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棺材中陡然起来的,正是李利的师弟。
不如说,是师弟的尸体。
英俊的脸被咬得千疮百孔,全身没有一处好的皮肤,大部分地方甚至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
更可怕的是,师弟的尸体已经出现了巨人观。
这是泡在水中死了至少三天以上的尸体,才会出现的变化。
但师弟仅仅才死了大半天罢了。
他怎么会尸变?
就算是尸变,怎么会出现在荒村的棺材中?
最难以解释的是,自己明明随机寻找了一个民居,随机住了进来。ωWW.chuanyue1.coΜ
而且进门的时候,他也检查过。
棺材里是没有东西的。
怎么,空无一物的棺材,会变出了尸变的师弟?
“师兄,我好冷,你下去陪我。”
尸变的师弟张开嘴,吐出含糊不清的粗糙声音,也吐出了大量乌黑油腻的脏水。
脏水落在地上,滋滋作响。
带有强烈的腐蚀性。
师弟举起残破的露着白骨的双手,一蹦一跳地朝李利抓过来。
“去死!”
吓坏了的李利,挥剑朝师弟砍去。
一剑之下,竟然被师弟抓住了剑身。
“不可能。”
李利骇的瞪大了眼。
自己八等赤火的实力,连死亡到尸变才半天的尸体,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可尸变的师弟,确确实实抓住了他的剑。
桃木剑在师弟的手心里,发出强烈的热气。
桃木剑上的驱邪气,将尸体的手心都烧灼了一大片。
可尸变的师弟浑然没感觉,抓着剑不放手。
李利感到匪夷所思,他猛地放开手,朝后一跳。
从怀中抓出几道符箓,口中念念有词:“奉请三星照符令,天上日月来供应。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用的是师门拿手的金破神咒。
符箓被他扔出去,打在尸变的师弟身上。
噼里啪啦一阵爆裂。
师弟身上的烂肉被炸得稀碎,甚至连脖子都被炸断了。
尸变的师弟耷拉着脑袋,依旧朝李利跳过来。
“别过来,别过来。”
李利吓得不断往后退,符箓不要命地朝师弟扔过去。
每炸一次,师弟的模样便会变得更加狰狞可怖。
哪怕炸断了它的骨头,砸掉了它的脑袋。
师弟依然挺着没有头的残破躯体,不断靠近李利。
想要抓住他。
李利浑身道火被消耗得一干二净,上蹿下跳躲避师弟,已经让他精疲力尽。
终于,他没力气了。
跑不动了。
符箓也用光了。
但是求生欲仍旧强。
尸变的师弟反常得丝毫没有被他的攻击影响,趁着他累到行动迟缓的瞬间,一把拽住了他。
李利骇然,正要反抗。
师弟断掉的胸骨,却狰狞地张开。
犹如张开了一张嘴。
死死的将李利咬在了身体内。
师弟的胸骨越勒越紧,李利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嘴角被血染红,却依然惊慌失措地反抗着。
双掌拼命地拍打师弟的尸体,想要将这尸体拍碎,将它的胸骨拉开。
可毫无用处。
落到一边的师弟的脑袋,陡然睁开了浑黄的眼。
嘎嘎笑着:“师兄,你终于能来,陪我了!”
李利感觉师弟的胸骨刺入了心窝,心脏冰凉。
“放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他瞪大了眼睛,双手抓向藏着玉签的方向:“那玉签是我的,我的……”
话还未说完,命已毙!
而同样的恐怖事情,在荒村的每个屋子里,都在上演。
刘厚和欧又菡在瞬的带领下,轻车熟路,很快便来到了半山腰的荒村里。
村子内有光。
白色的光。
刘厚走得近了,才看到。
竟然是和他手中的白灯笼一样的光。
挂在村子里的灯笼,全都亮了起来。
虽然光是一样的,但是这些挂着的灯笼,却透着浓浓的不详气息。
刘厚听到最靠近村口的一户人家中,传来了惨叫声。
顿时带着两人赶过去。
屋子门口,同样挂着白灯笼。
在风中孤独的摇弋,诡异无比。
“有人在里边吗?”
