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习惯早起的人,在麦河村居住的时间里,因为自身想要将“该做的时候就做”的信条贯彻到底,所以在平时无所事事的时候,意料之外却情理之中地产生了“不想做什么的时候就不会想去做”这样的副作用信条。
虽然我也说不出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我仍觉着十多岁的人还是朝气蓬勃一点应该比较好。当然,与此同时,我也不会否定依旧躺在床上的我,这时偷懒的我仍然是我,在我心中认定了这样一个事实——现在的舒适是为了之后的专心致志做准备。毕竟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而现如今,有一件我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只不过因为并不是我自己真心想要去做的,所以提不起劲也是事实。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也不会否认。
就算实在是提不起劲,也没有办法还是得起来。只是因为某件一定要去做的事情驱使着我不得不早起,我就算是带着困意也必须起来。把这上午的时间算在寻找红蜷果与皇老皇里。
为了早日完成任务,我!在奋斗着。
当然,尽可能早地找到那些“必须品”,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那样的话两年后我就能去到一直以来我都梦寐以求的伊季利特里学习和生活。
按照约定,今天是和虻一起去采摘那一种特殊的似乎是叫做黄老黄的“草”还有一个叫做“红蜷果”极其像苹果又不是苹果的……红色果子。
“红蜷果”这个名字我已经开始熟悉了,不过对那个黄老黄什么的,对于平时的我来说它的价值就和路边的那些个杂草差不多,我对其的重视程度就像草一样。而虻估计会把那玩意当作是宝吧,这是因为我和虻的追求不同。对于自然法术我倾向于拥有对抗能量的攻击类型的法术,而对那个家伙来说他更加喜欢治愈之术。
回归正题,虽然我对寻找那两样植物实在是提不上一点兴趣,但由于那是婆婆派发给我的任务,而且她当时的眼神相当认真,恐怕我对这次任务也得更加上心点才行。这份任务的十分重要,它关乎着我是否能去参加学院的考核。
所以……
就算是“草”,在这段时间我也必须拿它当神明一样供奉着才行。虻是一个勤奋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总会勤奋过头的人。只要是他打从内心想要什么,就算是在深夜想到的,他也很有可能会立刻就去做。
而在平时我是很懒惰,不过只要“那个事情”出现了的话,我应该还是会重视起来的吧。假设我也是在深夜突然想到什么一定要去做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话,我想我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是会去做的吧。那这么一想的话,虽然我和虻在处理这种事情在细节上有些差别,但在本质上我或许也和虻并无大别吧。
只不过……
又是红蜷果啊,又是黄老黄什么的。
总觉得……
在自己脑海里的一些对自己来说很有说服力的理论,突然有一天被一本书里的一个言论,又或者是在报纸上随意晃眼看到的一句话给轻易颠覆了,就会感觉自己就变得渺小了起来。
而虻看了很多书,他会随着自己看书的数量逐渐增多,“自己其实是很渺小”这样的感觉会变得很少吧?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
虽然在我的印象当中,虻总是一副很自信的样子,但其实仔细想来我很少听见虻说大话。也回想不起来他真正炫耀自己身边某样东西的样子,就算是他已经看了很多书。
我每天几乎不干什么实事,但我也觉着我自己是个在什么方面都可以露两手的存在。
我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假设——
会不会有一种这样的情况?书看得越多,就会发现自己不懂的事情也会越来越多,因为发现自己有很多不懂的,所以才要多学,多学之后就会发现自己解决了很多,但与此同时不懂的东西也变多了,就会觉得自己更加渺小,陷入循环。
那么……
那样的人未来就可能会成为我这种人无论如何也成为不了的人。
一直以来的“今天”,都有人在这个时候以自己的目标而努力,我就这样一直下去真的好吗?我现在会抱怨是环境的问题,我也多次打从真心地问过自己,自己事实上也会翻阅一下父亲书房里留下来的一些书籍。
但那又怎么样呢?两年之后,我会去报考远咒帝国高等自然法术学院,虽然不知道考核会考到哪种水平,但就现在的我而言实在没有能说出“我一定会通过”的自信。就算我届时真的考进了学院,也不免会有像之前看到的帝国商人百日红汤铖那样的存在,那家伙是贵族吧。明明和我年龄相差不大,却已经开始帮着家人做事,看到他当时自信的表情,应该不是几天前才开始的吧?
