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娇本就睡到天黑才醒,这下自是睡不着。她本以为是要守到早上阮安康才会醒的,结果刚到凌晨,睡得不太安稳的阮安康就醒了。

  他睁开眼,看着床榻前坐着的人,那熟悉的面容让他心中安稳,低喃道:“终于不是识墨了!”

  岳娇轻拍了拍他,笑问:“为什么那么讨厌识墨?我觉得她还是挺可爱的呀!”

  阮安康艰难的摇了摇头:“她要骂我!”

  岳娇原本还笑着的脸瞬间僵住了,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她忘了,识墨是赵柄的人,想来是不会对安康给与什么好脸色的。

  她倒也不是责怪识墨,只是每个人的立场不同罢了,在识墨的眼中,想来阮安康就是阻碍赵柄跟岳娇在一起的罪魁祸首。

  她是有些怪自己,怪自己在这种时刻沉迷于情爱,让阮安康陷入这种难堪的境地。

  沉思了片刻,她笑着开口:“以后都是我陪着你了!”

  这话不是哄他的,她打算这段时间就跟阮安康同吃同住来照顾他。一是不想再将照顾他的事假手他人,虽说侯府的人并不是为难他,但是难免会说一些难听的。二是她若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又要被赵柄缠上,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被他给迷惑了,还是暂时先远离他一些为好。

  阮安康与她说了一会话后,她喂着他喝了些水后便又睡着了。这一觉一直睡到识墨来都没醒。

  “姐姐,您去睡会吧,我来守着便是!”识墨一进屋就说。

  岳娇这时确实也是有些困了,她走到一旁的躺椅上躺下,闭眼前对着识墨说:“行,我先眯会!”

  “姐...”识墨本欲劝她回房,见她已经闭上眼了,便没再开口。

  岳娇这一觉睡得不久,不到中午就醒了。

  阮安康此时也是清醒的,正跟着识墨有一句没一句的拌嘴。

  “这不吃那不吃,没有少爷命还养了一身少爷病!”识墨端着碗骂道。

  阮安康也不逞多让的回道:“你确实是有丫鬟命,专门来伺候我的!”

  识墨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就差将那碗扔他头上了:“你!嘴巴这么毒,活该你生下来就是个瘸子!”

  阮安康扯了扯嘴角,冷声道:“我是个瘸子又怎样,那也比你卖身为奴听人使唤的强,你再不待见我这个瘸子,不也得来伺候我!”

  识墨将碗往他手中一塞:“你自己喝吧!姑奶奶我不伺候你了!”

  阮安康冷笑一声:“呵,还姑奶奶,一个丫鬟却半点丫鬟的规矩都没有,莫不是你自命不凡的以为自己能爬了哪个贵人的床,飞上枝头当凤凰?”

  岳娇没出声,静静的听着两人吵,听着两人嘴里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她心中骇然。

  识墨的性子她知道,对阮安康是不待见,心性不坏,即便是骂他的时候顶天了也是骂一个瘸子。最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阮安康,他以前可从未在她的面前说过粗话,可现在骂识墨的话,却一句比一句难听。

  说难听都是轻了,他就好像那些市井的妇人一般,出口的话肮脏下流。

  不想再听见从阮安康口中说出更难听的话,她出声打断了两人。

  识墨先看过来,脸色还有些不好,她有些戚戚然的问道:“姐姐,你被我们吵醒了吗?”

  阮安康见岳娇醒了,不知她将他俩的对话听了多少进去,此时脸色铁青。

  岳娇不想这两人难堪,装作刚醒的样子:“嗯,你们在说什么呢?吵的我睡不着!”

  “您没听见?”识墨试探的问。

  岳娇摇摇头:“就听见了些声音,没听清呢,你们说什么了?”

  识墨松了口气,笑道:“没说什么,阮安康说这粥不好喝,既然您醒了,那我重新再给他熬去!您想吃什么?我替您也端些来”。

  “都行,有什么便吃什么吧!”

  “行!”

