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回京,成帝龙颜大悦,在宫中设宴款待晋王一家,为晋王接风洗尘,一众皇子作陪。这阵仗充分显示了皇家对晋王的重视,但是日期竟然诡异的定在十一月十五这一天。
天刚擦黑,顾承舟着陛下钦此的蟒袍,周身的贵气更胜。
“公子,今夜是月圆之夜,我们何必铤而走险去宫中赴宴?”莫语一脸担忧,出言劝阻却也知道皇命不可违。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顾承舟本人倒仍旧一副旁观者的态度,仿佛今夜蛊毒即将发作的人不是自已一般。
“岚大夫,就没有办法缓解公子的蛊毒吗?”莫语转身看向一直在屋内侍弄花草的岚风。
岚风依旧是一袭薄薄的粉色春衫,手上把玩着一株开的正旺的水仙:“皇上不急太监急。”
“你。”你才是太监,你全家都是太监,莫语看在岚风医术的份上忍下这口恶气,“九转还魂丹是否可以呢?”
“你当九转还魂丹是什么?那可是救命的圣药,也就是世子妃大方心善,不忍心你家公子受蛊毒发作之苦,才一颗接着一颗的喂。”岚风心疼的捶捶胸,从怀中拿出装有九转还魂丹的瓶子抚摸:“圣药虽可以活死人而肉白骨,但偏偏对付不了来自苗疆的蛊毒。这蛊虫极为霸道,经过两次的休眠,蛊虫已经进化出防御机制,就算再服用圣药,也无法起到缓解的作用。”
“为今之计,何不破釜沉舟,趁今夜入宫赴宴之际,找到母蛊。”阿渝一袭雪青色的襦裙外罩缥色斗篷,繁复的纯金发冠,更是衬的整个人华贵端庄雍容雅致。
屋内的几个男人都被眼前的阿渝惊艳到,顾承舟轻咳一声,众人才回神,有些尴尬的别过眼去。
“这颗药丸是我这几日潜心研制,虽没有九转还魂丹的药效,但可以降低你的痛苦。”岚风将药瓶放在桌上,歪在椅子上,继续把弄水仙花。
“降低痛苦,到底能降低到什么程度?岚大夫您就一次性把话说清楚。”莫语端走岚风把玩的水仙花,像一睹墙一样挡在岚风面前。
岚风无法,只得装模作样的整理衣袖,缓缓开口:“如果把身中蛊毒的痛苦分为十级,服了这枚药丸,可以降低到八级。”
“八级,这跟没有服用有什么区别?”莫语叫嚷道。
“你不要可以还给我,我不强求的。”岚风推开挡在身前的莫语,没好气道。
阿渝见过顾承舟蛊毒发作的痛苦,知道其中厉害,拿起药瓶装入衣袖中,望着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顾承舟道:“顾承舟,你准备好了吗?”
顾承舟似乎也被阿渝眼中的坚定和光芒感染,随即点了点头。
太和殿内,灯火通明,成帝和贺贵妃端坐于高位,身前的案几上已经摆满了珍馐美酒。右边依次是晋王,顾承舟阿渝,顾念夕,左边依次是凌王凌王妃,三皇子三皇子妃和六皇子六皇子妃。三皇子和八皇子虽然年长于凌王,但是因着身上并无亲王称号,是以排在凌王之后。
成帝今日也并未着龙袍,只是一袭玄色常服,袖口处秀了龙以彰显尊贵。成帝今日兴致格外高,笑着对众人道:“今日主要是为晋王接风洗尘,阿琛是朕的手足兄弟,今日这宴会便是家宴,大家不必拘礼,大家边吃边聊。”
成帝说完,大殿上再次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凌王起身走到晋王案几前,躬身道:“皇叔,您多年镇守燕北,是我大周万民之福,也是小侄自小学习敬仰的人,小侄敬您一杯。”
晋王起身结果酒杯一饮而尽,道:“凌王多誉,老臣只是尽到本分,不敢居功。”
“晋王过谦。小侄对阵法也有一点拙见,不知晋王何时有空,我也好向皇叔好好讨教。”凌王将姿态放的极低。
龙椅上的成帝瞥了眼还在热络的和晋王攀谈的凌王,随即又和贺贵妃说笑。
阿渝和顾承舟共坐一桌,看凌王一举一动只怕有意要拉拢晋王,难道一个晋王世子还不够吗?成帝还好端端坐在龙椅上,凌王未免也太过心急。
“大哥,小弟也敬你一杯。”顾念夕朝着顾承舟举杯,也不管顾承舟是否答应,便仰头饮尽杯中之酒:“小弟十分意外今夜你会来赴约,听闻你每逢十五便会在府中闭门谢客。”
“我倒不知道二弟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起我的身体。”顾承舟身中蛊毒的事情全大周除了阿渝莫言莫语几个,没其他人知道。之所以没有向外说,也只是想暗中寻访母蛊,不想打草惊蛇。而另一层,一个曾经是全大周最有潜力的少年将军却被人下毒,且下毒者还是自己人,实不想让周边邻国看笑话,笑话我大周深陷内斗。想来顾二并未掌握实证,只是在试探。
“大哥这是什么话,你我虽非一母所生,但也是实打实的亲兄弟,小弟自然关心你。”若不是阿渝知道内幕,真要被顾念夕这般真情感动。
