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琴假设答应帮助他们,虽然会将马丽云搞倒,但她又投鼠忌器,同时会牵连到钟主任。停了好一会,“狸猫”他们二人看出王美琴还在犹豫,始终不能下了最后决心,于是对她说:“我们只针对马丽云。绝对保密,对你没任何影响,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会让你的死对头马丽云折个大跟头,从此再也不敢找你的麻烦了。”王美琴说:“我倒不会在意做这事对我有啥影响,也不怕马丽云对我怎么样,倒是担心会对钟主任造成伤害,假若如此,我是在干了一件损人不利己的事呀!”“狸猫”见她还举棋不定,便使出“杀手锏”,他从鼻腔里哼了几声,说:“你是不是刚结了婚?”王美琴惊讶地看了“狸猫”一眼,心里猛地一颤,知道这人腚沟子里没夹好屎,小心地问了一句:“你咋知道?”那“狸猫”甩了甩四寸长的头发,得意地说:“我还知道你对象是在粮食局工作,对吧?”王美琴顿时吓出来一身冷汗,他们二人到底想干什么?他们既然想搞马丽云,干嘛要了解自己那么清楚?对自己和钟辛顾那点事,难道他们掌握了?如果让她对象知道,对她来说不啻天塌地陷的后果!王美琴声音有点哆嗦,问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狸猫”向她摊牌说:“你不用害怕,我们刚才说过,只需要你帮我们这一回,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事成之后,我们就两清了,不会再找你。”王美琴不得不点头答应他们。“狸猫”又问:“他们俩在一起有啥规律?”王美琴说:“钟主任每周会有一天加班听取营业收入情况汇报,我和马丽云都参加。马丽云总是最后一个离开钟的办公室,至于她们会不会那个了,我也不能乱猜。”“狸猫”说:“你提供的这个情况很重要,他每周会固定哪一天吗?”王美琴说:“不固定。”“狸猫”寻思了一会,说:“每天下午五点,我这个弟兄会到你们柜台假装买东西,到时你们暗中接头,如果那天你们加班开会,你就将双手十字交叉平放在柜台上,到时他把一个小录音机想法交到你手里。你和他们开完会后,就将录音机放在看不见的地方,注意打开录音键。”王美琴问:“我放好后,怎么取回来呀?”“狸猫”说:“这个你不用管,我们会自己取。”王美琴睁大眼睛,吃惊地瞧着他们,突然觉得面前这两人好一个“神通广大”。供销社门口有门卫,办公楼有铁门,钟辛顾办公室还装着防盗锁,如果他们进钟的房间去取,会经过一个又一个“关卡”,无异于有孙悟空穿墙钻地的本事,否则那怎么会有可能。“狸猫”已看出她的惊疑,便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m.chuanyue1.com
没过几天,“狸猫”拿着那小录音机向黄四交差。黄四问:“你听了吗?”“狸猫”说:“我听那玩意干嘛,和那公猪爬母猪时有啥区别。”黄四禁不住笑了起来。稍停,他说:“要不咱一起听听,万一没录上呢?”“狸猫”同意。磁带空转了好一会,才听到钟辛顾和马丽云说话,过了一会是马丽云低沉而压抑的笑声。而后,磁带又空转了一会,剩余的时间便是吱吱啦啦的一点声音,偶尔会听到好像沙发被挤压过的声响,其余便是模糊不清。黄四瞪着“狸猫”问道:“就这?”“狸猫”挠了挠头,觉得哪里不对劲,说:“是不是没录上?”黄四骂道:“你这个蠢蛋!让你搞男女鬼混的证据,你却空录了一场,啥也没听出来,像这样的‘货’岂能‘卖’出去?”“狸猫”解释道:“可能放的位置远了一点,那种声音没录上。也有一种可能,男女根本没干那好事。”黄四把烟点上,深吸了一口,说:“两种情况都有可能。不论怎样,你这作业没完成。”“狸猫”说:“我搞这个费了好大的劲,光请托人就花了我小一二百块。”黄四二话没说,立即点了几百块钱甩给他,然后只顾抽烟,翘着二郎腿,惬意地眯着眼,从嘴里不停地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狸猫”是见钱眼开的货色,伸手将那些票子抓起,点了点,揣进了口袋。他眉开眼笑地说:“兄弟放心,我再去找那娘们,搞不出像样的‘货’来,咱哥们不来见你。”夶风小说