  识墨走后,岳娇先是去洗漱了一番,这才走到阮安康的床前。

  “感觉怎么样?能坐起来吗?”

  阮安康摇摇头,有些虚弱的说:“不行,没力气”。

  岳娇一噎,心道:刚刚骂人的时候还不是挺有劲的!

  不过她也没拆穿他,而是说:“本还想着你若是能坐起来,我便再去打一辆轮椅,可以推着你出去走走。既然坐不起来那便只得作罢了!”

  “娇娇,有你陪着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阮安康伸手想要来抓她的手。

  不知为何,这本来是一个很寻常的动作,两人之间也是常做的,但眼下岳娇就是反射性的躲开了。

  眼看着阮安康的手停在半空,岳娇起身,不自在的说了句:“整日这样躺着也太无趣了,我去寻一个识字的来,给你读一读话本!”

  她刚出门,便撞上了进来的赵管家。

  “岳姑娘”赵管家率先跟她打招呼。

  “赵管家,您怎么来了?”她有些惊讶的看着赵管家与他身后跟着的一行人。

  “侯爷知晓您在这照顾阮公子,怕您无聊,特地叫我找些解闷的来!”

  解闷的?

  岳娇起先不解,后赵管家领着那群人进去后,她才知那些人是干嘛的。

  有一位是说书先生,有两位是耍皮影戏的,还有一位唱曲的姑娘。

  不得不说赵柄确实是很细致体贴的人,他请来的这些人确实是让阮安康无趣的日子中多了些趣味。

  只是,岳娇心中那愧疚感又升起了来,不过起先是因为阮安康,此时是因为赵柄。

  赵管家走前,岳娇在门前送他:“劳烦赵管家了,还劳您替我给侯爷道个谢!”

  “岳姑娘若是有什么需求可尽管找我,可这谢呀,还是得岳姑娘亲自去道!”说完,他便走了。

  留下岳娇站在门口,一时有些迷茫。

  她好似,将自己陷入了一个死胡同里面。一面站着阮安康,一面站着赵柄,不管她走向谁,另一人都会受伤。

  可偏偏,她又谁都不想伤害。

  转头看向屋内,听说书听的起劲的阮安康,她心中暗叹口气。

  罢了,她与赵柄来日方长,可阮安康时日不多了,先以他为紧吧!

  阮安康听完说书后,又看了两场皮影戏。

  据这唱戏的先生说,他的皮影是独家材料秘制的,比之其他家的皮影那可谓是惟妙惟肖,酷似活人。

  岳娇以前从未看过皮影戏,自然不知其他家的皮影是什么样的,但眼前这皮影确实是好看,活灵活现的,比看戏还精彩。

  最后一场戏完,夜已经深了,阮安康也睡着了,岳娇这才意识到居然将几位先生留了这么久。

  “真是抱歉,这没看时辰竟耽误了几位先生这么久!”岳娇向着几位道谢。

  那说书先生笑道:“无妨,侯爷可是包了我们一个月呢!夫人您只要是想听,随叫随到!”ωWW.chuanyue1.coΜ

  “那往后几日就劳烦各位先生了!”岳娇笑着送几人出屋。

  看着几人远去的身影,岳娇在廊下站了一会,这坐了一整日,坐得她腰酸背痛的。Μ.chuanyue1.℃ōM

  活动活动了身骨后,她欲回房时,瞥见了游廊的另一头,有一人影正朝着这边走来。

  岳娇停下脚步,待那人影走近,便看清楚了来人。

  “侯爷?”岳娇没想到赵柄会过来,心中有些吃惊。

  赵柄走向她,游廊上挂着灯笼,烛光透过薄薄的纸照出来,尽数落在他的身上。他身着白色锦服,迎着光而来,暖黄的灯光让他整个人如黄昏下的玉竹,华贵优雅,俊秀挺拔。

  此时,她仍然有些难以置信,这神仙一般的人物,居然会倾心于她。

  她究竟,何德何能?