一直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努力着的家伙,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的吧?到时候,我凭借着这样的自己怎么和那些人去比较啊?别人可是一直在我偷懒的时候还在努力的啊!
在路上净想着这些事情去了,感觉平时到虻的家门口应该要不了这么多时间的。是因为想这些事情太过投入了,从而导致我行路速度缓慢。但最后还是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虻家门口了。同时,这也提示着我刚才思考的内容应该就此打住。
(咚咚咚)
“虻!我来啦!”
在等待着里面回应的同时,一股舒适的清爽的风吹了过来。明明冬天已经过去了,却从早晨起来到现在仍能感觉到凉意,不过这风并没有让我感觉到冷,而是很舒服。
难得有如此清爽的一天,在之前的冬天我几乎从未感受到过吧——
因为我当时压根就起不来。
“好——”
很快,里面传来了虻的声音,大概是我叫他的时候,就已经在做外出的准备了吧。
或许……
这就是早晨的光景吧,没有早起习惯的我,自然也少有能感受到清晨凉风的机会,等待的时间比料想中的还要更短。门从里面打开,我向我身后走了一两步。一如既往,我看到了那张脸。
原来虻家的门是从里面往外面打开的那种类型。
“欸!好稀奇啊,这也太少见了吧,明明平时都是我起来叫你。”
虻一开门就在打趣着我,啊啊,早起的人真厉害,没有早起习惯的我就更厉害了。看虻很有精神的样子,与眼睛都不想要完全睁开的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本来在这个时候我还是处于熟睡的状态中,因为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在驱使着我起来,但又因懒惰而在床上僵持不下,最终在一番强烈的思想斗争下,还是理性战胜了感性。所以——我才站在了这里。穿书吧
所以我应该坦率地把虻的这番话,理所应当地当成是在表扬我的话,欸?是表扬我的话啊,那可真是不敢当啊。
“啰嗦死了,虻。这次的事情!非常重要,所以,马虎不得。”
“那么,出发吧!”
好!
好……
就算这么说,不过具体要从哪里开始找呢?没有方向的前行,只会让精神和身体都疲劳不堪的同时,一无所获。
之前的苹果路失败了,小山坡上的路最后同样也以失败告终。而两次行动的相同之处除了失败之外,还有指路人每一次都是虻。我并没有要指责虻的意思,如果让我来的话,我最多就能想到苹果路的点子。
很遗憾,我才刚出门,就被这样不得不思考的现实问题所打压住热情。不过请求别人帮助的时候,一定不要还做出一副很拽的表情,求人也应该有求人的态度。
“虻啊,红蜷果,还有那个什么黄老黄到底要怎么找才好啊?你要想个好办法才行哦!我可得全靠你了,你才是那个能拯救我的唯一的救世主啊!”
我用着相当矫情的声音来拜托虻,虻也觉得非常奇怪,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两次的失败,老实说我现在的信心被打压很多了。你来想一个吧?”
“哈?
这……明明是我先问的。
问我?我当然是不知道了!哼,而且我不知道那是理所当然的了,不如说我根本就没有一种一定要知道这些东西的想法,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做,那样就行了。
“真没用。”
面对我的态度的极速转变,虻笑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突然良心发现了。”
“哎,该怎么办啊。”
连虻都没有办法了,我已经没有互相打趣的兴致了。
“原来毓麟,你也有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啊。”在虻笑过过后,我注意到他摆出了之前常有的思考的动作,不过就这样也没有得出有意义的结论,他耸了耸肩。
“欸!”
