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表叔张文斌莫名其妙当众杀人被击毙后,张家兄妹一直在寻找事情的原因。
几天前,终于让张天勇找到了些许蛛丝马迹。
表弟张朱迪的死,似乎与本地的豪门许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对于这件事,兄妹俩有商有量,却又各怀鬼胎。
张天勇性格阴狠。他计划在几天后抓住许家唯一的幸存者,加以逼问。
在张天晴眼里,自家哥哥一直以来都过得太苦了。自己这个妹妹,也该为自家哥哥多分担点事务了。
因此,她先行一步,找上了金如许。
许家的直系亲属已经被全灭,只剩下了许家大女儿大女婿的独子金如许。
不过,张天晴一见到金如许,不知怎的整个人就拉响了警报,浑身上下都进入了戒备状态。
可来都来了,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感应而放弃,是不可能的。
正当张天晴,想逼问金如许时,异变陡生。
一阵天旋地转后,张天晴和金如许就到了这儿。
这里看起来就是一条寻常的马路,车辆行人往来如织。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这么常见的场景,却让张天晴后背发麻。
与他们同时凭空出现在这儿的,还有一对青年男女。
张天晴在一旁屏息凝神,远远地看着这对兄妹鲜事互相安慰了一番,然后压低了声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对兄妹表现的神神叨叨的,让张天晴愈发不安。
终于,她按捺不住出声诘问。
这对兄妹中的兄长,竟然毫无抵抗地对着张天晴和盘托出。
而他口中的一切,都让张天晴愈发目瞪口呆。
*
“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合作。”
凌耀鲁语气恳切地向面前二人交代了关于副本的一切,并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
“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张天晴神色阴冷,“你有什么证据让我相信你?”
“等会儿会有杀人的迷雾逼过来,一旦有玩家触碰到那迷雾,就会被迷雾吞噬,分解。”
“我们现在必须要快点去目的地,不然我和我妹妹必死无疑。”
说着,凌耀鲁撸起一条裤管。
失去了棉织物的掩饰,一条崎岖到几近抽象的腿,展现在了张天晴眼前。
“如你所见,我是个瘸子。”
“而我的妹妹琪琪,是个瞎子。”
“如果迷雾逼了过来,我们定然无法逃掉。”
张天晴看看凌耀鲁的腿,又看看凌耀琪的眼睛,姑且信了三分。
可这小姑娘眼角怎么还带了些隐隐约约的血迹?
虽然依旧怀有质疑,可张天晴深谙来日方长的道理,当下就缓和了脸色,勉强一笑:“抱歉,是我误会你们了。”
“第一次遇到这种不科学的事情,我的心有点乱。到时候还需要你们兄妹这对老玩家多多照顾。”
“哦,对了。我姓张,名叫张雪。”说着,张天晴却没有将手从金如许的脖子上拿下来,“这是金如许,我的远房侄子,正值叛逆期,精神也有点问题,嘴里总会胡言乱语。他说是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可别信他,尽管来告诉我。我会教训他的。”
凌耀鲁心下一肃。
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出张天晴的威胁之意。
他只能毫无面子地陪着笑:“这年纪的男孩子,中二是难免的。”
“也谈不上照顾,我们兄妹也经过了几场游戏,对游戏的规律有一点了解,有一定的规避风险能力。”
凌耀鲁一面奉承,一面显示着自己和妹妹的利用价值。
就这样,四个人结伴顺着道路,朝着旅馆走去。
*
旅馆前台。
崔慎薇有条不紊的给这四人办理了入住手续。
她不得不感慨暑假人流之大。
这不,她这间规模不小不大的旅馆,又满员了。
“客人,你怎么了?”
崔慎薇把身份证递还给张天晴,一脸疑惑。
张天晴盯着门外。
为了掩藏身份证上的真实姓名,她是最后一个办理入住手续的。
就在她办理完入住手续的那一刹那,灰色的迷雾,笼罩了旅馆的大门。
张天晴对凌耀鲁的说辞有了七分相信。穿书吧
“没什么。”张天晴警惕地盯着崔慎薇的眼睛,“只是没想到夏天会起那么大的雾,都把门给堵了。”
“雾?”崔慎薇好奇地朝着门外张望了几下,“什么雾?”