  “娇娇“

  在她恍惚间,人已走近,就在她身前,垂眸注视着她。

  ”侯爷怎会来?“他不是向来不待见安康吗,今日怎想起来看他了?

  赵柄抿了抿唇,低声道:”昨日有个骗子骗了我,今日来找她讨个公道!“

  岳娇一听便知他是何意,当下便红了脸,她躲开这灼热的视线,嗫喏道:”我可不曾骗你!“

  赵柄朝她贴近,俯身凑到她的耳边,语气哀怨道:“你明明答应了我要跟我一起睡的,却将我晾了一晚上,你可知这独守空房的凄凉?”

  耳边一痒,他温热的气息激得她缩了缩脖子。早在昨日不打算回去时,她便想好了说词了。想象中自己是理直气壮的,只是这说出口,却还是少了几分底气。

  “你...你自己说得是睡在我那,我答应了你,那我便将床让给了你,怎还能叫骗你!”

  赵柄不满的哼了一声,朝着她的耳中吹了一口气,看着她缩着脖子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才开口:“你明知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却偏要与我装糊涂,你真是太坏了!”

  她往后退开两步,侧身对着他,小声道:“我理解的就是你说的意思,我又不是你,怎知你还有其他意思!”

  “行,那这便当作是我没有说清楚,那你说今日一早便去寻我的,你也没兑现,这可算是骗我?”

  这...

  岳娇本就心虚,这下更心虚了。她已经将这话给忘在脑后了。她以为他不喜阮安康,是不会寻到此处来找她的,便心安理得的食言,没想到他还真的来此找她算账。

  “娇娇怎的不说话?可是心虚了?”

  他说着,又朝她走近,直到两人贴在一起,他才伸手禁锢住她的腰肢,不让她躲避。

  岳娇退无可退,逃无可逃,索性便耍起了无奈:“我忘了!”

  赵柄被她逗笑了:“呵呵,我还是头一次见着骗了别人还这般理直气壮的人!该罚!”说是这样说,他又怎么舍得罚她,只是等了一天一夜的人此时就在他的怀中,再也按耐不住,他张口含住了唇边的那枚耳垂。

  岳娇心中一悸,下意识的想躲,被赵柄给按住了。他的双手缠上她,掌心火热的手掌贴在她的腰上,紧紧的贴着她,将她往他的怀中按。另一掌按在她的脑后,控制着她的动作让她躲不开,只得任由他放肆。

  那小巧的耳垂被他舔舐吸允,直到白皙的耳垂染上红晕,从一颗白玉葡萄变成一颗滴血的红宝石,怀中的身子变软,瘫倒在了他的怀中,他才停下。

  将怀中的人抱紧,又贴在她的肌肤上蹭了蹭,他的思念这才算是得到了一丝慰籍。

  “这罚也罚完了,算是两清了吧!”怀中传来她气息不稳的声音。

  餍足后,他音色慵懒的在她耳边道:“刚才只是惩罚,你还没补偿我呢!怎可两清!“

  ”怎的还要补偿?“她自他怀中抬头,神色不满。

  ”自是要补偿的!“他低头在她微微噘起的唇上浅啄了一下,贴着她的唇,柔声道:”不然我苦等了你一天一夜,这心中的惶恐如何来填补?“

  ”那...你想要什么补偿?“岳娇问的犹豫,生怕他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来。

  她发现他这人,身为状元也算是饱读诗书才对,却丝毫不遵循所谓的礼义廉耻,做想做的事,说想说的话,毫不避讳。

  “你昨日没能履行的承诺,那便翻倍补偿于我,今日与明日,你都得同我睡在一起”。

  “这不行!”岳娇咬唇,这人果然又来,昨日给混过去了,今日还不知他要怎样缠她。

  他不依不饶的问:“为何不行?昨日不都说好了,怎的换做今日就不行了?”

