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钰走上前,推开了李顺祖。
今日的袁钰,也是特意为这个好日子,换上了一身淡粉色的长裙,上配一件素淡的白纱衣,喜庆中又有一丝淡雅。
要不是这一出,李顺祖还真没留意到,袁钰竟然是为今日特意打扮过了。
一时间,多看了几眼。
但是考虑到周围全是自己的士兵,李顺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装模作样的开始视察装修情况。
“这别歪了啊!”
“哎,怎么搞的,怎么还掉了,算了不用赔了,但是再掉一个,你丫今晚儿的免费酒席就别想吃了啊!”
见到袁钰,正在听从李顺祖吩咐的喻宽也是一时发懵。
怎么个情况?
这娘们是谁,怎么能一把推开了自家的大哥?
喻宽这时候再去找大哥,发现李顺祖早已经旁若无人的走开了,似乎对此事根本不感冒。
袁钰毕竟是袁崇焕的女儿,站在一众军兵之间,身材柔弱,长裙之下稍显单薄,但却丝毫没有怯懦之意,倒颇有些颐指气使,当家女主人的意思。
“都听我的,屏风就放那儿!”
“还有,那灯笼明显不是挂歪了吗?快些摘下来重新挂!”
一番番娇声喝令,倒使得这些神枢营的军卒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看见李顺祖微瞟过来有些无奈的眼神后,喻宽这才是连忙转身,大声喊道:“都愣着干什么呢?照办啊!”
说着话,喻宽还走到一個发愣的辽兵跟前,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你小子还不赶快动起来,今晚还想不想混爵爷的酒席吃了?”
一听酒席,辽兵们的哈喇子都流了出来,连忙摆好梯子上去摘灯笼。
李顺祖把他们带过来,自然不是让他们出苦力来了,今日来的这些人可不是白忙活,晚上朝廷正式颁发了诰券以后,有司会在新伯府举办一场酒席。
在京的一些勋贵,全都要到场,这不是他们想不想来,这是大明礼制规定,他们必须要来。
到时候,这些白天出苦力的军兵们都可以在酒席上吃饱喝足,山珍海味大鱼大肉那都是应有尽有,最主要的是,这钱还不用李顺祖自己花。
这种活儿在大营里,大家可是抢破头都要来的。
没抢到的,更是不乏有在营内捶胸顿足的。
很快,神枢营的军卒们,在袁钰的一声声指挥下再度忙活开了。
这次的装修就顺利了许多,袁钰好像根本不是第一次来一样,哪都熟悉,对伯爵府的规划,她比李顺祖这个二把刀可谓是了解多了。
她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这个房子用来干什么最好。
她在忙碌时,李顺祖也不经意看到,微风吹过,那一袭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她的双肩之上,略显柔美,稍显单薄,也含有一丝悲凉。
在袁钰的指挥下,神枢营的军卒们,也都开始有条不紊的布置起各种停当布置,一个白天过去,宁远伯府的内院便是焕然一新。
屋外的圆月升起,李顺祖站在屋内,双手叉腰,看着正堂不断点头,一脸的满意。
“行啊,袁小姐从哪儿学的这功夫?”
袁钰的额头上微微冒出细密的汗珠,听到李顺祖的话,也是眉毛一挑:“这是堂堂的宁远伯夸人了吗?那小女子可就受着了啊!”【穿】
【书】
【吧】
李顺祖一听,白了白眼。
“你当我没说。”
军兵们忙碌了一天,也都是坐在正堂和内院各处闲聊。
对他们来说,这点活儿根本不够干什么的,和一天的操练相比,简直不要太轻松。
但他们来到这里,除了李顺祖本人在神枢营极高的威望和人心以外,也还有很大程度上,是想来混这一顿宁远伯府乔迁的朝廷酒席。
其实按道理来说,这种场合本不该有这些大头兵到场。
但这是李顺祖自己的家,谁能来谁不能来,那自然是自己说了算。
这些军兵一辈子也没吃过多少鸡鸭鱼肉,都是拎着脑袋四处作战,没准哪天就要籍籍无名的死在战场上,李顺祖对他们,也都是格外的宠溺。
在军中,严整军纪军规这种活儿,一般是喻宽在做。
李顺祖目前为止,更多的是当一个老好人,对待下属十分宽容、随和,目前为止甚至没有处罚过一名下属,所做的都是到处奔波,为辽军讨要粮饷。
就连伯爵府乔迁酒席这种事,也是敢冒其余勋贵们的白眼,带着自家军兵白吃白喝。
这也是无意间延续了当年李成梁在宁远起家时的习惯,以个人威望统御部众。
“圣旨到!”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一名军兵打开门,将传旨太监迎了进来。
不出所料,又是车天翔。
车天翔这次是眉开眼笑,还没说话,就能看出来他一定也得了不少好处。
这段时间,车天翔可谓是时来运转了。
本来只是个小小的内廷司礼监太监,自从跟李顺祖一块办差,先是跟着平定了广渠门兵变,又是挂名了京营提督,啥也没干就拿了不少京营的战功。
如今,车天翔更是以司礼监第四秉笔兼掌御马监,是正儿八经的内廷大裆了。
他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谁才能有的。
甫一进门,便是拱手道贺:“恭喜李勋卫再立新功,提前袭爵了,如今辽东李氏又出了一位良将,这不仅是李氏的福气,更是大明和陛下的福气啊!”夶风小说
李顺祖也对这位老朋友非常友好,上前拱手还礼。
“是车大裆来了,快请进!”
“来人,看茶!”
坐在正堂之中,车天翔端着茶盏,环视周围,啧啧称奇。
“李勋卫此番布置,华而不俗啊!”
“咱家一路走来,这伯爵府内屋舍俨然,各具一格,真是不错!”
李顺祖本以为车天翔这又是恭维之词,正要回敬,却见车天翔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若有所思道:“咱家也在城东得了一处新宅,乔迁之日定于本月初八,正不知如何修缮。”
“没想到李勋卫还懂这些,万望能给些意见啊!”
李顺祖一愣,正不知如何回答。
自己哪特么懂这个,一个宁远伯府已经够头疼了,这老太监的新家不知道有多大,到时候搞得一个头两个大,还不如带兵出去和建奴打一仗了。
“那个...”
李顺祖正要推脱,却是见到袁钰上前,对车天翔欠身一礼,柔声问道:“不知道车公公的新宅,所占多大,要以如何形式修缮?”
车天翔第一次见到李顺祖家里竟还有一个女人,上下打量一番,更是惊为天人。
“敢问小姐是何处的大家闺秀?”
袁钰微笑回道:“家父是已经入狱的前蓟辽督师,袁崇焕。”
车天翔闻言猛然起身,再度上下打量她一番,连忙拱手行礼:“原是袁小姐啊!失敬失敬了,当日捉拿原督师,咱家也是奉旨办差,其实咱家对袁督师,也是抱有不平的!”
袁钰微微颔首,却道:“今日车公公前来,难道不是为宣读圣旨来的吗?”
“对,咱家险些忘了正事!”车天翔一拍额头,这才是从衣袖间取出份金黄卷轴,缓缓铺展开来,待李顺祖一行人站好位置匍匐跪倒后,才是大声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军都督府都督佥事,金吾左卫指挥使李顺祖,谦虚有礼,温文尔雅,能文能武,屡立战功,逸群之才。
着即袭封宁远伯,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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