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璨说自己要从偶像演员转到演员的路上,顾予本来是相信的。
毕竟很早以前,裴璨就说过,他想要红起来是为了能接到自己喜欢的戏,在娱乐圈里,不红,就是原罪,不管你演技好不好,不管你外形合不合角色,不管你花了多少心思去揣摩,不红,心仪的角色就是会被抢走。甚至可以说被抢走都是运气好了,至少你还曾经入过片方的眼,最可怜的,是连跟那些资源打个照面的机会都没有。穿书吧
到现在,裴璨成了最当红的小生之一,但顾予并不怀疑他会舍不得眼前的喧嚣。
可是,在这一天,第四次在她完成了当天的工作,一身疲惫地打开家门,发现这位仁兄又盘着腿坐在自己本来打算用来打游戏看电影的长毛地毯上时,她的脑子里突然产生了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猜测。
“你是不是被雪藏了啊?是要过气了吗?”
“哈?”裴璨从铺了一地的纸张里抬起头来,被顾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得手里握着的笔一抖,“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呢?”
钢笔在纸张上划过,传来细微的摩擦声音。顾予看着他笔尖在纸页上浸出了一团小小的墨渍,皱了皱眉,伸手把笔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又把笔盖盖上放到了茶几上。
“不是,你这个状态很容易让人误会啊。你最近出门去的那些行程都是你好久以前就定下来的吧?除了那些商业活动,我都好久没看你有什么动静了,本来这年前节后的,正是曝光度高的时候,但是从跨年那天的慈善夜以后,我就没见你去过,杂志也不拍了,时尚活动也不参加了,节目也不录了,你真的过气了吗?不会这么快吧?”
“过什么气…你就不能盼着点我好啊,我电视剧还播着呢,电影前几天刚收官,你没看票房成绩?真是…别一天天的想这些有的没的,我锅里给你熬着汤呢,你去喝点。”www.chuanyue1.com
顾予撇了撇嘴,爬起身,乖乖地去厨房盛了两碗汤,放了一碗在他面前,另外一碗自己端着小口小口地啜着,刚出锅的汤还烫着,她也不怎么敢动口,就好奇地拿起了裴璨身边堆着的那一叠纸,“这剧本怎么这么散啊?”
“本来就没怎么订好,翻得多了,就散了。”
顾予“哦”了一声,点点头,还是不死心似的,又忍不住问:“你真的没过气吗?”
要说什么最憋屈?
大概就是为了减少偶像身份对感情的影响,刻意减少了曝光率,在家认认真真地看剧本,还要被某个不领情的人一遍遍质疑自己是不是过气了。
裴璨答得斩钉截铁:“没有!”
顾予忍着笑,把汤塞到了他手里,自己回了房间。
没了一直故意打岔的人,裴璨才摇着头又捡起了看到一半的剧本。
说起来这个剧本其实在自己还没有决定要接这部戏的时候,就已经送到了自己手里,但是在真的签了合同以后,剧本又小小的改动了两次。虽然说着是小小的改动,但却成了人物后期的行为的伏笔和解释,裴璨总觉得这些改动应该在用一些小细节去表现出来,可是一直想不出应该用什么样的形态去表达。
陈铭章导演的作品裴璨一直都很喜欢,他极擅长用不同的光影和色调去渲染情绪,只是裴璨不希望自己的表演只依赖于导演的功底,每一个有抱负的演员都回=会渴望自己的表现不是不功不过,而是锦上添花。
这部戏要讲的故事并不复杂,重点是情绪的变化。
《望梅》讲的正是一个女人心绪变化的过程。
望梅一向是人人艳羡的对象,生得清秀,说话做事都斯斯文文的,可该做的事情只要经了她的手就不会出岔子。这样的性格,身边人当然都喜欢,但要说起让人羡慕,还是因为她先生卢新。
两个人在大学校园里认识,一个是汉语言文学院的美人,一个是商学院的才子,才子佳人的故事大都是无疾而终,但他们却不一样,从毕业的学士袍一路换到了婚纱。
望梅做了老师,卢新成了公司高管,可不管什么时候,别人见到他们,都还是甜甜蜜蜜的模样,卢新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工作有多忙,总是把望梅放在第一位,紧张她紧张得不得了。可这样一对壁人,却在一刹分离崩塌。
电影的第一幕,就是望梅坐在刑讯室里,面若死灰,可又像是解脱,“卢新,是我杀的。”
裴璨要饰演的,正是望梅的丈夫卢新,这位商业新贵,不管谁见了,都要夸一句未来可期。公事上做得井井有条,私事上,对自己的小妻子也是照顾有加。
