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的功夫就要到端午节了,沈陌轩觉的后世的端午节就挺隆重了,甚至都给全民放了法定节假日,直到有了这次古代版端午节之行,才发现真是没法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啊。
五月初四一大早开始,沈陌轩就被奶娘刘嫂子喊醒了,他睁开眼睛,从帐幔的缝隙向外看去,天还黑着呢!奶娘这是新添了何种毛病,不让他睡醒,这不是想要他的命吗?他这么小不要长身体的吗?可是奶娘就是不放过他,不断的在他耳边念经,最后弄的他也没了睡意,也不再坚持赖在床上了。
穿戴好他的短打后,他拿着小木剑要去院子里耍,却看到奶娘刘嫂子带着春喜和春燕,将他屋子里的帐幔被褥等全都拆了,这是要大清扫吗?就是大清扫也不用这么早吧!
看到他还站在屋子里,奶娘刘嫂子抱着被子说道:
“哥儿,你倒是出去玩呀!平日里不是最爱玩那木剑了吗?今日我们需要扫尘,哥儿且去玩儿去吧!别被污秽沾了身,一会子屋子里还要烧艾,可别熏着哥儿了,春喜!你倒是别愣着了!赶紧抱出去给刘婆子啊!这个死丫头!对了!等会子哥儿先去西厢舆洗......”
看来这正房他暂时真的呆不得了。
耍了半个时辰木剑后,看到春燕已经在边上等着了,就随他一起去了西厢房,屏风后的浴桶中热气蒸腾,只是这味道也太冲鼻子了,他不太能接受,跟春燕说道:
“这浴桶里的水怎么这个味儿?换桶水来!”
春燕大惊失色的说道:
“哥儿,这可是一大早专程熬出来的艾药香汤,您怎么能不用呢?哥儿乖啊!只要您泡了这药汤,一整年的蛇虫鼠蚁都近不得您的身,还会保佑您身体康健,百毒不侵呢!”
呵——你可拉倒吧!这又不是雄黄,还防蛇虫鼠蚁,也不是神药,还百毒不侵?真当他是屁事不懂的三岁小孩儿呢?不过想想,这是古人的习俗,算了!忍忍吧!百忍成钢!
泡完这怪味儿澡后,穿戴好衣服,这下可以去给大太太请安了,到了大太太院子里后,他被领着去了西厢房,原来大太太房里也要走一样的流程啊!
进到西厢房后,迎春已经在了,看她不甚开心的脸色,他估计迎春也经历了不太美妙的洗浴体验,哈哈...发现不是就自己倒霉后,他的心情瞬间飞扬起来,还来了兴致问大太太道:
“太太,今日可有什么好吃的吃食?”
大太太却意味不明的抿抿嘴说道:
“接下来三日的吃食只能吃定例饭菜,有什么想吃,等节后再吃!”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直到饭菜端上来,他整张脸都绿了,这古人都什么爱好?平日里的粥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今日的就这么怪呢?颜色发绿可以理解为蔬菜粥,可是散发着一股中药味和艾草味儿是怎么回事?看到王善保家的要给他满满盛一大碗,他赶紧拦了说道:
“王妈妈,我刚才吃过了奶,少来一点儿就可以了!”
他说完后,王善保家的这才换了一个很小的碗,再看菜,里边的溜肉段形状,他怎么看怎么像蛇肉,他没敢问也没敢吃,旁边的不知名虫子菜直接略过,终于,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青团!这个好,晶莹剔透,还绿莹莹的,好看也美味,想着还有点流口水...就是离他远了些,于是直接让丫头夹给他,咬了一口,他就僵住了!尼玛!青团不应该是甜丝丝,糯叽叽的吗?怎么又是艾草!这是没焯水吗?又苦又涩!为了照顾形象也没敢直接吐出去,呕...他现在是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吃完这一言难尽的早膳后,他和迎春都蔫蔫的回到各自院子,园子中除了散发着无处不在的烧艾味儿,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他饿的不想去练字了!问了奶娘他们吃的什么,竟然也是大同小异,还安慰他忍忍,明日就有粽子可吃了,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非得等明日,我今日饿了就想吃怎么了?结果被告知,需要将做好的第一锅粽子告慰天地、祭祀祖宗后,大家才能吃,他第一次对这些繁文缛节深恶痛绝,到哪里饿肚子都是一件煎熬的事情,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他守着空间这么个大杀器,还要饿肚子,他这是有多么的不作为...
