也有干劲来找男人讨论些别的话题了。
霍启回头看他一眼，幽幽烛火下，越看少年便越是美丽，毕竟是自己碰了的人，滋味儿还如此令人难忘，男人说起话来也是好听：“陛下如此人物，臣岂有不来之理。”
荼生坐了起来，有些戏谑地问他：“若是这事被阿明知道了怎么办，他会不会难过。”
霍启眯了眯眼，勾唇道：“陛下这是威胁臣。”
“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哪就算得上威胁了，不过是有些担心你们兄弟间感情罢了。”
霍启俯下身将手抚上少年的脸庞，轻笑着说道：“臣和弟弟之间的感情没有陛下想的那么脆弱，若是想用美人计挑拨我们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恐怕没有陛下想的那么容易。”
方才还在床上抵死缠绵的两人，下了床便开始针锋相对了。
荼生挑眉道：“可这事不取决于将军你怎么想，而是在于阿明会怎么想，他这么爱我，若是知道朕被他哥哥强占了一定会心疼的。”
“强占？若他不信你呢，臣才是他的哥哥，于情于理，他都会信臣这个哥哥吧。”
荼生笑他天真：“将军一看便是不识情爱之人，情这个字是不讲理的，陷入到里面的人，疯狂起来那是可以六亲不认的。”
霍启不信他的话，也懒得和他争辩，只是替荼生拢了拢胸前的衣裳道：“夜里凉，陛下好好照顾自己，臣先回去了。”
霍启走出门，方贤一人守在殿外，听见男人的脚步声，方贤低头行了个礼，霍启略微点点头，趁着夜色出了宫。
方贤就这样盯着男人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才殿里的动静他自是听到了，没想到霍启居然胆大至此，也不知那位陛下是自愿的还是......
里面传来少年的召唤声，方贤推门而入，少年赤着脚站在窗外，蹙着眉看向窗外，应当是在看外面的一轮明月。
荼生转过头看他，声音沙哑地说道：“你都听到了吧，方贤。”
方贤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他去找来鞋子，蹲在荼生面前轻声道：“陛下抬脚，奴才替您穿鞋吧。”
“朕在问你话。”
“听到了。”
少年一脚踢在他胸口处，说是踢，却也没什么威力，方贤觉得他许是在发泄心中的悲愤。m.chuanyue1.com
“谁让你听的，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就是个任人凌辱的婊子。”
方贤稳稳地蹲在那里，身形几乎没什么变化，他抬起眼大胆地说道：“陛下，这不是你的错。”
少年一愣，抿了抿嘴将脚伸过去道：“穿上。”
方贤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替荼生穿好鞋子，动作十分温柔。Μ.chuanyue1.℃ōＭ
“你在可怜朕吗，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其实挺可怜的。”
“陛下比任何人都坚强，不需要奴才可怜。”
“你知道就好，朕从来都别无选择，从走出冷宫的那一刻起就是了。”
方贤想他或许是在坚定自己内心的信念，否则这样屈辱的事他要如何接受。
“抱朕过去。”荼生张开手，方贤乖顺地将他抱上了床，待荼生睡着了他也没有走开，一直守在少年床边。
方贤听到了少年的呜咽声，很小，几不可闻，可惜少年背对他躺着，他看不见。
也幸好他看不见，他怕自己又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惹了少年不开心。
直到快清晨，床上那人的呼吸声平稳了下来，方贤才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看了看，荼生眼角边还有泪痕，配上这苍白又令人心疼的睡颜，方贤只得叹息。
“别害怕。”睡着之前，少年隐约感觉有人摸了摸他的额头，对他轻声道了这句话，之后他便沉沉睡去。
这一日霍启正式上朝，朝中自然也热闹了起来，对于这些武将来说，霍启就是他们的主心骨，之前霍启常年在外，他们也不敢太嚣张，现在仪仗的人回来了，他们也不必在秦述和谢忍面前做小伏低了。
荼生为他设了宴，晚上宴请群臣，共同庆祝霍启归朝，也为了加强各位文臣武将之间的感情。
这是官方说法，实际上这样做也只是按照规矩办事，大将凯旋，君王自然要设宴相迎。
荼生看见霍启站在朝中，眼神不自觉地看了过去，落在不同的人眼中，各自又都是不同的猜测和心思。
下朝后，荼生和谢忍两人在养心殿，秦述被霍启那边的事绊住了手脚，没办法过来。
少年看起来心不在焉，往常这时候他该自己找些事打发时间做，而不是呆坐在那出神。
谢忍边批折子边问道：“今日这是怎么了，也不见你说话。”
