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合德抬起头冲谷米咧了咧嘴,谷米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我可许你一个来生,你喜欢谁?”
“喜欢阿姐。”赵合德目光流连在赵飞燕的脸上,笑得调皮而娇俏,谷米恍然惊觉这份感情竟是这般难以承受。
“好。”谷米应下,转身离开。
屋外阳光刺得眼睛酸涩,谷米抬手挡了挡。来生,我允你们一场圆满。
绥和二年三月,帝崩于昭阳宫。四月丙午,太子即皇帝位,谒高庙。
是年,太后使理昭仪,昭仪曰:“吾持人主如婴儿,宠倾天下,安能敛手掖庭令争帷帐之事乎?”乃拊膺呼曰:“帝何往乎?”遂欧血而死。
因是畏罪自尽,赵合德的丧葬极其简陋。灵柩出宫时,谷米远远地看着,冷冷清清一点儿也不似她生前那般热闹的性子。
正如赵合德所言,刘骜之死,王政君势必会迁怒赵氏姊妹。而赵合德之死,平了王政君之怒,赵飞燕因支持刘欣有功,免于一死,亦被尊为皇太后。看着突然整个空落落的未央宫,谷米有些寂寞,该回去了……
离开赵飞燕的身体,谷米再一次唤醒赵飞燕的神识:“你所见的一切皆不可与人言,还有,你尚有七年阳寿未尽,守住这条命。”
赵飞燕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反倒安慰地笑笑:“他不愿我死,我怎敢想不开。你允我们来生,我岂是知恩不报之人。”【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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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米点了点头,转眼消失在了原地。
赵飞燕理了理云鬓,转身离去,宫闱深深,自此,便是宜主一个人的清冷,一个人的想念了。
凡间艳阳正好,仙界热闹非常。原因无他,被赶去凡间溜达了一圈的月老回来了。谷米回到仙界,脚下的云层还没站稳,就被一个白花花的影子撞得差点飞出去。
北辞欢眼疾手快一把拎过月老的衣领往后一甩,随即皱着眉上下打量着谷米。谷米有些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方才被甩远的月老又蹭蹭蹭地跑过来,颤抖着手指着北辞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北辞欢在自己下界的时候是怎么怎么虐待自己的。
谷米自个儿心虚,正瞅着空想要开溜,趁着北辞欢不耐烦地给月老横眼刀子的时候,脚底一滑正要跑路,下一刻就被月老拖住了腿:“谷米啊,司命这娃娃心眼忒黑啊,你可要替我主持公道啊!”
谷米狠狠跺了跺脚,没把牛皮糖跺下去,反倒引来北辞欢温柔地让她差点竖起尾巴的视线。
“谷米。”温和的轻唤声。
“呃。”谷米一个激灵,瞬间变成原形钻进北辞欢怀里。
抚着卖乖的猫儿,北辞欢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你在凡间强行脱离宿体了?”
谷米拿脑袋讨好地蹭了蹭北辞欢的掌心:“一会会,一会会儿。”
北辞欢捏了捏她毛茸茸的耳朵:“回去说。”
一仙一猫就这般旁若无人地腾云而去,留下个白胡子漫天飘扬的老头无语凝噎,泪洒南天门。
抱着谷米回了司命星君殿,北辞欢将她放在软榻上:“我记得这次下凡前告诉过你,不可沾了凡尘之气,你修为离神阶越近,越是不能出差错。”
谷米把脑袋塞进云被,一下一下百无聊赖地甩着尾巴,不想听不想听不想听。
北辞欢狠了狠心,拎着她的尾巴就把她拔了出来。谷米一声惨叫,瞪着湿漉漉地大眼睛控诉着北辞欢的暴行: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忽然想到一事,谷米往自己毛茸茸的胸口掏啊掏啊掏出个小瓶子:“司命你帮我看看,这瓶子里是什么东西。”
北辞欢也没管她没心没肺的模样,伸手接过瓶子,放在鼻尖轻嗅:“洋地黄,你哪来的这个?”
谷米又掏啊掏啊掏出个小瓶子:“我捎了点小东西回来,你帮帮忙。”
北辞欢狐疑地接过瓶子,指尖方触到瓶身就咬紧了牙关:“你给我带了两个死魂回来!”
