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我来。”
将谷米放在地上,北辞欢撑起双臂护在她的上方,将她严密地遮掩。最后的劫雷每一道的威力几乎都在翻倍。劫雷劈裂了二人上方的结界,北辞欢撑着的手臂微微颤抖,额间的汗水落在谷米的眼睛里,带着微微的涩痛。
“你又骗我。”谷米的声音极其虚弱,隐约带着颤抖。
北辞欢俯下身用唇轻触她的额头:“我能看到过去和未来,可是这一次我看不到你的未来。”穿书吧
四十一道劫雷劈下,北辞欢猛地一口鲜血喷在身侧:“谷米,我怕。”
“你可以告诉我,我……”
北辞欢摇了摇头:“你渡不过这个劫,我若直言,你怎会允我帮你,谷米,不要怨我。”
“我怎么怨你,我怎会怨你……”谷米第一次哭,她没有了气力,却依然撕心裂肺,泣不成声。
北辞欢算准了她的性子,便让她伤的不能动弹才来帮她,只要护着她一口气,待天劫度过,她有了神格,再重的伤势自然都会恢复。
谷米咬着唇,双目通红,可那最后的劫雷,他挡不起的啊,哪怕他是神魂,依然只是个小小的仙君,他这是拿自己的命在换啊!
四十八道雷落下,天地间有片刻的寂静,北辞欢嘴角扯不出一丝弧度,支撑的双手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喘息良久,北辞欢侧头微微避开谷米的身子,以免身上血液落在谷米脸上,脏了她。
“往后离月老远些。”北辞欢凝着谷米的眼眸,虚弱的语气有些闷意。
话方言罢,最后一道毁天灭地的劫雷狠狠地砸在北辞欢的背上,一直顽强支撑着的身躯缓缓倒在谷米的身上:“对不起,我没有力气挪远些了……”
谷米的神识一瞬间空白,北辞欢的血湿润了她的整件衣衫。她竟从来不知,他一直为自己是只鬼而觉得污秽,哪怕最后一刻都怕自己的血液脏了她的身。
谷米的天劫安然渡过,方才还铺天盖地的威压霎时敛尽,一瞬间黑云散去,谷米感受着极其浑厚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她的身上。伤势在以最快的速度复原,周身气场透着绝对的疏离与尊贵,其容之美,美之极。
抱着怀中北辞欢逐渐冷去的尸身,谷米瞳孔蓦地一缩,五指成爪,毫不犹豫地插/进自己的心口:“神女无心,是为无情,司命,趁着我还记得你,我把心给你。”
火晶般瑰丽的心脏自谷米手中缓缓渡进北辞欢的身体,谷米胸前狰狞的伤口瞬时愈合,若不是她微微泛白的脸色跟衣衫上淋漓的鲜血,方才那一幕竟似未曾出现过。
北辞欢的身体逐渐透明,谷米轻轻握了握,手指却穿过了他的身体,谷米心下一慌,用力抱住,怀中的人却在瞬间消散,谷米眼神空洞,呆呆地跪坐着,不知过了多久……
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众仙看着天劫已过,便前来恭贺,谁想眼前这幕情景,让他们进退不得。
众仙里头,唯月老与嫦娥最是亲近些,嫦娥不在仙界,众仙便推搡着月老上前。
月老狠狠地瞪了几位仙友一眼,有些担忧地凑到谷米面前,努了努嘴想要安慰她,看着谷米的神色,却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谷米僵直地转过头,双眸空洞,她认得他:“月老,我好像,丢了什么……”
哑了嗓音,像是撕扯着声带。月老有些心疼,伸手想像从前一样揉揉她的脑袋,却半途顿了一下没有动作。
谷米她,现在是神啊……是高高在上,不可逾越的神啊……
“吾等拜见真神!”下一瞬,众仙俯伏于地,月老叹息一声,跟着跪了下去,谷米抬眼看着众仙,以及最前面的那一席明黄,那是玉帝,位列众仙之主,可是他此刻这般卑微地跪着,似乎也理所应当。
谷米茫然地看了众仙一眼,一言不发地消失在了原地。
……
……
一千八百年前,九重天之上开辟了一块新的空间,极荒之地住着唯一的一位真神,因此众仙便将那处空间称为神界。
上古神祗自洪荒陨落,而后诞生的真神仅此一位,近些年来新飞升的小仙偶尔能从几位话多的上仙处听得只言片语,传闻那真神的修为通天达地,其身姿翩若惊鸿,其容美之极。
只是这也仅限于听闻罢了,事实是那一位自神界诞生之初,至今未曾在人前出现,九天之上那层结界,连天帝都上不去。
