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女有点明白过来了：“娘娘的意思是，咱们按兵不动，让那个宁国贱种，和那个大理寺捧臭脚的，先慢慢儿去查，到时候咱们再见机行事？”
那句对苏子言的描述取悦了皇后。她嗔怪地斜了婢女一眼，慢悠悠地道：“什么捧臭脚的，好歹是在本宫跟前伺候，怎么讲话这么难听。”www.chuanyue1.com
话虽如此说，眼里却没多少不满。
大宫女伺候多年，摸透了主子的心思，忙自打嘴巴，笑道：“是是是，是我不好，说的话太过粗鄙，得亏是在里头，不是在外头，不然怕是要丢了娘娘的脸。怪奴婢心思直，想到什么就说了。”
“嗯，”皇后淡淡地应了，“还有那句宁国贱种也是，璟儿到底是南朝太子，你区区一个下人……”
话未说尽，可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大宫女是她的心腹，自己人，所以在后者学着她私下里管容璟叫宁国贱种时，她一次也未曾阻止，谁知，这一纵容，却险些酿成了祸事。
前几日，她去太后宫里请安，说起几个皇子的近况，说到容璟时，大宫女的嘴里下意识蹦出一个“宁”字，幸好皇后反应及时，给圆了过去。
“往后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不管是人少还是人后，该称什么，就称什么，明白吗？”
大宫女脸上的笑意凝固，讷讷地道了声是。
“父亲那儿，约莫也和我的想法一样，不会轻举妄动。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这几日寻机会出宫，知会他一声。这节骨眼，可不能出纰漏。”
顿了顿，皇后又道：“既然我们的眼线已递来消息，告知今日在考场上发生的一切，那么左相那儿估计很快也会知道。这窗户纸，该捅破了。”
虽然众人心知肚明，一山不容二虎，一朝不容二相，不管内心多想挤走对方，起码表面上相安无事。如今看来，这表面和平怕是也要维持不住了。
林康把锅甩给左相，后者又不是个傻的，到时候动用人脉，稍稍一查，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维持不住就维持不住吧，反正迟早要撕破脸。”两边握住的筹码大差不差，皇后还算淡定。
父亲早些年一门心思光想着往后宫里塞人，没怎么在前朝培养势力，倒给了左相那老匹夫可乘之机，一个接一个地培养门生，搞得现在朝中有不少文臣都是他的人，跟屁虫似的，看得皇后心烦。
好在左相在后宫没人，算是扳回一局。
当初，皇后也想过，索性两边讲和，两相联手，达成一个双赢的局面，让儿子娶了秦秋月。
谁知道这个不争气的，居然看上了谢云柔。
谁知道谢云柔更不争气，活活把自己作死了。
好嘛，这下如意算盘算是全碎了。
那秦秋月怎么说也是左相嫡女，娇生惯养长大的女儿，捡漏来的六皇子妃的位置，人家能要？
即便她要，族里也不会同意。否则，她没了脸面，没了名声，往后族里的其他姑娘就难嫁了。
皇后越想越气，摆摆手，道：“行了，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吧。本宫乏了，你下去吧。”
大宫女福了一福。走之前，忽然又想到一事，道：“对了，娘娘，秦国太子的人选定了。”
“定了谁？”皇后并不是很感兴趣，随口问道。
“定了七皇子。去年来过的，叫秦楼的那个。”
“哦。”皇后想起来了。
上次使臣宫宴的事犹在眼前，即使隔了多月，一想起来，还是和吞了苍蝇一样难受。皇后这下更不感兴趣了：“迟早要定下的，算不得新鲜事。”
“是是是，”大宫女赔笑道，“不过，奇怪的是，那七皇子前脚刚被册封，后脚就求了赐婚圣旨。”
“哦？”皇后挑了挑眉，眼底满含轻蔑，“刚被册封，就要娶妻，真眼熟啊。莫非又是个情种？”
“可不是嘛，更奇怪的是，那七皇……啊不，秦国太子妃，说是下个月要来我朝拜访呢。”
“拜访？”皇后这回是真面露疑惑了。
“是啊。奴婢听说，似乎这个太子妃是平头百姓家的女儿，没有显赫家世，还是个孤女呢。无父无母无亲无友，也不知道秦太子为何执意娶她。娶妻要娶贤，更要娶个能有所助益的贤内助。娶个孤女当正妻，什么也不会，将来放在后宅当摆设。”穿书吧
皇后斜了一眼，听出了酸意。
“怎的，那秦国太子生得貌比潘安，颜如宋玉不成？就那么远远一见，竟是把你的心都勾去了。本宫上回瞧着，怎么还没虞儿生得俊俏呢。”
大宫女回神，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娘娘恕罪，奴婢这是贱骨头犯了，听说一个贫家女都能飞上枝头成了凤凰，这才没了规矩。娘娘恕罪。”