突然虻好像想到了什么。
“在这村子里,就在你家房子的后面,有间房子,那个房子里面住着一个老爷子,据说他在之前做了很多年的牧羊师了,现在虽然因为年龄,已经很少外出行医了,但是这么多年积累的医术,还有多年游山历水的经历,没准他真的可能知道一些关于红蜷果的事情,运气好的话我们今天就可以看到他,去问一问他吧。”
原来如此,有这种事?总,总之那样就好。
“其实……我有个好奇的事情。”
“什么啊?”
“就是会使用治疗之术的人,为什么要叫牧羊师。”
虽然在这个情况下突然问这种问题,跨度有点大。但我是真的很好奇,明明在这个世界应该有更好的词语去形容那些会治疗术或者医术的人的吧,不过对其统称为“牧羊师”什么的,那也太奇怪了吧,总觉得有其他的奥秘在里面。
大概是会受伤的人请求治愈的时候像羊一样蠢吧,所以才叫做“牧羊师”。当然,这只是个玩笑话。
“这个……”
虻挠了挠头,看来他也并不知道答案。
“大概,可能。嘛,其中的缘由我也不清楚呢。不过呢,像是‘苹果’啊‘香蕉’这种东西,或许这些东西在一开始被人类发现的时候,应该也是叫做像“红果子”‘黄月牙果子’这样的名字吧,在多年以后慢慢才成为了这样的名字吧。按照这个方法来以此类推的话,或许‘牧羊师’的得名很有可能也是因此而来。”
“是吗,虽然并不清楚那是不是答案,不过可以说服我。”
那么我们的目标自然而然就锁定在那位老牧羊师上了!
……
麦河村,虽然这个名字上有一个“村”字,其实在这里居住的也就十几家人,而每两家的位置都相距甚远,有时候会看到婆婆和他们聊聊家常啊之类的。【穿】
【书】
【吧】
在这里除了虻以外,就没有与我年龄相仿的人了。我也就自然少了很多可以交流的对象,而虻有时候几乎又算是一个只会读书的死脑筋。所以我的童年生活才会过得相当无趣。
我记得虻是家人的,不过都不在这里,我很想要去问问虻具体的原因什么的。但是这样的话题提出来的话,如果是一件难以启齿的话,他或许会感到为难的吧,我想了想还是就此作罢。
“哈哈!”在虻脸上看起来相当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突然笑了一下?”
“没想到毓麟也会有这么早起的一天。”
“是啊,是啊!快走吧。”
可恶的虻,你看着我以后到了帝国的学院里去,每一天学习强大的法术,之后过上受人尊敬的生活的时候,你就拼命地崇拜我吧。
关于红蜷果的事情先暂且搁置一下。
“虻,我还要采摘那个什么黄……黄老黄哦。”
我嘴里蹦出来了一个我都不是清楚的词语,读着虽然很通顺,但还是觉得这个叫法异常奇怪,至于模样嘛......还不是现在应该思考的范围。
“不是黄老黄,而是叫做皇老华。”
“......”
啊,原来是叫那个名字啊。
不过那样的东西,我只模糊地听到过几次,我哪记得住啊。就算到现在,用汉字怎么写出来我也是一头雾水。
“然后特征主要是黄色的,有点像是蒲公英一样,不过还要比蒲公英大一点。蒲公英是白色的,而皇老华是黄色的……”
我推测听到这里就已经了解到大概了,不过虻似乎打算继续讲下去。
“那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走吧!”
“喂,毓麟,我还没说完呢!”
“事不宜迟!时间短暂!该行动了。”
“唉,等我一下嘛。”
在这森林中,时不时能听到鸟的啼唱,我估计它们正在树枝上打发时间。这个时候,只要我一出大动静,它们会因为惊吓而一下子就飞走,不过我现在暂时没有这样做的兴趣。
面前的一条小河,从我们从出来的地方就一直在与我们同行。水中的鱼儿,在河流中穿梭,也像是在同我们结伴而行。
“呐,虻。”
我捕捉到了一个在意的植物。
“怎么了。”
我手指向那个东西,虻也看了过来。那个花是黄颜色的,不,应该更像是淡黄色,花的内部有一颗像是眼睛一样的,大概是花蕊一样的东西。
“与你说的那个特征上还很像吧。”
“像的也只是稍微一点点的了,这样的东西到了十方丛里面是很常见的。”
“也就是说这个东西,不是那个皇......皇老华吗?”