荼生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谢忍这才从折子里抬起头看他：“陛下，你怎么了。”
荼生咳了咳，垂下眼有些逃避他的视线，摇头道：“没事，就是有些累。”
他打了个哈欠，神情倦怠地趴在御案上不说话了。
谢忍看了方贤一眼，男人也躲开他的眼神，一看就有什么事。
谢忍放下折子走了过去，语气温柔地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了，不能和我说吗？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也得告诉我啊。”
荼生浑身一僵，露出一双眼睛看向他，语气略显自嘲地说道：“之前你说我当我陛下就没人敢欺负我了，可原来做了天子，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就是这样的命、这样的人，谁也救不了我。”
谢忍没想到事情居然严重到了这个地步，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听着云生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是觉得自己做什么没用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荼生站了起来，直接在他面前脱下了上衣，少年红着眼看向谢忍：“你看，你睁大眼看看，有哪一朝的天子是像我这样的吗，先是被秦述，又是被......呵，我就是被人骑的命。”
少年身上的痕迹一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谢忍怒火蹭地就起来了，他一把拢上荼生的衣服，抱住少年说道：“你不要胡说，你是世界上最干净的人，这不是......不是你的错，无论是秦述还是谁，那都是他们自己肮脏恶心。”
少年任由他抱着，只是轻声问他：“谢忍，你是不是也很想这样对我。”
谢忍一时无言，男人喉结滚了滚，否认道：“没有，谢忍不配，你是挂在枝头的明月，我不敢肖想。”
荼生轻轻抱住他的腰，将头埋在谢忍怀中小声啜泣起来，谢忍心疼，同时脑海中在思索究竟是谁敢这样胆大包天。
几乎是没过多久，他就想到了霍启。
霍启是昨天回来的，事情定然也就是这两日发生的。
“是不是霍启。”谢忍忍着怒气问道。
少年浑身僵住，倏然松开谢忍看向他：“你、你怎么知道是他......”
谢忍此刻杀人的心都有了，他转身便想去寻霍启，被荼生死死拉住：“你不能去找他，若是他将此事说出去，那我岂不是......”
谢忍停下脚步，神情挣扎道：“难道我就眼睁睁看着他伤害你吗，若是他不知悔改、变本加厉，到时候你又该如何自处。”
殿里一下就安静了，荼生跌坐在龙椅上，他苦笑一声，闭上眼不再说话。
谢忍无力地看着他，原本他和霍启就是多年政敌，秦述也好，霍启也好，他们三人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谢忍走回来站到荼生身边道：“你希望我怎么做，反正让我当做不知道是不可能的。”
荼生抬起眼看他，神情恍惚地说道：“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不是吗？他手中攥着军权，我们又能如何呢，说不定哪天这皇位他想要也就拿走了。”
方贤这时候开口了。
“据奴才所知，太后有意让苏家招揽霍启为婿。”
谢忍对方贤的本事没有怀疑，有些消息自然是方贤打听得到他们却不知的。
“那就麻烦了，霍家和苏家若是联合起来，我和秦述都没办法。”
从前霍家憎恨苏安歌，他们不担心两家有什么交往，可时光逝去，有些事霍家如果不在意了，那两家联手也不是没可能。
荼生：“霍启会答应吗，苏家有几个孩子？”
谢忍：“苏相膝下有三子两女，太后是最小的那个，他哥哥和姐姐家中都有适龄女子，想找出一个联姻的很简单。
至于他会不会答应，这个说不好，霍启此人行事毫无章法，又胆大妄为，他若是为了扳倒我们说不定真的会答应苏家的要求，现在我也不是太后的人，他们谁也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谢忍到底是个宦官，很多人都是打心底里看不起他，自古以来宦官把控朝政就是被各朝各代所忌讳的。
那些大臣表面上对谢忍再怎么恭敬，背地里大多也会骂上一句阉人。
之前是因为有苏安歌在，他打着苏安歌的名义办事要容易许多，如今他已经不是苏安歌的人，做起事来也受到了许多阻碍。
如今苏安歌也在打压他，朝中还有不少势力盯着他东厂督主的位置，秦述看似和他歇了战火，可背地里也没少为难他。