皇后瞧婢女的样子不似说谎，加之用了多年，了解脾性，这才放过此事：“人家是人家，你是你。贫家女又如何，男人都好颜色，要是她貌若天仙，倾国倾城，多的是王公贵族愿意求娶。”
大宫女抿了抿唇，掩下眼底的神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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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舒有午睡的习惯，有事干还能提一提精神头，若是光光干等着无聊，实在撑不了多久。
马车上睡不舒坦，而且容易着凉，于是她和阿芸先回府，再让车夫去找月荷，等下午场考完了，把月荷载回府，顺便把陆子昂载回书院去。
谢云舒回到将军府，几乎是前后脚，谢将军也回来了，一进门，就直直往女儿所在的揽月楼走。
“女儿啊，上午考场内发生的事爹都听说了。左相那个道貌岸然的老匹夫，他自己也是成过亲的人了，怎么就不明白，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太子殿下愿意喜欢谁是他的事，与你何干呢！”
谢云舒没想到父亲大人的重点居然是这个，不由得被口水呛到：“爹，你也觉得是左相做的吗？”
谢将军把手放在膝头，沉思道：“一开始，我也觉得难以置信。虽然我并不喜他笑面虎，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派，可总觉得不是他。但不是他，又会是谁呢？人选太少了，且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索性不管，交由大理寺的人去查吧。”
谢云舒：“……”
不得不说，老爹还真是，挺想得开。
“既然那个考生口口声声说是左相指使他做的这一切，如果幕后之人不是左相，他定会想方设法，把自己身上的脏水洗清。就算大理寺的人无能，查不出来，他会主动去递线索，所以，如今咱们先假定真是左相，然后静待结果就是了。”
“也是嗷。”谢云舒点点头。
虽然是在自己家，但也要讲话小心，谁知道府里有没有其他大人物安插来的眼线。眼下心里有气，骂左相是最稳妥的，谁让林康指了他呢。
谢云舒豁然开朗，道：“就是，左相平日里看着慈眉善目，浓眉大眼，没想到竟做出这种事。”
“舒儿，眼下不比当初，你成了尊贵无比的太子妃娘娘，京城里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只怕是大有人在。不过，你也不必因此担忧，有父亲和太子殿下下，即便是天塌下来，我们也护着你。”
“爹……”谢云舒心头一暖，点了点头。
“对了，钦天监的人已经将大婚的日子定下来了，三月二十，谷雨那日，是个难得的吉日。”
谢云舒一怔：“三月？那不就是下个月！”
这，这也太快了吧！
现代从求婚到结婚，中间起码要筹备差不多一年的时间，结果她可倒好，就这么稀里糊涂嫁了？
这，这委实快了点啊……
虽然赐婚圣旨一早就赐下，赐婚的消息也一早就传开，但听到这个消息，谢云舒还是觉得突然。
就，挺突然的。
“衣服呢？这么短的时间，司衣坊司绣坊能做好吗？”谢云舒怀着挣扎的心思，试探地问。
“放心吧，”谢老爹拍拍女儿瘦弱的肩头，“云锦织早就织好了，现下二十几个绣娘连夜赶工，一定能在吉日前把你和太子殿下的喜服赶制出来。”
谢云舒：“……但也不必这么拼。”
谢将军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原本嘛，一年中有那么多的吉日，这个来不及，下个也一样。但听说，皇上的病反反复复，一会儿好转，一会儿又回到老样子。太后的意思是，宫里太久没有喜事冲冲病气了，所以你和太子的婚事才重视起来。”
谢将军说起皇上，倒让谢云舒想起谢云柔来。
她是重活过一回的人，而且听她说，上辈子六皇子登基称帝，她做了皇后显赫无比。这一世自己穿越过来，蝴蝶翅膀扇动，不知道一切会不会变。
“唉，嫁就嫁吧，反正都在京城，又不是在离京城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以后我想回来看望爹爹你也方便，马车过来都不用半个时辰。而且，我走以后，老夫人就能在府里长住了，爹爹多多陪着她，也能尽一尽孝心。”谢云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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