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渡下了战马,张三甲亦步亦趋的牵着缰绳,禁军已然败退,但张三甲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帝都发生的事情仿佛历历在目。
十几个护卫依次跟在身后,等着这位总兵大人的一道道军令,就连苗兵的统领们也跟在后边一同往城主府而去。
“告诉王浩然,城西的敌人如果有投降的那就收下,北苗需要这些俘虏做苦力,别再和刚才一样一个俘虏都不留。”
“让关月带着人收治伤患,咱们带的药多,发给苗人兄弟们点,顺便找城内匠户修复甲胄,多打造些弩矢。”
“金谈,你的人力气大,去帮着掩埋战死的兄弟,城内的尸体都给我搬到郊外,水坑用土掩盖,血迹去江边取水冲刷干净。完事之后找我汇报,还有别的事要用你。”
“这是?”
吴王渡停下了脚步,因为他敏锐的看到有些苗兵装粮食的布袋并非统一发放,而是五花八门,显然来路不明。
“大人,兄弟们断粮了,实在没有办法,只好。”
回答的正是在城北血战的白指挥,若论辈分,吴王渡兴许将来还要叫声叔父。
“没有粮食就抢百姓的?他们把你们当亲人,你们把他们当什么?!用钱买也行啊!”
“大人,城内的粮价都攀升到五两银子一石了,兄弟们实在买不起。国库里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啊,还没到夏粮成熟的时候。”
五两银子,这是关山军士将近四个月的军饷。
“凡是敢发国难财的商户都给我拉出去砍了!和禁军的尸体堆放在一起,敢去祭拜的就给我全关起来,奸商误国啊。”
说到这吴王渡一顿,突然想起城内一定有自家的商队,甚至运粮食都是吴家商会打头。
“吴家商会呢?粮价如何?”
“吴家商会也涨了许多,大概一两银子一石。可已经比其他地方低了太多了,现在城外的也大抵一两三钱一石。”
吴王渡内心稍安,真怕一不小心把自己人给砍了。
“那以后就照着吴家商会的来,凡是在吴家商会粮价上溢价两成的,一律查封,溢价五成以上的以叛国论处,把吴家商会的给我找来。”
“张三甲,你去把兄弟们之前发的金银收一下。就说要按照军功和抚恤发放,然后交给他,先按照一两银子一石的价格把抢的粮食都给我还回去。”
张三甲没有动身,而是交代了身旁的侍卫。吴王渡会意,这北苗吴王渡确实有些摸不透,到现在吴王渡还记得那个苗人刺客的脸。m.chuanyue1.com
还有那一句“你怎么敢把世子带到关山做质子,当我们北苗好欺吗?”
天地良心,师姐在关山才是最安全的好吗?这些人,这些话,吴王渡是不大信他们会是自发的。
“报,大人,城西也结束了,王灵带人生擒了城西的一位将军,三位校尉,还有两个校尉趁乱跑了。”
“报,城南,漠南骑兵来援。两个校尉一死一活捉。”
“只有两个校尉?别的人呢?”
张三甲提醒道,“少爷,昨夜咱们遇到那一万多人你忘了?”
吴王渡这才反应过来,没想到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己估计的就是城南敌人最多,想让府军卫少损失些,结果还是没跑掉。
“报,城西王指挥和苗兵的唐淮源都指挥使起了冲突。”
吴王渡眉心微皱,以后还要共事不少时间,怎么刚来就起了冲突?总不能是抢俘虏吧?
“把事情给我说清楚,王指挥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
“大人,您刚才让王指挥收拢俘虏,城西两万敌军,超过一万人都投降了。”
“可那些禁军先前攻城时凌辱过妇女,还让男子去滚地上的铁蒺藜,唐将军的意思是把它们全部溺死在江里或是吊死在城头。”
“可您说要俘虏,王指挥就和唐将军起了冲突,王指挥的意思是把领头的几个将军吊死就行了。”
吴王渡有些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有人能做出这种事,屠城是只有胡人这种异族才干的出来的。可这些人竟然能如此的毫不犹豫。
吴王渡转过身,寻找刚才坐战船的几人,茴香注意到了吴王渡来回探寻的双眼,就走上前来。
“大人,我是世子身边的侍女,年前在关山时,咱们见过。有什么事交代奴婢就好,奴婢对这里一切都熟悉。”
“额,你。”茴香看懂了吴王渡的尴尬。
“大人,世子叫我茴香,您也叫我茴香就好。”
吴王渡心生感谢,果然师姐身旁的侍女也是这么的善解人意。
“茴香,你和这位小兄弟一起去一趟,先去城里收集点麻袋,然后把那些俘虏都装进去,扔江里溺死,再捞上来。”
“回头让锦衣卫的坐着船跑一趟,给中州送回去,附带上这些人都做了什么事。咱们也得给中州送份大礼啊。”
茴香有些犹豫,
“大人,这种事还是交给商队的去做吧,咱们的船都是战船,现在两边的默契是谁也不能用这条运河运兵,不然就是坏了规矩。”
“规矩?”
