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观转胎丸之案,很快就传遍全县,许多人亲眼看到县尉带了几十个衙役,将杏林观包围起来。
随即押出十几个道士,搜出几十箱丸药和原材料,随即封了杏林观。
从杏林观搜出来的账本,详细写了哪个村哪个人,购买了什么丸药。
县太爷派人将这些受害人全部请到衙役,当两个衙役来到沈家村的时候,被村长带路直接找到村长家。
也就是沈爷爷这里,沈爷爷听说他们是找王金花,先是一惊,以为是沈大志犯了什么事。
再一听是杏林观毒丸案,立即将两人带到沈大志家,把王金花和朱氏都带到了县衙做证人。
县衙的证人已经多达几十人,有些孕妇还未生产,挺着大肚子来的。
一听吃的转胎丸是毒丸,生下的孩子不是怪胎就是死胎,这些妇人顿时哭天抹地。
县衙内哭声震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县太爷没了呢。
案子审的很顺利,人证、物证俱在,当堂判几个主事者死刑,待上报刑部后就问斩,从犯流放千里。
百姓义愤填膺,杏林观的道士才押出县衙,就被愤怒的百姓掷石头砸的头破血流。
有几个孕妇太过悲恸,当堂晕倒,县太爷忙让人请大夫和稳婆过来。
而如那些已经生了孩子的产妇,则大哭不止,可怜的孩子啊!原来根本不是命格不好,而是吃了毒丸啊!
王金花的怒火一半是对道士,另一半则是对朱氏,因为是她非让自己吃转胎丸的!
说她是错胎生子,头胎女二胎男,三胎肯定是女儿!
只有吃转胎丸,才能转女为男,给老沈家再添一丁。
就这样,她好好的孩子,变成了怪胎。
王金花将嫁进沈家之后,在朱氏这里受的委屈一举爆发,当众将朱氏压在身下又是打又是骂:
“你这个老虔婆!都是你让我吃的毒丸!害死了我的孩子。”
朱氏虽然年纪比王金花大,可王金花还没出月子,加上吃了毒丸落了病根,哪里是朱氏的对手。
两人在堂上撕扯对骂,把县太爷气的不得了,忙让衙役拉开,赶紧整理好这些证人的证词送走!
他的县衙大堂,快成菜市场了。
王金花回到沈家村,哭骂声响的全村都听到了,本来村里人都好奇案子,都围到二房家门口问。
朱氏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振振有词道:“我又不知道那是毒丸!我也是听别人说管用的。
再说,就算不吃毒丸你也是生女儿,赔钱货生出来有什么用?”
王金花恨不得杀了朱氏,怪不得她月份满了也不生,肚子大的出奇,身体还落下病根,孩子也没了,都是朱氏的错!
眼看这对婆媳又要打起来,村民忙去喊沈大志劝架,屋里屋外都没找到人。
直到把沈爷爷喊来,这对婆媳才平静下来。沈爷爷好好教训一顿沈大志,一个大男人管不了媳妇,劝不服老娘,真是窝囊!
结果也没找到人,沈大志不见了,一夜未归。翌日天一亮,沈爷爷就发动村民去找人。
这天寒地冻的,又没去亲戚家,能去哪呢?
一行人才下河堤,大道上就来了一辆马车,笑问:“是来送红薯粉的吗?”
沈爷爷以为是来买红薯粉的,先给他们指了沈家的路,结果却听来人说:
“昨天来村里,已经跟沈家家主付了三两银子的定金。
说好今天在河堤下面拿红薯粉的啊!”
沈爷爷顿时心一咯噔,预感不妙。果然,跟他们详细聊过之后肯定了,他们订金给了沈大志。
昨天这管事来村里找沈家,被村民指路指到沈大志那里,沈大志面不改色地充当沈大成,收了订金离家了。
朱氏和王金花听到消息,也没心思吵架了,急道:“他能去哪?三两银子,该不会去县城了吧?”
沈爷爷一边跟这个管家解释,跟沈父商量,先把红薯粉给人家,找到沈大志,再把订金要回来。
蒋氏不干,觉得这订金就是鸡飞蛋打,没影了。
沈父平时人前人后都给蒋氏面子,极少反驳她的话,但此时他面色一沉,低声道:
“先给客人装红薯粉!把尾款收了。
自家人闯出来的祸,关上门来自家解决,别让客人看笑话!”