“狸猫”第二次约王美琴是在县城百货大楼东侧的一个小花坛里,他俩面对面坐在一个石桌子斜下方的石墩子上。王美琴听他一说,“扑哧”笑了起来,她连忙捂住嘴,不让自己再笑出声。毕竟在女同志面前,“狸猫”也不好意思讲得太露骨,但王美琴是聪慧之人,已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所以才忍不住发笑。“狸猫”说:“还得麻烦你再录一次。”王美琴却说:“还录什么录呀,这次没录上,无论再放几次录音机也不会录上。”“狸猫”问:“为啥?”王美琴说:“那沙发很硌人,哪会有床上舒服……”刚说到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把话止住。“狸猫”已听出弦外之音,看她刚才说话时花容失色的样子,王美琴和那姓钟的兴许像鱼一样曾在沙发上交尾,要不然她怎会说“硌人”的感受呢?“狸猫”不经意地问:“哪里是有床的地方?”王美琴装作没听见。“狸猫”从包里拿出几瓶化妆品递到王美琴面前。王见状,一脸惊喜,咧嘴笑道:“这是我喜欢的那个牌子,你为这点小事,何必破费哟。”“狸猫”说:“相互帮忙就是朋友一场。”王美琴将化妆品放进自己的包里,轻声对“狸猫”说:“看来大哥是个实在人,我帮人帮到底。胜利宾馆是他俩常去的地方。”说完,她从包里拿出笔,抓起“狸猫”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个女人的名字。“狸猫”问:“这是何意?”王美琴便细细地交待说:“这人是宾馆的一名服务员,也是我的好朋友,你提到我,她会全力帮你。但你不要忘记答谢人家噢。”“狸猫”点头说:“我懂。”
杨国强在黄四家里听了那盘录音磁带。黄四瞅着双颊微红的杨国强,问道:“听得如何?”杨国强恍过神来,见黄四以奇怪的目光望着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两人的说话声音是听出来了,但这录音还能说明什么?”黄四哈哈地笑了一阵,笑得几乎岔了气,他拍了拍杨的肩膀,挖苦他道:“看你说的,这录音能说明什么——难道还不能说明他们俩的鱼水之欢?兄弟是不是还没开荤吧?不至于你还不懂男女那点事吧?”杨国强害羞得脸通红,小声说:“我还没结婚嘞。”黄四这才停下一连的怪笑,然后认真地说:“这盘磁带如果交到上级组织部门,那姓钟的基本上将告别他的政治生涯了。”杨国强恶狠狠地说:“老子就是要达到这个目的。看他在台上一本正经的样子,谁会想到在暗地里却搞那些下流无耻、男盗女娼的勾当。这样的人还配当什么干部!还能配领导改革?”黄四笑了笑说:“老弟息怒,老夫子还说‘食色性也’,领导在那方面的需求和普通人一样,家里管不饱,就会想着办法吃野食,有权有势的人,会有女人倒贴。这世道就是这样,兄弟别看不惯呀。你托付的事,我给你办了。后面的事,就是你自己的了。”杨国强将磁带小心翼翼地收好,向黄四说了很多感激的话。黄四说:“咱哥俩谈好的生意,双倍的价钱。不过,咱们共事多次,我觉得你还是一个努力上进的人,将来或许有番作为。就为了这个,我不收你的啥费用了。”杨国强忙说:“一码是一码,你这次不收钱,下次咱们就不好见面了。”黄四嘿嘿地笑了笑,露出一排被烟油浸渍的黑牙,说:“费用不收你的,可钱还是要的。”