吴王渡此刻的内心极度膨胀,任谁看了府军中卫和禁军的战斗都会这么想。
毕竟加起来才不到七千人的铁骑外加四五千苗兵,前后杀掉了整整一万八千的禁军,又冲散了禁军一万人的大营。
而关山的铁骑还剩下将近一半。
“呵,那就再让锦衣卫捎上一句话,此后五溪及运河,我北苗和关山能过,倘若中州的一只战船敢南下,那我关山的铁骑也会南下。”
“这才是我关山的规矩,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规矩,管他是不是什么狗屁的皇帝?你认吗?我还说我是皇帝老子呢!”
近乎流氓的语气却让吴王渡收获了一大批小迷弟,尤其是吴王渡浑身浴血的样子,让关山的甲胄更显几分铁血硬朗。
“是,大人!”
茴香给手下交代了一番,又紧跟在吴王渡的身旁,接过了吴王渡旁边的位置。张三甲心生警惕,却也不敢明说。
只好时刻绷紧着已经疲惫不堪的神经,右手不离刀柄。
一路而来,只有满目疮痍的街道,百姓听着城内的欢呼想要走出家门,又被军士们拦住,城内还有大量的陷阱之类,布置的时候有多不择手段,现在拆毁起来就有多狼狈。
“对了,城内的居民是不是有点少了?我看着这城北的百姓还没军士多。”
茴香出言解释道
“大人,百姓们都走城东的水门撤出去了,就在对岸,我这就叫人告知他们。”
说完,茴香又自嘲道。
“也正好,今天是上巳节,原先我们都以为活不过今年的上巳节了。”
上巳节,吴王渡有些感慨万分,师姐曾经和自己说过,这节日以前中州也过,可后来就只有苗人和一些羌人过了。
吴王渡记得师姐还说,如今的上巳节并不是很热闹,因为百姓都过得不好,饭都吃不饱,就别提过节了。
可即便是这样也有不少的青年男女在白帝城的江边或是在溪边欢唱庆贺,女子还会把精心织成的绣球送给钟情的男子。
可惜她身份特殊,白氏从不许她出去。
江边结缘的青年男女比媒婆介绍的可多多了,这也算是恋爱自由吧,比关山用律令推行的效果还好。
如果师姐在的话,那一抹白发垂肩的身影站在碧绿的江边一定会很美吧,全城的小伙子也许都会盯着那枚小巧的绣球看看是谁运气那么好。
那我吴王渡一定会替师姐守护住这份美好。
“少爷,少爷?您找我?”
马管家的声音把吴王渡从那抹白发身影的幻想中拉了回来,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位羡煞其他富甲商贾(gu)的忠仆。
“嗯,马管家。城内的军士为什么会断粮?你们从白玲国运的粮呢?”
“少爷,兵火连天,外边就是禁军,商队也不敢公然运粮入城啊。”
吴王渡眉头一皱,虽然心头不忍,可当着外人,还是要摆出这份威严。
“怎么?跟少爷我也敢撒谎了吗?中州根本就没有水师战船,你们从白玲国走的是水路!你们就是怕北苗兵败,这些粮食欠下的账就没人还了。我说的对吗?”
“你们还敢把粮价抬到一两银子一石!还有王法吗?你自己说,关山的粮价是多少?!”
“吓傻了?来,我替你说,平年300文一石,丰年250文一石,灾年也最多400文,谁给你的狗胆?”
