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独孤镜醒来发现姜末不在他身边,心头一跳,匆匆忙起来披了件衣裳走到门外,远远见姜末正站在一板凳上,手里端着个青花小瓷瓶,另只手轻轻拍打着青翠的枝叶。
他攥紧的双手松开,轻轻吐了口气转身进了屋里。
姜末正在专心收集晨露,背上披上一件衣裳,一双手臂越过她双肩将她紧紧抱住,从背后传来一阵温暖。
独孤镜贴着她耳边落下一轻轻吻,低声问道:“你这是在作甚?”
姜末靠在他怀里瑟缩了下,微红着脸道:“我听说大伯喜欢喝晨露泡的茶,就想着早起收集露水。”
独孤镜笑声略带些沙哑,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往屋里走过去,微微一笑,道:“大伯要的不是晨露,是抱孙儿!”
这一折腾到了午时,姜末一边感叹将军的腰力,一边从床上起来换衣裳。
门外有人扣门,原来是府里的侍女,几个人端着一桶热水轻手轻脚放在屋内,为首的那个侍女偷笑颔首道:“夫人,将军让我们来为你准备热水。”
她微微转过身,后面几位侍女站成一排,手里各端着一瓷盘,里面铺满晒干的玫瑰花,海棠花,桂花。
“夫人喜欢哪种?”
姜末之前虽然是个太守之女,但从未这样奢华过,此时愣愣的看了一圈,选了玫瑰花。
侍女要来伺候她沐浴,被她支开,她解开单衣衣带,见旁边站着的侍女捂嘴偷笑,低头一看,白皙的锁骨上落下浅浅的粉色红印。
她赶紧捂住那块,羞红了脸,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了进去。
“你们先下去吧。”
那些侍女忍住嘴边的笑意,颔首便走出了房,房门合上,姜末吐了口气,解开衣裳躺进了木桶里。
沐浴好后,她换了身新衣裳,急匆匆的赶到大堂去给各位伯伯奉茶。
被独孤镜折腾了许久,她差点就忘了新婚后的规矩了,正要奉茶进大堂,李管家上前做礼道:“夫人。”
“李总管,伯伯们可在大堂?”m.chuanyue1.com
“哦,各位老将军们今个早上就走了。”
姜末大吃一惊,道:“走了!”
“是啊。”
姜末眼睫轻垂,面上有些失落,抬头又问:“将军在哪儿?”
李总管面上露出慈祥的笑来,低声道:“将军在膳房。”
姜末眉头一皱,不解道:“膳房?将军在膳房做什么?”
李总管笑道:“夫人去看看便知道了。”便让开了路。
姜末心里有了些打算,径直走向膳房,见门外站了一堆人,都是原本在膳房里做工的嬷嬷婢女和厨子,见她来了连连齐声道:“夫人。”
姜末见膳房大门合上,半点动静都看不出来,她疑惑问道:“将军在里面做什么?”
有个嬷嬷站出来,笑道:“哎,将军大概半个时辰前急匆匆进了膳房,让我们都出去,说要做几道菜,还问了老奴一堆关于女子调养的问题。”
她笑道:“将军这么上心,夫人真是幸福。”
姜末不好意思的微笑着颔首,提着裙摆,上了一层台阶,推开门,屋里青烟缭绕,她皱了皱眉头,一只手捂住鼻子,慢慢走了进去。
“阿末你怎么来了?”从青烟后来响起熟悉的声音,姜末循着声音走过去,见独孤镜只穿着一身舒适简朴的衣裳,衣袖高高撸起,额头上细细麻麻一层汗,手里还握着锅的柄,另只手拿着勺子在锅里翻滚着。
“我听说将军在膳房就过来看看。”她凑近往锅里一看,大叫一声:“将军,这青菜要糊了!”
独孤镜右手一抖,姜末上前抢过勺子,赶紧将糊了的青菜盛到旁边一只干净的锅里,蒙上一块餐巾。
她熄灭了火,独孤镜嚷嚷道:“这些糊了的就不要了吧。”
姜末回身朝他微微笑道:“我有办法。”
她从瓷瓶里舀了些盐透过餐巾撒了上去,然后点燃锅下的火柴,火光乍亮,熊熊燃烧。Μ.chuanyue1.℃ōM
“我本来是想给你做顿饭,没想到反倒把整个膳房弄得乌烟瘴气的。”
姜末一边盯着锅里的情况,一边回眸伸手用袖子擦了擦他额头上的细汗,道:“将军,做饭本身就是我的事,不然要我这夫人有什么用。”
独孤镜拿起一边的白布擦了擦手掌心,微微垂眸从背后抱住姜末,将下颌抵在她单薄的肩上。
“我想着,从昨晚到今早你肯定累坏了。”
姜末听完他的话面色一点点飞红,哭笑不得,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这时,门外进来一人,白衣如雪,面如冠玉,行云流水般穿过木架灶台,走过来笑道:“独孤,阿末,早上好啊。”
独孤镜松开挽住姜末双肩的手,没好气的望着他说:“你来做什么?”