可以说他现在是腹背受敌，四面楚歌，只能挣扎着活下去。
这些事他一个字也不曾和荼生说过，每次荼生和他说什么，他都是说：有我在。
荼生：“谢忍，你遇到难事了吗。”
谢忍：“没有，一些小事罢了。”
荼生：“要不然还是找秦述商量吧，你也说霍启不好对付，让他来想想办法。”
谢忍似乎不太赞同，语气僵硬地说道：“你要告诉他？我觉得这样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何况秦述这样的人......你和他说，他未必能感同身受。”
两人争执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告诉秦述，之前他也做了一样禽兽的事，他内心可未必会觉得霍启有什么问题。
谢忍：“今晚夜宴，我去见他，走一步看一步就是。”
荼生点点头，有些期待今晚的晚宴，三个权臣齐聚一堂，势必会很精彩。
即便谢忍不让他告诉秦述，但是他有的是办法让秦述知道，秦述这样的人若是知道霍启碰了他，说不定比谢忍还要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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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奴走在长长的宫道上，身后跟着两路宦官，手里皆是端着贡品低头乖顺地走在玉奴身后，其他小官宦见了玉奴便立马停下脚步乖乖行礼，唤他一句：“荣大人。”
玉奴笑着颔首，脸上是清风拂面的温柔笑意，看起来和那些凶神恶煞的管事一点儿也不一样。
待玉奴身影走远后那几个宦官才敢悄悄讨论。
“这荣管事看着挺秀气温和的一人，真的是他们说的那样吗？”
“你可别被他这副模样骗了，上一位张公公就是被他骗得连命都没了。”
“我听说上次有人偷东西，他直接让慎刑司的人将那小宦官打死了，一点名声脸面都不要。”
“新官上任三把火，是这样的，以后躲着他走就是，你们可别不要命地凑上去，免得当了人家的垫脚石还不知道。”
玉奴最近在这群小宦官之间的讨论度非常高，他上位的手段和历史都不那么光荣，可以说是踩着别人的尸骨上位的，却又让人寻不出多少错来。
之前的嬷嬷早就死了，苏安歌也没心思去关注他一个小宦官，玉奴就这样靠着那股狠劲儿成功爬上了四局之一的管事之位，客气些的宫女宦官都称他一声荣大人。
四局之上，便可称大人了，玉奴终于明白被人尊敬是什么感觉，他也早已抛却了从前那个善良软弱的玉奴，成了现在这个杀人不眨眼的“荣大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走上了谢忍当年的老路。
唯一不同的是，谢忍身后有苏安歌这个靠山，玉奴什么也没有，云生还需要他去保护，他唯有靠自己。
甚至在某些方面，他要做的比谢忍更狠，更无情。
秦昭没有放弃过寻到玉奴，他知道玉奴已经不叫玉奴，却也没有将他跟最近快速爬起来的那位阿荣放在一起，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玉奴能走到那一步。
然而事情就是那么凑巧，两人在宫道相遇了。
秦昭还是来宫中找人，玉奴走在最前面，他原本都没有在意，是玉奴主动打了个招呼，唤了一声：“秦将军。”
熟悉的声音令秦昭回过头来，他提着剑有些激动地看着玉奴，语调也高了几分：“玉奴，原来你一直在这，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你，要是陛下知道了一定高兴。”
“大人，奴才叫阿荣。”玉奴眼神暗示地看向他，秦昭看了看其他人，将玉奴拉到了一个僻静处。
“到底怎么回事？我说我怎么找不到你，原来是换了名字。”
“太后怕陛下找到我，会挡了那位方公公的路，因此才一直将我藏起来，之前你来浣衣局的那天，我就在井里。”
秦昭眼睛微微瞪大：“井里......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为什么不去找阿生呢。”
“若我当初就这样回去，还是要依靠陛下的庇护，我不能一辈子都是一个小小的玉奴，我想靠自己的本事走到他身边，保护他、守护他。”
秦昭叹息一声，对于玉奴的固执他也不能如何，总不能强行把玉奴送到云生身边吧，这样玉奴未必会高兴。
也好，若是玉奴真的能自己走上去，对云生也是一件好事。
“好，那我就当做不知道了，不过......他很想你，不要让他等太久。”
