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缘、巧、合？”皇后慢悠悠把这四个字在嘴里过了一遍，“哪儿来那么多机缘巧合。瘟疫刚发生，本宫就得了药方，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宫把病毒散播出去的呢。再说了，皇上要是追问，究竟是各种机缘巧合，那本宫要如何回答？”
“这……”大宫女语塞，也反应过来不妥。
“本宫已经圆好了，就说接下来的几日，本宫要和虞儿一起研读医书，看看能不能从中有所发现。然后，再让虞儿，去将药方交给太医院。”
她要皇上的感激有什么用。
皇后已经老了，不再年轻，美人迟暮，即便保养得再好，风韵犹存，也抵不过新进宫的小妖精。
她帮了皇上大忙，后者再感激，也不会予她盛宠，顶多从库房里找一些金银珠宝来做赏赐。
她不在乎这个。
但是，这份感激和赏识，如果落到虞儿的身上，那能够带来的效果，可就大大不同了。
第一个发现治疗瘟疫的特效药材，不仅在百姓间名声大涨，原本中立的大臣也会来支持他。
他本就是嫡子，这下储君之位还不手到擒来？
皇后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大宫女想到谢云舒也因为起高烧被隔离，若药方要晚几日才能给到太医院，那她会不会扛不住？
她心里这样想着，仗着附近没有旁的人，便说了出来：“谢二小姐一个弱质女流之辈，正生着病，又是在那种地方，晚几天，她会不会……”
皇后也明白大宫女的意思，叹了口气。
对这个好友留下的唯一骨肉，她内心其实也很矛盾。一方面，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怀念当初出嫁前的时光，亦想帮帮这孩子，救她出囹圄。
可是另一方面，这么多年在深宫，目睹了无数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后，她又深知，每一个坐上高位的人，必定都是踏着无数鲜血和尸骨上去的。
谢云舒如果没了，谢将军就会只剩下谢云柔这一个女儿。而谢云柔，又早晚会成为虞儿的妻子。
基于这一点，谢云舒不能活。
只有她死了，才能万无一失地确保，谢将军只会支持容虞，不会去站队支持其他皇子。
想到这儿，皇后忍不住闭了闭眼。
罢了罢了，左右，也不是第一次心狠了。
那时在围场，她不也想放弃谢云舒，让她去给那宁国贱种做陪葬，两个人一起悄无声息死去嘛。
只怕好友在九泉之下，早已知晓这一切，看清了她被后宫这大染缸彻底改变后的真面目。既如此，如今也没有再做好人的必要，索性坏到底。
虞儿的皇位，她一定会守护住。
谁也不许抢。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为了能让这个药方显得不那么突兀，必须要有人做出牺牲。不过没关系，若是云舒那丫头当真没熬住，去见了她娘亲，一定也会有其他人为她做陪葬，一定。”
隔离的宅子里，住了那么多的人，到时候，选几个年岁相当的，杀了，给她到九泉之下做丫鬟，如此，她也不会一只鬼上路，那么孤单了。
大宫女听着皇后的话，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她之前见主子对谢二小姐总是和颜悦色，慈眉善目，一副很关心喜爱的样子，还以为是真的呢。
现在看来，这喜爱也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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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大宫女就亲自去了容虞所在的宫殿，同他说了这件事。后者听后，满脸难以置信：“什么，你说母后让我去研究药方？”穿书吧
大宫女点了点头，确认他没听错。
容虞更意外了：“我确实曾跟着江太医学过一点点的皮毛知识，但那点知识，连略知一二都算不上。母后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和她根本不行啊。”
屋里还有其他伺候的宫人在场，大宫女不好把话说得太直白，只好道：“其他的话，奴婢路上同您说，现在，还请六皇子同奴婢一起去坤宁宫。”
容虞抿了抿唇，虽然还是觉得这事儿不靠谱，但也深知，大宫女就是个被派来跑腿的，跟她说没有用，她做不了主，也没有这个权力，还是得去跟皇后说，便也没为难她，披上外袍跟着去了。
路上，大宫女便把药方已经在皇后手里的事，透露给了他，并把皇后的想法也简单说了下。
容虞听完，明白过来了：“难怪呢，母后和我明明都不精于此道，却要去揽这个摊子，我还以为，母后是要做出一副上心的样子给父皇看，原来，是她早有准备啊。怪不得，怪不得。”
说完，他也想到了谢云舒，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别别扭扭地问：“那，谢二小姐，要怎么办？要不，先煎一碗药给她，让她喝下。大不了，把这件事悄悄同她说了，相信她也一定会保密的。”Μ.chuanyue1.℃ōＭ
“这……恐怕不妥吧。”大宫女昨夜听皇后的口风是不准备救谢云舒，而是打算放弃她了，可这又不好转达，总觉得不管怎么说，都太直白且伤人了些，只能委婉地表示，这想法似乎不太可行。
容虞听出她话里的勉强，忍不住蹙了蹙眉：“有何不妥的？难道母后不愿意？”
说话间，两人已行至坤宁宫门口。
大宫女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可算是到了，终于不用再回答她答不上来的问题了。
“六皇子，皇后娘娘就在里面等您，您直接进去吧。包括那个问题，您也直接问皇后娘娘便是，奴婢答不上来。”大宫女做起了缩头乌龟。
容虞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抬脚进了屋。
“母后，来的路上，采月都已经和我说了。为何您不打算救谢云舒？”
说到这儿，容虞也发现自己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了，便假咳了一声，稳住语气，佯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接着道：“儿子倒不是为谢云舒鸣不平，只是谢将军前去沧州拯救震后的百姓，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谢云舒是他女儿，干脆救她一命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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