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快步跑到韩夫人身边,低语一番,韩夫人便被搀着起身,朝凉亭方向走了过来。
沈赛花起身,正要开口先走,韩夫人却抢先了话头:“你帮忙照顾一下棠儿吧。山路难行,你力气大,若是她走不动了,你还能帮忙背背她。”
沈赛花叹了口气:“下山的路并不算远,她只是脚踝扭伤了,并非腿断了,你让身后的丫鬟扶着她就好。”
韩夫人听她回绝,一下子变了脸色,泫然欲泣道:“若是韩奕还在的话,我和棠儿也不至于到求你的地步。你若是实在不愿意,我也不好勉强,你就先走吧,我跟棠儿慢慢下去就是。”
沈赛花向来吃软不吃硬,韩夫人这样一说,她也就硬不起心肠了,无奈的看了眼小树,又对着韩夫人点点头:“我跟着你们一起就是。”
韩夫人却依旧泪流不止。沈赛花向来不太喜欢劝慰别人,拔脚朝山下的方向走,凉凉道:“您若是想要在这里哭个够,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前段时间听说这里有狼出没,还咬伤了不少人。不过夫人您一身贵气,肯定是不怕的。”
韩夫人立马止住了泪水,看向沈赛花,又看看身边的甘棠,道:“你慢些走,我们走不快的。”ωWW.chuanyue1.coΜ
沈赛花闻言又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认命般放缓了步子,等着身后的一行人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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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下山的时候,便有伶俐的丫鬟先行跑下去叫等在不远处的车夫。可等沈赛花背着甘棠到了山路口时,马车倒是没看见,却看见顾南洲牵着顾丘,正站在路口处。
沈赛花不知为何有些窘迫,走至平地,就将甘棠放了下来,仰头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顾南洲面色有些沉:“你昨天说大概中午就回来了。我中午下学后,见你迟迟不归,就问了问方向,带着顾丘找了过来罢了。”
沈赛花无奈的嘿嘿一笑:“这不是有事情耽误了嘛。”
顾南洲看了眼静立在一旁的甘棠:“这就是耽误你的事情?”
沈赛花余光见韩夫人缓缓走近,也不好再多说,对着顾南洲道:“你先等等,我去告个别就走。”语罢便转身跑到韩夫人面前,道了个别,便又转身跑到顾南洲面前,拉着小树,朝下泉村的方向走着。
韩夫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赛花便已经跑远,张口正欲叫住沈赛花时,车夫已经将马车赶到了她面前。甘棠勉力走到她身边,道:“夫人,我们也早些回吧。天色不早了,再晚就没法儿进城了。”
坐稳后的甘棠突然问道:“夫人,我之前听人说,顾家二公子是病逝了吗?”
韩夫人低头略想了想,道:“是有这么一回事。据说顾家二公子一直都是个体弱多病的,常年不见人,在顾家别院静养呢。结果前段时间就病逝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甘棠笑了笑:“我刚才瞧着那个男人有些眼熟。刚刚上了马车才想起来,这人长得竟有些像顾家的二公子,所以开口一问罢了。”
“那顾家二公子常年静养,城中见过他的人简直是少之又少,你又是如何见过的?”
甘棠略有些不好意思:“当年顽皮,跟着奕哥去顾家时,一时乱跑迷了路,刚巧碰见一位公子心善,给我指了路。后来还是听见丫鬟叫了一声二少爷才知道那是顾家常年不见人的二公子。因为隔得久,所以刚才瞧那人,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刚刚才想起来,这人长得有些像那顾家公子呢。”
上爬下爬了一整天,韩夫人此刻也是倦意上头,掩面打了个呵欠,随意摆摆手道:“人有相似罢了。我困的很,先眯一会儿,到了你再叫我。若是腿疼的厉害,就让丫鬟进来伺候就是。”
甘棠点点头,将手边的毛毯轻轻盖在韩夫人身上,道:“您休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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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位妇人是谁?为何要你背着下山?我看那山虽然高,可山路并不算难行,怎得就非得你背着才下来?”不过刚刚拐了个弯儿,顾南洲见瞧不见那一行人,便开口问道。
沈赛花略反应了一下才明白顾南洲口中的“妇人”是指甘棠,解释道:“她叫甘棠,虽然是韩夫人的大丫鬟,但韩夫人待她同亲女并无差别。她今天中午不小心把脚扭了,下山时不方便,我就背了一程而已。”
然而顾南洲的脸色还不见和缓:“又并非没带着丫鬟,非得要你来背,不过是欺负你心善不爱拒人罢了。”
他有些忿忿不平,沈赛花倒是无所谓,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罢了,不过背了一小段路,以我的力气来说,并不是什么累人的事情。再说,若是韩奕还活着,她们也不会连脚扭伤了无法下山这种小事,都得我一个外人来伸手帮忙。”【穿】
【书】
【吧】
顾南洲见她面色不算好,便止了话题,默默的跟在沈赛花身边。顾丘早就拉着小树在前面蹦跶着跑远了,山路寂静,晚风渐起,逐渐干枯的树叶响声更加清脆,偶尔有被吹离枝头的枯叶缓缓飘落,湮于土中。
最后一抹光线最终还是被拉进山边深渊,一时间,天地俱暗,山路模糊,只是隐约可见。沈赛花朝前方喊了一句:“小树,山路看不太清了,你好好照顾顾丘,别跑太快摔倒了。”
不远处传来小树的声音:“知道了,我们就在前面一点点。”
然而走了不到一里地,山间黑暗巨退,天地间骤然明亮许多。顾南洲突然拍了拍沈赛花的肩膀,道:“抬头看!”
