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主宅。
古色古香的院子里,闲置着一方造型古朴陈旧的青铜鱼缸。
鱼缸外裹着一层泥,每逢下雨初晴,离得近了,总能闻到一股子泥腥味儿。
小时候,涟舞每次回主宅,经过鱼缸时总要离得远远的。后来长大了,趁着四下无人时,常常偷偷朝着鱼缸里吐口水。
对于她这种幼稚的举动,白涟风自然清楚其中的缘由。
白家的天之骄女,人生中最丢脸的事,就发生在这里了。
如果没有童年时的那次落水经历,朝着十项全能发展的白涟舞,又怎能唯独不会游泳呢?
唉!心理阴影太强大啊!
清晨,白家老爷子已经起了。
年过七十,老人却依旧精神矍铄。
一尘不染的雪白色晨练装,手中是一把开封过的宝剑。一套太极招式早已融入一招一式间,动作行云流水,不见半点拖沓。
负手站在一旁的刑管家恭敬的接过老爷子手中的宝剑,将早已准备好的毛巾递上去。“老爷,早餐已经备好了。”
点了点头,老爷子冲着刑管家招招手,“陪我一起吃吧!”
这人到了这个岁数,似乎越是害怕寂寞了。
诺大的宅子,近些年越发的少了人气儿。孩子们都大了,就连最爱黏着他的小舞,也因为忙学业,好几个月没见着人了。
“小舞的伤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出院?”
白家的这群孩子里,从小最不怕他的就属小舞了。每次一来,总要叽叽喳喳的在他耳边念叨着学校里的趣事,她在家又干了什么惹她爹抓狂的事。
这丫头自小古灵精怪,不过越长大性格反倒是乖巧懂事,半点骄纵之气都没有。
加上模样讨喜,小嘴又甜,一家人拿她早就没有法子。
也就涟风那个混小子,在她面前装着做小伏低,把那丫头哄得团团转。
“舞小姐的伤已经无大碍,再过几天就能出院的。”
“那就好。到时候出了院,给那丫头备一桌她爱吃的。”
见老爷主动提及舞小姐,跟随了白家老爷子快三十个年头的刑管家踌躇片刻,还是决定将小儿刑夜前些日子的疑虑禀报上去。
“老爷,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扫了一眼面色迟疑的管家,白老爷子背着双手朝着屋里走去,“你我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说吧,何事?”
“是,关于风少爷和舞小姐的······”
***
距离上次凌圣钦突然来袭,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涟舞的伤口已经结痂脱疤,明日便可以出院了。
虽然回去后,还要天天涂抹祛疤的药,如果效果不好,以后可能还要做手术祛疤,不过想想能出院,也总比整日窝在医院里强。
这些天,白涟风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来的时间点跟她完全不对盘。
不是在她午睡的时候,就是晚上已经睡觉后。
来了也不叫醒她。
等她醒了,病房里早就没人了。
不过,吩咐家里阿姨炖好的补品,却是一日都不曾落下。
就连每日来巡房的护士姐姐,都忍不住略带醋意的抱怨,那个混血美少年对涟舞,也太好了。
要是护士姐姐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青梅竹马,恐怖就不止一点醋意了。
一觉睡到中午还不打算起床的白涟舞,最后是被活活饿醒的。
翻身坐起来,抓了抓头发。
窗外阳光明媚,艳阳高照。
按往日这个时候,家里的李阿姨应该已经到了。
可怎么都快下午两点了,还没有人来送饭?
难道,在她不知情的时候,他们家突然破产了?李阿姨也辞工了?所以她也沦落到无人问津的地步?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涟舞急吼吼的从被窝里爬出来,迅速洗了把脸、刷了牙,换下身上的病号服,推门走了出去。
不会吧!
涟风那小子不是派了两个保镖来当守门大将吗?
怎么人也不见了?
整个第十八层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响动。
要不是下面院子里还有人在晒太阳,她真怀疑自己是穿越了。
莫非······她家真破产了?
不管了,就算破产了她也得先吃饭!
盯着死死卡在十七层的电梯,涟舞的眼睛都快成斗鸡眼了,电梯还是没有上升的趋势。
这是要逼死强迫症,逼死处女座,逼她走楼梯的节奏吗?
我靠,这可是十八层啊!
摸了摸饿瘪的肚子,涟舞默默的转过身,不打算等电梯了。
身后的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涟舞惊喜的回去望去,却不是白涟风。
脸上的失望丝毫不遮掩,让千辛万苦才得以挤上来的人很是受伤。
站在电梯里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找机会来探望涟舞,都被白家的属下拦在外面的欧阳凌风。
失望归失望,涟舞还是朝着欧阳凌风伸出手,“身上有吃的吗?我要饿死了。”
前一刻还心情受伤的欧阳凌风,无奈的看着粗神经的白涟舞。
外面都快因为她闹个天翻地覆了。夶风小说
她倒好,还躲在这里向他要吃的。
出了电梯,欧阳凌风推了一把鼻梁上的墨镜,顺手按了一个往下。
“先回病房,我让保镖送点吃的上来。”
走在前面带路,涟舞注意到欧阳凌风脖子上宽大的米色围巾,脸上的黑色墨镜,不难猜测他之前是以什么形象找上来的。
“你来,是有事?”