“要不是看在你为我吴家操劳一辈子的份上,我真恨不得砍了你。我吴家没有你这样的奸商,给我滚。”
吴家的家风此刻彰显无疑,马管家立马摆出一副惊恐的样子,连连告罪,慌得想要跪在地上,可吴王渡立马‘嗯?’了一声,马管家又更谦卑的贴上来,仿佛一个狗腿子。
显然,两人的演技骗到了在场的人,不少人上来替马管家说好话,毕竟城内的粮价,吴家商会真的是良心的不能再良心了。
没错,这就是吴家的家风,靠着薄利多销和精湛的演技,辗转于列国,甚至有的地方受了灾,第一个救灾的不是官府,而是看到利润的吴家商会在拿着官府的钱赈灾。
“滚吧,去把该运的粮食运来,再给我多寻摸些酒肉,在江边摆上全城人都够吃的酒席,傍晚之前做不好你就可以真的滚蛋了。”
“少爷,这事老爷知道吗?就算老爷知道了,这得多少钱啊,一时之间,老奴也筹措不出来啊。”
马管家此时已经顾不得什么演戏了,这笔开销,马管家只是粗略的计算就已经吓慌了神,吴家的所有商队忙活小半年兴许才能赚够。
一顿饭就这么花出去了,帝都最败家的王公子弟,不,就是太后那个败家老娘们也干不出这种事吧?
吴王渡此刻尽显豪气,比帝都的公子哥还要潇洒。
“不就是钱吗?人家都说我吴家商会富可敌国,这点钱拿不出来?我爹知道了又如何,我是独子,将来不还是我的。”
一众将领们都有些没转过弯来,毕竟这人刚才还说要溺死上万的俘虏给皇家送份礼,这又转眼间变成了一个败家子。
只有张三甲有些莫名其妙的欣慰,这才是吴枫那个老东西生下来的种该有的样子。
之前张三甲也想不通一个那么圆滑,奸诈的豪商为什么会有一个这么没‘出息’,只想混吃等死的儿子,现在看起来顺眼多了。
马管家刚一头雾水的走,立马拍着脑袋回过神来,这可是借花献佛啊,堂堂的北苗之主,怎么会让一个关山的总兵这样收买人心。
后边等白氏收上第一笔赋税的时候一定会还上,不禁感叹着少爷果然是老爷的种,如此精明。
可马管家没想到的是,吴王渡真的只是想把这,排满江边的宴席和满城欢笑中度过的上巳节,送给远在关山的师姐。
该来的终究要来,无论吴王渡多不想与白氏碰面,可终究在城主府见到了被一众将军们众星拱月的白国主。
“末将吴王渡见过白国主,末将从关山为两国友谊而来,愿两国永结兄弟之盟国。”
“末将此次带来了关山的一千龙骑和府军中卫,愿为国主效劳,万死不辞。”
吴王渡一脸的正经,公事公办,没想到换来的是几声悄不可闻的嘲笑,呵,这群缩在后边的将军以为自己带的人少是吗?
“末将一路从漠北国,白玲国,中州,横穿三国国境而来。”ωWW.chuanyue1.coΜ
“击溃白玲国数万大军,击溃中州五万援军,全歼五千人的关前大营,全歼三千人的白沙门亲卫营,全歼一万人的白沙门亲率的禁军。”
“击溃城北大营万余人,协助王灵将军击溃城西大营。共斩首一万八千级,斩杀四名校尉,活捉一名校尉,除白沙门外无人逃脱。”
“不知道你们这几位将军在笑什么?”
吴王渡没打算留情面,直接指向了刚才发出嘲弄声的几位将军。这几人身上的甲胄那叫一个干净,一点都看不出是在浴血奋战的白帝城该有的样子。
面子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的,既然身为关山总兵,那就代表着关山,吴王渡自然不能在北苗面前跌份。
“哦,我知道了。你在笑我们没了军粮连抢百姓的都不会。或者是在笑我们没有被击溃过,满山遍野都是逃兵。还是在笑我们连抢军功都不会,只顾着杀人不去割首级?”
