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舟深夜才回到府中,仍旧宿在碧溪苑,顾承舟睡床上,阿渝睡地上。多日的朝夕相对让阿渝已经没有了早先的羞涩和不习惯,有时候夜里二人还会隔着床帐说说话,就像今天。

  “顾承舟,你二弟已经住在府上,明天你要去见他吗?”阿渝望着头顶的房梁问道。

  “不见。”许久纱幔那头才传来顾承舟的声音,随即顾承舟翻了个身,脸对着阿渝的方向。

  “哦。”自从上次顾承舟突然答应放自己离开,阿渝和他相处也轻松许多,说话也带着随意,“话说你和你二弟两个人没一点相似的地方,眉眼,五官,气质都不一样。二公子更像是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你嘛......”

  “我怎样?”顾承舟追问。

  “你更像是一个翩翩浊世贵公子,很难想象你曾经在漠北是什么模样?定是像块......”阿渝想到顾承舟被燕北的刀风和烈日洗礼后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像块什么?”顾承舟继续追问,见阿渝不理会,作势要从床上起来。

  “像块黑炭呀,到时候金陵就没有玉郎了。”阿渝佯装惋惜道。

  “即便是皮肤黝黑,也比顾二那小子好看。”黑夜里顾承舟的声音充满了小孩子气的自负。夶风小说

  “对了,顾承舟,”阿渝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上次刺杀你的人查到了吗?”

  “查到了。”顾承舟再次恢复平躺的姿势,黑夜里只能听到他空灵的声音,却探不出任何情绪。

  “是谁?这么大胆子天子脚下如此明目张胆,定要抓住他交给大理寺。”阿渝愤愤道,毕竟自己还受了伤呢。

  “你见过。”顾承舟带着点戏谑,还有不易察觉的无奈,“今天你还大费周章的招待他入府常住。”

  “招待?”阿渝的脑袋有点不够用,更多的是不可置信,“难道是你二弟顾念夕?”

  顾承舟不置可否,阿渝罕见的沉默了,这都是什么一家子,二弟要杀大哥,大哥一副气定神闲习以为常的样子。阿渝有点理解顾承舟时常的变态,在这样的家庭里搁谁都得疯。

  “这应该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干吧?”阿渝弱弱的问。

  “随他去吧,反正他也杀不了我。”顾承舟一副就当是陪他玩的蔑视,若是顾念夕在场,估计会当场哭晕过去,毕竟这么多年多次的刺杀在对方看来只是一场哥哥逗弟弟的有戏罢了。

  “晚安,顾承舟。”阿渝闭上眼睛消化这些信息,将头埋进被窝里,不该知道的信息又多了一条,以后还是不要乱问的好。

  黑夜似乎是最好的隐藏色,顾承舟掀开床帐肆无忌惮的看着阿渝,许久后才满是柔情的道了声:“阿渝,晚安。”

  第二日第三日果然如顾承舟所言,就算顾念夕到碧溪苑要见顾承舟也被莫言莫语两位兄弟挡回去,理由是顾承舟劳累过度身体需要休养。

  再是愚笨的人也该明白顾承舟对顾念夕是避而不见,顾念夕除了回到院子里发脾气之外,便是到秦淮河的妓馆里肆无忌惮的发泄。

  “主子,这是顾承舟这些年在金陵所有的资料。”黑衣人跪着递上这些天查到的资料。

  顾念夕披着长衫,□□着胸膛,光着脚从床上下来,接过资料仔细翻看起来。“不亏是我大哥,天衣无缝,没有一丝破绽。”顾念夕说着将资料一把仍在递上。

  “主子,也不是全无收获,这些年顾承舟一到十五便闭门不出,有人曾听到他痛苦的哀嚎声。”黑衣人蒙着面看不见表情。

  “难道之前父王说大哥在金陵养病说的就是这个,又或者是他中毒了。”顾念夕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兴奋的在屋内走来走去,“难怪大哥总是对我避而不见,定是怕我看出端倪。”

  这时从床上走下来一名女子,全身只被一层薄薄的红色纱幔遮盖,光洁的大腿在烛光下若隐若现。黑衣人赶紧低头不敢去看,只能听到女子双脚她在地摊的绵软之声。

  “公子,春宵一刻,岂可浪费在这些俗世之上。”女子说着便攀上顾念夕的肩膀,像树袋熊一样挂在顾念夕身上。

  顾念夕一把搂住女子,挑起她的下巴道:“芝芝言之有理。”

  说罢顾念夕将女子抱回窗内,黑衣人早已消失在屋内。

  无视顾念夕的这些日子,顾承舟一直待在碧溪苑,白日喝茶看书,夜里早早休息,提前过上了悠闲地老年生活。

  “公子,王爷已经到城门外十里地,待到陛下允许便会入城。”莫语躬身禀报。

  顾承舟叹息一声,放下手中的书卷道:“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莫语去安排一下,我要去迎接父王。”

  “是。”莫语道。

  城门外,晋王率一队燕北军跪地接旨,晋王鬓角的白发在正午日头的照耀下闪着银色的光,一身紫色的一品朝服穿在身上,多了文人的儒雅,刚毅的脸庞上一双眼睛没有一丝浑浊。身后的一队亲兵挺拔的屹立在身后,长时间的恭候圣意并没有在他们的脸上显出一丝不耐烦,他们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随风而动的只有额角的碎发和衣衫的下摆。

  奉旨的太监用尖锐的嗓音传达完圣谕,让晋王即刻进宫面圣,晋王领命后就翻身上马。

  顾承舟策马奔来,身后跟着的是莫言莫语两兄弟。

  “父王。”顾承舟下马朝晋王行礼,“儿子来迟,父王一路可好?”