惊讶于涟舞的敏锐,欧阳凌风摘下墨镜,也不打算瞒他。
“有件事,想找你谈谈。”
这些年,因为白涟舞十足低调的作风,欧阳凌风也从未起过心思,要去调查她的家世。
一直以为她家境普通,没想到这一切,只是她给他们看的表象。
她可是白涟舞,是白家老爷子最宠爱的孙女,是白家三子白凤炎的掌上明珠。
一出生,便拥有白家产业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成为白家年轻一辈中,股份最大的持有者。
以现在的市值估算,她的身价已然上亿。
就连那辆经常开到学校的破旧桑塔纳,据他大哥透露的消息,那辆车光是内部性能改装,就花了上百万。
而班里那群目光短浅的人,至今还在嘲笑她那辆开了好几年的老爷车。
他的父亲、母亲、叔叔伯伯,都为政府工作,在政界占有一席之位。
而他的大哥,则对经商更感兴趣。所以一直以来,他从大哥的口中,听到过不少关于那个白家的事。
只是从来没有把那个白家,与眼前这个看似与世无争的少女联系在一起。
直到这次,她在菲力出了事。
再加上最近,白涟风频频与季家的凌圣钦的作对,抢地盘、抢生意,只要是凌圣钦中意的项目,白涟风必定会去插一脚。
市的头条报纸,最近连续一个星期频频报道这位横空出世的弱冠少年。
品论他年纪虽轻,却下手狠辣。做事雷厉风行,商业手段老练。
短短一个星期,凌圣钦已经在他手里折了上千万。
今日,佳士得拍卖行将举办了一次国际珠宝珍品拍卖。
装饰有钻石和玛瑙的uzanneelperron胸针将会是首批拍卖的珍品。
此次拍卖,囊括了iagetalid’r伯爵项链,ulgari金色化妆品盒,artier狮头角斗篷纽扣,钻石和玉髓叶的半成品uzanneelperron胸针,1930年的白金,黄金和钻石镶嵌的耳环。(内容均来自百度)
众所周知,早在两周前,凌圣钦就曾放话,他对那串1966年iaget黄金伯爵项链,志在必得。
接连一周与他作对的白涟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打压他气焰的机会。
涟舞扒着泡汤饭,看着欧阳凌风带来的娱乐报纸。
头条新闻版面上,是一张白涟风与凌圣钦出现在拍卖行建筑前的照片。
照片上的白涟风,坚硬如刀裁的五官,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茶色墨镜,遮住他天生魅惑的异瞳。柔软的黑发稍稍打理了一下,黑亮自然,显得极为有层次感;而黑色修身大衣,则衬得他越发腰细腿长。
人似乎,更瘦了。
另一边的凌圣钦,则拥着一身红裙的妙龄女子,正冲着媒体微笑着挥了挥手,滥情的送着飞吻。
兴趣十足的比对了报纸上两人的身材样貌,涟舞嚼着饭,最后得出结论:
果然,还是她家涟风更好看。
“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十五分钟,你不打算去看看?”
因为白涟风与凌圣钦之间的的硝烟暗战,楼下的医院门口已经挤满了媒体记者。也不知道他们从何处得到消息,知道白涟舞在这家医院静养。纷纷想要冲上来,采访采访这位当事人。
要不是来的是做足了准备,欧阳凌风也不可能挤得上来。
那些八卦娱乐的记者们甚至大胆推测,一向低调的白涟风这次突然发难,是因为白涟舞在“菲力”受了伤。
没有得到回应。
欧阳凌风看她盯着娱乐报纸,看得津津有味,实在是猜不透她的心思。
她就这么放心,她那个弟弟再这样疯下去,不会把白家败光?
好吧!以白家的资产和白涟风赚钱的手段,想要败光,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到的事。
话说,以前的他,怎么会觉得眼前的人好欺负呢?
她不跟那群贪慕虚荣的女生攀比,拉拢关系,他以为是她家庭普通,心生自卑;她勤奋刻苦,好学上进,他以为她只是想改变先天条件,去争取一个未来。
现在想想,以己度人的他,实在是过于肤浅好笑。
上次特意约在“菲力”,其实也是带了一点小心思。Μ.chuanyue1.℃ōM
想借机在她面前展示一下欧阳家的财势,好让她对其心生爱慕,以便展开进一步的攻势。
好在,事情最终没成,他也总算在最后留得一丝尊严。
不至于,落得个滑稽可笑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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