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住五个黑衣人唯唯诺诺趴在地上,萧滢滢把茶碗往桌上一放,“张嘴说话!”
“都是吴成蹊怕王爷渡过五羊郡南下,朝中怪罪,故而,故而……我等都是被迫的!我等都仰慕王爷,一心想要到边关阵前杀敌,谁想跟着这样一个腌臜货。”
萧洵安很是赞同,“好!那就办吴成蹊!”
那几个黑衣人当下皆是一愣,不知道镇北王究竟是玩的哪一出。像他们这样的死士,被抓住还说出个名姓来,但凡有点头脑都知道这其中有诈。可这是镇北王,赫赫威名的镇北王!而且王爷脸上的笑,显然不是很正派,很像是在愚弄几个孩子。
萧洵安继续说,“先押下去吧,待会儿问问另外两边都怎么说,若都说想阵前杀敌,那就送到渡马河去。”
他们原本准备好了好些名字,好些理由,扛不住酷刑就再说一个,总之是要磨耗镇北王的耐心,扰乱众人的视线。谁知王爷却没安排什么严刑酷吏,反而一口定了下来。
萧洵安接着吩咐道,“把吴成蹊叫来吧!”
夜风有些凉,魏鋆拿了披风给萧滢滢披上。
萧滢滢问道,“哥哥真相信是吴成蹊做的?他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萧洵安冲她一笑,“他们都说是了,我总不能不听。”
萧滢滢却有些担忧,“若有人是想借刀杀人,哥哥可就成了那把刀了。”
这时候,阿多尔只着了件中衣,踉踉跄跄跑进院里来,“郡主姐姐可还好?”“随从”们也乌泱泱跟进来。
“哟,世子跑的挺快啊!”萧洵安道。
阿多尔见了这一院的狼藉,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石桌前,匆匆行了一礼,“王爷先生也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萧洵安见他身上白白净净,素绸中衣纤尘不染,一头微卷的头发松散地束在脑后,说道,“世子院里的火好干净。”
阿多尔满脸震惊,天真单纯地回头看自己院子的方向,虽然隔着墙什么也看不见,“我院里也着火了?天爷!”
萧洵安并不在乎他是否说谎,随口问了一句,“世子不是院子走水才跑出来的?”
“我在屋顶看月亮,远远看到郡主姐姐这边着了火,赶紧叫了人赶过来。”阿多尔一边喘息一边说着,说完就咳嗽了起来。
萧滢滢示意魏鋆给他递了一杯茶,他咕嘟咕嘟灌下去。
萧滢滢问,“世子来的正好,世子觉得,是谁要杀我?”
“姐姐该不会觉得是我吧?”阿多尔脸上写着耿直,“天地良心!我放了火又来救火……”说着说着好像把自己给说服了,“哦,好像也说得通,这样就能英雄救美,掳获芳心……”似乎很满意这个说法,自己居然还笑了出来。
萧滢滢嘴角都拉到下巴上了,嫌弃道,“说着说着还美起来了,得得得,你歇着吧!先生觉得呢?”
虽然这火解决地还算顺利,但那架势,若不是萧洵安有秘术,常人几乎是逃不出来的。房子应该是提前做了手脚,才会燃得如此猛烈。
而吴成蹊从一开始就生怕他们要入住五羊郡,最后是逃也逃不脱,推也推不掉,才不得已安排了他们。
但反过来想,吴成蹊也不无可能。单单一个吴成蹊没有胆子也没有动机,唯有他要讨好京城,才会有此举。面上装傻充愣,背地里头一早就备好了,或是顺水推舟,为京城除了后患。
“要么是京城,要么是禹蚩。但不管是哪里,吴成蹊都有失职之责。”黎川答道。
“禹蚩倒说得通,我死了,和亲黄了,自该拉扯别的,还能搅得王兄与京城反目。若是京城,只会刺杀哥哥吧!京城让我去,不就是要让我嫁去禹蚩,帮他们平定边界。为何还要害我?”
萧洵安道,“京城不仅想定边,他还急着把你嫁出去,好让我手上又少一员大将。也免了将来你嫁了其他权重大族,为我们增添助力。若在路上能把我俩都干掉,他就不着急嫁你了。而禹蚩若是得手,也就不用和亲示弱,直接从渡马河攻进来了。到现在还没明白自己死了比活着值钱吗?我的好妹妹。”
“什么和亲,我怎没听说要把郡主姐姐送来禹蚩和亲的?”阿多尔听完急了。
“世子还是不太清楚自己的处境。”萧洵安笑话道。他一个送来敌国的质子,一个被故国抛弃的人,谁还会给他投递这样的消息。
谈话间,郡守吴成蹊哭抢进来,跪地大拜,“罪臣护驾不力,罪该万死啊!”
