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将军因着这事，消沉了好几日。
不过很快，他就消沉不起来了。因为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皇上终于松口，要立太子了。
这些年，立太子之事，不知被朝臣们提了多少次，可皇上一次次打太极，就是不松口，不接茬。
这次他主动提起，不免让众人心思活络起来。
谢云舒知道谢将军这几日心里有事，情绪不高，所以亲自下厨……房，指挥厨娘们做菜，并亲自陪着老爹一块儿用膳，监督他每顿饭多吃点。
这日，她和往常一样，陪着谢将军吃晚饭，眼睁睁看着他把筷子送进嘴里，实在是忍不住了，问：“爹，谢云柔已经走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去她坟前祭拜过了，就别老惦记着这事儿了。活着的人要向前看，你这个样子我实在很担心啊。”
谢将军回神，抚了抚女儿的发心，道：“舒儿放心吧，爹早就看开了，没有再想那事。”
谢云舒脸色一言难尽地表示不信：“可是，你刚刚分明夹了一大块生姜，这叫没有心事？”
谢将军：“……”
难怪他说嘴里怎么辣辣的，原来是生姜！
谢将军见瞒不住，索性不瞒了，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舒儿你是有所不知啊，这段时间皇上操心瘟疫之事，一直没休息好，前几日寒气侵体，就又旧疾发作了，停了早朝。今日宫里的人带话过来，说明日早朝依旧，皇上要宣布立太子一事。”
“立太子？”谢云舒有些意外。
“是啊。太子之位空悬了这么多年，任凭百官费劲唇舌，如今毫无征兆地就说要立，不免让人多思呐。其实，早前我就有听到过一些风声……”
谢将军说到这儿，忽然停住了，左右看了看，确定屋里没人伺候，门口也没人伺候后，凑近女儿，用气声道：“说皇上怕是不行了，这几年消瘦得厉害，又频繁发病，保不齐随时都会去。”
谢云舒：“……”
爹啊，我就在旁边，听得见。你这个大嗓门，用不用气声其实无所谓了，反正都很大声→_→
她了然地点点头，顺着话说下去：“所以，你们是觉得，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立太子，是……”
谢将军微微颔首：“你想啊，太医院里的那都是些什么人啊，能人异士，医术个顶个的高。皇上想掩饰自己的真实病情，脸色看起来健康红润，没什么难。所以真实情况几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皇上真到了那什么的地步，爹，你又没站队，怕什么。不管谁当了太子，甚至将来谁坐上那个位置，反正你只效忠上位者，至于上位者是谁，就让他们去争好了。”
谢云舒说得一脸轻松，谢将军却不这么想。
“我之前也和你想的一样，但这段时间，我在沧州，和曾太守待得久了，常听他说我们既做了重臣，就没有不站队的可能，渐渐也觉得有道理。”
谢云舒给自己夹了一块蓝莓山药糕，不解地看向父亲。后者解释道：“但凡是朝中五品以上的大臣，多半会有想当储君的皇子，及皇子他娘前来拉拢。倘若多次拒绝，明事理的知道你是不愿站队，遇上不明事理的，保不齐就会给你小鞋穿了。”
谢云舒想了想，也觉得是那么回事儿。
这世上不讲道理，性格偏激的人可太多了。遇上那种难缠人，别说惹不起，连躲都躲不起。
明明是保持中立，落到他们眼里，就成了轻视看不起，严重点的还会怀恨在心，耿耿于怀。
“虽说如今储君人选中，最有希望的是三皇子和六皇子，可世间之事没有绝对，保不齐，就会杀出个程咬金来。按曾太守的话来说，站队比不站队要好。站队了，人家知道你有要跟随的人，自然歇了心思，不会再来挖墙脚，起码耳根清净。”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风险是要是站错了队，那可就呜呼哀哉，小命难保啊。”
谢云舒把咬过一口的山药糕在蓝莓酱里翻滚了一圈，保证边边角角都沾满蓝莓酱后，放进嘴里嚼吧嚼吧：“那，那么多皇子，你准备站谁啊？”
谢将军笑了笑，道：“我原本也苦恼，要不要站队，若是站队，又该站谁的队。但如今，皇上宣布要立太子，那我就不必纠结了。皇上选谁，我就选谁，我还是跟着皇上的步调走，一步不离。”
谢云舒应了声，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可是，爹，之前因为我想推了和六皇子之间的婚约，让你进宫去找了皇后，之后又因为谢云柔……他们母子俩会不会记恨你啊？该不会给你穿小鞋吧？”
谢将军摆摆手，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不用担心。别看你爹我年纪不小，但论起行军打仗，那可是一把好手，整个南朝，无人能出我的右！”
谢云舒忍住笑意，便是赞同。
确实，谢将军带兵厉害，即便有心要穿小鞋，只要皇后和容虞不傻，就不会待他太差劲。
另一边，消息传下去后，皇后自然也收到了。
“什么？皇上怎么突然要立太子了呢！”她因着太过震惊，连带着声音都不自觉尖细了几分。
大宫女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奴婢也是刚收到的消息。打从娘娘您被罚了禁足之后，咱们这儿信息不通，连递消息都比从前困难了。奴婢还听说，明日早朝时，皇上就要宣布呢。”
皇后听到这话，再也坐不住了。
“明日早朝就宣布，可虞儿还被禁着足呢，总不见得皇上要立的人选是他吧？不是他，那就只可能是那个宁国贱种了，真真是便宜了他！”
皇后说着，表情称得上咬牙切齿。
大宫女想安慰主子，可嘴张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这事实，几乎是铁板钉钉了。夶风小说
这一次的瘟疫之事，就属容璟立的功劳最大。原本容虞还能和他平分秋色，抗衡一二，但谢云柔之事，实在是太败好感，一下子分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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