这句话令玉奴直接红了眼眶，自己又何尝不想他呢，分开这么久，他也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他有时候也害怕，若是云生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还会留他在身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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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夜宴，云生在宫中宴请群臣，秦述、秦昭、霍启、霍明、谢忍，这几人都是坐得离他最近的几个人。
最上方的少年大手一挥，宴会便开始了。
十几个舞女围着一个红衣女子上了场，那女子生得娇媚异常，跳起舞来更是勾魂摄魄。
她一个劲儿地朝荼生抛媚眼，可惜上面坐着的那个不爱女人。
下面的男人心思也不在那好看的歌舞上，而是都小心地打量着御座上的少年。
今日荼生身着锦衣白袍，算是寻常的衣服，并没有刻意彰显身份。
他这样穿也好看，毕竟脸摆在那里。
抛开皇帝这层身份，他更像个祸国殃民的祸水妖妃。
霍明的眼神时不时就看向荼生，少年朝着他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下首的男人立刻便软了眼神。
霍启端着酒杯垂眸不语，他回去后就惊觉荼生勾引他的目的并不简单。
不过他也不慌，身份地位都摆在那，少年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霍将军辛苦，朕敬你一杯。”荼生主动起身朝着霍启敬了一杯酒，霍启也举起酒杯遥遥一敬：“微臣多谢陛下，分内之事，谈不上辛苦。”
之后荼生便全程在看歌舞，时不时有大臣给他敬酒，他也欣然接受。
几杯下肚少年便红了脸，显出醉态来，看得下面的几个年轻臣子脸红心热。
这几位都是在荼生引导下，由秦述提拔起来的寒门之子。
毫无背景，好掌控，也不是谁的门生，纯属自己努力想要出人头地，却没有背景升不上来的年轻人。
荼生最喜欢这样的人，一个朝堂上，总该还是有几位这样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才是。
荼生曾私下召见过他们几次，表达出对他们十足的欣赏，很快这几个年轻人就沦陷了，在朝堂上开始帮着他说话，对抗苏家。
荼生偶尔也觉得无趣，有些东西得来得太轻易了，他颇有些觉得没意思。
下面几个大臣又开始提起了选妃的事，这下几个以秦述为首的几个男人脸色都不好看，荼生兴致缺缺地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无所谓地说道：“朕不想选秀，江山还未稳固，朕没心思想那些。”
这下几个大人又开始劝，另一边又帮着荼生挡话题。
本该是为霍启接风洗尘的宴会，大部分话题却都在荼生身上。
“朕有些醉了，出去醒醒酒，诸位爱卿自便。”
方贤扶着荼生出了宫殿，外面是一座亭子，旁边围着湖，微风袭来，倒是吹散了不少热意。
“陛下好情致。”霍启很快便跟了出来，男人放肆地搂住荼生，凑近少年闻了闻他身上的香味。
少年身上并不是龙涎香，那是一股说不出来的冷香，情动时令人沉迷，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平日里闻着却又只觉清冽，让人清醒。
就像云生这个人一样，在床上对他是一幅态度，床下对他又是另一幅态度。
荼生侧了侧脸，两人此时的动作便看起来十分亲密，像是霍启从身后抱住了他。
“你喝醉了吗，将军。”荼生略带警告性的话在男人耳畔响起，霍启却充耳不闻，反倒放肆地吻了吻少年的耳垂。
经历了情事的男人难免有些食髓知味，看着少年高高在上地坐在上面，他脑海中却都是他匍匐在自己身下时婉转低吟时的模样。
好不容易寻到机会，他又忍不住跟了出来。
“臣没有醉，只是陛下醉了，臣有些担心，跟过来看看罢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看看？若是被人看见，将军的名声可就毁了。”
霍启无所谓地笑笑，名声算什么，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事自然有办法瞒住，若是被人知道了，大约也没人敢说出去。
“陛下害怕了？是你在意名声还是我？”
“霍启，这里是皇宫，你也太放肆了些。”
荼生脸色苍白地想要推开他，霍启却钳住少年的手，语气轻佻地说道：“臣若是放肆也不该是在这里。”
远处传来男人怒气沉沉的声音：“霍启，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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