见到郡守大人涕泪纵横的模样,萧洵安眉毛一挑,缓缓开口道,“那你说说,你想怎么死?”
吴成蹊一听,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哭喊道,“王爷饶命,罪臣守五羊三十余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王爷看在五羊郡百姓安泰的份儿上,留罪臣一条老命。”
“这可就难办了。”萧洵安喝着茶,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那些乱贼可是指认了你为贼首。你若觉得冤屈,去拎出一个来与你当面对质?”
吴成蹊急了,膝盖蹭着地面往前上了几步,“王爷明查!罪臣万万不敢对王爷不敬!定是贼首指使他们胡乱攀咬,让忠臣蒙冤啊王爷!”
“哟,你这么说,本王才发现,这贼人精明,他既不想本王南下,又没给大人留后路,当真是心肠歹毒。”
这么一说,吴成蹊不哭了,默着,像是在思索还是怨恨,倒好像真是被人蒙蔽暗算了的模样。
萧洵安不管他,继续说,“不过郡守说自己是忠臣,本王倒是存疑,上次禹蚩压境,思源城刚遭瘟疫摧残,向五羊郡求援,郡守可是丝毫没顾及塞北,可算是忠贞为国?”
吴成蹊又拉起哭脸,朝萧洵安一拜,“王爷勿怪,罪臣实在是不善打仗,不敢轻易出兵……”
“是不善打仗,还是有人不让你出兵,难道大人就不怕本王会记恨你?”
不管这些人究竟是哪里派来的,经这几问,在吴成蹊心里早已有了计较。
不等吴成蹊说话,萧洵安又道,“不过本王绝非心胸狭隘之人,想来大人也是为了五羊郡百姓之安危。也罢,五羊郡发生的事,还是交由郡守大人自行处理吧!希望大人能尽早给本王一个结果,也好早些南行。”
“啪”一滴冰凉的雨水落在吴成蹊的鼻子上,接着两滴三滴……洗刷烧的焦黑的屋舍。
黎川站在廊下,扶袖伸出手,雨水在她玉白的掌心碎成细屑又合为一捧,沿着她的指缝骨节顺流下来。
一只手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檐里,用帕子轻轻沾干掌中手腕的湿。“一下起雨来,天还是凉,顾着些身子。”
黎川收回擦干的手,道,“被你说的似个泥人儿。院儿里的杂役都被抓了,据说牢中酷刑之下,已有逝者,吴成蹊这是要用人血平你的愤。”
萧洵安收了帕子,一副吃味的表情,“我险些被人害了性命,你不心疼心疼我,倒是更在意旁人。”
黎川看向廊外的雨,即便萧洵安没有秘术,这一场大雨泼下来,那火也干净了。她抬了一下下巴,“你是君王命,自有天佑你不死。”
萧洵安也看向雨,又看向天,笑着说道,“此言差矣,是你佑我不死。”
他说的是实话,只是忘了过去的黎川以为他是在说笑。
黎川气萧洵安明知她意却故言其他,长叹息一声,侧过身子对着廊外负手而立。“嘴贫。”
眼看黎川生了闷气,萧洵安缓了语气,“放心吧!我已经让滢滢去监看了,但此事确也很难万全。”
的确,亲王遇刺,且是有预谋有布置的刺杀,据说在半月前,这几处院子都重新上了易燃的清漆,别苑的杂役伺候自然都少不了追究。
长长一声叹息,萧洵安牵了牵黎川的手,“此次南下,或许是让这一路百姓免遭战火的一个机会。”
如若萧洵安带着王军从塞北杀到京城,势必一路的血雨腥风,民不聊生。萧洵安想借此机会回到京城,将战争搬上朝堂,只论权谋,而兵不血刃。
这却很难。
“故而这一路,我不能只是纯粹的走马而过,但我向你保证,绝不伤及无辜百姓。”
雨滴捶打着兰草,门海里的飘萍挂在沿上,将掉不掉的颓废样子。
黎川回握了萧洵安的手指,“我信你的初心,只是忧心这繁杂世道很难如人意。”
狱中,潮湿发霉的稻草掺着久困怠惰的人味儿,是腐败和无望的味道。
“咳咳咳,这味道简直喘不过气。”阿多尔用袖子捂住口鼻,声音闷在衣料里。
“受不了还非得来。”萧滢滢一伸手,魏鋆从前襟摸出一块帕子,萧滢滢顺手递到身后,“喏,香草浸过的。”
阿多尔双手接过来,放在鼻尖嗅了嗅,“多谢姐姐!此来,一是要在姐姐心里彻底排除我纵火的嫌疑,二是要看看是哪个犊子烧我。虽我不受父瀚宠爱,却也是堂堂禹蚩国世子。”
刚走过前廊,就听到尖嚎声。阿多尔的脚步仿佛被什么黏在了地面上。
“怎么?害怕了?”萧滢滢背着手驻足回望,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没有,怎么会?姐姐都不怕,我怎么可能怕?”说着往前跨了一大步,却被地上的杂物绊了脚,顷刻栽了过来。
淡淡药香忽近,将萧滢滢的鬓发扰得微微浮动了几下。
要不是魏鋆拦住,阿多尔几乎撞到她身上。穿书吧
她清了一下嗓子,“世子慢着些。”说罢转身往里去了。
血淋淋的人挂在刑架上,破碎的布条被鞭子再次抽进绽开的烂肉里,几乎看不出人样儿。
吴成蹊一见到萧滢滢,立刻把椅子让出来,矮身指引萧滢滢和阿多尔坐下,说,“哎哟,郡主,世子,这污秽地可别脏了您二位的眼。”
萧滢滢没理他,掀袍往那一坐:“受刑何人?”