这一天在忍饥挨饿中度过后,端午节的正日子也正式到了,一大早,奶娘刘嫂子就拿着一套‘奇装异服’等着给他穿,看着那绣着花花绿绿的五毒虫衣服,他想着应该是习俗,他忍了,早饭延续昨天的份例,他也忍了,出门的时候,奶娘竟然拿着艾草在他身上抽打!算了!反正也不疼,继续忍吧!
与赦老爹会合后,一家子出发去东府祭拜祖宗,他跟赦老爹进宗祠祭祀,大太太带着迎春在祠堂外祭祀,进到宗祠后,他看到正前方的桌案上,放着满满一大缸的粽子,用五色的丝线缠着,个头却是很小,几乎两口一个;旁边也是一个大缸,散发着酒香,还夹杂着淡淡的雄黄味儿,应该是雄黄酒;最后是一个陶瓷的大盆,盆中有垒成小山一样的各色鸡蛋,竟然没一个掉下来的,这技术也是难得,两边还打着五毒幡,气氛看起来很是隆重!m.chuanyue1.com
祭拜前还是贾珍念着长长的祭诰文书,跟过年不一样的是,这祭文意在驱邪祟、防病灾和保佑家宅安宁,沈陌轩心里就想笑,在世人看来,难道祖宗的亡灵是万能的吗?啥事儿都能求上一求,难不成这死后的祖宗都成了神了?
等大家祭拜完以后,有丫头将祭拜过的吃食都端上来,让大家伙儿吃,他吃了一个粽子一个鸡蛋后,刚想尝尝雄黄酒的味道,结果那丫头直接给端走了!没看到自己伸出来的小手吗?哎!他也只能默默收回自己的尔康手。Μ.chuanyue1.℃ōM
大家吃完后,又有丫头上来给系上了用五色丝线编起来的手串,他手上的还挂着金色的小铃铛,总感觉戴上后娘们儿唧唧的,不过看到大家都戴,他也就没意见了!出宗祠的时候又被艾草抽打了一番。
大家都出来后,他还听到大脸宝嚷着没有喝到酒,被二老爷瞪了一眼,这才消停了。
沈陌轩却是暗喜,看来不止他一个人没喝到啊!
他们从东府回来后,少了一个赦老爹,人家去看赛龙舟了,剩下的都各回各院儿休息去了,下晌还得去荣庆堂吃饭呢!他也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儿,奶娘刘嫂子不知道怎么弄得,竟然给他留了一碗奶皮子,他很是不客气的吃光了!问了奶娘,奶娘说:
“本也只是成例,还能真叫主子们饿坏了身子不成,只昨日扫尘,要避讳着些,别招来什么邪祟才好,哥儿,乖啊!就忍这两天,过后想吃啥,妈妈给你去厨房要!来,重新系个红色的汗巾子,保佑我的哥儿万事顺遂...”
下午,一大家子齐聚荣庆堂,因着没有外人,也没分男女,满屋子就听见琏二嫂子在那里叭叭个没完,老太太今日还戴着宽边的抹额,将白发遮了起来,抹额上也绣着五毒和祥云的花样儿,一脸慈祥的看着这么些子孙后辈笑闹,二老爷在这气氛祥和中,很不合时宜的开口了:
“老太太,宝玉这身子也大好了,是不是让他继续去族学?今日管着族学的代儒族叔还问起了宝玉,闹的儿子好没意思...”
没等他说完,二太太却是不依了,说道:
“还未请太医,老爷怎知宝玉就痊愈了,万一那身子里边留下病根,可怎生是好?要不是老爷听人教唆,我的宝玉何苦来,遭了这么大的罪,还耽搁了学业,老爷还是多为我们母子思量思量才好。”
听到二太太怼二老爷,老太太的脸却是呱嗒一下掉了下来,她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么说都没问题,让儿媳妇辖制住,简直就是戳了她的肺管子了,于是,老太太说道:
“节后就让宝玉去学里,老二家的,你现在这性子越发的牛心左性起来,现如今,家事有珠哥儿媳妇儿,外边有老二,宝玉这里有我呢!你且顾好自己就是了!”
