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就像没听见两人的争执,拿起所有的样稿:“那这样,我就先回办公室,让印刷厂尽快出设计图。明天把样书送过来。这还有两天,不赶快的话怕是来不及。”
“设计上不用要求太高。”安锦如说,“告诉印厂负责人,赶快做出来就行了。”
林重朝方天翼轻轻点头,面色如常地离开了。
安锦如叹口气:“你为什么老是就针对他?”
“再有涵养的人,面对我的挑衅,都会情绪上有波动,只是多少而已。可是你看他,像个机器人一样。这样的人,一点弱点都没有,反而很可疑。”
安锦如无奈地笑:“你这是太敏感了。他能有什么目的?”
“如果他不是林重,而是警方的卧底?”方天翼说,“就像那个人一样。”
安锦如一惊,低着头,慢慢踱起了步子。许久,她说:“不,不可能。当初他找上门时,我们不也是查过他的背景了吗?一清二白,十多岁就送出了国,跟国内基本没什么往来。要不是林叔死了,他也不会回国。你想,他怎么可能是内奸?”
方天翼正要开口,安锦如说:“你别说了。这一单做了,我们就收手。那几个重点宾客,我没放在名单里,你放心好了。”
这一番对话,林重不关心,也没想过要偷听。回到办公室,安排完所有事项,他才有空拿起手机,第一个就看到任苒发的朋友圈。
“在商场选礼服,深刻明白,所谓纠结不过是‘穷’的另一种说法。”
配图是九张自拍照,任苒正在试穿礼服,有长款也有短款。在林重看来,每一件都很漂亮。不过,女人总是会在万般纠结中,选出暂时最喜欢的一条或者两条。
林重不玩朋友圈,加微信不过是为了融入交际圈。他想了想,回复了一条:第二件香槟色的小礼服用复古裁剪,很适合你的风格。第七件鱼尾晚礼服是你的最爱。穿书吧
任苒坐在贵宾区喝咖啡,等着店员将礼服包好。手机提醒她有新的回复,点开看,林重的头像赫然在目。
莫名有丝甜蜜萦绕心头,她买的就是这两件。没想到,林重的回复,正中红心。这种感觉,大概就是心有灵犀吧。
任苒今天是为了拍卖会后的晚宴买礼服。言亦久陪着她出来,任苒明显看见她憔悴了不少,忍不住问:“言老师,你最近怎么了?”
言亦久抬起头看她,目光泛起看不懂的哀伤:“没事,就是最近画室的杂事太多。我没事。”
任苒不知道言亦久在烦恼些什么,这几天看着她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问:“言老师,你要不要休息……”
言亦久突然打断她的话:“小苒,有件事,我想,我想……”
她从来没这么吞吞吐吐过,任苒不禁坐直了身子,就像小时候上国画课那样,正襟危坐。言亦久却没继续说下去,只是沉默地抱着双肩。
任苒正想开口,一道轻快兴奋的女声飘入耳中:“言老师,好久不见。”
是谢盈,怎么遇到她了?
任苒偏头看见穿小碎花长裙的谢盈,快步走到言亦久面前,步子飘飘,就像蝴蝶飘飞,大摆的裙子随风舞动,当真扯动一路上所有人的眼球。
逛个街也能遇到不想见的人,任苒心情有些沉,特别是看见谢盈身后的男人,更是想拔腿就走。
周子黎手里提着大包小包,都是女性服饰和鞋,简直是称职模范的好男人典范。看来,他已经适应了新的身份。
任苒只轻飘飘地打量他一眼,便偏开了头,与言亦久站在一处。
言亦久一见是谢盈,就算再有过节也不能在商场里发作,缓缓站起,冲她淡淡点头:“嗯,好久不见。”
“任小姐,好巧哦。”谢盈笑意嫣然地转过来,“你也来逛街呀。”
任苒连话也不想说,只弯了弯唇角,权作回应。
谢盈假装没察觉两人的冷淡,转身招手:“来,介绍一下,这是言老师,我以前工作的画室老板。你以前,没见过的吧?”
任苒真是尴尬到家了。言亦久也曾问过,周子黎怎么好久不见了。任苒只说“分手了”,具体原因,她一想着就犯恶心。今天算是揭开了盖子,言亦久以后大概也不会再追问了。
一开始,言亦久的确是有些惊讶。她瞄了任苒一眼,见她神情淡淡的,看都不看周子黎,便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任苒是不愿意说的。她冲周子黎公事公办地笑了笑:“周先生,幸会。”
周子黎脸上看不出尴尬,只是眼神有些飘忽。他冲两人打个招呼,便对谢盈说:“你不是说还想看化妆品吗?”