唯月老殿的小仙童,在月老一次醉酒后才胡乱听得些消息,据说那位真神执着与那一隅,跟陨落的司命星君有关。
司命星君跟九天之上那位交情不凡,天帝便在司命星君陨落后,依然保留着这个职位的空缺,至今未曾更换。
九天之上极荒之地,称为穹洲,四围皆一望无际的云海,神界开辟之时,白虹贯日,苍狼山于穹洲之上拔地而起,自此穹洲千岩竞秀,万壑争流,草木蒙笼其上,若云兴霞蔚。
而此时此刻,苍狼山脚毗邻海岸处,搭了一间极其简陋的小茅屋,茅屋到云海之间,一只皮毛洁白而松软的猫儿正叼着条几乎有她大半个身子大的鱼儿乐颠颠地往回走。行至门口,那猫儿周身光芒一闪,眼前顿时出落一女子,因着欣喜而微微泛红的双颊,眸如点漆,顾盼间竟将四围颜色尽数压下。
此女正是一千八百年前成神后再未踏出神界半步的谷米,只见她温柔地抚着鱼儿的尾巴,无视它满是惊恐的死鱼眼温柔的喃喃着:“我养了你们三百年,好不容易长大了,乖乖给姐姐尝尝鲜……”
那鱼儿在她掌间拼死挣扎,谷米眉心一皱,光芒自掌心渗出,方才还活蹦乱跳的鱼儿立时如没了骨头般一动不动。
“今儿个吃生鱼片!”谷米心情大好地提溜着手里的食物走进了那件小茅屋。
她有个习惯,每天都必须吃一条鱼,她知道这是成神前被一个叫司命星君的小仙养出来的习惯,只是她已经模模糊糊记不得他的模样,只知他做的鱼儿极其美味,于是谷米每天每天地做鱼吃,生的,熟的,炸的,煮的……她变着法的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却觉得依然少了些什么。
叼着碗里的生鱼片,谷米叹了口气,一千八百年,与她而言仅弹指一瞬,于世间众人而言却是几道轮回。
谷米想,她独个儿在这待的太久了,久到或许都要被所有人遗忘了。就在她百无聊赖的时候,仙界玉帝一张邀请帖递至结界处,谷米抬手取来随意一看。
“小仙之子大婚,斗胆请真神观礼,另,司命一职长久空缺,然天下命格需有人书写,特于婚礼之后安排适宜人选任职,请真神示下。”
这张邀请帖落款是玉帝,他儿子成年了,到了该娶媳的时候,想请她出席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司命星君一职的人选还要自己首肯?谷米歪着脑袋想不太清楚。
其实邀请谷米参加儿子的婚宴,玉帝和王母是有些尴尬的。晋升神位要经历的天劫有多恐怖他们不是没有预想到,可是相比较这样的危险,他们更一心盼着谷米成神后给仙界一个强大到不可撼动的依靠。
北辞欢的陨落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他们也很惋惜。神一怒而天地倾塌,虽然神女无情,玉帝却还是不敢断定谷米不曾将北辞欢的陨落怪罪到他们身上。这一次自个儿的儿子大婚,玉帝也纠结了很久,事儿也算是大的,若不邀请吧,着实轻慢了真神。
苦思良久,玉帝还是乖乖地递上了请柬。反正他请是请了,来不来便随谷米如今的性子了。还有一件事……玉帝眼皮跳了跳,他隐隐有些怀疑,但这事儿的可能性太低,若是谷米愿意来,便同她说说吧……
这厢提心吊胆的,其实谷米的性子也未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只是记不起一些事儿,比如之前为什么喜欢逗玉兔玩,为什么常常去月老殿溜达,为什么看到玉帝生气会缩脖子,为什么……司命星君愿意为她灰飞烟灭……
谷米拽着烤鱼直起身子,目之所及,云海波澜壮阔,耳边兽吼虫鸣,这是她一手创造的位面,有着她能想到的一切事物,可是为什么,心底时常觉着空落落的?
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心?她又忘了,她是没有心的。谷米的心,早就给了那个司命星君,至于为什么给他,谷米想不起来了。www.chuanyue1.com
谷米自觉她反正也不需要那东西,没有便没有了罢。她这般胡思乱想,恐怕也是闲得慌,既然如此,仙界这一趟也不妨走上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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