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此事我会劝他的。”李纨紫应下。
老鬼有些不确定，主子这人决定了什么，可是很难让他再改变的，“阿紫姑娘，你……确定呢……”
“我会尽力。”李纨紫不确定，但如果她猜测没错的话，是因为上次的事，她觉得此事她有权利可以说上一二，她知道，傅挺对于大局，比谁都看重。
“那就交给阿紫姑娘了。”
李纨紫“嗯”了一声，“不过我还有一些事，想私下问问你。”
“阿紫姑娘你说。”
“他的脸……怎么一回事？”
李纨紫很难找到机会能从傅挺身上再去探知他的事，若想知道，她能想到的只能从老鬼身上问一些出来。
老鬼有些意外，“这件事阿紫姑娘……不知道……吗？”
李纨紫摇头，不止这件事，关于傅挺很多的事她一向都是从旁听来。
老鬼些许思沉后，说道：“这件事，如果主子没让阿紫姑娘知晓的话，那我也不方便对阿紫姑娘多说。”
“为什么？”李纨紫很冷静，“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旁观者也好，局中人也罢，我知道了不知道，于我现在还能有什么特殊的吗？”
“这……”老鬼有些哑嘴，其实主子并没有交待这件事要不要让谁知道，只是关于主子的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李纨紫见他为难，直接问道，“他的脸，是不是不再是从前的样子了？”
老鬼点了头，自然不是从前的样子了。
“那他现在……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一直要戴面具？”
李纨紫很有几次想取下他的面具，看看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可一想到被他冷静又理智的捏下她的手时，她就害怕，像是触碰到了他滴血的伤疤一样。
如此，她就只能问别人。
“这……”老鬼挠了挠脑袋，依旧为难，主子的事其实不是什么秘密了，但阿紫姑娘仍然不知道的话，那确实是主子不想让她知道。
山头的风吹来的急，吹散热气之后，吹动她单薄的身子有些些摇晃，老鬼看着面前的人，很多次他都留意过她和主子二人，就像玉夭说过的那样，他二人之间有情，但只要主子这边冷漠下来，阿紫姑娘便胆小到丝毫不敢在靠拢，现在也是这样。
他跟着主子这么久，主子的任何一个举动，他多少都能明白。
此前对阿紫姑娘冷漠，那是因为之前他在漩涡之中，他怕殃及周围，所以便是很想和阿紫姑娘在一起，也是硬让自己与她远离。
而今已然没有这样的顾虑了，主子却依旧如此，他所能想到的是，主子的如今容样尽毁，而阿紫姑娘明艳依旧……
老鬼有些猜到，主子兴许在意的是这些，所以一直在躲避她，一直若即若离。
其实有些事，他们之间能坦诚布开的话，老鬼还是很欢喜的。
想过许久后，老鬼索性也摊开了，直接告诉了她一些缘由。
“阿紫姑娘应该知道，主子以前的容貌，是显王的样子。主子现在不是显王了，那就自然就将容貌还给了别人，但这当中的代价，是常人无法忍受的一种痛苦……”ωＷＷ.chuanyue1.coΜ
李纨紫听着，隐约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一种可能会颠覆她所有想象的预感。
山风呼呼而来，吹得云卷云舒，老鬼的声音夹在当中，淡如水的从头到尾讲了一段故事，从十年前开始的故事。
李纨紫对上了历轩之前说的死士，也对上他身上为何总有雪颜霜的香味，对上了他那时的肤色为何白皙皙的，让她羡慕不已。对上了他总是下意识摸下颚的那个动作，以及她每次想靠近他脸庞时下意识的退开的动作，还有他总是被她误会臭美的照镜子……
她终归还是见识浅薄，见识少了，虽知道一场天下之谋是残忍的，有很多种牺牲与付出，可不知道有人会用这样的方式，去盘一出大局，所有捏在手里的棋子，只有牺牲。
老鬼道，“主子十年来，为了不被人发现，听李绅的命令，以血养皮，日夜都带着那张人皮面具，自己原本的脸早就溃烂不堪了，那日他撕下来的时候，只有血淋淋的一片，恐怖至极。
我不敢想，他是下了多大的狠意与决心，才敢将已经与自己融为一体的面具给撕了下来，像活生生的剥自己的皮一样，看着都疼。”
李纨紫也不敢想象，那时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十年的以血养皮，也只有他这种死板傻傻的人才做的出来吧！
“那他现在……”
“主子现在的容貌恢复不到从前了，若是早些年，主子能撕下面具，再花些时间，容貌兴许还能恢复如初。但而今太久了，主子而今的事也多，并无心思去理会脸上的样子，能让他的脸不疼了就行了。”老鬼说着，想着什么眼神定定看了李纨紫。
“阿紫姑娘，我想……主子不想让你看见他的样子，不是因为他藏了什么秘密，兴许只是怕吓到你。因为他现在的样子……只能带着面具。”
老鬼不敢说，他那时见到主子的样子时，也都狠狠的吓了一跳，主子太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所以他不会让别人因为自己感到不适的。m.chuanyue1.com
他与阿紫姑娘之间如此，定也是因为这些。
李纨紫兀自愣愣的。
她想过他的本身的容貌可能不及显王，也想过兴许是容貌有残缺，所以别人看到他的时候，会如此惊恐，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李纨紫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口闷疼，只是觉得自己好像了解的太少了，对他满是误会。
一瞬间，她有些后悔，后悔自己非得去探索他的故事，他应该是不希望有人去寻求他以前的时候吧？
那种在深渊里，被操控着奋力往外爬的狼狈与坚韧，那种心中有火热，却要被死死的被浇灭下去，活成如今的样子，最终面目全非。
老鬼迎向风，望着远处的城池，兀自也叹了口气，“阿紫姑娘长的很好看，是很多人望而却步的样子，主子虽不是什么自卑自负的人，也很喜欢阿紫姑娘，可他知道自己与阿紫姑娘而今的距离，所以有些事……是很难跨越的。”
李纨紫不知道，不知道难不难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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