“好不容易碰到言老师和任小姐,要多聊一会嘛。”谢盈拉着周子黎的手臂,嘟着嘴撒娇。任苒很想冷笑,她不演还好,这么刻意表现出亲昵,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谢盈知道周子黎曾经和自己交往,故意在她眼前秀恩爱。
任苒提起包装好的纸袋,站起来说:“言老师,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要不先回去,画室里还有好些合同没看。”
言亦久正有此意,对谢盈客套地笑笑:“那我们下次再见。”
任苒刚走了没两步,谢盈快步赶上来,笑着问:“任小姐,安晟拍卖公司最近有一个拍卖会,你们知道吗?”
“嗯,知道。”虽然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更不想继续对话。
谢盈还是在笑:“这件事,任小姐当然知道。我知道任小姐新作将在这次拍卖会上首拍,很期待呢。”
对谢盈言语中带的语气词,任苒听不惯。不过,凭她们二人的“交情”,谢盈绝对不会“期待”任苒的画受到欢迎的。
任苒说:“嗯,我也很期待谢小姐的大作。”
“我也有啊。主题呢,就是四君子,和任小姐创作的《墨荷图》有点撞题材了。”谢盈半掩着嘴,笑起来:“任小姐不会生气吧?”
任苒也笑,七分假三分真:“画过荷花的前辈数不胜数,如果画个荷花就要生气,怕是老人家们的棺材板都按不住了。”
周子黎已经走到两位女人身边,说:“盈盈,任小姐还有事。”阻拦之意明显。
言亦久见状,也说:“下次见面好好聊,我们先回去了。”微微点头后,拉着任苒往电梯方向走去。
谢盈没再说什么话,任苒走到一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谢盈正背对着自己,冲周子黎说着什么,看她的样子,整个沟通过程算不上心平气和。周子黎却没有说话,双手提满大包小包,目光已经飘向了一旁,不知道在看什么、想什么。
不管他想什么,都跟自己没关系了。任苒转过头,与言亦久一起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周子黎的头转了过来,定定地看闪光的楼层显示灯往下。
她走了,决然且毫不犹豫,一点与他沟通的意思都没有。
谢盈不满地叫:“你在想什么?我让你夸一夸我,就那么难吗?”
“我今天心情不好,忘了。”
“忘了?”谢盈一脸不可思议,“每次让你做点什么事,你都是忘了忘了。你是不是早就忘了我才是你女朋友?”
周子黎脑袋生疼,记忆在提醒,现在谢盈才是他的女朋友,不是任苒。
他为什么就会上当?谢盈怎么就诱惑了自己?周子黎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就会中了谢盈的圈套?
那个人说:“你抵挡不住诱惑的。就算没有谢盈,也会有其他人。没有美女,也有金钱。所以,你跟我们合作,才是最好的。我们不会出卖你,会帮你保守秘密。只要你替我做事。”
明明已经有了新生的机会,为什么上天还是不肯放过我?
逛街的快乐被不速之客打消,任苒再也没什么心思在外面晃荡。言亦久先把她送回家,下车时,任苒突然想起来,问:“言老师,刚刚在商场的时候,你要跟我说什么?”
“什么?”言亦久问,眼神迷惑。
任苒耐心地说:“当时我们在喝咖啡,你好像有什么事想告诉我,被谢盈打断了。”
“哦。”言亦久眼神黯淡下去,“我忘了。”
任苒:“呃……”
“等我想起来了,就告诉你。你先给我点时间,好吗?”言亦久说。
任苒点头:“好的,言老师你也别逼自己逼得太急了,不重要的话就别想了。”
言亦久笑了笑。任苒发现,她的气色真的很不好,就算化了妆,粉底下仍然可以透出皮肤的苍白。
是希微画室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还是说,画作的销路出了问题?任苒回想许久,想不出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随着她的名字在画册上推广出去,任苒的邀约也多了起来。这几天,不仅要准备参加拍卖会,一些小型画展和讲座,主办方也邀请任苒去参加。出席了两次这类邀约之后,言亦久便没再陪着去了。m.chuanyue1.com
任苒总想找个机会问问,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隐瞒着自己,言亦久显然不给她这个机会。
这天的讲座结束后,任苒参加了一场小型晚宴,和几个认识的朋友喝了两杯,便找个借口回家去了。
踩在小区的碎石子路上,夜风清凉,徐徐吹来,酒精慢慢升腾出皮肤,溢出脸颊。任苒抬起头,眯着眼看月亮。
今夜的月亮很圆,浅黄的月色里,淡淡的阴影若隐若现。
任苒抬手,想去摘月亮。可是,月亮像是顽皮的精灵,明明差一瞬间就能抓住,偏生要飞来飞去,溜滑得像珍珠。抓了好几次,她的头开始发晕,树影和灯光朦朦胧胧的像梦境,站也站不稳,脚下一个踉跄,撞进了一堵肉墙里。
男人低低地叹口气:“喝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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