少卿哈哈的笑了两声,道:“自然是害怕阿末被你这个不知餍足的家伙给欺负了。”
独孤镜作势要来打他,少卿早就习惯了他的套路,快步走到了姜末边上,俯身轻声对着姜末说了句:“阿末,独孤二十多年都没碰过女人,你可得小心些。”
姜末噗呲捂嘴笑了出来,独孤镜习武之人,听力比一般人都好,自然也听清了少卿对她说的话,面色微微一红,偏过脸窘迫的不说话。
“哎呦,这锅里是什么啊?”他伸手要去掀那块餐巾,独孤镜忙拦住他,没好气瞪着他道:“究竟什么事?快说,不说就走。”
少卿收回手,面上的风轻云淡散去,眉头微皱,严肃道:“独孤,扬州有情况。”
独孤镜闻言一怔,低头思忖了片刻,道:“走吧。”
姜末疑惑的望着他们,道:“将军,少卿是出了什么事吗?”
独孤镜转过身按住她的双肩,面色温和道:“你放心,没什么事,我先和少卿去大堂谈些要事。”
“好,那我在膳房给你们准备午膳。”
“别太辛苦了,对了。”独孤镜一顿,眼神狡黠道:“阿末,能不能做份西湖醋鱼?上次我没吃到一直很后悔。”
姜末回想起他是指庙会那一天,低头浅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了,将军你先去吧。”
少卿双手叠起,站在远处望着他们,叹了口气,悠悠道:“你们两腻腻歪歪的,成何体统?”
独孤镜笑道:“你若是有本事就自己去找个媳妇。”
少卿伸手锤了他胸膛一拳,道:“我这就去找去。回来羡慕死你。”
两人说说笑笑的出了膳房,姜末望着他们并肩离去的身影,嫣然一笑,见时候差不多了,将糊了的青菜重新盛起放到一边的瓷盘上,低头嗅了嗅,果然没什么糊的焦味了。
她走出膳房,见那些嬷嬷厨子侍女还齐齐的站在院子里,便笑着道:“大家都先去休息休息吧,下午再忙活。”
她遣了个嬷嬷出去买些食材,便在一群人惊讶的目光里走进了膳房里开始忙活起来。
一直到了晌午,午膳才全部做好,姜末收拾妥当后,问了李总管独孤镜的情况,得知他和少卿还在大堂里商讨着要事。
她便先去了西院将栩儿带过来,一进院里,见百里云正坐在秋千上,一脸失落的望着屋子,心下奇怪走了过去。
“百里,怎么了?栩儿呢?”
百里云起身作揖道:“夫人。”抬起眸来,洋着失落道:“栩儿一直在屋里,我大早上来这就没见她出来过。”
姜末不解,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百里云慢慢垂下头来,摇了摇头,姜末一时不解,道:“我先进去看看,你别着急。”
姜末走到门前敲了敲门扉,里面传来一道女孩子清亮的嗓音:“谁?”
“是我,栩儿。”
里面脚步声响了起来,“阿姐!”
门被打开,穿着鹅黄色衣裳的栩儿一把抱住姜末,脸蛋蹭了蹭她的衣袖。
“阿姐,你怎么突然来了?”
姜末揉了揉她脑袋,道:“自然是来找你去吃饭。”
她挽着栩儿的手走进屋里,回眸见百里云已经从秋千上站了起来,眼眸明亮的望着她们,右脚迈出了一步,似乎想朝她们这儿走来。
“怎么不和百里哥哥说几句话?他在外面等很久了吧?”
栩儿拉着姜末坐到边上,低着头红着脸不说话。
姜末抬头绕着屋子看了一圈,一直到了桌上,竟然放着几缕红线红布,她心里顿时明朗起来,打趣道:“这些是什么?”
栩儿抬头瞟了眼,面色更红,小声咕哝了几句,听不真切。
“栩儿,你明年就及笈了,我也得想着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她推了推栩儿的胳膊,道:“可有喜欢的,没有阿姐就给你去找找。”
她作势就要起来,栩儿忙扯住她的下摆,红着脸道:“阿姐,你别逗我了。”
姜末伸手将那竹篮拉过来,拿起红布看了看,道:“嫁衣不是这么做的,你瞧,这针线…”
栩儿忙将竹篮放到她身后,低着头道:“阿姐,我想着,来年我穿上自己做的嫁衣嫁给百里哥哥。”
她的眼眸亮晶晶的,衬着娇羞如花的脸庞,越发动人。
姜末点了点她鼻尖,道:“好,不过你可不能一直晒着百里。”
栩儿往门外看了眼,百里云还是身姿笔挺的站在花树下,少年风华正茂。
“这几日我去找个嬷嬷来教你女红。”
栩儿嗯嗯的点点头,道:“好。”
姜末笑得温和,道:“那你先好好准备,等会儿来东苑,我准备了饭菜,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栩儿哎了声,点了下头,姜末笑着出了屋子,对着百里云笑了笑,便出了东苑。
她回了东苑没看见独孤镜与少卿的身影,便走到大堂前,在院里等着,等了许久也没见两人出来,便想着先去看看。
手触上门栓,还未推开,便听清里面两人的交谈声。
“扬州那块瘟疫病情加重,流民四处逃亡,如今建城境外也有了不少。再加上之前边境传回消息说是楼兰请了些歪门邪道的人,很多将士都猜测这是楼兰人下的毒手。”
沉默片刻,独孤镜问:“这瘟疫到现在还没有解决的法子吗?”
少卿摇了摇头,道:“琼花姑娘前日已经启程去了扬州,今天估摸着该到了,还没传回消息来。”
他顿了顿,又说:“我听说陛下想将这事托交给独孤府,怕是你过几日就要领旨去趟扬州了。”
独孤镜的声音沉了下来,慢悠悠道:“那我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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