  岳娇踌躇片刻,低声道:“侯爷,我们这样不对”

  赵柄闻言,盯着她不言,在看得她浑身不自在时,弯腰,一手揽着她的背,一手自她的腿弯处穿过,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将人打横抱起,朝着廊下的栅椅走去。

  “呀!”突如其来的腾空让岳娇低呼出声,从未被人如此抱过,她一时有些惊慌,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紧紧的圈着他,紧张的问:“侯爷这是干嘛?”

  赵柄抱着人坐到栅椅上,让她坐在他的腿上,这下,两人的视线平行,不必再一人仰头,一人抬头了。他双手掐着她的腰肢,问她。

  “我们哪里不对?男未婚女未嫁,郎有情妾有意,两情相悦亲热些有何不可?还是说,娇娇对我无意?”

  岳娇这样坐着有些紧张,双手想找个地方扶着却又无处安抚,臀下是他的双腿,身前是他的胸膛,只得两手绞着。

  赵柄看出了她的不安,掐着她腰肢的手上移到她的背后,按着她扑向自己了。听闻她惊呼一声,不得不将双手伸出来撑在他的胸口上。这才满意的勾勾唇,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轻的摩挲着。

  “娇娇怎么不说话?”

  岳娇此时紧贴着他,又紧张又纠结。

  两人这姿势太过亲密,若是被旁人瞧见便不好了,且有些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踌躇了许久,赵柄也没催她,放在她背上的手掌轻轻的抚着她的背部,好似在安抚她纠结的心。

  “侯爷,安康如今这身体,也不知还能挺到什么时候,你我来日方长,要不还是再等...等等吧!”

  赵柄是何须聪明之人,一言便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

  “我让娇娇为难了吗?”轻柔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岳娇又顿住不言,确实是有些为难,可真要将这话说出口她又有些开不了口。

  这次赵柄没有等她回答,而且轻应了声:“我知晓了!”

  说罢,他抱着岳娇起身,将她放了下来,待她站稳后才往后退了些,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是我唐突了,本来一开始只是想离你近些,只是我高估了自己,娇娇与我而言,胜过这世间万物,一靠近你我就忍不住想要再近一些,全然没了自控力。本不想让你为难的,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你为难了,我很抱歉,以后不会了”。

  他说这话时,言语轻柔,没有半分责怪跟埋怨的意思,可岳娇听完,心中特别的不是滋味。

  特别是他最后又说了一句:“以后,娇娇说可以靠近的时候我再靠近,再没有得到你的许可之前,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的!”

  岳娇此时的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她想说她没有这个意思,张了张口,那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她从来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遇上什么事总是能很快的下定论。可是一旦遇上赵柄,她所有的果断都化为泡沫,变得踌躇不前,犹豫不前。

  赵柄没有等到她开口,或许也根本不想再听她开口,留下一句话,行了个礼后,便转身走了。

  “夜深了,娇娇早些休息吧!我先回了!”

  以往都是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这一次,轮到岳娇看着他的背影。

  孤寂,凄凉,惹人心疼。

  他是生气了吧?

  岳娇想着,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怎么会有人,连生气都这么惹人心疼呢!

  她一时也不知她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了,叹了口气,此时她也不想回屋,恹恹的坐回了栅椅上。背靠着栏杆,仰着头看着游廊外的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在远处她看不见的地方,本该已经离去的身影立在原地,掩在那廊柱后,目光不移的注视着她。

  眼前的那道浅影,原本只是梦中抓不住的一抹回忆,却不曾想,有一日,她会真的,真真实实的站在他的跟前,且还离他越来越近。

  从不敢想,到按耐不住的靠近,从客气疏离,到能够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这一日他等了太久太久了,可这还不够。

  越靠近她,想要的便越多!这表面碰触的亲热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他发了疯般的想要更深入的,契合的与她融为一体!

  他渴望又害怕,他深知自己的情感与旁人不同,他的身体里留着疯狂又病态的血液,他害怕心中的野兽一旦不受控制,破胸而出。害怕他会做下不可挽回的事,也害怕那汹涌到足以毁灭一切的情感会吓到她。

  他闭上眼,将视线从她的身上强行割断。

  再忍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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