门外天清气朗,阳光普照。
马路上车辆行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客人,你真幽默。”
崔慎薇打趣,可心却漏跳了一拍。
眼前这位张天晴女士,不是第一个和她开这个玩笑的人。
而和她开过这类玩笑的客人,似乎都可以归类为——奇怪的住客。
*
待到这四人离开前台后,崔慎薇又打开了注册登记系统。
在116号房间里住着的是男士。
其中两个是严先生和他所带的男研究生小贺。
另外是邢先生和他的儿子邢斯曼。这对父子,似乎与严先生一家关系匪浅。
最后是刚刚住进去的那对兄妹中的哥哥凌耀鲁,以及那个小少年金如许。
在117号房间住的是女士。
最先住进去的是严太太和严先生所带的另一个女研究生小裴。
紧接着是她们的故交邢太太以及她的女儿邢斯曼。
最后是看起来不怎么好惹的张天晴以及盲人少女凌耀琪。
崔慎薇的手指焦躁地在桌上不住地敲击。
这些人,难道又会闹出一堆幺蛾子?
*
其实,凌耀鲁对分房的结果很有意见。
在这种情况下,他怕自家妹妹离开了他会出意外,可他更不放心自家妹妹跟着他,睡在一个满是大男人的房间里。
所以,凌耀鲁只能不甘不愿地将自家妹妹送进了117号房间。
“怎么又来人了?”
被开门声打断了言语的邢太太很不高兴。
她循声望去,看到了新来的几个人。
“抱歉,我……”
凌耀鲁正想低声下气地拜托房间里的其他人稍微照顾一下自己的妹妹。
可他还没说出几个字,就被一道惊呼打断。
“来个人也就算了,怎么还来个瞎子,这不添乱吗?”
邢太太横眉竖眼地高声嚷嚷:“瞎子不乖乖地留在家里,还往外跑,还出来旅游,万一出了什么事,也是自己活该倒霉!”
这话可正正好好地戳在凌耀鲁到心窝子里了。
他正要不管不顾地与眼前这位刁钻妇人大吵一通,可邢太太话中的两个字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旅游?
她们不知道自己进入了游戏,以为自己是在旅游?
徘徊的鬼怪。
迷茫的玩家。
自家妹妹感应出的只言片语,闯入凌耀鲁的脑海。
凌耀鲁不动声色地进行了一番试探。
出差与旅游并不是什么值得隐藏的事情。
凌耀鲁很快就知道了这两家人来到这里的来龙去脉。
他警惕地打量这房间里。
这两个房间,皆宜住满,一共十二人。
如果他猜得没错,自家兄妹明白自己的身份境遇,既算不上是徘徊的鬼怪,也算不上是迷茫的玩家。
那对行为诡异的远房姑侄,已经知道了自己身处于一场逃生游戏,那么他们也算不上是迷茫的玩家。
在除开他们兄妹的十个人里,存在着四个磨刀霍霍的鬼怪。
邢家和严家的这两伙共八个人里,有四个迷茫的玩家。
纷乱的猜测,轰然在凌耀鲁的大脑中炸开。
他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妹妹,希望从以往那样,从自家妹妹的口中得到答案。
就是因为自家妹妹的感应预知能力,他们逃脱了一次又一次的危险与灾难。
看起来有主见的凌耀鲁,在心底深处,深深地依赖着自己妹妹用双眼换来的超能力。。
可是,此时的凌耀琪好似看到了一个恐怖的场面。
她浑身颤抖,好似飘零在冬日里的最后一片落叶。
“琪琪,你没事吧?”
凌耀鲁连忙检查着自己的妹妹,试图寻找出异样。
“啊,她吐血了。”邢太太尖叫,“天呐,这糟心的瞎眼丫头该不会有什么传染病吧?”
“我们不能和她住在一起,得让她退房。”
凌耀鲁哪里还管得上老母鸡似的邢太太。
他整个人如坠冰窟。
这里是游戏副本,没有医生,没有医院,她该怎么办?
“我是医生,我来看看。”
最后,还是看不下去的,严太太上前简单检查了一番凌耀琪的状态。
*
“不用担心,你妹妹的身体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是,你妹妹的牙周炎很严重,要注意。刚才吐血也是因为牙周炎造成的。”严太太皱起了眉,“虽然我是妇产科医生,不是口腔科医生,但我也看得出来你妹妹牙龈退行程度已经很厉害了。”
“你们一定要重视。要不然,再过个几年,你妹妹的牙齿就要掉光了。”
严太太一边说,一边盯着凌耀琪的口腔黏膜。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小姑娘实际上的身体状况,跟个垂暮老人似的。
奇怪,是她的错觉吗?又或者说这小姑娘得了那个什么很罕见的早衰症?
“吐了这么多血,竟然是牙周炎?”
“脏死了,这姑娘小小年纪,这么不讲卫生。”
邢太太在一旁说风凉话。
凌耀鲁焦心于自家妹妹的身体状况,也无暇顾及。
他自顾自地把凌耀琪抱到床上。
“琪琪,你感觉好点了吗?”