阿多尔脚上一双新制的粉底皂靴生怕沾了血,绕了几步才缓缓坐下。
吴成蹊在旁侧亲自上茶,恭谨道,“这是郡主所住芳临苑里的管事德来,一进来只喊无罪,郡主受惊,他岂敢自称无罪……”
“德来,可还能说话?”萧滢滢开口打断了吴成蹊。
“老奴问心无愧,还请……请郡主……明察!”架上人艰难喊话,声音沙哑。
吴成蹊一拍桌子,喝道,“还敢叫嚣!”
萧滢滢不耐烦道,“吴大人劳苦,本将军既来了,您就歇着吧!”
抛开郡主身份,吴成蹊也不敢不服,毕竟王军在城门底下扎着营,镇北王在城里坐着,只得闭了嘴,在一条板凳上安静落了座。
萧滢滢又道,“半月前,临芳苑忽然翻新刷漆,你可知道?”
“老奴知道……春来发潮,便进了清漆将院子里的门窗柱子刷了。”
萧滢滢示意狱卒给德来喂些水,好说话,“据我所知,临芳苑,广陵府,清和园都前后上了新漆,可是你的主意?”
德来饮完几口水,说话顺溜了许多,“非也。老奴是大人的家奴,临芳苑是大人别苑,老奴自临芳苑建成起分去别苑守了五年。在临芳苑,老奴还算说得上话。可广陵府清和园是别家的院子。老奴怎可能插手别家的事务?”
萧滢滢侧过头,余光扫到后面老实巴交坐着的吴成蹊,“说说,广陵府和清和园。”
吴成蹊赶紧应答,“哦!臣工向来勤俭,无甚家财。王爷郡主来了,臣工实在无处招待,便借来这两处宅院。世子住的广陵府是城中富贾万金的旧宅,年前万家迁了新居,院子就空着了。王爷所居清和园是内子娘家徐家的院子,内子好诗酒,常在此处设花会宴客。清和园园林风景最为雅致,春来百花……”
“这两处院子都由什么人在打理?”萧滢滢再一次打断他。
“一个是万家的仆从王海,一个是徐家的管事婆子江氏。”
“把人都叫来。”
此时吴成蹊却有些踌躇,“江氏可以叫来,但王海儿……”
“王海怎么了?”
“王海儿昨日……狱中自尽了……”
“哦。”萧滢滢喝了一口茶,“是被大人严刑打死了吧。”
吴成蹊支支吾吾,萧滢滢却没打算追究,只把精神放在审问犯人上。
不一会儿,江氏被带了出来。
她发髻不算服帖,但看得出是用手整理了重新簪过的。身上的衣料很是不错,虽然在这牢狱里沾了脏污,但依旧看得出体面。
跟挂在架子上的德来很有反差,或许是还没审到她,又或许吴成蹊是很给泰山家面子,特地关照了徐家的家仆。
江氏走进来,有礼有节地向各位行了礼。
萧滢滢问了同样的问题:“清和园上新漆,可是你安排的?”
江氏低着眉,恭谨回答道,“回郡主,园子上漆是万家的小郎君安排的。前些日子,我家六娘在清和园办花宴,宴请了万家,万家小郎君在宴席上许诺给整个清和园重新上漆。”
“徐六娘是?”
吴成蹊突然插话,指着自己道,“是内子,内子爱诗酒,常请些朋友在一起吟诗作乐。”
“万家郎君怎么突然就想起来给园子上漆呢?”
“回郡主,是万小郎君在宴席上玩投壶,下的赌注。戏耍间随意说起的,最后万小郎君输给了我家六娘。”
“临芳苑上漆你可知道?”
