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白文倩去了栖棠居后第一次回内院。
郭姨娘把她拨来拨去地看,掐掐她肉肉的脸蛋,捏捏肥肥的胳膊,桑心的发现离开了自己的小丫头,过得比以前还好了。
这是对她的抗议么?
郭姨娘叹了口气,让白文倩下去了。
“文素那小丫头,念叨你好久了,去瞧瞧她然后就回去吧,好好过了这一个月,回来继续当你的差。”
白文倩应了,高兴的往荷香院西侧那一排房子里走。
文素和她同是郭姨娘的大丫鬟,一个安内,一个攘外,是郭姨娘管院的有力臂膀。前几天文素就偷偷溜到了前院,与她接上了头……不是,来看她来着。
“文倩,今天咋回来了?”
“来看看郭姨娘和你们啊。”
文素把她迎进了屋子里:“正巧,我正要告诉你呢。来,吃果子。”
“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瞧她这眉飞色舞的样子。
“我跟你说,那个张姨娘,这次禁足可能要延长了。”
“啊?为何呀?她又做了什么惹得王妃生气了吗?”
文素喝了口茶,眉开眼笑:“听说是因为罚抄的《女诫》出了问题,都要重新抄过,据说张姨娘气得差点把笔给吃了呢。我们姨娘知道了高兴的昨晚吃了半夜冷酒,今早起来脸都是肿的,我找厨房要了热鸡蛋帮她敷了半天呢。”
末了,她补了一句:“要我说啊,最好就让张姨娘一直这么抄下去,永远都不要出来,别来祸害我们姨娘最好。”
就是就是就是。
白文倩赞同的咬下了一口果子。
“哎对了,文倩,你应该知道的更多些,到底是怎么了?”
白文倩不明所以,愣了:“什么怎么了?”
她知道什么?
“啧,不是说有歹人闯入,伤了安平长公主殿下吗?云海院那边都闹翻天了栖棠居隔得这么近你咋啥都不知道?”文素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昨天,安平长公主殿下在院子里玩的时候被人伤了额头,她的侍女一回来就瞧见了,忙请了医女。侍卫们搜寻了一晚上都没找到那贼人,可偏偏王爷今早回来时就让侍卫们都撤了,也不知怎么回事?”
听到文素第一句话,白文倩的心就凉了一半。
为了求证,白文倩连忙问道:“文素啊,长公主殿下,是不是,有腿疾啊?”
“是啊。据说是前几年得了一场病落下来的。”
得了,这下剩下那半边心,也保不住了。
白文倩捂着自己胸口,有些喘不过气。
这说的不就是她吗!
她昨天从那院子出来后,就回了栖棠居打扫整理,之后就一直待在下人房没出来,她睡死过去,倒没听见什么声音。
谁能想到她居然会是长公主殿下?!
还没等白文倩脑内完十大酷刑,就听见文素自顾自的说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王爷不追究了,但是在戒备森严的王府居然还能有贼人混进来还真是可怕。”
王爷不追究?
不知怎的,文素的这番话,并不能安慰她,她反倒更加不安了。
“哎,不说这个了,过几天便是中秋家宴,文倩你那天得回来啊。”
白文倩有些疑惑:”中秋家宴,关我什么事?”
“你傻啊,”文素暴躁的一点她的额头,骂道:“那天王爷王妃都会进宫参加,到时候王府里就剩下这些姨娘了,万一她们来找茬怎么办?就姨娘和我两个人可应付不过来。”
尤其是那个春姨娘。
白文倩愣愣的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心里居然还有些小激动。
等等,这暗戳戳的期待是什么鬼?
中秋节那天,白文倩打扫完之后,早早地就回了荷香院。
实在是文素一天三遍赶着饭点儿的来提点,再加上自己也隐隐期待,所以一大早就心甘情愿的被前者拖走了。
郭姨娘看上去一点也不紧张,和文素的如临大敌截然不同。她甚至还悠哉游哉的准备喝点小酒。
文素恨铁不成钢的夺过酒杯,将它塞给了白文倩。
“姨娘,振作一点啊。”
白文倩不知是应先感叹一下居然还真有一大清早就喝酒的猛人,而且还是一个古代的姨娘,还是应该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文素把酒杯给她是这个意思吧。
是吧?
文素“教育”完郭姨娘,一转头见她还傻不愣登的站在那里,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文倩你咋还站在那里,还不把酒给拿下去。”
好吧,看来她不是这个意思。
白文倩出去时还听见了郭姨娘小声的嘀咕:“这孩子今天吃火药啦,这脾气也不知像谁。”
白文倩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您这个主子被丫鬟压制住了您还好意思说呐。
“文素,王爷、长公主殿下、太后娘娘是什么关系啊?”
秉着不懂就问的优良品质,白文倩做好了被嘲笑的准备,拉过正在净手的文素问道。
果不其然,文素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十分不客气的说:“说你傻你还上赶着表现。当今皇帝陛下、我们王爷,还有安平长公主殿下,都是太后娘娘所出。还有昭阳长公主殿下,她下嫁给了潭州王,不过这次因太后五十千秋,她也携夫婿子女回京了。”
白文倩是真的震惊了:“近亲啊?!”