听着老太太教训二太太,大太太高兴了,放下手里的茶盏,搭话道:
“是呢!我看宝玉康健的这么快,都是老太太照顾有方,弟妹多多宽心才是!我听说你那嫁到薛家的妹妹,一月来了好几封书信,可见是有急事,弟妹家的妹子对弟妹那是再实心不过,弟妹也要回报一二才是。”
听了大太太的话,二太太恨恨的看着大太太说道:
“我娘家的事就很不必大太太上心了,我听说近日大老爷经常留宿一些脏地方,大太太竟是也不管管,这年岁也不小了,怎么还不知保养,什么脏的臭的都当个宝...”
这话说的,男人在外应酬,还轮到女眷管了?这是谁家的规矩?没等大太太反驳,就看到,二太太边说还边斜着眼一脸不屑的看着赦老爹,大太太气的没说上话来,赦老爹没法儿跟一个女眷计较,就对二老爷说道:
“二弟,我计划着年后送琮哥儿去族学进学,你们房里的环哥儿和兰哥儿是不是也该去了?”
这一下可把二太太气炸毛了,贾兰就算了,让贾环去入学上进,万一出息了,不是就压了宝玉一头嘛!那样赵姨娘还不得翻了天去?她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啥也顾不得了,就说道:
“大老爷还是别管我们房里事儿的好,珠哥儿媳妇儿是书香门第出来的闺秀,别的不能,给兰哥儿启蒙还是可以的,至于环哥儿,还是由我这个主母教导的好。”
这话本来是挑不出错来的,嫡母有权教导庶出子女,这是应该的,可是珠大嫂子虽然是书香门第,却不一定能教导得了兰哥儿,据说李家教导女儿都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看看珠大嫂子那看向二太太阴恻恻的眼神,太可怕了...
赦老爹语重心长的对二老爷说道:
“二弟啊!你说父亲好赖在工部给你求了个郎官做,你却是连家事也摆弄不明白,怪不得这么多年了,主事官换了一茬又一茬,只你牢牢霸占着位子不动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那官是要世袭下去呢!这王家也是好教养...额...你还是回去了好好管管你的家事吧!这老爷们说个话,哪里有女眷说话的份儿,当家男人被女人管着这事儿,也算是千古奇闻了!”
赦老爹估计是说秃噜嘴了,忘了他的儿媳妇儿也是王家女,这才紧急转了话,看着二老爷涨红的脸,仿佛下一刻就能滴出血来,赦老爹也良心发现的住了口,老太太更是喊着,该摆饭了,大家纷纷入座餐桌,这才解了二老爷的尴尬。
饭菜上桌,沈陌轩心里直呼不公平,为什么他们吃的都是不明物体,老太太这里还是肥鸡大鸭子不断?只因着端午,多了几碟子过节的饭食,老太太不用遵守习俗吗?不过他也不敢问,看到有小荷叶莲蓬汤,让丫鬟赶紧给他大大的盛了一碗,然后就是一阵暴风吸入...
餐后,沈陌轩用手捂着嘴悄悄打了个饱嗝,呼——这才是人该吃的东西啊!这两天吃的都是啥糟心玩意儿。
饭桌撤下后,他喝到了甜甜的玫瑰露,乖乖坐着听大人说话,赦老爹先是告辞,说是与贾珍约好要去会友,一看就是要出去高乐;二老爷紧随其后也告辞,说是给一个清客践行,需要去送些仪程,一听就假的很,哪有大晚上去给人践行的,不过最近二老爷有好几个清客都辞行了,看来府里的变化,终究引起了外人的探究啊!
剩下的女眷们,两位太太还在互瞪,弄得大家也不敢尽兴的玩乐,老太太看着也兴致不大高,就摆摆手,让大家都撤了,就这样,端午节这天算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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