杨国强一愣,问道:“此话怎讲?”黄四说:“你把这个录音机买下吧,这价比较合算。”杨国强问:“多少钱?”黄四伸出三个指头,又伸出一个勾九。杨国强会意,说:“今天先给你付一部分。”说着,掏出了一沓钞票,共两千元递给了黄四。黄四接过钱,点也没点,随手放在桌上。临走时,杨国强想把小录音机带走。黄四不是说让他买下嘛,付钱拿货那是天经地义的事。黄四却说:“给你一个棒槌,你还就当针(真)。钱留下,东西不能拿走。”其实,杨国强是在试探,他懂得这规矩,黄四说让他买下,不过是换一种方式向他要钱。杨国强讪讪地笑了笑,嘴上空说一场,将手又缩了回去,没再去碰离他二尺远的那个小巧玲珑之物。
杨国强拿着那磁带,找人秘密地复制了一盘,将小型磁带洗掉,而又还给了黄四。带着决定钟辛顾政治命运的一个小小的磁带,杨国强去见了他父亲解放前的革命战友,他现在已从领导岗位上离休,常年住在县机关老干部家属区。老领导听了杨国强的叙说,看着那盘磁带,无限感慨地说:“在革命战争年代,条件那么艰苦,政治环境异常险恶,但我们的干部都能坚守信念,经受住了各种考验。你说,那个年代没有金钱、美色诱惑吗?无论哪一个历史时期都会有的,共产党也不是生活在无菌室里,而是在现实的世界中一点点成长壮大。那个时期的干部有了权力没想去滥用,也不像现在的干部欲望膨胀得没边没沿,都是真心为百姓办事,更没想为自己谋什么私利。虽然也有被腐蚀拉拢的危险,但都能闯关过坎,保持住一名共产党员的本色。这都说明什么?然而,我们改革开放刚刚才几年,为什么有的干部就腐败变质了呢?从报纸上看,这些人有的是从革命战争年代走出来的老干部,也有的是在解放后成长起来的干部,生活好起来了,意志反而薄弱了,面对强大的敌人都不怕死,也吃过大苦,但在如今的物质利益面前却投降了、腐化了,可怜可悲哪!”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杨国强说:“您老那一代人是特殊材料制造的,经历了无数次生生死死,越是困难越能淬火生辉,是不会被各种诱惑俘虏的。但现在国门打开,各种资产阶级的东西进来,还有封建主义沉渣泛起,这些都是腐蚀我们干部的因素呀。”老领导看了看杨国强,摇了摇头,说:“过去,我和你父亲在‘国统区’,社会就像一个万花筒,那可是旧社会啊,资产阶级的、封建的、殖民主义等的,好的、坏的,‘左’的、右的,什么都有,可比现在复杂而险恶呀。看问题不能单从客观找原因,要从主观世界去找。毛*主*席教导我们,事物的变化往往先从内部开始,内因是依据,外因只是条件。小杨,现在有的干部出问题,不能都归罪于客观环境啊。一言以蔽之,就是缺少革命气节。干部过去有,现在没坚守住。年轻干部缺这一课,要教育培养他们,共产党人的革命气节才能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如果不这样搞,将来会动摇我们党的根基啊。”
杨国强崇敬地望着老领导,评价他讲的句句在理,深刻到位。老领导的脸上浮现满意的笑容,又忆起他和杨国强的父亲一起战斗的情景。杨听了,唏嘘感喟不已,为他的父辈们以表垂悯,像模像样地伤感了一阵。但杨找他不是为了接受革命传统教育的,而是为一件非常“紧迫”而“重大”的事。杨国强说:“钟辛顾就是年轻干部犯错误的典型,如果不及时处理,无论对他本人还是对单位都不利。”老领导说:“他如果有问题,组织上就不能姑息,处理是在挽救他。我同意你的说法,早处理比晚处理好,损失就会降到最低。”杨国强问应如何向组织反映。老领导没有急于回答杨的问题,反而问道:“若钟辛顾不干主任,你们副职谁能顶他的岗位?”杨国强没想到老领导会出其不意问这个问题,他心里没有准备,不知道如何回答。如果说他本人能顶钟的位置,就会让老领导怀疑他举报钟的动机不纯。他如果说别人能顶上,又岂不轻看了自己?就在杨国强左右为难之际,老领导或许猜透了他的小心思,对杨说:“你做‘一*把*手’也够条件了吧?若能干上,必须努力做好工作,莫要想三想四的,和社会上闲杂人员少交往一些,集中精力干好本职才是正道。”杨国强马上向老领导表决心,诚恳地说:“一定会加倍努力,改掉以前的毛病,一心一意将工作干好,绝不辜负您老的期望。”老领导最后说:“如果钟辛顾真有事,必须拿下。对这样的干部不能宽容,否则,后患无穷啊。”
