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品茗斋,只是之前那个信口开河的说书先生不见了踪影。这个时间点,茶馆的人并不是很多。
沈束星刚准备上楼,就见面前被一片黑影挡住。
“见过齐王爷。”沈束星矮身请礼。
“沈小姐。”齐王站的位置巧妙的堵住了她的路:“刚刚一见,沈小姐可真是菩萨心肠。”
刚刚?
沈束星微微捂嘴:“王爷说笑了,那孩子也是盛业百姓,小女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齐王还没有走的意愿,继续站在她前面说着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沈束星只能附和着笑,这齐王果然和以前一样,不懂眼色也不分场合。
正当沈束星想办法要怎样摆脱这种困境时,前面有声音传来:“三皇兄这是做甚?”
“啊,七弟。”齐王转过身,看到谢楚洲:“本王刚刚看了一场好戏,这不是正在感慨沈小姐的好心肠。”
说完,他对沈束星勾唇一笑,自以为笑的俊美非凡。
沈束星:…油腻…
“咳,咳咳。”谢楚洲捂着胸口轻声咳了几下,见他们看过来,他苍白一笑:“抱歉,老毛病了。”
同样是王爷,怎么一个笑的如此油腻,另一个…笑的让她心存怜惜。这么好看的人身体不好,真让人心疼。
谢楚洲:“不过,皇兄刚刚的行为怕是不妥,沈小姐是姑娘,皇兄大庭广众之下讲她拦下,这…若是落在有心人眼里,怕是…”
长的好看的人果真都是人美心善,沈束星暗暗握拳,这端王长这么好看还帮他说话,真是个好人。
齐王笑容一滞,抽了下嘴角:“是本王没注意,还望沈小姐莫要见怪。”
“无事,那小女就先行离去了。”沈束星道后,带着立春上楼。路过谢楚洲旁边时,她冲他微微一笑,以示感激。
谢楚洲点头回应,然后随着她上楼。只剩下齐王一人留在原地。
谢楚洲刚打开门,就黎知烨一脸探究地站在门后。
他反手关门:“做甚?”
“我说你怎么好端端的就要下楼,原来是想要英雄救美~”黎知烨打趣道:“那小美人现在一定很感激你…”
越说越离谱,谢楚洲打断他:“我只是,觉得她很像一个人。”
他看着窗外陷入沉思,长得像,行为也像,可是,谁知道明星在台上的一言一行是否真实。
*
距沈束星回穿已过了一个多月,这六月天气多变,刚刚还是艳阳高照,转眼就开始下雨。
惊蛰伸手关上窗子,立春嘟嘴抱怨:“这鬼天气,总是变来变去。”
惊蛰对她小声“嘘”了一下,然后眼神示意她看向旁边。
几天前宝珠阁和霓裳坊东西大卖,生意蒸蒸日上,收益肉眼可见的翻倍。而祖母也遵守诺言,答应教她经商。
沈束星淹没在数堆里,拿着笔专心的看书。经过刻苦练习,现在她的字虽不是特别好看,但也算中规中矩。
写的时间有些久,眼睛发酸,她放下笔开始揉眼。惊蛰上前帮她揉肩,舒缓筋骨。沈束星闭眼靠在椅背上。
前几日,她已接手京中几家店铺。柳家发家是靠布料,多年来在全国布记有了重要地位。
可现在布坊竞争逐渐变大,每个人分得的利润也变少,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米有王氏,茶有梁,现在加入也来不及。沈束星突然灵光一现,自古盐铁就是暴利之物!荆洲阮家是盐商大户,长公主嫁入阮家后,阮家与皇室联系更是密切。
前几日,长公主之子阮喻之进宫面圣,或许她可以接近阮喻之。
想了想,她抬头对惊蛰道:“惊蛰,明天……知道了吗?”
惊蛰一脸为难:“小姐,您这又是要男装,又是要独自出门,奴婢不放心您。”
“什么?小姐要穿男装?还要抛下我们出去?!”立春突然出现在沈束星面前,惊讶的张大嘴巴。www.chuanyue1.com
“嘘,小点声。”沈束星对她们招招手,“我明天…不准说漏嘴!”
*
翌日申时,沈束星换好男装,墨发束起,腰间别着一根白玉笛。她特意化了浓妆试图掩盖女气,让五官更加立体。
立春笑道:“好俊俏的玉面公子。”
沈束星照了照铜镜,满意地翻/墙出去。
立春担忧地看她消失在视线中,叹了口气:“惊蛰,你说小姐她一个人能行吗?”