“如果是笑最后一条,那还真是笑对了。方才我说斩首一万八千级是全歼的那些,城北城西大营和关外的中州援军没算里边。”
“毕竟我们有专门的人去算斩首了多少,在军中都是同袍兄弟,自然也不会去争这些。不像某些人的部下看着敌人溃败就哄抢上去抢地上的首级,不知道放跑了多少人。”
吴王渡笑眯眯的看向身旁的茴香。
“你说是吧,茴香,你的人也没和那些人一样抢着把首级砍下来挂在腰上不去追击。真傻,抢功都不会。”
众人心中一凛,尤其是见过之前,吴王渡肆意嘲讽白国主连个官位都不封的亲卫,这人还是依旧的牙尖嘴利,不肯吃一点亏。
太狠了,比腰间别的关山刀剑狠多了。
吴王渡又摆出一脸的恭敬
“白国主,末将失言。末将只是见不得鼠辈在后边畏畏缩缩的,还敢嘲笑前线拼死杀敌的将士。”
吴王渡终究还是给了白氏一个台阶。
“嗯,起身吧,吴总兵一路而来辛苦了。孤自从知道洛国主派来的是贤侄你,孤真是望眼欲穿啊。有你在,孤就放心了。”
白氏抓住了吴王渡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吴王渡总觉得这位更像是美妇,而不是一位堂堂的国主,少了那股王霸之气。
“你们都听好了,吴总兵不仅是关山的总兵,还是关山的内阁学士,更是孤的贤侄,还是世子未来的夫婿。”
“以后北苗的一切军务、政事,他的话就是孤的话,他的意思就是孤的意思,敢不遵者,依法从事!”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客套话,但吴王渡就是喜欢这个样子,被人重视的感觉总是不错的。
“好了,都下去吧。白指挥带领五城兵马司负责安民,唐将军负责城内外的军务,其余人回归原职,把这几天积压的军务稍后的报上来。”
白氏交代完就直接转身回了屋内,吴王渡脸上微红,因为白氏夫人从头到尾都没放开抓着吴王渡的手,还一路把吴王渡带回屋内。
不等尴尬的吴王渡说些什么,嬷嬷就安排好了座椅,桌上还有一盏飘着热气的清茶,一壶在井水里冰过的米酒。
吴王渡没想到是茴香先开的口。
“姑爷,白帝城那次,真的不是白国主下的令。之后我和嬷嬷查了许久,也没查到踪迹,你是小姐的夫婿,我们怎么会派杀手呢。”
果然还是要说那次让吴王渡刻骨铭心的刺杀。
吴王渡也清楚不可能是白氏指使的,只好打岔。
“茴香,我和你家小姐还没成亲呢。怎么就叫我姑爷了,还没定谁做大谁做小呢。”
吴王渡见她们没打算被自己糊弄过去,也只好说出那段刻在心头许久的话。
“那次帝都,飞龙骑百人只剩三人,夸父们死的一干二净,张二战死,红儿带的客商仅剩五人,红儿也中了一刀生死不明。我也身中数箭差点没醒过来。”
“那时候的我还不是什么总兵,也不是什么内阁学士,却被人如此算计。那些人我原以为回了关山也能聚在一起喝喝酒,吹吹牛,可他们连尸体都留在了帝都。”
“我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我知道不是白国主你。以后再说吧,等我揪出那个幕后主使。”
然而,已经有一个人出现在吴王渡的脑海里,如果说当时的北苗还有人有那种遮天蔽日的手段,那就只能是他了,哪怕事后寻不到一丝马脚,可越是没有马脚,那个人的嫌疑就越大。
吴王渡收回了思绪,却看到白国主在喝酒,手上的那枚铁钉极为瞩目,吴王渡在关山别苑从军最落魄的时候也不至于用这东西下酒。
假仁假义?收买人心?拉倒吧,如果有人自己这么拮据收买人心,那我也愿意卖命。
吴王渡不再去看白氏,而是送上了自己给师姐的大礼。
“白国主,我有一份大礼要送。如今大军缺粮饷,官府也缺银钱,我愿让吴家商会倾力相助帮北苗顶过这段日子,日后一分利息也不要。”
嬷嬷和茴香眼露精光,白氏的眼中却满是迟疑,吴王渡清楚,白氏是在怀疑自己用心不纯,不过不管换了谁也不敢相信有人愿意如此挥霍。
可这也只是生意而已,就算是吴王渡对那一顿饭的挥霍给父亲的补偿,想必他也能看穿利害,钱是死的,也不是不还,可这份情欠下了,以后吴家商会在北苗一定会顺风顺水。
“还有一份大礼。”
刚说完,门外就传来闷响,吴王渡推开门,果然看到是金谈,佝偻着身子害怕撞到屋顶,样子彻底把吴王渡逗乐了。
“金谈,你去找马管家。帮着运粮食和酒肉,今日傍晚咱们要在江边和全城百姓一起过上巳节。”
“哦,我这就去。”
“别慌,你的兄弟们也饿坏了吧。让马管家给你的兄弟买点整只的羊和豚,到时候整只烤着吃,那才痛快。”
“好嘞!”
