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警最先赶到了坠车现场,现场勘察时竟发现一枚弹壳,便迅速通报了指挥中心,请求重案组介入调查。
肖扬接到命令,载着龚建一同赶往案发现场。路上,肖扬问道:“龚探长,对于连续发生的意外死亡,你们有什么看法?”
龚建嘿嘿冷笑一声:“省事了。”
“嗯?”
“要我说真话吗?”龚建问。
“说吧,没外人。”肖扬道。
“死的都是社会垃圾,就拿今天坠亡的这个毛弟来说吧,如果他不死,也不知道得有多少人会别他逼死。”
“法律也可以惩处他的。”肖扬说。ωWW.chuanyue1.coΜ
“法律总比那个人慢一拍嘛。”龚建道。
“那个人?”肖扬反问。
“对啊,我也不藏着掖着,在你来之前,聂风远和我就对先前的几起意外死亡案件产生过疑惑。”龚建说。
“陆冰心什么看法?”肖扬突然问道。
“他?”龚建一愣:“他能有什么看法。他这小子,表面上看起来嬉皮笑脸,实际心里想的谁都不知道。”
“哦?”
“就比如说郝义军去世这件事吧,我可是哭得稀里哗啦,可他就是愣没流过一滴泪。要知道郝义军对于他就像是父亲一样。”
“听说他的亲身父亲原来也是警察。”
“是啊。叫陆定一。他曾经是郝义军的搭档,只不过我成为警察前,他已经被从公安队伍中开除了出去。”龚建顿一顿,嘿嘿一笑:“我是不是说多了?”
肖扬摇摇头。
“我亲爱的肖组长,肖妹妹,我知道你刚来,想尽可能全面掌握情况。所以我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知道只有信息公开,才能取得彼此的信任。但有的人,比如陆冰心吧,从小到大遇到的尽是倒霉事儿,所以他有理由沉默。但请你务必要相信他。他绝对是一个好小伙。”
说话间,两人赶到了案发现场。他们暂时搁置讨论,下车从交警手中接管了现场的勘察权。
刑事勘验民警已经提取到了弹壳,放进透明的物证袋中,正准备送到市局枪爆实验室进行弹道检测。龚建接过物证袋,打量一番,摇了摇头。肖扬说:“9mm帕拉贝鲁姆子弹,格洛克手枪专用。”
“格洛克?国内没有这种枪啊?”龚建问道。
“平远古城靠近边境,有这种枪不奇怪。”肖扬说完,顺着几滴飞溅的血迹开始搜索,血迹一直延展到一块大石后方。肖扬在石头后方蹲了下来,看到石头尖上有蹭出的血印。肖扬探出脑袋,对着盘山公路上山的方向。她由此判定了子弹射来的方向。
随后,肖扬来到盘山公路中央。路面上散落着一行向上的血滴。出血量不大,血滴与血滴间距却很远,肖扬沿着这一行血迹走出几十米,便什么都看不见了。这里又发生了什么?肖扬感到困惑。肖扬折身回到中心现场,检查那道黑色弯曲的车辙印记。很明显,死者毛弟驾驶着那辆皮卡一定是撞见了什么,才会突然猛打方向,冲下山崖。
肖扬绕了一大圈,下到崖底那辆皮卡的残骸前。消防队员正在切割金属,试图把卡在驾驶座上的毛弟尸体给拽出来。肖扬探头进到车子前排,一个半空的酒瓶躺在驾驶位下面。肖扬又在现场搜索,看到了一把短管猎枪。肖扬叫来现场勘验的刑事技术警提取走那把猎枪,自己则继续扩大搜查范围。她到了更多被压平的灌木,以及枝杈上的血迹。肖扬顺着这血迹向前搜索到一条小河边,停下脚步。一片密林在小河的对岸延展开来。
肖扬凝视着那片密林一阵,然后回身,转向盘山公路方向,正要通过对讲机呼叫龚建,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陆冰心。他正插着兜,或许在俯视自己,或许在俯视那片密林。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是在寻找什么?肖扬暗自思考着,按在通话键上的手指不觉间松了:鬼头、王姐、阿贵、毛弟、陆定一、郝义军,甚至是陆冰心,这些名字在肖扬的脑海里不自觉地串成了线。
肖扬回到刑警队办公室,锁上门,从背包里打开一副图。平展开,里面有黑白灰三个圈圈。肖扬在黑色的圈圈里写下将毛弟的名字,和他同样在黑色圈里的,有鬼头、王姐、阿贵这些命丧黄泉的名字,以及小d那些虽然没有死亡,却已接受过某种非官方的正义审判的名字。
白色的圈圈,是当地的富商、名流、甚至是一些政府人士,这些名字都是郝义军身亡的可能相关人。他们虽然暂时清白,但肖扬的眼睛却盯在他们的身上。没准哪一条线索,就会把他们的名字圈进灰色的圈圈,甚至是黑色的圈圈。
灰色圈圈里的名字只有一个,那便是陆定一。
肖扬的手指摩挲着陆定一这三个字,想起郝义军在打击有组织犯罪专题讲座上说过的一句话:“打击有组织犯罪,关键在于找到一个切口,那个切口或许是一条线索,又或许是一个人。”
追杀别人,又被别人追杀的陆定一,大概就是那么一个切口吧。肖扬这么想着,宿舍的门也在此刻响起。
是聂风远,腋下夹着一个文件夹。肖扬问:“dna鉴定报告出来了?”