“的确,虽然这个不是,但是也并不是没有带走的价值。”
紧接着他把他身后的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束口袋,紧接着从束口袋里又拿出了几个有木塞封口的玻璃管子,束口袋里还有一个小盒子。
我有印象……这个盒子是前天我们去菱源城的时候,虻用卖苹果的钱买的道具。顺带一提,不知为何虻当时摘下来的苹果居然比我的还要多。
他把那个小盒子递了过来。
算了,那一点也先暂且无视。
看着这么使用道具的虻,还是蛮专业的嘛!虽然他从以前开始就从不是以业余的心态去对待的。我是指的时间上,不过他具体会成为什么程度的牧羊师,还需要等待一个成熟的时机。
“拿着。”
我接过他手中的盒子。
“这个花,叫做黑眼草。”
这不是花吗?
“哈?既然是花的花,那为什么要叫草啊。”
是很奇怪吧。
“书上就是这样的叫法我哪知道啊,这种问题应该和牧羊师这种很类似吧,总之不要在意这样无所谓的小细节啦!”
“那,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啊。”
接下来他用娴熟的手法,将花旁边的土弄松,随后将这朵“草”连根拔起。事实上啊,我并没有看过所谓摘花的“娴熟”的方法,只是觉得他的眼神相当有神,对待这“草”相当认真,才会给人一种熟练印象,所以情不自禁就会有这样的感悟了。
“打开盒子吧。”
他一只手拿着刚出土的那朵“花”或者说是“草”。
……
哎呀!都没差了,他另外一只手指着我手中的盒子。
(嘭)
在把“花”放进来,确认无误后,伴随着一下清脆的响声,我关闭了那个盒子,那一声响的非常清脆,这个精致的小盒子密封效果也十分出色,毕竟那个盒子并不是买面包送的包装盒。
“还不用关上那个盒子,还有几朵黑眼草。”
他用手示意我把盒子打开,我照做了。
“黑眼草是药种系的,当然就是用在治疗上的了。在一些伤口上可以根据黑眼草的数量和流水系法术的治疗法术起到些许缓和的作用,一般的小伤还是没有问题……”
我对牧羊师不感兴趣,所以本能地无视过去了,我眼睛无神地接下来就是他再反着重复刚才的一系列动作,相当繁琐。
(嘭)
我把装好花的盒子还给了他。
“那你要不要试一下呢?”
虻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他接过了我伸手给他的盒子。
“试什么?”
其实我已经猜到他有什么糟糕的想法——他似乎想要拿人开刀,但自己不愿意尝试,然后看向了我,那么八九不离十了——
那个被开刀的人就是我了,不过幸好这只是我的想象。
“你去摔一跤。”
而可怕的是想象成真了。
“摔一跤什么的,是在下雨天后湿透的地上走路才有可能摔倒,亦或者是没有看见前面有一个石头才会摔倒的吧?”
我假装没有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他拍拍我的肩膀,虽然看起来他相当友好,但是我却总觉得有点怪异。
“我说的当然不是,被动的摔倒啦,当然是——”
“是......是什么?”
“故意的。”
啧啧……这真是恶魔的低语。
“那会很疼的吧?”
“是。”
“那会出血吧?”
“是。”
“我不敢啊!”
“果然呢!”
果然什么?
我在等待着虻的后话。
“因为,我早就知道原来是个胆——小——鬼。”
这个怎么能被叫做胆小鬼呢?不对,是胆——小——鬼,老实说,这样的事情没有人想去做的吧。况且……
他在从包里想要拿出什么东西,不过是思考了一下就放弃了,还嘀咕着:“现在还不是成熟的时机。”他看着我,然后故意做作地叹了一口气。
“那可就没办法了呢!”
这……这小子。我并不想理会他,我今天站在这里的立场并不只是陪你来的大闲人哦!而是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奋斗的有志青年。
我们继续朝着目的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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