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开虽然在笑，但眼底已经有了泪光。
来之前，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在他面前保持冷静，起码不要丢弃自己的骄傲和尊严。
可眼泪还是出卖了她。
两人的距离不足一米，周年自然也看到了宋吟开眼底的泪，他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抬起手来要去替她擦。
指尖快要碰到她的脸时，周年注意到了宋吟开眼底的惊愕，以及她下意识向后的躲闪。
他顿时清醒过来，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
“我不讨厌你。”他将手收回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哑，“是我对不起你。”
宋吟开听见他道歉，抬起手来用力擦了一把眼睛，“周年，你走吧。”
周年没有想到宋吟开会这么说，他皱了皱眉，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没等周年问，宋吟开便继续说：“出国，回英格兰也好，或者去别的地方也可以，永远都不要回南城了，也不要再见她。”
“她”是谁，他们两个人心里都有数。
周年：“我走不了。”
他觉得宋吟开还是太天真了，竟然会觉得，宋宴回会给他活命的机会。
虽然周年没有直接表达，但宋吟开听出了他的意思。
宋吟开看着周年的眼睛，说：“我是从三哥那边过来的。”
周年的目光沉了几分，下意识地就想问她颜初的情况。
宋吟开：“他之前答应我，会好好补偿我，这就是我的条件。”
她说，“他不会置你于死地，只要你从颜初的世界消失。”
周年捏紧手里的水瓶，因为太过用力，塑料水瓶被他捏得变了形，在安静的地下室内，那声音显得有些刺耳。
宋吟开低头看见了周年手上的动作，胸口的窒息感更加强烈。
她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说话的时候，周年出声了：“不可能。”
宋吟开知道这三个字的含义：不可能走，更不可能从颜初的世界里消失。
她反问：“那你觉得你还能做什么呢？”
“你继续被关在这里，除了丢掉一条命之外不会有任何收获。”宋吟开残忍地道出现实，“你斗不过三哥的，他喜欢颜初，不会放她和你在一起的。”
“喜欢？”周年在听到这两个字之后，脸上立即换上了嘲讽，“他不过是想借初初来报复我、折磨我罢了。”
哪有什么喜欢。
哪个人会这么羞辱自己喜欢的人。
想起宋宴回对颜初的所作所为，周年心底便是滔天的恨意：“他舍不得去报复他出轨的亲妈，舍不得放弃家庭和睦的假象，只会对无辜的人出手，迟早会遭报应。”
“就算是这样，你觉得你能做什么？”宋吟开并没有去反驳周年的话，“你继续待在这里，只不过是让三哥多了一个拿捏她的把柄。”
“如果你走了，说不定她还能尝试反抗，你留下来，就是在给她增添负担。”宋吟开第一次对周年这样咄咄逼人，“你自己好好想想。”
周年将手里的水瓶捏得彻底变了形，青紫斑驳的小臂上血管暴起，太阳穴剧烈跳动着。
不得不承认，宋吟开的话很难听，却是事实。
他继续在这里，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被宋宴回弄死，他救不出颜初，反倒会给她增添负担。
可，如果他就这么走了，颜初要怎么办？后半辈子都被宋宴回捆在身边么？
周年思考之际，宋吟开再度开口：“我今天要走的时候，她请我帮她说服三哥放过你。”
听见这句话，周年猛地抬起头来。
宋吟开：“你知道她为了保你一条命，答应了给三哥生孩子吗？”穿书吧Μ.chuanyue1.℃ōＭ
“如果你不走，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的要求，她必须妥协，你是她的负担——”
周年：“她现在怎么样？”
他气息奄奄，但仍然满心是颜初，“宋宴回是不是还在折磨她？”
宋吟开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颜初的面色看起来的确不怎么好，但她今天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颜初和宋宴回的相处。
宋吟开深吸了一口气，答非所问：“你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情吧，你们已经不可能了。”
——
傍晚时分，良江、沈易和周南三个人来到了丽江苑。
进来客厅之后，只看到宋宴回一个人。
周南四处看了看，没找到颜初的身影，这才问他：“颜初不在？”
宋宴回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在楼上休息。”
周南的视线落在宋宴回的肩膀处，“是她照顾你，还是你照顾她？”
宋宴回没有回答。
四个人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之后，良江询问了几句宋宴回的伤情，宋宴回随便答了几句，看起来对自己的伤并不上心。
良江今天来找宋宴回，也不是为了这件事情。
他思考了几分钟之后，对宋宴回说：“许姨打算离婚了。”
宋宴回把玩着手机，没什么反应。
良江：“等你伤好些了，去找教授吧。”
他说，“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宋宴回：“哪样？”
良江朝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你还想那天的事情再发生一遍？你觉得颜初能承受多久你的羞辱和折磨？她本来就不相信你喜欢她，你现在这样——”
“随她。”宋宴回打断良江的话，他现在已经无所谓颜初信不信了，“我不会让她走。”
良江：“我不是劝你放她走，我是让你们彼此都冷静一下。”
他无奈地说，“你现在把她关在这里，不让她和外界联系，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你们两个人都疯了，你有没有想过？”
宋宴回在听完这段话之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良江看他的反应，猜测他应该是听进去了，在认真思考，因此没有急着催促他。
宋宴回执念太深，幡然醒悟这种剧情也不可能在他身上上演。
过了很久，宋宴回忽然开口：“替我办一件事情。”
良江：“你说。”
宋宴回：“带颜家人去把周年接走。”
宋宴回这话一出，良江、周南和沈易三个人都惊讶了。
沈易：“你这是要放人？”
之前宋宴回是铁了心要弄死周年的，怎么现在忽然改变主意了？
宋宴回没有回答这句，继续说：“以后我不想在南城看见他。”
良江试探性地问：“颜初和你谈条件了？”
“不是她。”宋宴回说，“吟开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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