可这所谓的“照顾有加”,却是忍不了一丝一毫的污点。
学生家长顺路送了望梅回家,他会把她锁在房里不许迈出一步;
男同事跟望梅发消息想要调课,他会揪住她的衣领逼问他们有没有不轨;
邻居送了老家寄来的特产,他会摔碎了盘子把她扔进瓷片里。
他爱她啊,爱到想把她融进自己骨子里啊,恨不得全世界没有第三个人能见到她,跟他分享她的美好。他也不想伤害她的,他也想她永远笑着,他不是想看到她哭的样子,可是,他忍不住,他忍不住在嫉妒和暴怒的时候一次次动手。
每一次,望梅想要终结这让人窒息的绝望时,他总是恨透了自己。
可是,他们还是相爱的,他们明明很甜蜜。卢新每天下班都会给望梅一份小惊喜,有时是一只她喜欢的鸢尾花,有时是她随口说过的街头小吃,有时是她逛街看到了却没买的首饰。
他们还有那么多难忘的回忆,澳大利亚的黄金海滩,西班牙的粉红房子,家里每一块一起贴上去的冰箱贴,大学食堂里一起分着吃的水煮鱼,全都成了望梅割舍不掉的阿喀琉斯之踵。
(*阿喀琉斯是荷马史诗中的英雄,传说中他的脚踝是全身唯一没有被神水侵泡的地方。现多用阿喀琉斯之踵指人的软肋。)
但其实不光是望梅在痛苦和希望里挣扎,卢新也一样。
可他们总是舍不得远方那依稀的幸福,而又一次次地忍受着折磨。望梅止渴,也是饮鸩止渴。
裴璨想要加一些动作,用来表达前期卢新对望梅的呵护有加跟后来的暴力是遥相呼应的,只是对于怎么展现又爱她又忍不住伤害她的情绪始终少了一些力度。
在纸上写写画画,总觉得不尽人意。又站起来对着落地窗上自己的投影一遍遍演练。
又一次地觉得自己表现得不到位,停下来倒了一杯水时,裴璨才猛然发现,落地窗外的天已经不知不觉中黑尽了。
收拾了被自己揉得乱七八糟的剧本,又去厨房把已经温度已经变得不冷不热的汤重新热上,叫了顾予爱吃的翡翠园的港式小食,这才走上楼,准备把顾予叫下楼。
卧室里没有人,化妆间里倒是有声音。房间门关着,依稀能顾予在说着什么,却听不清楚,裴璨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还是拧开了门把手。顾予正坐在电脑前,戴着耳机,身旁是一个放满了化妆品的小推车,她拿着小推车里的东西在摄像头前举着。
“我最近还用得比较多的就是这个精华水喷雾了,冬天的北京,风刮得特别狠,在房间里待着呢,又被暖气熏得脸发干,所以手边备一个喷雾还是很有必要的,我买这个也没做什么功课,但是使用感还是不错的,大家如果感兴趣,也不一定非要买这个牌子。视自己的情况而定吧。”
顾予手里拿着个白色的磨砂玻璃瓶,在侃侃而谈,裴璨靠着门听了两句。
她也辛苦,回家里也没休息,就跟自己贫了两句,又上楼来录视频,裴璨不想大扰她,等了等,直到估计外卖快要到了,趁着她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要拿起下一个东西的间隙,裴璨才走了过去。
可刚摸到她的肩,看她茫然地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懵懵懂懂,裴璨忍不住轻笑出了声,还没等他俯下腰帮她把耳机摘下来,就听到顾予脸上的表情猛然从懵懂变成了惊恐,她“啪”的一声打在了裴璨放在她耳麦上的手,音量提高了几个度:“你干什么!”
嘿…这人,还挺凶,特意挑着录视频的间隙来帮她摘耳麦,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这个态度?
裴璨委屈巴巴地揉了揉手,手背被顾予使劲一拍,都发红了,“我帮你摘耳麦啊,下去吃饭了,待会再接着录嘛。”
可虽然裴璨被人不领情的打了一巴掌还是好声好气的,顾予却还是态度没好转,直接转过了上半身,在裴璨又凑近的腰上狠狠一推!
裴璨这次才真是有些恼火了,语气也冷了下来,“你做什么。”
顾予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她动了动鼠标,切换了界面,仔细看了看摄像头的范围,才腾出了一只手,摸了摸裴璨那被自己打红了的手背,看起来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过了几秒,才斟酌着开口。
“我不是在录视频,我是在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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