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夜色正怡。
清幽之境,偶闻虫鸣。
风敲松竹,山静人舒。
薄雾轻烟,妙不可言。
左水东躺在草地上,他双手抱头,仰望星空,脑中快速复盘……
今日与吕途一战,虽说对方有所保留,但是左水东已经感到了“堕地”的威力,凭着这门神通,假以时日,同境都可一战。Μ.chuanyue1.℃ōM
思绪飘回,左水东转而又思忖起另外一件事……
“我现在已经是筑基境了,可以回家参悟那个‘盒子’了,不过……
父亲的那个仇家,要是一路追索至此,并通过四处打听,那他一定知道左全还有一个儿子。
我在山门里,他不敢乱闯,那他会不会就埋伏在某处,等待我的出现呢?
父亲说过,那人是筑基境圆满,以我现下的实力,也可以与他一战。再加上我的易容之术,他末必就能认出我来……
如果他要冲击金丹,那就不可能埋伏我了。我下山回家,其实很安全。”
与吕途一战,让左水东建立了强大的自信,他越想越觉得可行。
于是乎,他坐起身来,准备下山回家。
“出了山门就易容,绕条远路再回家……”
左水东又将整个流程过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他立即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左水东的脑中突兀地冒出了父亲临终前的嘱咐,“我死后……你就待在门派之内,不可擅自外出……”
父亲之命不可违,左水东又缓缓地坐了回去。
他望着天,自言自语道:“不急不急,父命难逆;身安心逸,归家有期。”
…………
斗柄回寅,春回大地。
清风山,云顶峰。
一艘飞舟停靠在大殿前方的广场之上。
飞舟身长约十丈,高四丈,宽三丈。飞舟两头尖尖,高高翘起,形似柳叶。
飞舟之上覆有两层阁楼,此楼工艺精湛,古朴典雅。
整艘飞舟能载五、六十人。用灵石驱动,速度中等,相当于元婴中期全力遁行的速度。
此时广场之上,群耀真人领着群风、群和以及十几名筑基准备登舟,去参加太乙的春生法会。
在整个南域地界,沧波门地处南部,而太乙真宗坐落于此域的中北部。以飞舟之速,大概要飞行一个多月。
如果一路无碍,到达之时,法会正好开幕,时间刚刚好。
也不只是沧波门如此,南域众派都是按照时间,于法会当日准时到达,不会提前,更不敢迟到。
至于参会的人员,都是经过群耀深思熟虑之后,才确定下来的。
沧波门现有五名金丹。
群䘵管理着宗门财库,职责重大,不能擅离;
群空外出游历,是无暇参会;
群风一直负责,包括灵矿在内的诸多宗门外在产业。此次参会,将他带在身边,以备咨询。
年岁最大的群和,稳重和气,目前暂管千章殿,职责不可谓不重。
按理来说,是不应该带上他的,但是师妹群秀已明确表过态,不会去参加法会,故此,只能带上群和,让群秀暂管千章殿。
十几名筑基弟子,大部分都是“无”字辈的年轻后进,刚刚筑基不久的左水东也在其中。
群耀和来送行的群䘵、群秀交代了几句之后,一声令下,众人纷纷登上了飞舟。
待一切准备停当,飞舟缓缓升空。
左水东站在飞舟主甲板之上,俯瞰整座清风山全貌……
云顶峰,云雾朦胧,隐见自家洞府,仿佛看见了一个高大少年,正在勤勉修行;
汇云峰,郁郁葱葱,无名湖现在小的就如一面镜子……一处木屋连排的舍区,好像见到了余直、应普元打闹的身影;
青秀峰,松柏成林,花海如潮。画阁小楼若隐若现,深藏其间。
左水东嘴角带笑,思绪如潮。他看着地面景物一点点地、一点点地在变小……
…………
飞舟升到数千丈高空之后,突然加速,朝北而行。
群耀、群和、群风自登上飞舟之后,就进入阁楼二层,对弟子们也是不闻不问,由着他们闹腾。
大部分筑基弟子都是第一次坐飞舟,显得兴奋激动,都围在主甲板四周,看着空中美景。
茫茫云海,浩瀚而空虚。
飞舟被法阵包裹,站在甲板之上,只闻风声,不觉风势。
左水东看了一会儿云景,转身走进阁楼之中。
阁楼一层,宽敞明亮,四周有窗户可观外景。
此时,有几名年长些的师兄正闭目打坐,显然,他们是经历过的。
左水东也找了一处,盘腿而坐,闭目凝神。
几日之后,新鲜劲一过,大伙儿都安静了下来。都在楼内打坐,各自用功。
…………
幕府山,并不是一座山,而是由群山组成的一道连绵不断的山脉。
幕府山横贯南域东西,是惟宁大陆之上最古老的山脉之一。
这里就是南域霸主太乙真宗的山门所在之地——方圆万里,顶级洞天。
快进入幕府山地界之时,飞舟速度放缓,高度下降。