也不能父亲为难,父亲好歹是村长,当着这么多村民和外人的面,为了三两银子的订金,就落父亲的脸面,以后谁还看得起他!
蒋氏心一颤,阴着脸给那管家装够红薯粉丝,管家痛快地结了尾款,说下个月还来定。
沈大志依旧没有消息,直到沈青牛从沈冬月的小木屋回来,才跟沈爷爷说:
“我猜我爹在镇的赌馆,他拿到银子后就说,要去赌馆赚大钱,让我家也盖砖瓦房。”
听到这话的朱氏忙去找卖牛的五两银子,果然没了,银绽子变成了一块干饼子。
朱氏嚎啕大哭,哭得比没了孩子的王金花还凄惨。在她心中,死掉的女婴,怎么能跟五两银子比!
王金花一听她没看住银子,再次爆发,两人又对骂起来。
沈爷爷提着烧火棍,带着十个青壮村民,找到赌馆的。
沈大志已经把八两银子输完了,输红了眼,正准备拿女儿沈冬月下注。
被沈爷爷揪着衣领子提出赌馆,烧火棍一顿乱打,差点把他的腿打断。
拉回沈家村后,把他的头按到结冰的河水里让他清醒,然后又是一顿打。
这回没有一个人劝架,沈大志哭爹喊娘,朱氏听了也不敢出声。
她才犯下大错,彻底得罪儿媳妇,哪里还敢出头。
沈爷爷虽然当天把沈大志放回家,但第二天天一亮,他就去二房把沈大志薅起来。
不顾他背上的棍伤还没好,给他一个铁锹两个竹筐,拿牛鞭跟在他后面,让他去河里挖塘泥。
昨夜沈爷爷跟沈父聊了很多,他非常后悔对沈大志的放任,每次要管教沈大志,朱氏就又是哭又是闹,结果被溺爱的不像话。
好吃懒做,没有责任心,现在还骗钱赌博,再这么放任下去,不光他毁了,连青牛也要毁了!
如今冬月已经被那三个人教毁了,就当是为了青牛,沈爷爷决定管一回沈大志。
他叹道:“虽说分了家,爹归大房,娘归二房,可他到底是我的儿子,青牛到底是我的孙子。
他一家的名声坏了,也会连累冬素几个。
老大,这事你别管,我来管。你别多想,爹并非偏心二房,实在不想看着咱沈家出个烂种!”m.chuanyue1.com
沈父怎么会不理解父亲的心呢!父亲的心疼他看在眼里,再这么放任下去,二房真的要陷到烂泥里了。
他对父亲的做法非常支持,心疼地道:“就是苦了父亲,这般天寒地冻,还要因老二一家遭罪。
父亲放心,蒋氏、冬素那里我来说,她们也会理解的。”
就这样,沈爷爷开启训子模式,天一亮把沈大志薅起来挖塘泥,挑慢一点一鞭子就落下去:
“全村的田地都盖了塘泥,你看看谁家的塘泥还没挖?就剩你家的田地!
光秃秃的跟得了皮癣一样!挖快点懒种!”
沈大志哭道:“上冻了,挖不动。”
“捞河底的黑泥,天暖的时候成天躺尸睡大觉,现在知道上冻了!”
沈大志穿的是露棉絮的旧棉子,而父亲穿的狼皮大衣、鹿皮靴子,拿着赶牛的鞭子,他干慢一点一鞭子就抽了过来。
这场面任谁看了也不会觉得这是父子,而是奴隶和奴隶主。
可惜全村没一人心疼沈大志这个‘奴隶’,都拿他来教育儿孙,看到没有,好吃懒做就是这个下场。
挖了一上午的塘泥,沈大志累得腰酸腿软,只想饱吃一顿再到床上睡个昏天暗地。
结果沈爷爷只给他吃一块干面饼喝的还是糙米粥,沈家大院里煮的豆腐酸菜香味,直往他鼻子里钻,却是一口也吃不上。
下午他在牛棚外面干活,干做红薯粉环节中最辛苦的洗红薯的活。
挑两竹筐红薯到河边洗,河水上了冻,拿石头砸开,洗几个手就冻麻了。
他洗慢一点,沈爷爷一鞭子就下来了。
沈大志哭道:“爹怨我没挑塘泥,我挑!但让我白给大哥干活是什么意思?”
