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宫舟上丝竹之声悦耳,绕梁三日不绝。赵合德亲昵地依偎在刘骜的怀里言笑晏晏,忽然她瞬间敛了笑容,刘骜不解地看着她。
赵合德神秘一笑:“陛下今日兴致好,妾为陛下准备了一个惊喜……”
刘骜爱煞了她这般调皮的模样,捏着赵合德珠玉般的下颚轻轻抬起,缓缓覆上去,却在触碰的前一刻顿住,嘴角弯起一抹轻佻的弧度:“朕,很是期待……”
赵合德银铃般的轻笑传来,外间候着的谷米心领神会,挥退上周围的侍卫回身举步,环佩叮咛,步步生莲,徒留身后一群男子,已然痴痴。
谷米披星踏月而来,朦胧的月色,悦动的烛火,明灭在众人眼中,落地无声。谷米自下凡第一次看到刘骜,居正中位,眉目清朗,体态瘦削,唯眼角一抹风流,唇边一缕轻嘲。谷米的三观顿时被颠覆地渣渣都不剩,说好的大腹便便,油面猪脑呢。
刘骜的双眼在谷米出现的一瞬间轻微眯了眯,帝王总有这样的习惯,不喜欢别人看出自己的心思,帝王之威不可犯,哪怕他是个荒淫无道的昏君。
折纤腰以微步,娉娉婷婷,月纱般轻盈通透的裙摆轻轻地摩挲着光裸的玉足,衣带当风,伴着发髻唯一一支步摇清脆的声音带着极美的韵律。旖旎的风景,诗意诱惑,在所有人哑然无言中,谷米轻盈地走到刘骜身前,在他暧昧不明的目光中轻轻一福身:“宜主参见陛下。”
作为皇后,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自称闺名是极其失礼的,但是谷米知道刘骜喜欢,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谷米就明明白白地知道,那个眼神一如姬宫湦看褒姒,一如刘询看许平君,只是刘骜的眼中多了些挣扎,多了些猜疑和不甘心。
行完礼,谷米也不等刘骜反应,便将目光锁定在他身边的女子身上。合德新沐,膏九曲沉水香,为卷发,号“新髻”;为薄眉,号“远山黛”;施小朱,号“慵来妆”;衣故短,绣裙小袖,李文袜。想起世人所评,谷米极其钦佩,笔墨不足以表现赵氏姊妹形容之万一,赵合德比之赵飞燕丰腴美艳,气质虽不及其姊,姿容却也举世无双。m.chuanyue1.com
“妹妹。”谷米忍着全身鸡皮疙瘩温柔地唤来一声。
赵合德立刻娇笑着站起身黏到谷米的胳膊上,像只无尾熊一般挂着就不肯松手。
“爱妃快过来,宜主才病愈,受不得你闹腾。”刘骜似乎才反应过来,看着谷米二人神情宠溺。
赵合德扭捏了几下,最终还是乖乖回了位置上。刘骜正要将谷米唤过去,抬眼却见她低垂着眉眼,又是轻轻一礼:“宜主大胆,避而不见陛下数月,是为专注一舞,在今日献与陛下。”
刘骜的神情闪了闪,谷米此言让他心里颇不是滋味,明明是自己冷落了她,这么一说倒像是她特地避开自己。但是这话又分明识得大体,全了自己的面子,还给了他一个台阶下,着实不应该发脾气,况且……他并不想发脾气。
“皇后有心了。”刘骜沉着声音应了句。
“臣妾要向陛下借一人。”谷米目光落在不远处素手执笙的白衣男子身上。【穿】
【书】
【吧】
还未等刘骜问起那一人是谁,谷米褪下月纱,足尖轻点,旋然起舞:“秋风起兮天陨霜,怀君子兮渺难忘,感予意兮多慨慷!天陨霜兮狂飚扬,欲仙去兮飞云乡,威予以兮留玉掌。”
白衣男子起身对刘骜恭敬地行了礼,旋即在一侧扬袖而坐,幽幽笙箫伴月而起,谷米穿着南越国进贡的云英紫裙登上了高台。或许是景醉了人,或许是情动了心,这一刻谁都不知道这位帝王心中想着什么。
刘骜执起玉环轻轻敲击,酒憨舞畅,忽然一阵大风刮起。船帆猎猎作响,杯盏倾覆。谷米回眸一笑,倾城绝色,她往高台边缘舞去,长袖飘飘,人影摇摇,宛然出没花间,宜嗔宜喜,徘徊池上,若飞若扬。
“秋风起兮天陨霜,怀君子兮渺难忘……”歌声愈发空旷嘹亮,刘骜却猛然像是被利刃刺到一般。
俊雅的脸色不复方才的高深莫测,刘骜情绪激动地冲着伴奏的白衣男子喊道:“冯无方,快拉住她,把她拉下来!”