金谈欢快的跑出去,却还是不小心撞到了屋顶,整座城主府都为之一震。
还真是个纯粹的傻子,也许就是因为纯粹,才能一路当上指挥使吧,傻的大家都喜欢,在自己手下当个跑腿的还真是屈才了。
“国主,这才是我要送的大礼。围城许久,还有苗兵抢夺粮食,就算折算成银钱还回去也不免给百姓心中留下阴影。”
“我要用一场浩大的晚宴请全城的百姓,让他们恢复对国主您的信心。”
“国主,你可不许跟我说钱的事啊。这算是我送给师姐的大礼,师姐一直想过一下上巳节,可却一直没有机会。她在关山知道了,也会很高兴吧。”
吴王渡看的出白氏脸上的表情名为愧疚和感激,还有一份如释重负。
可白氏没说什么,只是搬过了逐渐堆积在桌上的政务。
围城数日,积压的各地情报自是杂乱不堪,有哨骑探子的,有锦衣卫的,还有各地官府的。
白氏还真的把所有的军务、民政都放在吴王渡的面前,身前是数位关山来的书吏,每一道奏折、情报白氏都坚持要和吴王渡商量着来。
吴王渡对这些也是熟门熟路,在关山时,北苗的事情他就帮着处理了不少,虽然累了些。可谁让自己有个后宫梦呢......
从上午一直到下午,几人都没吃饭,只是不断感叹着吴王渡故意施为下的布政手段和惊为天人的战略部署。
也许吴王渡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可他有超前的思维,以及五千年文明积淀上的一缕浮沉。
日头西斜,吴王渡伸了一个懒腰,终于处理完了一切,比起在关山可轻松多了,毕竟这些都是实时的。
而在关山要考虑来回送信几天的时间差,还有许多关山的事,洛晚风要找自己商量。
“走吧,国主,估计马管家和金谈也布置好了,您要赴宴了,外边的可都是您的子民。”
推开门是柔和的夕阳照进城主府的大厅,是已经洗掉血迹,一个个神采奕奕的将士在说着江边的盛况。
“末将替满城百姓谢过吴大人!”
众人一齐弯腰,脸上是发自内心的恭敬,吴王渡只是略微侧身,躲过这一拜,也没多客套。
“这都是白国主的意思。”
众人会意,看向吴王渡的眼神更加的,非要说的话,吴王渡觉得那些人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婿。
行至江边,高大的战船和粮船依旧忙碌不止,甚至都没靠岸停在码头。扶风巨人们用宽阔的臂膀扛着大包的粮食,和串成一串的酒坛,鸡豚之类更是被抓着直接丢往江边。
孩子们调皮的骑在累倒在地的巨人脖子上,也不害怕那张丑陋的脸,拽着没几根的头发欢闹。
从城北城墙下一直到望不到边的远方,沿江两岸满是欢声笑语的人群。
男人们从家里一路搬来柴火,架好土灶,接过江边巨人们搬来的酒肉,给鸡豚褪毛,妇人们卷起袖口把男人推开,开始他们的战场。
年轻的男女们隔着两岸唱着悠扬欢悦的山歌,一个个临时用草纸、稻草扎好的绣球被好运的男子视若珍宝。
酒肉的香气混杂在一起终于冲散了白帝城久经战火留下的血腥味,两边的将士们四处乱窜着掀开一个个锅盖闻着锅中的肉香。
没有人去悲痛白日里和过去一段日子战死的同袍兄弟,因为他们也想看到活着的人这幅样子吧?
这也算是国泰民安了吧。
师姐,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我替你守护的北苗。
苗人的家,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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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上巳(si)节,又称三月三,广西的大兄弟们应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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