在别人家的地盘,尤其是顶级门派的领域,可不能随便乱飞。
减速、降低高度,以备“审查”,不然,很可能就是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除非你有绝对强大的实力,可以在数万丈高空一掠而过,太乙也就任君而为,不会去管你。
一旦你停下身形,当空俯瞰,即刻就会有太乙大修,隔空问话。
又飞了一会儿,一个蓝袍道士迎了上来。
早先,群耀就发现了此人,并通过神识传音自报了家门以及来意,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此刻,蓝袍道士也不多话,在前默默领飞,引领着飞舟来到了一个类似盆地一般的地方。
盆地开阔平坦,是最佳的停舟之所。此时,空地之上,早已停了好多艘飞舟。
群耀找了一个空处,神识控制,将飞舟平稳地落了下来。
幕府山分内山、外山。
内山是太乙核心之处,一般不会让外人轻易进入。
外山,顾名思义,就是环绕、包裹内山的众多峰群。
其中,会昙峰是太乙专门接待宾客之处。
此次春生法会,就安排在会昙峰上举行。
会昙峰山势平缓,风景秀丽,山峰不是很高,也就两千来丈,这个高度对于筑基境来说,也是很“友好”的。
群耀来过几次,对地形较为熟悉,他领着众人直飞会昙峰大殿。
会昙峰上,一座重檐九脊顶的庞大建筑,巍然而立。
此殿黄瓦盖顶,斗拱交错,宏伟壮观。殿门上悬挂着一幅巨大匾额,蓝底金字,上书三个大字,“会昙殿”,字体古朴,神韵超逸。
大殿前方宽阔的月台之上,一个头戴金冠,身穿蓝袍,粗眉大眼的中年道人,正负手而立,他神情自信之中却又带着几分傲气。
此人道号西善,金丹境后期。
在他身后并排站着四名弟子。这四人和西善一样,俱是身着清一色的蓝色道袍,个个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今日,西善道人领着弟子,负责此间接待事宜。
此时,群耀领着众人飞到广场之上。
筑基弟子由专人引领站于广场一侧,而群耀则带着群风、群和沿玉阶走上月台。
西善看到群耀三人走了过来。
他哈哈大笑道:“群耀老弟,几年没见都已证婴了,也不发个贴子,请老哥我去喝杯喜酒。”
群耀拱手道:“侥幸,侥幸而已。”
西善道:“侥幸?老弟太过自谦了。我看啊,还是你道号取得好。”
“哦?”群耀疑惑道:“怎么讲?”
西善大大咧咧,全然不顾两人的境界差距,他拿手指点了点群耀道:“你道号中有个‘耀’字,你一朝证婴,真乃光宗耀祖矣。”www.chuanyue1.com
群耀闻言,付之一笑,心道:“你叫西善,难道真得善良吗?”
群耀不想和他在此事上多作纠缠,于是他也不接西善的话,是默不作声。
这时,西善叹道:“唉!老哥我就不如你了,西善西善,功法稀疏,心性散漫。”
群耀微笑道:“哥哥说笑了。哥哥乃是太乙精英,如果连哥哥都功法稀疏,我看啊,这天下无人矣。”
西善笑了笑,他眼光一瞥,看见了群耀身后苍老的群和道人。
西善快步上前,稽首道:“老哥哥,近来可好?”
群和拱手回礼道:“入土之人,苟且安好,谢道友挂怀。”
西善问道:“老哥哥不为元婴再努力一把?”
群和平静地说道:“修真、修真,与天争寿即为‘修’;遵从本心即为‘真’。
我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不冲境还好,一旦妄动,怕是立刻就会身死道消。
不如再苟且数十年,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方式的‘争寿’呢?”
西善再次稽首道:“老哥哥看得通透,小弟受教了。快快进殿歇息。”
说着,他侧身让开了道路。群和回礼致谢。
待三人走远,几名弟子围了上来。
其中一名弟子道:“师叔,您怎么会对一个老者如此尊敬?”
西善看了看这名弟子,没有明说。
他抬头望天,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懂。”
藩属小派之中出了一个元婴,自是了不得的大事,但在太乙看来,也无甚稀奇。
西善对群耀,是该敲打就敲打,免得群耀得意忘形,忘了尊卑主次。
但对群和不同,一个懂进退、一个看透修真沧桑的老者,应给予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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