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知不知道陆溪桥的烦恼,因着前一天没见到穗和,第二天一大早就等在穗和去揽月阁必经的路口,同穗和来了一场有预谋的偶遇。
穗和不知道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偶遇,一大早就看到他,很是开心,甜甜地叫了声“大人”,不用他邀请,就主动上了他的马车。
“大人,好巧啊,我还在想今天能不能见到你,没想到一大早就遇见了。”
小姑娘欢喜不已,对着他笑得眉眼弯弯,裴砚知的心瞬间就被融化,拉过她的手将她抱坐在腿上:“早饭吃了没,昨晚睡得可好,每天起这么早会不会很辛苦?”
“吃过早饭才出门的。”穗和说,“就算不去铺子,我也不喜欢睡懒觉,反倒因为有事要忙,每天晚上都睡得很踏实。”
“很好。”裴砚知正经道,“老天待我不薄,赐我一个这么勤劳能干的娘子。”
穗和咯咯笑起来:“这么说的话,老天也待我不薄,赐我一个无所不能的夫君。”
“你叫我什么?”裴砚知的眼睛亮了亮,他还是头一回听穗和当面叫他夫君,这让他又新奇又开心。
穗和随口一说,未曾留意,被他一问,不禁羞红了脸,欲盖弥彰道:“没,没什么,大人听错了。”
“我怎么会听错?”裴砚知贴着她的额头轻声诱哄,“再叫一声,我喜欢听。”
穗和叫不出口,抿着嘴不肯满足他。
裴砚知说:“那你叫我一声师哥,你还从没这样叫过我。”
穗和还是叫不出口,红着脸道:“大人不要为难我了,我就喜欢叫你大人。”
“好吧!”裴砚知妥协道,“现在不叫,那就留到洞房花烛之夜再叫。”
“大人说什么呢,不害臊。”穗和羞的耳垂都红了。
“对,我就不害臊,我已经等不及要娶你进门了。”裴砚知说道,温热的唇落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引得她一阵战栗。
穗和轻轻哼了一声,正要闭上眼睛,忽听阿信在外面叫:“陆大人,不行,您不能上去……”
穗和吓一跳,连忙从裴砚知腿上下来,坐到了对面,心扑通扑通直跳。
下一刻,车帘就被人挑起,陆溪桥顶着两个黑眼圈探头进来。
“我为什么不能上……”他嚷嚷着,看到穗和,又把那个“去”字咽了回去,尴尬道:“啊,哈,穗和姑娘,好巧呀,你也在……”
穗和也尴尬地笑了笑:“是啊,好巧,陆大人也是去上值呀?”
“不,我找老裴的。”陆溪桥实话实说。
穗和愣了下:“陆大人昨天不是已经找过大人了吗,怎么,事情还没解决吗?”
“非但没解决,还更棘手了。”陆溪桥对她露出一个歉意又讨好的笑,“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再行个方便?”
穗和只当他是为了公事,爽快道:“没问题,我这就下去,你们说吧!”
她看了裴砚知一眼,依依不舍道:“大人,那我先走了。”
裴砚知借着她起身的时机伸手扶了一把,五指在她手臂上轻轻捏了捏,传达自己的不舍,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你去吧,晚上我去接你放工。”穿书吧
穗和领会到他的不舍,心里甜丝丝的,乖巧地应了一声,弯腰钻出马车。
陆溪桥自知自己打扰了人家小两口的独处时刻,心里过意不去,很狗腿地笑着,亲自打起车帘扶穗和下车。
穗和下了车,对他福身一礼,上了自己的马车。
裴砚知挑起窗帘看她,临别又叮嘱她:“路上小心,注意安全,晚上等着我。”
陆溪桥酸得不行,等穗和的马车走了,便迫不及待地爬上裴砚知的马车,在他对面坐下,唉声叹气道:“真羡慕你呀老裴,你现在尘埃落定,就等成亲了,不像我,唉……”
“你怎么了?”裴砚知恼他没眼色,打断自己与穗和温存,语气很是不耐,“你都是要做皇夫的人了,还能有什么烦恼,你要是成心显摆,就给我滚下去,我忙得很,没空陪你玩。”
“你哪只眼睛看我显摆了?”陆溪桥指着自己的黑眼圈说道,“你看我都愁成啥样了,你还说风凉话气我。”
裴砚知盯着他的黑眼圈看了两眼,语气稍微和善了些:“怎么了,皇夫大人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什么皇夫,我娘说我就是个赘婿。”陆溪桥气哼哼道。
裴砚知愣了下,重复道:“赘婿?”
“赘婿你不懂吗,就是倒插门,上门女婿。”陆溪桥现在提起这几个词就头疼,心烦,想死。
裴砚知说:“我当然知道赘婿就是上门女婿,我的意思是说,你母亲不同意吗?”
“嗯。”陆溪桥郁闷道,“不仅她不同意,我祖父,我祖母,我叔公太叔公都不同意,简而言之,就是我们全家都不同意。”
“为什么?”裴砚知问,“他们为什么不同意?”
陆溪桥又叹了口气,把家里人的意见一股脑都和他说了。
裴砚知听完,半晌没有动静。
“你倒是说话呀,我该怎么办呀?”陆溪桥催促道。
裴砚知想了想,说:“其实你家人说的也没毛病,是我们把事情想简单了。”
陆溪桥顿时急了:“你什么意思,你不会也站在他们那边吧,老裴,别这样,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裴砚知看看他,奇怪道,“你以前不是对婚姻不感兴趣吗,怎么现在猴急猴急的?”
陆溪桥噎了下,争辩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这样的禁欲佛子都要成亲了,我就不能动下春心吗,还有就是……”
“就是什么?”裴砚知问。
陆溪桥羞涩了一下:“其实我本来没那么想的,可是,可是陛下她亲了我,我就,我就沦陷了……”
裴砚知:“……陆大人还真是纯情得很呢!”
“纯情怎么了,难道你不喜欢纯情的?”陆溪桥说,“你就别管我纯不纯情了,你快告诉我该怎么办吧!”
裴砚知收起戏谑,正色道:“我也不是不能帮你,但你先要确定自己的心意,你对这份感情是不是志在必得,是不是真的能对你母亲狠下心肠,反正我那个时候是打定主意要同穗和在一起的,就算母亲打死我,我也不会改变心意。”
“我也可以的。”陆溪桥拍拍胸脯,“你都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夶风小说
“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裴砚知说,“我家兄弟姐妹多,母亲又专制,而你家就你自己,你母亲又那样疼爱你,你若是做了皇夫,就得住进宫里,留你母亲一人在家,你忍心吗?”
陆溪桥哑了声,没办法再说的那样斩钉截铁。
昨晚他才和母亲提了一下,母亲就昏厥了。
他若执意不听母亲的话,把母亲气出个好歹,这罪过可就大了。
裴砚知叹口气:“你还是好好想想吧,你要面对的不只你母亲,还有整个家族,你们家族明显是不想和皇室扯上关系的,做臣子可以,做姻亲,恐怕不行。”
“……”
陆溪桥张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沮丧地垂下头,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爱情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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