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悦媛的视线里,这个中年男人戴着一副墨镜,贴着假胡子,似乎是有意要隐藏自己的面貌,似乎害怕被她看到他真实的脸。
“我是林悦媛,是何正淳老板请来的养花的工人而已。”林悦媛回答。
这时,中年男人旁边的人凑到他耳边小声告诉他,“老板,是不是我们多虑了,也许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王局长的女儿,你看她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刑警学院毕业的。”
“给我继续打,打到她说实话为止。”中年男人起身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接过手下递上来的红酒,悠闲得意地品起酒来。
“林悦媛,林悦媛……”何纪超的声音犹如晴天里的阳光突然照进了她绝望的心谷里,她的脸终于在希望中绽放出一个苍白而又无力的笑容。
中年男人努了一下嘴巴,示意手下人去瞧瞧,这时候有人从猫眼里探窥到何纪超的身影,他吓得忙上前禀报,“是何纪超先生。”
中年男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懊恼地将红酒杯杂碎在地上,然后说,“快走。”
门外的何纪超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他顿时焦躁不安,双手狠狠地敲锤着门,见依旧没人回应,于是他联合秦泰用脚将门踹开。
他快步冲了进去,双脚又好像突然之间被粘住了一样,他眼睁睁地看着林悦媛狼狈不堪地趴在蓝色的祥云地毯上,她披散着头发一动不动的样子让人心寒,双手在鲜血中颤抖,嘴角发出气若游丝的呐喊声。
何纪超的双眼酸涩,他慢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她跟前蹲了下来,拨开她凌乱的发丝,然后把她从地毯上扶坐起来,让她的头依靠在自己的怀里。
他说不出话,心里犹如刀绞一样疼痛。
林悦媛睁开疲惫的双眼看着何纪超,见他安然无恙,她终于笑了,心里也顿时松了一口气。
何纪超将她横抱起来,她的双手轻轻地环着他的脖子,一双充满恐惧的双眼渐渐变得踏实下来,她定定地看着他,紧抿着嘴唇,双眼含着泪花。
她突然将脸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像只在恐惧中冻得发寒的小鹿磨蹭他胸前的体温。
何纪超怔住,表情有些僵硬,胸膛似乎突然之间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他们从晴天云酒吧出来,杨娜赶紧上前拉开后车座的车门,何纪超将她抱到车位上欲要走开,她的手却迟迟不肯松开他的脖子,似乎害怕一旦放开了眼前的人从此以后就不会再回来。
杨娜朝秦泰示意地咳嗽了一声,秦泰见状忙快步向驾驶座的位置走去,他一边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一边说,“我来开车。”Μ.chuanyue1.℃ōM
杨娜也跟着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林悦媛将头依靠在何纪超的肩膀上,何纪超见她瑟瑟发抖的样子,他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他不敢看她一眼,生怕自己保持一贯的冷漠会被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打破。
他凝视着窗外的夜色,脑子里浮出的都是他踹门而入的那一刻,林悦媛受伤趴在地上的情景。心情恍如几个月前,他醒来的时候韩记菁死在身旁一样。
何纪超将林悦媛送到了医院,他一直守在医院里没有离开半步。
“何纪超。”秦泰站在何纪超跟前,他低头凝视着坐在长椅上的人说,“你现在应该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了吧,如果你继续纠缠韩记菁的死,也许下一次,林悦媛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何纪超低垂着头默不吭声。
“跟毒品扯上关系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秦泰轻轻地一拍何纪超的肩膀,他走到他身旁坐了下来。“我知道你曾经很爱韩记菁,但是,世界上没有什么感情是永恒的,只要你愿意忘记,没有什么不可以。既然韩记菁已经死了,那就从此放下吧。”
何纪超起身向走廊的另一头走去,他顺着楼梯道走上了医院的天台,一个人默默地站在天台上吹着冰冷的风,他的思绪里头一次清晰地呈现出韩记菁的脸来。
她的脸在风中飘扬,在向他含着泪地微笑,可是那张脸,却突然之间变成了林悦媛,变得模糊不清。
为什么他对死去的人记得如此清晰,而就生活在眼前的人,他却看得这么模糊。
“菁菁,你告诉我,是该坚持还是就此放弃?”何纪超向天询问。
医生说林悦媛最近行动不便,也不方便下床,何纪超就托秦泰给她买了把轮椅回来。