还是父系亲属,古代貌似不支持这吧?穿书吧
文素一脸茫然的看着她,显然是不理解。但这不妨碍她继续说道:“咱们王爷是武人出生,也是直爽脾气,文倩你平时书房伺候时可要小心啊。”
她看起来一脸关切纯粹发自肺腑,白文倩内心大受感动,正想着说些什么,就听见文素慢悠悠的补充:
“……你要小心,自己犯错不要紧,可别连累了我们姨娘。”
白文倩刚想绽放的甜美笑容一瞬间扭曲在脸上。
因着王爷这个香饽饽不在,底下的姨娘们一个个都歇了争芳斗艳的心思,乖乖的缩在自己的小院里,拖着自己的丫鬟们解闷。
郭姨娘也不例外。
不过让得白文倩跌破眼镜的是,郭姨娘这个脾性爽朗,甚至可以说豪气干云的女人,解闷的方式居然是——
刺绣!
“对,没错,就是这样。”
比如说现在,她正坐在一旁,指点白文倩穿针引线。
“你怎么这么笨呐,这手是在跳彩线舞吗?怼进去啊!抖抖抖你筛糠啊!”
郭姨娘那叫一恨铁不成钢。闻言白文倩也是无奈,她这双胖胖的粗手,能把针线牢牢拿捏在手里就不错了,真不能要求它太多。
如此几番,郭姨娘终于放弃了让朽木成雕的异想天开,打发她去厨房。
白文倩谢天谢地的放下针线,正要出门,一旁一直闷声刺绣的文素突然出声了:“等等,姨娘,让我去拿吧,让文倩留在这里。”
郭姨娘倒没想那么多。她原不过是想要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她受到冲击的心情,当下也不管是谁去了,只不耐烦的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
文素出门之前给白文倩递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回敬了一个感觉像要抽筋了的媚眼。
文素:“……”
文素去得快回来的也很快,不多时就提了个食盒回来。不过可能是被白文倩气到了,郭姨娘貌似没啥胃口。
趁姨娘进里屋换衣裳的空当,文素拽过好奇的白文倩,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我瞅准时机,把姨娘和张姨娘的饭菜调换了。”
白文倩瞪大了眼。
“……你厉害。”最终,她也只能这么说道。
像是看出了她的迟疑,文素捂着嘴娇笑道:“你放心吧,没给人看见,所幸张姨娘也没向厨房提什么要求,厨房都是一般的配菜,不然还真不好下手。”
白文倩觉得不妥:“我还是觉得太冒险了。如果怀疑有人要害姨娘,我们不吃就是了,何必费心思给人调换,如果被发现那就是天大的麻烦了。”
文素却是道:“这样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难不成成天的防备?平时还好,王爷王妃在,那一肚子坏水儿的人不好下手,今天可是个绝好的机会,府里两大主子没一个在的,有什么阴谋诡计,等到主子们回来他们都藏匿好了,出了事也抓不着正主,倒不如现在找个由头就发作,也可震慑一二,总比日后无声无息死了要强。”
这话倒说的在理,但是——
“那万一只是我们想多了,那饭菜没问题呢?”她道。
文素一耸肩:“那就算了呗,只是很可惜了。”
可惜啊,药不死张姨娘那丫的。
白文倩好一阵无语。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说服了。不过有的人不这么想。
“那如果张姨娘真出了什么事,你们就不怕那些与我有仇的把这事推我身上?”一个阴阴的女声突兀的插入她们的对话中。
两人俱是被吓了一跳。文素首先转身,果然看见抱胸站在她们身后的郭姨娘,正盯着她们,一脸不善。
她道:“先前张幼汾在文倩那吃了那么大一亏,现在还在禁闭中,她若出事,首先就会怀疑是我趁其病要其命。不管你们有没有做些什么,只要去过厨房,她们就会把脏水往我们身上泼你们信不信?到时候,我照样无法翻身,那个下手的人,一举两得。”
既解决了郭姨娘,让得她被王爷厌弃,又解决了张姨娘。一下子少了两个争宠的人,倒是比单纯的杀郭姨娘更好——估计那个下手的人做梦都会被笑醒。
文素这时才反应过来:“那,那我岂不是帮了那人的忙?”
郭姨娘无奈的叹了口气。见她是这个反应,文素都快要被吓哭了。
白文倩则是无语。她可算是体会到什么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一至理名言了。
见到文素快哭了,郭姨娘倒是好心的安慰她:“没事,张幼汾死总比我死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好了,不哭了嗷。”
文素可怜巴巴的擦擦眼角,问道:“那,要是挡不住咋办?”
郭姨娘大怒:“你这孩子,怎么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到了中午,蔻香院果然闹了起来。
“你可听清楚了?”
郭姨娘用力抓住文素的手,看起来不可置信。
其实也不用刻意去打听,蔻香院和他们荷香院本就离得不远,张姨娘那暴怒的指骂听得真真切切。
听这声音中气十足的,张姨娘没有出事儿?
文素:“难道那饭菜没毒?”【穿】
【书】
【吧】
郭姨娘摇摇头:“没毒能是这反应?你们都小心了,怕就怕她准备来个顺水推舟。”
她的担心是对的。
王爷王妃回府后,张姨娘第一时间就派香浓将人请了过去。
也不知她怎么说的,但矛头直指郭姨娘。文莲奉命来请人时,脸上都是怜悯。
不过这人她怕是请不动了。
倒不是郭姨娘敢违抗王爷的命令,实在是,她没法下床。
“郭姨娘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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