县委主要领导收到一名老干部的信,内容反映某单位“一*把*手”搞男女关系,影响极坏。同时,信中还提出要加强对各级干部的思想教育,尤其单位的主要领导,管好他们是搞好队伍建设的关键,也就抓住了“牛鼻子”。县委领导高度重视,作出批示,成立调查组,查清查实,严肃处理。
处理完群众闹事的问题,才过了不长时间,钟辛顾想要喘口气歇一歇,这天县里又派驻了调查组。这次有点异样,调查组进驻后不先向他了解情况,而是直接找干部职工逐个谈话。钟辛顾还以为仍是上次的事,心里就没往深处去想。可是,调查了几天,他发现职工看他的目光显得十分诡异,见面不像以前那样同他热情地打招呼,主任长、主任短地叫,现在却很反常,总是躲躲闪闪,而且找他汇报工作的同志也逐渐稀少,使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其实,调查组没拿到那盘“磁带”,从杨国强手中转出去后,不知道流落到谁的手里,那老领导仅仅是向县委领导写信吗?也不得而知。反正,调查组接到的任务是到胜利宾馆取证,再者就是到供销社向职工谈话询问,同时考察班子成员。
钟辛顾与马丽云到胜利宾馆“快活”,也是在王美琴带他去过才熟悉了那个地方,宾馆的那名女服务员曾收过王美琴的好处,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好朋友。当服务员看到姓钟的又带别的女人来胜利宾馆,她及时报告给王美琴。王美琴提醒,让她多长个心眼。那时王已准备结婚,安心过日子,和钟辛顾断了地下情。对马丽云的补位,受到钟的专宠,对马的跋扈和嘚瑟,王既气又恨。钟辛顾和马丽云去胜利宾馆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就是慢待了那名女服务员。“狸猫”带着王美琴的话找到女服务员时,她便痛快地答应了帮忙。调查组在胜利宾馆的工作也是意想不到地顺利,那女服务员二话没说,将钟、马二人入住宾馆的记录一股脑儿全交了出来。也有一个没料到,在供销社有一名对钟辛顾特别用心上心的职工——王翠香,了解到要调查的问题,主动找到调查组的同志,一字一句地向他们读了她跟踪钟辛顾、马丽云的记录,和那次给杨国强看到的一模一样。调查组想要将她的那几页纸留下,王翠香却不情愿,说:“如果你们把这些证据拿走,必须保证处理钟辛顾。”调查组的同志说:“组织会作出处理的,请大姐放心。”王翠香斩钉截铁地说:“我信不过你们,必须给我写一个书面的保证。”调查组见她滑稽可笑,便没答应。她依然不放过,又把那几页纸给要了回来,愤愤地说:“你们当官的往往是口惠而实不至,上一次答应我们的要求,到现在还没有落实,让我怎么还信你们?”调查组的同志问:“不是都落实了吗?”王翠香说:“不,他们挑挑拣拣落实的。”虽然没拿到那几页纸,但对钟辛顾的问题均也查实。杨国强记得,调查组从供销社撤回不久,对钟辛顾的处理结论就下来了:钟被降职。
一九八六年春夏之交,钟辛顾孜孜追求的仕途遇上了“滑铁卢”,他离开了供销社,满打满算在这里工作了才十个月零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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