杨娜刚刚喂她吃了点粥,正要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的时候,何皓安风尘仆仆地出现在病房门口。
“你受伤?”何皓安紧张地走到病床边,他双眉紧锁,眼神里充满了遗憾和心疼之意。
林悦媛向他眨了眨眼睛,她身上绑了太多的石膏和绷带,她暂时无法正常说话。
“到底是什么人干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何皓安的眼睛里满含着泪水,他的手僵硬地抬了起来,欲要伸向她的手,但是又担心触碰到她的伤痕引起她疼痛,他又把手缩了回来。
天空万里无云。
何纪超从医院出来又直接去了晴天云酒吧。
他抓住前台的一名服务生,然后将服务生带到了酒吧走廊尽头的窗台边,他将他堵在角落里。
“先……生,有话好……好说。”服务生吓得瑟瑟发抖,声音沙哑语无伦次。
“前天晚上,308号房到底是些什么人?”何纪超瞪着他。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服务生连连摆手,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回答。
“你不知道?”何纪超一把拽起他的衣领,突然一转身将他按到窗口上,窗口的风吹得有点大,服务生吓得啊地叫了一声,何纪超又赶紧捂住他的嘴巴,示意性地警告他要是再出声就把他扔出窗外。
“前天,前天晚上……请容我想一想,容我想一想。”服务生的大脑陷入了倒计时的回忆里,过了一会,他回答,“是一位姓何的先生,他带着他的一帮兄弟在308号房喝酒,我就只知道了这些。”
“姓何的?叫什么名字?”何纪超问。
“叫……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叫何什么超吧,我记得那位姑娘来的时候就吵着要找何先生。”
“何什么超?”
“何什么超,何什么超……”服务生像是在念经一样努力回忆,他终于眼前一亮答道,“是叫何纪超。”
何纪超楞住,他的脸像垮塌的烛台一样,手指加了一些力道,他死死地将服务生按住动弹不得。
“先生,我没有说错,308号房的主客确实说他叫何纪超来着,后来那个姑娘来找人的时候,也是说找何纪超先生。”服务生满脸诚恳。
何纪超仿佛突然之间游荡在一个虚无缥缈的世界,他不禁苦笑,心想那个人也着实狡猾了些,居然会用盗用他的名字。
“那个人的年纪看起来有多大?”何纪超又转脸向服务生厉声问道。
“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穿着黑色的长衣,戴着一顶礼帽,戴着墨镜还有黑漆漆的八字胡。”服务生回忆道。
何纪超的手渐渐松开了服务生,服务生也趁机逃之夭夭。
到底是什么人盗用何纪超的名字混在晴天云酒吧骗来林悦媛的?
何纪超想不明白,但是他基本可以确定这个人一定跟韩记菁的案子有所关联,甚至很有可能他就是杀死韩记菁和饶小北的真凶。
何纪超匆匆赶到警察局和邓润迪警官碰了面。
“林悦媛小姐的伤势好些了吗?”邓润迪倒是十分平静地问了一句。
何纪超点了点头,顿了一下,他说,“张笑海有没有招出事实?”
邓润迪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何纪超,然后坐到了他对面的位置,他回答,“张笑海确实承认了撞死戚逍遥的故意。”
何纪超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略显紧张地问,“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是一个叫做平狐的人指使他干的,但是他好像并不知道平狐为什么要让他开车撞死戚逍遥,据张笑海说,他跟戚逍遥之前根本就不认识,撞死他完全只是因为钱。”
“平狐?”何纪超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平狐这个人。
“平狐的真实身份我们警方暂时还没有掌握,不过,既然张笑海在我们手里,平狐的狐狸尾巴应该藏不了多久。”邓润迪饶有自信地说。
“你认为,平狐和饶小北韩记菁的死有关系吗?”何纪超注视着邓润迪的眼睛问,至少他觉得邓润迪知道的远远要比他知道得多。
“这个我暂时无法告诉你,只有引平狐出洞,估计就离真相不远了。”邓润迪说。
何纪超静静地站在病房的窗户边,他定定地注视着楼下公园里的行人出神。躺在床上的林悦媛默默地凝视着他的背影,记忆仿佛回到了她第一次见他时的情景。【穿】
【书】
【吧】
那时候,她站在何家客厅的阳台上修剪花枝,何纪超拽住了她的手臂出现在她的面前,他的脸映在淡淡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的苍白。
“何纪超先生。”林悦媛向他的背影吃力地说道。
何纪超收回视线,他转过头看着她。
“你会继续……”林悦媛的话突然被门外的敲门声给打断了。
何纪超的视线从林悦媛脸上挪开,转向了推开门站在门口的人。
“大少爷,老板要见你。”何正淳的司机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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