顾承舟丝毫不予理会,目不斜视,看着眼前的歌舞,顾念夕不好再自讨没趣,只好坐下来喝闷酒。
看着龙椅上陪坐的贺贵妃,虽已年过四十依旧娇艳矜贵。贺贵妃从顾承舟进来就有意无意的看向顾承舟,只是久居上位者,这份心思藏的极深,在场的众人谁也没有发现。
大殿内觥筹交错,载歌载舞,谁也没有发现少了一个阿渝。
阿渝出了大殿之后,在隐蔽的角落迅速将雪青色的衣袍脱下反穿,这件衣服内有锦绣,外面看起来是件华服,反过来则是一件夜行衣。阿渝摘掉发冠,戴上黑巾便朝着顾承舟所言的冷宫方向奔去。
一路上阿渝小心避开巡逻的侍卫,终于在两盏茶的功夫赶到冷宫。
方才还是琼楼玉宇,现在入目的满是破败的宫殿,秋日以来厚厚的落让阿渝脚上的轻踏在空旷的环境里发出极大的沙沙声。Μ.chuanyue1.℃ōM
阿渝在七拐八拐之后终于在一座废弃已久的冷宫前停下,匾额上依稀可以辨出“凌雪殿”三个字。大门虚掩着,阿渝却并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提起一口气跃过围墙。
冬日的冷风吹起院落地面的枯叶,连带着年久失修的门窗也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阿渝脑海里浮现出无数个冷宫恐怖故事,胳膊上的汗毛也竖了起来。
大殿内微弱的火光吸引了阿渝的注意,阿渝小心的走过去,透过门缝看到一个女子跪在地上。阿渝只能看到女子的背影,纤细的身体被包裹在和阿渝一样的黑衣之下,一头乌黑的秀发在摇曳的烛火下也晕染出一圈圈的光泽。
女子口中念念有词,只是上面供奉的不是排位也不是菩萨,反而是一个瓦罐。阿渝心下了然,只怕眼前的女子正是此行要找的人。早先就听闻师父说过苗疆一行,也曾见过草鬼婆。巫蛊一事在苗疆盛行,向来传男不传女,这些女子日常行踪都极为神秘。下蛊的女子也需要对蛊虫进行祭拜,这样方能让让中蛊者更加痛苦,也能让母蛊发挥最大的作用。【穿】
【书】
【吧】
想必女子供奉的就是顾承舟所中的母蛊。阿渝小心上前,打算速战速决,手中射出一枚星标直朝女子后脑勺袭去。
女子偏头避开,随即以极快的身形转向阿渝。阿渝这才看清女子的模样,这人正是贺贵妃身边侍候的刘嬷嬷,刘嬷嬷已经年近五十,但是从背影看过去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妙龄少女。
不知道是不是烛光的映照,刘嬷嬷的双眼泛着红色的光,阿渝见到心下更加确定心中猜测。草鬼婆因为长期和蛊虫打交道,在拥有控制蛊虫的权利的同时,也会被蛊虫反噬。想必这几次顾承舟体内的蛊毒被九转还魂丹压制,所以刘嬷嬷也受到了蛊虫的反噬,是以双眼才会泛红光。
冬日的冷宫内,寒风阵阵,一个年近五十的女子,脸上皮肤暗淡无光还有密密的细纹,却顶着一头比少女还要乌亮的盘发,实在诡异。传言草鬼婆极其善于养护头发,这不单单是因为爱美,更重要的是方便她们用来藏蛊,今日一见,这并非传言。
“你是何人,为何要偷袭我?”刘嬷嬷嗜血的眼眸中充满杀意,巧妙的站姿将身后的瓦罐挡的结结实实。
阿渝却不搭话,抽出腰上的软剑就朝对方刺去。刘嬷嬷虽然是草鬼婆,最擅长的是下蛊,但没想到武功也是一等一的好,几招下来阿渝更加不敢轻敌。
刘嬷嬷似乎猜到阿渝的目的,只被动接招并不主动攻击,像是有意在拖延时间。阿渝心下着急,不知道太和殿的顾承舟还能支撑多久。
“阿琛,朕也要敬你一杯,你看你的两个儿子教的多好。承舟就不用说了,念夕今日一见,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成帝在贺贵妃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想来是今日高兴,成帝多饮了几杯,脚下有些虚浮,脸上也挂着醉意。
众人纷纷站起,晋王今夜也饮了不少,但是脸上却丝毫不显:“陛下谬赞,念夕年纪尚小,资质平庸,并无过人之处。反观陛下的皇子才是年少英才,各个都是龙章凤姿,让人羡慕。”
“哎,阿琛你呀就是太谦虚,我看着就很好。”成帝挥挥手,并不赞同晋王所言。
贺贵妃打趣道:“要我说呀,陛下您和晋王的儿子们都很好。不如我们大家一起饮上一杯,如何?”
“好好好。”成帝笑着道。
就在众人准备一饮而尽时,贺贵妃环视下方惊讶的道:“世子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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