聂风远点了点头,把报告递给肖扬。
肖扬打开报告,略去中间的专业术语,直接跳到结尾部分:经鉴定,该血样中dna成分与失踪人员陆定一具有99.999%同一性。
肖扬合上文件夹,问:“陆定一在失踪人员系统里?”
聂风远点点头:“我看失踪人员系统里的录入人员是郝义军,他也是陆定一先前dna样本的提供者,大概他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找到消失多年的陆定一。”
“他为何能够获取陆定一的dna样本呢?”
“他两当年在刑警队是搭档,出生入死办过不少案件,有对方的血样也不奇怪。”
“后来他又怎么失踪了呢?”
聂风远摇摇头,说:“具体情况我不是很了解,只知道陆定一因为在一起案件中滥用职权,造成案件当事人死亡,被开除出了公安系统,过了不久,他就跟在当地的一个黑老大劳万户手下混,混得还不错。几年后,团伙被清缴,劳万户坠崖身亡,陆定一自此便下落不明。”
“陆定一就这样把他的儿子抛弃了吗?”肖扬问。
聂风远哑然几秒,然后吞吞吐吐地说:“你是说陆冰心吧。他们父子两的情况我不很了解,只知道当年郝义军在陆冰心儿时最迷茫,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他。关于陆冰心和他父亲之间的事情,我建议你还是问陆冰心吧。”
肖扬想了想,举起文件夹,说:“鉴定报告的事情,不要和第三个人说。”
聂风远点点头。
“我可以信任你吗?”肖扬问。
聂风远耸耸肩:“我觉得你应该相信陆冰心。”
肖扬楞在那里,不知该如何作答。聂风远摆摆手,一个人下楼去了。
周末,陆冰心一大早从宿舍起床,换上运动服,又开始沿着古城墙的墙根晨跑,肖扬也是一身便服,还带了个鸭舌帽,登上了古城墙。由于不知道陆冰心会从哪个城门离开,肖扬只能不远不近地跟跑在后面。还好,晨练的人很多,能够对肖扬的跟踪做到掩护。
古城墙一圈跑下来十六公里,肖扬跑到十二公里时就已经有些岔气,但还是暗骂着陆冰心,咬着牙坚持跟在了后面。回到南门起点的陆冰心极目远眺,肖扬则躲在城墙根下,喘着粗气。
随后,陆冰心下了城墙,融入到了川流的人群中,肖扬跟在了后面,开始了一天的跟踪。从早到晚,陆冰心一共走访了13家城乡结合部的诊所,2片棚户区,2个河岸码头,1个林场。肖扬猜测他是在找自己受了伤的父亲陆定一。
到了傍晚,肖扬打开微信,看到计步软件显示一共走了四万六千步,他和陆冰心牢牢占据了排行榜的前两名。陆冰心还不知在什么时候给自己点了个赞。这个赞让肖扬心里有些发毛。她怕陆冰心对自己走了这么多步起疑心。
入夜,陆冰心进到一家酒吧,肖扬听到酒吧内人声鼎沸,便也进到了酒吧里,偷眼看到陆冰心躲到角落的一个小桌子上,正在和一个穿着皮背心的男人低头说着什么。肖扬则在吧台尽头的阴影处坐下,一束树脂做的骷髅头隐藏了她姣好的侧脸。
不一会儿,一个扎着耳环的男人挤到肖扬身边,身上的香气熏的肖扬打了个喷嚏。耳环男在肖扬的吧台前放了瓶果酒,声音肉麻地说:“美女,请你的。”m.chuanyue1.com
肖扬翻翻眼,没理会,越过耳环男的肩膀继续看角落里的陆冰心和他同座的男人。
“呦呵,是不是想来点带劲的?”耳环男说着,招呼酒保:“来瓶威士忌。”同时捏过两个方口杯,贴到肖扬耳边说:“姐,配合下,今天晚上你的消费我买单,我就是想给我那帮弟兄们证明我也是能泡到马子的。”
肖扬终于正眼看面前这个香气扑鼻的男人。肖扬冷笑,一把揪住了耳环男的下体。耳环男一抖索,正要尖叫,肖扬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耳环男不敢挣扎了。肖扬说:“你已经向我证明你有蛋蛋了。”耳环男连连点头,面露哭相。
“你要是再不滚,我就把它们给挤爆了。”
耳环男赶紧作势要走,肖扬松开了手,拿湿巾擦了擦,耳环男慌不择路回到了同伴那里。再找陆冰心,角落里的那张桌子空了,陆冰心和对饮的那个背心男不见了踪影。
肖扬赶忙四下寻找,还是没看到人,肖扬跑出酒吧,一辆车停在路边的车按响了喇叭,远光灯刺得肖扬睁不开眼。这辆车慢慢驶来,停在肖扬身边,是陆冰心。
“上车,跑了一天,该歇歇了。”陆冰心像是在说笑,但表情却没有一丝笑意。
肖扬盯着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叹口气:“我有车。”
陆冰心打开车辆的中控屏幕,一个光点在附近一条偏僻的巷子里闪烁,那是肖扬的警车。“gps,每辆车子都装的,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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