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陆怀认定顾焱穿书之后,隐约觉得先前一事有漏洞。
原文中,如果文远真的能拿到顾佑勾结官员的文书,为何没有交给杨大人?
若说百名册中的密函是为了警惕杨大人不要打草惊蛇,但拥有确凿证据又何必走弯路?大可以私下商量对策。
即使因为种种顾虑没有交给杨大人,杨家惨案发生后文远被顾焱所救,总会给他吧。
想来,一旦顾焱手握文书,便是拿捏住了顾佑,凭借他的头脑和不吃亏的个性,又怎会被顾佑差点坑死?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那就是顾焱拿到了文书,与文远一同演了出好戏。
陆怀一眨不眨的看着顾焱,藏在衣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
虽然他方才一时大意,不慎将内心想法说了出来。
但他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毕竟想要和深谋远虑、气运加持的男主长期合作,除去太子的身份,也得有足够利用价值才行。
“殿下,很聪明。”
顾焱微不可查的叹了声气,继而慢慢悠悠站起来,一步步靠近面前藏有爪牙的小猫。
不,应当是小花豹。
他捊去陆怀额前几根青丝,在对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中,变戏法似的拿出玉观音,又故意晃了晃,就见小花豹的眼睛瞬间直了,还随着玉观音晃动的幅度轻轻摆动,他不由浅笑。
好不容易逗够了,才规规矩矩呈上。
陆怀忍着好奇,憋着气哼道:“这可是临峰道人所赠之物,太傅交给本宫干甚?”
说完他悄悄把玩了几下,蓦地觉察出异常,也顾不上顾焱的打量,细细摩挲起来。
这玉的质地和若风的完全不同,材料更加上乘,但做工粗糙,分明是匠人连夜赶工所出,丝毫没有佩戴几年的模样。
陆怀握着玉佩,抬眸质问:“太傅何故隐瞒。”
“并非有意。”顾焱顶着少年故作怒意的威压,不紧不慢道:“臣幼时仰慕临峰道人,找寻数年,才得道人器重,收为关门弟子,却未告知他人,一怕扰道人安稳,二怕树大招风。而臣多次与若风交手,早知瞒不住,又恰好见过玉观音,便寻人打造,以免徒生事端。”
末了,他还要补充一句。
“此事只有殿下知情,还望殿下帮臣保守秘密。”
“太傅倒是信任本宫。”
陆怀轻抬双眸,将玉观音抛给顾焱,那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不甚在意的放到一边,举手投足一派君子作风。
陆怀皱着眉,突然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什么。
好啊,差点被带偏了。
“太傅。”陆怀忍着不悦,心平气和的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玉观音事小,暂且不提,杨大人一案总归得讲讲。”
“即使殿下不问,臣也会一一禀告。”
顾焱道:“早在杨维下狱后,五皇子便与臣提过此事。那时,臣亦认为事有蹊跷,随即派人探查,果不其然有刺客灭口,交手之下,暗卫察觉此人招式与顾家军相似,旋即将人活捉,可惜此人抵死不招。”
说到这儿,顾焱眸色渐暗。
他想起前世杨维行刑之时,舌头被拔,双眼被挖,脚筋被挑,全身伤口无数,大多已然溃烂,不过是吊着口命。
而杨维是秋后问斩,刑部不会让他死,但顾佑怕杨维透露什么,便吩咐刑部侍郎着手,让人生不如死,永远无法开口……
“难怪。”陆怀打断他的回忆,低声道:“本宫派若风和大宫女带着令牌去打探消息,杨大人事无巨细全盘托出,八成以为之前是本宫着人保护,后见到令牌,便确定了。”
说完,陆怀暗自庆幸。
当时他和若风去大牢探听消息,估计也有顾焱的人在暗中帮忙,所以他们才会那么顺利。
还好还好,那日他着女装、带面纱,双腿又完好无损,旁人估计以为是宫女。
阴差阳错之下,竟是圆了自己编的慌。
“殿下所言极是。”
顾焱隐瞒早就知晓百名册的事,接着道:“杨维受过刑罚,变得十分谨慎,若非君主,轻易不会透露一二,但臣怀疑交给圣上的是假百名册,便一边派人暗中保护他,一边搜查真百名册的下落,原本已经确定在御花园,直到……”
“遇见本宫。”
陆怀不自在的偏头,被迫回忆起尴尬往事,不免有些躁得慌,旋即利用咳嗽声掩饰。
说起来。
即使原文中未透露百名册藏匿地点,但顾焱穿成男主,总归知道些暗线,清楚百名册大概情况,才会那么快找到。
且,当时他们还没合作。
所以他纵身一跃,情有可原。
陆怀苍白的为自己辩解着,继续道:“所以,太傅才让本宫安心养伤,原是太傅胸有成竹,早已明白幕后之人是谁。”
“是。”
顾焱凤眸微抬,解释道:“顾佑派去的刺客失手,没了音信,他心生不安,在府上设下天罗地网,但对于顾家人,却不会轻易设防。臣了解其中门道,拿到文书地契卖身契并不难,倒是寻找文远花费了不少时间。”【穿】
【书】
【吧】
说完,他稍作闭目养神,脑中肃杀记忆却不曾消失。
前世,扳倒二皇子后,他带着文远去了顾佑府上,找到了隐藏在柴房中的密道。
森森白骨之下,堆满了顾佑的罪证。
杨家迟来多年的冤屈,才一件件公之于众……
“太傅,你怎么了?”
