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强手表上跳动的秒针的声音，像是穿过了重重迷雾，清晰到过头地落在了卓老爷子的耳朵里。
卓老爷子没有办法否认，尚强提出来的条件是真的很让他心动，就算他野心十足，心底里却还是盼望着，娶一个美娇娘做自己媳妇儿的。
他以为自己将自己的情绪掩盖得很好，其实不然，他的纠结与思量逃不过尚强的眼睛。
尚强脸上的表情几乎一直没有变化，仿佛一张过度结实的面具，死死的镶嵌在了他的脸上。
“如何？”尚强用手指推了一下搁置在自己手边的那个捏在手里泛着温润之意的酒杯，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声卓老爷子。
卓老爷子有些气结，在心里暗骂尚强是个人渣。他妈的，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竟然让自己的女儿当做协议交换的货品！他妈的，就连商谈协议，竟然，都选了许多人！
咬牙切齿的卓老爷子倒映在尚强的眼睛里，尚强却是“呵呵”的笑了起来，像是在安抚卓老爷子，又像是在平静地阐述事实，“你若是舍不得尚佳就答应了协议吗！毕竟，协议对于你而言。你不吃亏不是吗？”
这话说得太过于直白，直白地将隐藏在暗地里那些腌臜心事都几乎快要揭露出来。
卓老爷子没有回答尚强的话，他低着头，盯着被自己亲手摔在地上的那一叠资料。
虽说他出身不怎么样，可是骨子里却带着一股子并不与他实际情况所相符合的高傲和清高。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卓老爷子自知心动，却也是实在弯不下腰去捡这个资料。
尚强看得出卓老爷子的纠结，眉目微微伸展了些许，向后靠坐了一下，眉目间藏着风雪般的淡然，语气并不似脸上神情那般温润，很是冷漠，“学会能屈能伸，才能干成大事。”
这不就是在提醒自己别太清高了吗？
卓老爷子了然，他站定在原地，微微回转身子，看着尚强，声音低沉，“希望你言而有信。”
“生意人如果做不到言而有信，那还做什么生意。”尚强不以为然，应承了卓老爷子一声。
“恩”，卓老爷子点头应下，闭着眼睛，随即长长的缓慢的深深地吸了一次，这才睁开眼睛看着散落在自己脚边的资料。Μ.chuanyue1.℃ōＭ
卓老爷子将身上并不合身的有些宽大的西装收拢了一下，上半身直挺挺的，带的腰板也是直挺挺的。
他就这样单膝的面朝着尚强的方向跪了下来，唇角抿得死死的，盯着尚强的时候，眉眼之间透着一股狠戾。
在跪下的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最先跳出来的想法，无疑就是，能屈能伸，呵，去你妈的能屈能伸。
在看到跪下收拾资料的卓老爷子后，尚强抬起了原本搭在桌面上的手，放在嘴边遮掩住了唇角透漏出的笑容。
年轻人要能屈能伸，就把那些没什么用的清高，该扔就扔掉，穷的要死，还讲究什么高傲与清高？
卓老爷子一边收拾着捡起来地上的资料一边盯着那个坐在高位，逆着光，倒映在他眼瞳里的尚强。
迟早…。
卓老爷子面无表情地想，他必定要，变本加厉地将自己今天受到的屈辱讨回来！
说到这儿，卓杭向后一靠，对着沈殃一摊手，说了太多话的嗓子嘶哑了起来，“你可以猜到后边发生的事。”
沈殃表情从未变过，只是眯着眼眸上下打量起了坐在他对面的卓杭。
沈殃当然可以知道后续的故事，只不过，他淡淡地开口，“你说的这些和今天发生的事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卓杭喝水的动作一顿，眼底翻涌出深沉的墨色，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说话的时候带着笑音，“沈少爷，您可不是什么蠢蛋。我说的那些和今天的事儿，其中的关系，您自然可以猜到个七七八八。”
沈殃没有搭话，只是从鼻腔里挤出来一声很是嘲讽的哼笑。
沈殃懒懒地坐在沙发上，微微活动了一下几乎坐得僵直的身体，眼睛不露痕迹地扫过了在他说任军豪事情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打开的休息室的门。
啧。
沈殃低低咋舌，傅遣怀！老子把你支出去就是因为不想让你听这些腌臜事，你他妈的，还背着老子偷听？
想到这里的沈殃将目光收回到了横在他和卓杭中间的泛着幽幽寒光的大理石的茶几上。
沈殃勾起嘴角稍纵即逝的笑了一下。
“既然说到这里。”沈殃慢悠悠地开口，“不如卓公子把故事讲完，就当听个乐子。”
杀人诛心，沈殃。
卓杭咬牙，却不能说什么，现在他必须听沈殃的，毕竟，落在沈殃手里，还要比落在傅遣怀和傅家手里要好得多。
卓杭死死盯着对面嘴角勾着冷然笑意的沈殃，几乎是要，咬碎了一口银牙。
理智在前，他只得呼出了一口粗气，将冒着热气的水一饮而尽，又继续讲起了往事。
而听从了尚强的话，选择了屈服的卓老爷子在收拾好资料之后，站直身子，面无表情地将整理得很是整齐的资料，手腕一甩，“啪”的就将资料放在了尚强的办公桌上。
“协议在哪？”卓老爷子的眼睛微微充血，声音也略微嘶哑，他用双手撑在了尚强的办公桌桌面上，低哑的声音透着阴沉，“给我，我现在就签。”
尚强的目光扫过了整理在桌面上的资料，又扫过了面色如墨的卓老爷子，突的大笑了起来，轻轻地拍了拍那叠带着烟味的资料，“哈哈哈哈哈哈！”
尚强的笑声像是将冰块扔到了冒着泡的啤酒中，让卓老爷子那个躁动到无法思考的大脑，突然冷静了下来。
“年轻人，协议自然要等到你做到我提出来的要求之后才能签吗！”
尚强说着，他的笑意不改，甚至端起了一杯清香四溢的茶水放在了卓老爷子的面前。
“你！”
卓老爷子几乎气结，伸手狠狠地拍在了结实的红木的办公桌的桌面上，将离他手并不远的茶杯也倒了下去。
温热的茶水顺着桌面上的纹理湍流到了那叠资料下。ωＷＷ.chuanyue1.coΜ
尚强并没有什么动作，抽出了一根卷烟，他没有点火，只是叼在嘴里，吸着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尚强叼着烟说话的时候并不含糊，“你总得做出来点什么，才能让我知道，和你签协议，值不值得。”
卓老爷子气极反笑，一边说着话一边连连点头，“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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