看着北辞欢有濒临爆发的状态,谷米又一次把头埋进云被里装死。北辞欢深呼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看着谷米极度无奈:“说吧。”
谷米畏畏缩缩地探出脑袋,拿眼角偷偷瞥着北辞欢的脸色,见他果真没打算跟她计较,才放心大胆地挨挨蹭蹭到北辞欢的脚边絮絮叨叨把事情都说了。
“这么说,刘骜是死于突发性心悸?果真耳听为虚。”北辞欢将手中的小瓶子放进怀里,“你要我擅自为他们书写一世命格,可知是违逆天道。”
谷米抖擞了一下皮毛,精神了:“当然知道,有天道的时候就有我了,你那时还没出生呢。”
说完没听到北辞欢的动静,谷米立马反应过来可能又说错话了,立刻扒拉着北辞欢的长袍往上爬,直到北辞欢伸手托住她才讨好地说道:“我算过她们的命格,并不是什么有名气的大人物,改这么几个命格不算什么大事,有什么事情我担着,你放心改吧。”
北辞欢泄愤地揉了揉她的耳朵:“算了,你要做的事,玉帝素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也懒得管了。”
谷米一听就知道搞定了,立刻在他怀里滚了滚:“要吃鱼。”
“好。”北辞欢宠溺地应道,抱着她往专门为她建造的小厨房去。
端出热腾腾的红烧鱼,谷米满足得差点热泪盈眶。本来当褒姒跟许平君的时候还好,不用忌口。这回附身在赵飞燕身上,愣是没吃上一点儿荤腥,偏偏在那种时候强行脱离宿体极损修为,谷米连偷吃的机会都没有。
眼瞅着谷米跟见了亲娘一样捧着碗猛舔,小胡须挂着汤汁一颤一颤的,北辞欢悄悄捏了个净水咒,不然等谷米吃完冲进他怀里,遭殃的定然是他的衣裳。
依依不舍地舔干净碗,一步三回头地窝进北辞欢怀中,谷米才有空惦记别的事情:“司命,我们去昆仑镜里看看赵飞燕吧。”
“不必看了,七年后刘欣驾崩,没人再能护着她,王氏不会容她继续活下去,何况阳寿已尽,她等这一天也等得心切了吧。”北辞欢回道。
谷米吃撑了,在北辞欢怀里翻了个身,仰躺着让他顺肚子上的毛:“那你打算给他们写个什么命格?”
北辞欢将她放下,掏出命格簿勾勒寥寥几笔:“一对最平凡的夫妻,一个最乖巧的女儿,无病无灾,无伤无痛,寿终正寝。”
谷米自个儿走了几步:“这却是她们最想要的吧。”
“那谷米最想要的是什么?”北辞欢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谷米愣了下,抬头看向他,却因身高的差距,逆着光看得不甚清楚。她想要什么?谷米歪着脑袋想,她想要自由,想不用进阶神位,可是这一切只是因为……她寂寞啊。
一个自远古就存在的仙,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所有的仙都告诉她,她是不需要朋友的,因为她是自众神陨落后最接近神位的,而神祗是没有感情的。
所以她一直抵触着那个位置,整日里与仙友厮混胡闹,黏着司命不肯离开。她以为自己越不像样,就能离那个孤独的位置越远,可是依然有人时不时地提醒她,就好像捆仙索,嘞的她极其难受。
“我想要快些完成任务,然后去凡间正正经经地耍耍,凡间新鲜事儿可真多。”谷米甩了甩尾巴,优雅地踩着软绵绵的云层,“司命呢?”
“左右无事,我便陪你走上一遭。”温润的声音如风般拂过谷米的心脏,让她的脚步滞了滞。
“王母寿宴那日,魔界似乎出了点事?”谷米突兀地说道。
北辞欢应了声:“恩,魔君醒了,他初醒魔力很弱,有战神在,不足为虑。”
谷米点点头:“没什么问题便好,我可不想到时候被迫着上战场,那地方血肉横飞的,总是弄脏我的皮毛。”
北辞欢的眉头不自觉地抖了抖:“我以为……你担心……”
“那种肮脏的东西,成不了气候。”谷米的言语里透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却是丝毫未曾夸大。
只是北辞欢的眼眸微微暗了暗,随即又恢复平素的模样:“你这路走的着实蹒跚。”
说着俯身一把捞起谷米,清冽的气息迎面而来,谷米最熟悉的恐怕便是北辞欢身上的气息了。有人代步谷米这只懒猫自然乐意,努力把身子往北辞欢怀里缩了缩,蜷成一团,呼哧呼哧地就睡了过去。
北辞欢注视着怀中猫儿的眼神渐渐黯淡:“谷米,那些真的让你这般难以忍受么,可是……诶……”
最后的话语散落在辽阔的天地间,细碎得无法分辨,怀中的猫儿不安地皱了皱鼻子,像是做了个不怎么顺心的梦。
北辞欢索性散了祥云,靠着树干席地而坐,一席剪影,仿若要静止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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