刘厚用力推了推门。
门从内被锁住了,挡得很死。
推不动。
他出声问。
但回应他的却是又一阵绝望的,撕心裂肺的惨叫。
刘厚一脚踢在门上。
残破的门不堪重负,发出一阵剧烈的响声。
被他给生生踢开了。
三人鱼贯而入,警惕地握着各自的武器。
却看到屋子内部一片狼藉。
堂屋正中央的棺材被符箓炸得四分五裂,残破不堪。
石砖修葺成的墙壁上,全是激烈战斗的痕迹。
刘厚咦了一声。
屋子虽然破败不堪,但是许多缝隙都被屋里的人用家具挡住了。
变成了个密室。
屋子中只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道人。
已经死了。
死的凄惨无比。
他满脸绝望,七窍流血,仿佛在和什么可怕的东西战斗。
但是自始至终,这屋子里,也仅仅只有他一人而已。
这场凄厉的战斗,他究竟是在和谁打?
刘厚皱着眉头,检查了一遍尸体。
却更是疑惑了。
这尸体上基本上没有外伤,虽然尸体的双手鲜血淋淋,十根手指尖因为施法,都被咬破了。
指头因为缺血而苍白。
可唯一的伤,也只是这些了而已。
他死于自杀。
或者说,不仅仅是自杀。
他是被自己给吓死的!
欧又菡瞪着大眼睛:“刘厚,他死得好奇怪。”
刘厚不言不语,将地上一块破碎的棺材木捡起来,凑到鼻子下闻了闻。
又几步窜到门口,取下挂在门上的灯笼。
打开灯笼,刘厚看了一眼里边的蜡烛。
昨日白天的时候看这蜡烛,还觉得普通。
但当蜡烛点燃后,就大不一样了。
蜡烛的火焰,竟然是绿色的。
若不是外边的那层白纸,遮住了蜡烛的绿火,早就被人给发现了端倪。
“这是幽冥烛。”
刘厚一声冷笑。
“幽冥烛?”
欧又菡显然知道这东西:“这东西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显然那些黑袍道人是知道制作方法的。”
刘厚转头问瞬:“这些蜡烛和灯笼,便是那些黑袍道人逼着你们的族人做的吗?”
瞬点头,咬牙切齿:“不错。”
“估计是那些黑袍道人在某个地方起坛做法,配合幽冥烛和这口黑棺材,让他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幻觉。”
刘厚回头又看了一眼正中央的尸体。
那尸体生前极为不甘心,眼角似乎还死死地望着一个方向。
刘厚顺着那尸体的视线找了过去。
竟然从一堆塌掉的砖头下边,找出了一个东西来。
欧又菡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道:“咦,竟然是一支玉签。他是玉签的持有者吗?”
刘厚叹息道:“可惜这支玉签,已经断裂成两截,不能用了。”
“对啊,实在是可惜。”
欧又菡嘴中叫着可惜,语气里却一丁点可惜的感觉都没有。
似乎这满船考生夺之而不得的玉签,对她而言,和地上的尘土也没啥区别。
骁魔司有规定,玉签必须要完整,才能参加之后的统考。
本意是为了让考生之间的战斗不要太激烈,伤到了性命。
所以这玉签,也做得极为脆弱。
人生就是这么讽刺。
李利机关算尽,谋害了自己师弟性命得来的玉签,最后被他在幻觉中,一道符箓击碎。
自己也惨死当场。
命也,命也……
刘厚随手将这断掉的玉签扔在地上,带着欧又菡和瞬继续朝村中心跑去。
碎成两段的玉签正好落在李利尸体的脚边,在白灯笼的光下。
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似在对着李利,无声的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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