“知道,万家送了漆,安排了人手过来刷漆。郡守府的下人常在清和园往来,就说起了。德管事便也去进了漆,据说万家也是分文未取。”
萧滢滢勾勾手,阿多尔听话地凑过来。萧滢滢又摆手,“不是你。”身后的魏鋆弯下身子,萧滢滢侧到他耳边,“去一趟万家的清漆铺子,查一查订单。”
这一日审完管事,审杂役。等问完出来,天已经黑了,雨也歇了。
“我听闻这里有家万记馆子实在是好,热汤锅子很适合湿冷的天儿。刚好忙完了,我请姐姐去尝尝!”阿多尔跟在萧滢滢身后,亦步亦趋。
萧滢滢皱了皱眉,“万记?是做清漆的万记?”
阿多尔掰着指头说,“城里好像许多万记,万记茶社,万记酒楼,万记金玉……不知道是同一家的,还是姓万的多。”
“世子清闲,还是自己享用吧!我可没那个闲工夫。”说完,马不停蹄地赶到清和园。
哪知刚到院子里,就闻着肉汤的鲜香,她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屋里,萧洵安与黎川围着一口热气腾腾的炭炉石锅,正打算动筷。
萧滢滢大步跨进来,一屁股坐下,侍者忙添了副碗筷。
萧洵安往萧滢滢碗里舀了一勺汤,安抚道,“忙完了?这汤锅可是这里最有名的馆子做的。”
萧滢滢瞄了一眼,石锅上凿刻着两个大字“万记”,吹了吹汤碗饮了一口,“这万家生意做得可够大的。”
萧滢滢边吃,边讲述今日的成果。
“这城内凡是挣钱的生意都是他们家领头个,是好多行当的行首。清漆生意就是他家的。”Μ.chuanyue1.℃ōM
“据他们所说,春来刷漆是旧俗。旁的家户许多年才刷一次,平常年份就刷个桌子板凳、妆盒什么的热闹热闹节气。万家可是每年都会给自家府宅刷新漆。”
“广陵府就是万家的院子,清和园是郡守夫人娘家徐氏的,只有临芳苑是吴成蹊的别苑。”
“半月前,吴徐氏在清和园办花宴,万家的小郎君在花宴上输了游戏,许诺吴徐氏给清和园刷新漆。”
“临芳苑管事德来,见清和园翻了新,于是起意进漆翻新,万家也免费送了漆去。”
“城中除了这三处院子,共有三百二十一户人家购了清漆,故而要从刷漆来查的话,怕是方向不对。”
萧洵安听完,一边往黎川碗里夹肉,一边说道,“这么说来,这两处院子,其实是靠着吴徐氏的关系借来的?”
萧滢滢回答,“可以这么说。徐氏是五羊郡的大氏族,在整个五羊郡都很说得上话,吴成蹊这蠢材,八成是靠着老丈家才坐稳如今的位置。”
萧洵安道,“民间有传,‘家有徐氏女,万代上高楼’。这吴成蹊好运势,那你明日便去拜访拜访吴徐氏。”
萧滢滢却面露难色,使劲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你让我上阵杀敌审犯人,我一个顶十个,但你让我跟女眷聊私话,我可不行。”
“谁说是去聊私话?”萧洵安又往她碗里放了一块肉,说,“让你去审她。”
“审她?”
萧洵安又夹了一筷子鱼给她,“你不觉得这吴成蹊很由着夫人吗?哪家郡守夫人能时常在别苑办宴席,宴请些外男。”
“你是说,或许这五羊郡,真是徐氏说了算?”
“说不准呢,你去瞧瞧,总是好的。”
夜,黎川盘坐在案几边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一本杂书,萧洵安将一枚手炉塞进她怀里。
黎川笑道,“这都几月天了,你还寻得来暖炉?”
“不管是几月,你手脚冰凉着总是不好。刚刚的汤锅还剩些燃炭,恰好拿来给你暖暖。”萧洵安在黎川身边坐下,贴着她看棋盘。萧洵安从前最害怕的就是寒冷,后来修炼出火灵丹元,才摆脱了这苦楚。所以但凡有些寒气,立刻就将黎川护起来。
黎川揣着暖炉,用手肘拱了他一下,“我们整日在院里闲着,倒让郡主在外奔波劳碌。”
萧洵安捡了一颗棋子往棋盘上一放,“就是该她抛头露面的时候,闹翻了天,才是最好。”
萧滢滢回到临芳苑,门前却有辆马车侯着,萧滢滢一下马,阿多尔赶紧从马车上跳下来,怀里抱着一个食盒。
“姐姐,今日话说的多,我特意给你带了梨汤,据说何瑶瑶每日都要喝这个梨汤。”
“何瑶瑶?”
阿多尔回答道,“就是昨日那个弹琴的乐师,据说她唱曲儿更好听,哪日得空我带你去听一听。”
萧滢滢扭头就进了府门,“不必了,世子自己去听吧。”
“姐姐别走啊!把梨汤带着呀!”阿多尔伸长脖子喊道,“姐姐!你是不是吃醋啦?我不去听曲儿就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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