凌耀琪呆呆地盯着天花板,整个人好像一尊木偶。
“哥哥,”听到凌耀鲁的话,凌耀琪虚弱一笑,“我没事的,你快回自己的房间收拾收拾吧!”
“琪琪……”
凌耀鲁还想再说些什么?
“哥哥,你快去。”凌耀琪皱起小脸,连声催促。
“还有,哥哥,在集体中生活要谨言慎行,别惹得别人不愉快。”
*
傍晚,邢太太在洗漱间里做着个人清洁工作。
尽管住在青年旅馆里,用着公用洗漱间,邢太太的个人护理工作依旧是一步不落,一丝不苟。www.chuanyue1.com
刷牙,洗脸。
冷敷,热敷。
面膜,晚霜。
显然,邢太太对自己这张脸注意得紧。
“斯曼,你赶紧去洗澡。”
偶然间,邢太太看见了自家女儿慢吞吞地从厕所里走出来,立马叫住她。
“瞧你这副脏样子,快点收拾收拾,衣服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你得争取在严教授他们两口子面前留个好印象。”
“你看见那个小裴没有,同样是姑娘,人家斯文秀气,你邋里邋遢。”
“到了严教授他们面前,你可得乖一点。”
“以后你得读医科,当医生。严教授就是一条好路子,你懂不懂?”
“哧。”
邢斯曼一脸不屑。
但当她看到自家母亲陡然沉下的脸,也只能撇撇嘴,依言照做。
*
浴室里热气氤氲。
邢太太进入隔间,拿走了邢斯曼挂在隔板上的脏衣服。
重磅真丝极好的手感,让邢太太也不由得心生羡慕。
她帮人做形象管理这么多年,也没舍得买这么上等的衣服。
也就老邢败家,会给女儿买这么贵的裙子。
这条裙子,一万八千块钱呢!
嘿,也真是奇了怪了。
别家都是重男轻女,轮到自家丈夫身上,倒成了重女轻男了。
上等的真丝,是要用沐浴露轻柔手洗的。
邢太太专心地洗着裙子上的污渍。
名贵料子上的泥痕、油渍,看得邢太太心头火起。
不是她不舍得花钱给女儿穿衣打扮,可女儿这副样子又算什么事?
这败家女,讨债鬼!
“作死!”
“邢斯曼,你给我滚出来!”
“这好好的裙子,你第一天上身穿,就给老娘勾破这么一个大洞。”
“这一天天的,咱家有多少钱够你造啊?”
*
因为裙子上的破洞,两母女撕破了脸,不顾形象地在洗漱间里吵得不可开交。
“你这个讨债女!”
邢太太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她掏出化妆包里的一大捆没拆封的东西,递给邢斯曼。
“去,把这牙刷、牙线、牙缝刷送给,那个小瞎子去。”
“凭什么?”邢斯曼拍着洗漱台,满脸不忿,“这些都是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你的东西都是老娘掏钱买的,老娘爱给谁就给谁。”
“咱家有几个钱。你不肯刷牙,不讲卫生得了那什么牙周病,我给你治,我托人从国外给你带最专业的牙刷、牙线,什么牙缝刷。”
“你再看看那个小瞎子,明显是个穷鬼。一样得了不讲卫生的病,你的命可比人家好了不知道多少。”
“既然你这么不领情,这么不珍惜,老娘就把这些东西,送给需要的人去。”
“去就去!”
邢斯曼一把扯过邢太太手里的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洗漱间:“那什么破牙病,又痛又贵,我不治了,谁爱治谁治去。”
邢斯曼这个态度,险些邢太太气了个倒仰。
讨债鬼,真是个讨债鬼。
都是她上辈子欠了这个讨债鬼的。
邢太太恨恨地跺了跺脚。
*
一切保养工序完成,邢太太缓慢地踱着步子,回到117号房间。
“咔嚓。”
“吱啊。”
门被打开。
“乒。”
“乓。”
“砰。”
邢太太手里的化妆包落地。
里面名贵的瓶瓶罐罐保养品,碎了一地。
在并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不,一个或许已经称不上是人了,只能算是一堆碎肉。
牙线,切割着少女柔嫩的皮肉。
牙缝刷,在少女身上开了一个个不规则的孔洞,又像是控制钮一般,被安在了少女惨白的皮肤上。
牙刷,填满了少女的七窍。
而她的女儿,在凌乱的尸体旁背光而坐,正回头看来,眼神阴冷得好似一条毒蛇。
“妈妈,你回来了。”
“你放心,你要我给的东西我都给了。”
“你瞧,她用得可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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