冯无方弃了手中的笙,下意识地伸手去扯谷米薄如蝉翼的裙裾,谷米清浅娇笑,巧巧地避开,一下又一下,硬是在冯无方触手可及之处有恰到好处地远去,就好似逗着他玩。刘骜再也坐不住,几个大步向前,一把拽住摇曳而过的长袖,手腕一用力,谷米便如一只折了翼的蝴蝶,轻飘飘地落入他的怀里。
皓腕抬起,勾上刘骜的脖颈,谷米媚眼如丝:“陛下何必如此扫兴?”
刘骜脸色阴沉,半天憋出一句:“以后不准在高处跳舞。”
谷米掩着嘴将头埋进刘骜怀中嗤嗤笑,但听头顶一声渺然叹息,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弧度,刘骜,命运是你的,你终将逃不开。
因着这一变故,大伙儿也没了游玩的兴致,赵合德一言不发跟在刘骜身后,仅在离去的那一刻抬眼与谷米对视,二人眼神默契,心知肚明。
一番云雨,点滴心事。谷米摸了摸怀里的药丸,果然太上老君的都是好东西,下回定要顺手多捞一点,反正刘骜最终也是死在药上,春/药还是迷/幻/药又有什么打紧。
献身这等事儿,谷米是万不会去做的,哪怕身子是别人的。上仙的尊贵是不容凡人玷污的,当然她也不否认还是喜欢公猫这个原因,毕竟物种都不相同,怎么恋爱啊。
第二日刘骜醒来,还未睁眼便信手一捞,本以为能捞个温香软玉满怀,却不妨边上被褥都已经冰凉。猛地睁开眼,看着已在梳妆的谷米,神情霎时软和下去,眉眼间温柔得要溢出水来。听到动静,谷米回头看了眼,恰对上刘骜的双眸,蓦然一怔,似乎一夜间,有什么开始改变了。
“陛下醒了?膳食已备好,可要让他们进来?”谷米很是尽职地扮演着一个妻子的职分。
刘骜掀开被褥,走到谷米身边,修长的手指搭在谷米肩上,指骨分明。谷米好奇地抬眼看他。刘骜勾了勾嘴角,自她手中接过梳子,细细地打理她的长发。迎着明朗的晨光,谷米扭着脖子看他,这个男子,真是个诡异的存在。
打理好一头云鬓,谷米已然昏昏欲睡,刘骜以为是昨儿个夜里累着她了,很是怜惜地将她抱回床上:“时辰尚早,你再靠会儿。”
谷米反手扯住他的衣袖,眼巴巴地看着刘骜:“陛下去哪儿?”
见她神色惊惶不安,刘骜私以为是之前的冷落让她没有安全感,于是安抚道:“朕知你纯善,先前是朕不明心意,做事欠妥,而今朕必然再不负你。”
谷米泫然欲泣地点了点头,慢慢地松开手指。刘骜宠爱地抚了抚她的鬓发:“朕尚有事情处理,晚些再来陪你。”
走到门边,刘骜的脚步一顿:“昨夜……可有曲名?”
谷米应了声:“归风送远。”
刘骜回头赞许道:“宜主舞姿惊为天人,朕心甚悦。”
谷米娇羞地低下头,待刘骜走远,才敛了羞意抬起头来,心中微微发冷。
纯善?那是偏离了命轨的赵飞燕,也是你爱上的赵宜主。可惜,命不由人,我来便是将这错乱拨回正轨。乖孙儿,谷米注定要亲手打碎你的美梦了。
帝王之情再深,也不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因此当赵合德将消息传到谷米耳中,谷米知道是时候该动手了。
鸿嘉三年的时候,许皇后姐姐蛊诅后宫有身孕的妃子被发觉,赵飞燕告发许皇后等人蛊诅后宫女子,求己亲媚。太后得知后大怒,下令彻查,许皇后因此被废。
因此许皇后在位二十年,刘骜没有一个皇嗣得以存活。刘骜面上不显,但对于一个皇帝来说皇嗣有多重要却是明眼人都知晓的。
赵合德带来的信里说:曹宫乃是官奴曹晓之女,许后在位时,其二人隶属中宫。曹宫曾与宦官道房结为对食。年初,曹宫被陛下临幸,腹中已有龙嗣。昨日,有婢女六人伺候曹宫在掖庭牛官令的住处产下皇子。
对于曹宫是何人,赵飞燕或许不知,谷米却是知晓的。因为死在赵氏姊妹手中的皇子,曹宫之子就是其中一个。
谷米倚在床上,眉眼不动地拨了拨指甲:“让合德先缠住陛下,手谕不用担心,届时,先全部关起来。”
刘骜素来最喜赵氏姐妹,他对赵飞燕患得患失,对赵合德迷恋得紧。谷米要伪造一份假的手谕简直轻而易举,而且只要善后得好,死无对证,谁也赖不到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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