沈赛花闻言抬头,那一瞬间,明亮圆润却又毫不刺眼的玉蟾正温柔的脱离山头,悬至天际。月光明柔和如流纱,轻柔蔓延至连绵不绝的山头,一时间,山头的棱角似乎被软化了许多。山间树荫茂密,月光被密密麻麻的树枝隔成零细碎片,随意的洒在路中,明明灭灭,光影斑驳。
山路难行,途中行人总是归家心切。可不期然的某个抬头,忽见明月出山阿,银白月光肆意倾洒,山间轻抚肩头,身边还有人默默陪伴。
明月相伴,似乎路途,也并非难行。
“月亮好圆啊!”沈赛花盯着山际的月亮叹道。
顾南洲却顾不得再看明月,偏着头看着一脸笑意的沈赛花,自己也笑得满足。
前方响起顾丘的声音:“看,好大的月亮啊!”
小树:“用手指月亮会被割耳朵的。”
顾丘:“啊?不会吧,那怎么办?我耳朵可好看了,软和和的,割了就不好看了。”
小树:“......我也不知道。割了就割了吧,再长一个不就好了。”
顾丘:“......万一长不好了,你会不会,会不会嫌弃我啊?”
小树:“不会。”
顾丘:“哇,小树你对我真好,连我没耳朵了都不嫌弃我。”
小树:“反正你有没有耳朵都没什么差别,我也没什么需要嫌弃的。”
顾丘:“......”
许是听到了他俩的对话,沈赛花轻笑出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顾南洲道:“多谢你今天来接我们啦。要不然我跟小树两个人走这条路,肯定无聊死了。小树其实性子挺孤僻的,表面上笑眯眯的,可却没有一个玩儿得来的伙伴,多亏你家顾丘了。”
顾南洲望着前面两团黑影,笑了笑,道:“这到用不着谢。我在京都的时候,常年深居简出,顾丘跟着我,整日见到的人也就是些丫鬟下人,也没个年纪相当的,陪着他。之前在家中,家里老人惯着他,丫鬟哄着他,他倒养成了一身臭脾气。小树挺好,年纪小小的,却懂事的多,正好让他好好学学。”
自家孩子被夸向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沈赛花咧嘴笑了笑,毫不客气的顺着顾南洲的话道:“她从小就挺懂事的,很少让人操心。韩奕还在的时候也说她太懂事了,让人心疼的不行。”
“小树和韩将军,看起来的确颇为亲近。”顾南洲接话道。
“韩奕对小树是真的好。那年我跟着韩奕回京都时,路过金银寨在那里修整的时候,韩奕半夜被饿醒,摸索着去厨房,结果被蹲在灶门口的小树给吓了一跳。不过他俩也真是有缘,韩奕被那么一吓,却一点儿也不讨厌小树,还大半夜的敲我房门,跟我商量能不能收养个小姑娘。”
“后来呢?你就答应了?”
“我当时也没立即点头,说是看看吧。结果等他把人带我面前时,才发现原来是小树。她之前跟着一个武功挺高的老头儿住在离金银寨很近的一个山头上,我见他们两个也是孤苦伶仃的,就经常送些吃的过去,久而久之,小树就被我喂熟了。”想起以往在金银寨的快活日子,沈赛花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后来我一问才知道,老头儿大概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给小树准备了些干粮,让她自个儿找个人家住下,他自己在一个大早上就不见了。小树不肯走,一直等着他,等到干粮都吃完了,饿得没办法了,才摸到我们寨子里找东西吃,结果刚巧就被韩奕碰见了。后来,小树就跟着我们回京都了。韩奕心疼她,小小年纪的没爹没娘,就一个老头儿供她吃喝,还是个不靠谱的古怪老头,所以就对她特别好,简直就是有求必应,比对我不知要好到哪儿去。”
“那你呢?你又是如何同韩将军相识成为夫妻?”见她说的兴起,顾南洲也就顺口问出了这句话。当年的沈赛花是个山寨寨主,而韩奕却是个年轻有为的世家贵族,这两人,是怎么也不会扯到一起去的,更遑论成为结发夫妻了。
沈赛花面色尴尬,一声幽幽长叹:“都怪当年年少无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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