陆怀发现顾焱紧闭双目,额上冒出不少冷汗,也不如先前正襟危坐的样子,像是陷入了梦魇。
他瞧着不对,挣扎着靠近对方,又唤了几声,才将人的神智拉回来。
不知不觉间,两人离得更近了。
顾焱深吸口气,深不见底的眸子恢复些许光彩,他皱着眉,见自己死死抓着陆怀的手腕。
少年白皙皮肤上面,几道红印若隐若现。
顾焱喉咙上下鼓动着,徐徐放开对方,指尖却仍留有余温,带着丝丝眷恋。
他哑着嗓子道:“殿下,臣失态了。”
陆怀松了松手腕,心有余悸道:“太傅无事就好。”
想到这儿,他若有所思:“看来藏匿文书之地,脏的很。”
顾焱心下一沉,面无表情道:“殿下,莫要涉足。”
“放心,本宫不会去的。”陆怀叹气,“还好发现的早,不过太傅只拿文书,不拿地契卖身契,恐怕不只是文远没时间造假。”
说完,他笑道:“过犹不及,事必反。”
顾焱嘴角微动。
“殿下聪慧,已然猜出原因。”
陆怀揉着手腕,听了恭维的话,禁不住来了兴致,侃侃而谈起来。
“潜入朝廷官员的府邸,拿到对方勾结贪污的证据,已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要是还能取得关乎百姓的地契卖身契,朝中文武百官乃至皇帝,都会忌惮此人。毕竟,没有人敢保证自己一生清白,他们害怕犯错后被此人抓到把柄,倒不如先行除去。而皇帝疑心,官员弹劾,功也会变成过。”
说完,陆怀点着茶杯,仰头示意。
他口渴了,够不到。
顾焱心头一痒,忍下莫名情绪,倒了杯茶,递给对方,直到少年舒服的眯起眼,才淡淡道。
“是啊,功高盖主之人,总会被除掉。”
陆怀一惊,感知危险的雷达疯狂警告,他连忙道:“这个,此事太傅功劳最大,但幕后指使是顾家人,也是巧合……不讲这些了,太傅不如告诉本宫,如何取得水部郎中口供,以及朝中涉事大臣所做指证。”
其实,手中握有人证物证,再加上顾家的威压,不难猜中余下之事。
顾焱明白陆怀的心思,不由轻笑。
“臣找到文远,取得文书后,邀顾佑一聚,为文远作伪拖延时间,等待事情办妥,拿着证据带上人去了水部郎中府上,他没什么胆量,臣不过站在他面前,温言询问他死还是全家死,便吓得肝胆俱裂,写下口供,一直到行刑前,都称病待在家中,受制于臣暗卫之手。涉事大臣倒是聪明,眼见局势已定,乖乖供出了主谋,以求从轻发落,臣见他们愿意配合瞒过顾佑,并未过多为难。”
陆怀嘴角微抽,已经能想象顾焱是怎么温声细语恐吓逼供了。
对方眼见一群带刀侍卫,磨刀霍霍向自己,没吓死,便是万幸。
他咳嗽道:“有太傅辅佐,是本宫之幸。”
顾焱微微欠礼:“殿下过誉了。”ωWW.chuanyue1.coΜ
两人一时无言。
陆怀眯眼,开始回想与顾焱初见的场景。
那时落水,顾焱应该知道若风在他身边,若不是他驱散宫人以致若风无法及时救人,顾焱不会插手。
而对方来此,目的必定是玉佩,至于什么探听若风是否真心辅佐的鬼话,他不信。
当然,估计顾焱也不相信二皇子醉酒说漏嘴玉佩一事。
他们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等等。
隐约之间,似乎有什么事情,被他漏掉了。
陆怀皱着眉头,咬着牙竭力回忆,一丝灵光闪过,他倏地睁大双眸,冷汗不由自主渗了出来。
顾焱态度转变,是在三皇子离开后。
当时,他假装落水,只是想教训一下三皇子。
顾焱猜中他故意为之,却一反常态,打算禀告皇帝,将事情闹大。
现在想想,顾焱恐怕是为了验明太子心性,才会钓鱼执法。
若太子只是教训犯上的皇弟,那是情理之中,尚可辅佐。
一旦太子顺水推舟,展露出肃杀之意,准备迫害并无大错的皇弟,那……
“殿下。”
陆怀普一抬头,就见顾焱越靠越近,他惊的舌头差点打结,慌乱之下,急忙转移话题。
“本,本宫只是突然想起太傅讲过的故事。”
“哦?”
顾焱挑眉,“殿下如此紧张,是认为臣有龙阳之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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