“应该可以,小姐那样聪明,只是找个人而已,应该不会有事。”
“希望如此吧。”
出门后,沈束星按照立春打探来的消息,来到邻水楼前。楼如其名,邻水,邻水,这座酒楼邻着护城河。
二楼靠窗位置,据说阮喻知这几日都坐在那里饮酒。上楼后,沈束星一眼在人群中认出了他。一桌,一壶酒,一人。出乎意料,阮喻之剑眉星目,长得很是精致。
沈束星理理衣服走了过去:“公子怎么一个人在此处饮酒?”
她特意压低声音,让行为举止更加像男人,至于妆容,她很自信,毕竟之前是影后,妆容什么的手到擒来。
可刚说完,她就被打脸了。阮喻之抬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那小姑娘怎么也是一个人?”喝下一杯酒,又补充道:“还是男装。”
沈束星顿时变得目瞪口呆,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脸上,但依旧嘴硬:“公子再说什么?”
阮喻之没料到她不承认,放下杯子站起,低头看她:“妆画的倒是不错,声音也可以压低,可是,这都改变不了我知道你是女子。”
沈束星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笑了:“我还以为我装的很像。”
“是很像。”阮喻之坐下给她到了杯酒,“若是别人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沈束星好奇地问:“那你怎么一眼看出我是女子?”
“经商之人眼睛毒辣。”Μ.chuanyue1.℃ōM
沈束星点点头,又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这副模样来见你?”
阮喻之微顿,道:“穿男装,应该是怕别人知道,至于来找我…应该是被本公子美名所吸引。”语气莫名骄傲。
沈束星愕然,美名?吸引?她还没回过神,阮喻之又道:“不过就算你不来找我,本公子也想认识一下为父拜佛,心底善良的沈小姐。”
……所以,她当初在朝上胡乱编造的谎言,现在已经传遍京城了吗?
沈束星拿起杯子一口饮下,然后杯子朝下示意空底:“阮公子见笑了,那是小女分内之事。”
“行,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的女子,喝。”
太阳已经下山,护城河上漂着不少私人船坊,其中最大,最精美的一间是四王爷贤王的私产。今日几个王爷在此一聚。
谢楚洲出船仓透气,因为装病,所以他并没有喝许多,但是也沾了不少酒气。船坊在河上慢慢的漂着,他看着这盛业夜市,灯火通明,人间美好。
“七,七弟,你,你喝!”齐王拿着一壶酒扒着谢楚洲肩膀上嚷嚷。
谢楚洲嫌弃地推开他:“皇兄自己喝吧。楚洲身体抱恙,不能饮酒。”
“不行…喝!”齐王已经喝昏了头
“不喝。”
“喝。”
推搡只见,他忽然瞟见旁边酒楼上似乎有个熟人,但夜色太暗,他没看清。
“喝!”齐王手劲太大,谢楚洲一时推不开,好在贤王及时赶来,拉开了齐王。
“七弟可有受伤?”
“无碍。”谢楚洲辑礼,“楚洲身体有恙,今天出门匆忙,忘了带药,楚洲就先行离去。”
他急着去验证自己是否看错,如果是真的,那人现在居然独自一人和男子待在一起,也不怕有危险。
谢楚洲自小身体不好,众王爷也是知晓,贤王了解,道:“那七弟路上小心。”
“别,别走啊,老七…酒,咱们喝,继续喝!”醉鬼齐王瘫在贤王怀里,见谢楚洲想离开,连忙过来拉他。但头脑混乱,一下跌在地上,半响爬不起来。
谢楚洲看着他这副醉样,实在不想承认他们是兄弟。眼不见为净,他和贤王道别:“皇兄,楚洲告辞。”
在邻水楼的二人也越喝越大。谢楚洲上来时,就见阮喻之面色潮红,一手揽着沈束星的肩膀,一手拿酒壶:“贤弟,喝!”
“阮兄,一起!”
“哈哈哈,兄弟!”
“阮兄!”
谢楚洲有些无奈,阮喻之先看到他,他试图双眼聚焦,努力分辨眼前人。
“啊,皇,皇表兄,你是皇表兄!”说着,傻呵呵的对他笑,一脸求表扬。
“皇,嗝,皇表兄?”沈束星打了个酒嗝重复着。
谢楚洲拿下他们的杯子,绕过他们去关窗,“喻之,沈束星。”
沈束星迷迷糊糊道:“月亮!你,你把月亮弄没了!”
“什么?”谢楚洲疑惑道。
“我,我会作诗,月亮的诗!”沈束星拍着阮喻之脑袋,一本正经道。
“我,我也会,你,你作,我也作!”
“好,嗝。”
沈束星皱眉努力想着,见她没说话,阮喻之哈哈大笑:“哈,哈哈,你骗人,你更本就不会…”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酒精上头,沈束星已经开始大舌头了。
阮喻之声音太大,盖住了沈束星作的诗,但谢楚洲还是听到一点。
一瞬间,他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心也悬了起来,他问:“你,你刚刚,说什么?”声音透着慌乱。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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