  晋王并未下马,只是让马儿立在原地就这么坐在马上看着顾承舟,多年未见的父子二人并没有预想的热络,反倒一切都是淡淡的,“为父要进宫,你身体不好先回府吧。”

  关心的话语即便是在阳光下也没有多少温度。

  顾承舟低头称是,深秋的阳光,即便是在正午也将影子拉的好长。顾承舟看着地上父亲的影子,向多年前一样,目送父亲的离开。

  “爹,你可算来了。”顾念夕一路策马狂奔而来,带起好长一片的烟尘。等到了晋王身边,马儿还没停稳就仗着身手好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道:“爹,你这是要进宫吗?金陵城都被我逛遍了,要不带我进宫看看?”

  晋王刚毅的眼神这才有了些笑意,嘴上却说着训斥的话:“夕儿,不可胡闹,无召不得入宫。这些日子没少在金陵胡闹吧。”

  “知道了,爹,等你从宫里回来,我带你去金陵好好逛逛。”顾念夕脸上也是少有的孩童模样。果然在父母面前,自己永远是个孩子。m.chuanyue1.com

  顾承舟看着眼前父慈子孝的景象没有丝毫的反应,年少的时候自己也是渴望的吧。直到晋王离开,顾承舟仍旧望着晋王远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就知道今天定然能见到大哥。”顾念夕走到顾承舟身侧,伸手就要搭在顾承舟的肩膀上。

  顾承舟不着痕迹的朝边上挪了一步让那只胳膊落空,就要上马,却再次被顾念夕挡住去路,“我说大哥,咱们好歹兄弟一场,爹也回来了,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你也知道父王回来了,就该夹着尾巴做人,你背地你干的那些勾当想必也不想让父王知道吧。”顾承舟不出声则以,一出声立马让顾念夕成功闭嘴。

  顾承舟翻身上马,背对着顾念夕道:“顾二,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

  顾承舟的话乍听让人摸不到头脑,但是顾念夕却脸色不好的立在原地:我想要世子之位,可惜,你生来就有,你是在向我炫耀,还是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太和殿内,成帝端坐于龙椅之上。

  “臣顾琛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晋王跪地行了君臣大礼。

  “平身,来人赐座。”成帝一脸的温和,抬手示意晋王起身。

  龙椅上的成帝仍旧一头乌发,皮肤光洁,脸色红润,保养的极好。而下面伏地跪着的男人,比成帝还要小上两岁,鬓角已经起了白发,脸上在燕北的烈日和风的加持下已经添了不少褶皱。不过晋王的身上有着成帝没有的精气神,这也许是因为常年习武的原因。

  从晋王踏进太和殿的第一步到就座,龙椅上的男人就一直在观察他,不久便叹息一声:“阿琛,我们都老了。”

  晋王闻言连忙起身躬身道:“陛下正值壮年,是我大周百姓的福祉。”

  成帝摆摆手,道:“快坐下,阿琛你和朕生疏了。”

  晋王再次坐下后,面对昔日的好友如今的陛下,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能看着脚下繁复的花纹。

  “这些年,你替朕守着燕北,朕知道你的辛苦,朕心里感谢你。”成帝说的有些动情。一个帝王满怀感激自己的臣子,还能做到毫不猜忌,不去理会朝中所为的功高震主这一套,从这方面来看,成帝是个好君主。

  而这份感激在作为臣子的晋王来看,却显得尤为沉重。晋王有些惶恐,再次起身道:“臣能替陛下分忧是作为臣子的本分,陛下言重了。”

  “阿琛啊,朕现在年纪大了,总是会想起年轻时候的我们,我,你还有佩瑶,那时的我们还以兄弟相称,朕多希望能回到以前。”成帝眼神中充满了向往,对已经过去的事情和人的怀念。

  晋王刚刚平复的心情闪过一丝阴霾,随即也跟随成帝的话,怀念起之前,还有自己的结发妻子王佩瑶。

  “阿琛,你还怪我吗?”成帝幽幽的开口,一双精明的眼睛紧紧盯着绣凳上的男人。

  “臣惶恐,臣的一切都是陛下所赐,怎么怪罪陛下,陛下一言一行定有深意。”晋王躬身低头抱拳行礼,很好的隐去所有的情绪。

  待晋王离开之后,成帝对着一旁侍候的王顺道:“阿琛终究还是怪朕的。”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穿越之我的男神是反派更新,第 59 章 第 59 章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