沈爷爷怒骂道:“那你把三两订金还给你大嫂!”
沈大志这下没话说了,沈爷爷冷声道:“你就在这里干活还债,一天四文钱,什么时候还完三两银子,什么时候算完。”
沈大志恨不得一头钻进河里淹死算了!一天四文,三两银子可是三千文,干两年才能还清债啊!
让他洗两年的红薯,他干脆死了算了!
沈冬素从凌王府回来的时候,沈大志已经在河边洗了三天的红薯,也哭了三天。
但是他在这干活好歹能吃饱饭,而他家里已经断粮了,朱氏和王金花找到河边,让他想办法。
沈大志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天不亮就被父亲拉起来干活,挖河泥、挑牛粪、洗红薯、磨红薯……
他从小到大,都没干过这么多活!晚上回到家也不得轻松,老娘和媳妇吵成乌鸡眼,都恨不得捅死对方。
王金花直接放言,这个家有朱氏没她,有她没朱氏。
沈大志没好气地说了句,那你回娘家去!被王金花按在床上打。穿书吧
他累了一天,手都抬不起来,先是任由王金花打,实在打的气不过,把人推开。
结果就推到地上了,这下不得了,王金花拍着腿大哭,说他要杀了自己。
沈青牛冲进来保护母亲,怒视沈大志。
这一刻沈大志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分家?为什么要把爹给大房?为什么要去赌馆?……
蒋氏能容忍沈大志在牛棚干活的原因是,她要当面看看二房一家有多惨。
每天听着王金花和朱氏的吵闹声,看着沈大志挨沈爷爷鞭打,她就觉得没分家前受的委屈和痛苦,都值了。
如今的日子蒋氏非常满足,特别是搬到新家后,开始她不同意沈冬素做什么火炕。
睡过火炕之后,那个暖和舒坦劲,又让她感叹,这么好的东西,怎么早些年没有呢?
还有沈冬素弄的怪模样大椅子,铺了厚棉花,盖上一层兽皮,没一点椅了样,但人坐上去,跟陷到棉花里一样。
来沈家的人坐过那椅子,都赞不绝口,眼里的羡慕不加掩饰。
最让蒋氏惊喜的是那个茅房,不光蒋氏惊喜,全村人都把沈家的茅房当一件什么新奇东西看。
农村的茅房叫旱厕,多是用个旧缸当坑,夏天蛆虫爬满地,恶臭扑鼻。
而沈家的茅房是能坐的马桶,屋外挖了深坑沤肥,里面用完之后,拿水一冲,干干净净没点臭味。
茅房里到处挂着香囊,有洗水洗脸的池子,铺了砖头的地面。
任谁看一眼也猜不到这是如厕的地方!
蒋氏还跟村妇们说,冬素单独有一间茅房,叫什么卫生间,里面更干净好看,还摆了两盆腊梅。
要她说,那茅房给天上的仙女用都行。那丫头小气,不给旁人用,只有她那几个表姐来做客,她才让用。
家里的大小家俱都是冬素买的,蒋氏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私房钱,准备跟林钟打听一下。
要说还有什么操心事,就是沈林钟和沈冬素的婚事了。
林钟上回回家说了,他三年之内不考虑亲事,让家里人别为他操心。
男人只要有家有田,多少岁都能娶到媳妇。
可女人就不一样了!过个年冬素就十八了(才过十六个生日)!
再拖个一、两年,就二十冒头了,二十岁的老姑娘,还能许什么好人家?有再多陪嫁,好人家也不会提亲的!
特别是冬素还有天煞的名声!
上次大姐玩笑说要亲上加亲,要把冬素许给大鱼。
二姐也说,等考了秀才试,从小盼的同窗里寻个有前途的。
小盼的同窗都是读书人,会娶一个天煞命快二十的村姑吗?
蒋氏有自知之明,决定问一问冬素,愿不愿意嫁给大鱼?
要她说,最好的对象就是甲十八,多好的哥儿啊,相貌堂堂,身材魁梧,勤快能干,还有官身,对冬素又体贴。
得问问林钟,这哥儿调到哪去当差了?要是不远,冬素嫁过去也无妨啊!
蒋氏在这瞎操心沈冬素的亲事,沈冬素则在暖和的炕上,写和凌王合作的三个项目的企划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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