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啊,这鸡不是留着下鸡蛋的嘛,你咋给杀了?”小树夹了块儿鸡肉嚼的咯吱咯吱响,嘴里还含糊不清的问道。
沈赛花粗着嗓子,声音不大不小:“怕啥,那顾大哥前几天不是还给了我菜钱嘛,在加上他上个月给我的菜钱我还没用完,到时候再去买两只鸡不就好了。”
“这样不大好吧,你看人家给我们菜钱,可咱们每次吃肉也不叫他啊,这多余的菜钱要不要退给他啊?”
沈赛花恼了:“退啥退,你个缺心眼子。那我天天给他做三顿饭,那不要工钱啊!我做的饭这么好吃,搁城里面儿那不得是个大厨啊,他一个月就给我那么点儿银子,付我工钱都不够呢,我还退给他,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吧。”
“嘘嘘嘘,小点儿声儿,人家听见了就不好了。”
沈赛花满不在乎:“听到了就听到了,怕啥。刚好,听到了就识趣点儿多给我些钱,我也好再给你攒点儿嫁妆。”
唏哩呼噜的吃完面条,沈赛花朝小树一笑,道:“我去给隔壁送饭,你先下地去,我一会儿就过来。”
小树也脆生生的应了一句:“知道啦。”
“嘭嘭嘭”,沈赛花使劲儿拍了拍顾家的院门,隐约听到里面有细微的响动,掩嘴偷笑,又粗着嗓子朝里面喊道:“顾大哥,那个啥,今儿早上的早饭我给你放院门口儿了啊,我马上下地去了,你吃完了就搁门外边儿就行了,等我回来再收拾。”
说罢,也不耽误,放下装着馒头和咸菜的菜盘子,转身回了家,叮叮哐哐的装作收拾农具的样子,出了院门,走了一小段路,才又偷偷摸摸的绕回了家。
翻墙回家的时候,沈赛花顺带一瞥顾家院门口,那一盘馒头和咸菜果然不见了踪影。沈赛花心里颇为得意:小样儿,大爷我行走江湖多少年,这点儿演技,简直不在话下!
确定鱼儿上了钩,沈赛花同小树静悄悄的待在屋子里面,互相瞪着眼睛看着对方,一句话也不敢说。房子里寂静无比,时间似乎在此刻被放慢了无数倍,缓慢的似乎能够看到它的步子。
隐约间听得“噗通”一声闷响,沈赛花立马直起身子,又慢慢放松。压低嗓子,道:“等会儿我自己去就好了,你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别让任何人发现,万一有个什么不对劲儿,你再见机行事,知道吗?”
随即沈赛花将匕首藏在腰间,小心翼翼的出了院门,又轻手轻脚的将顾家院门打开。院子里一片寂静,沈赛花全身绷得紧紧的,一步一步的朝屋内走去。空旷的院子里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有沈赛花的脚步声,在她耳里越来越清晰。她手负在背后,狠命的握着匕首,手心汗湿一片。额头也逐渐有汗沁出。
渐渐的接近门口,沈赛花的脚步也越来越轻。猛地将房门撞开,沈赛花总算是松了口气。满满一盘的馒头和咸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三个身着黑衣的汉子已经被药得不省人事,乱七八糟的滚在桌子底下。沈赛花心中得意,不敢多做耽误,拿起准备好的手指粗的麻绳,将三人捆了个严严实实,这才招呼着小树去白华家喊顾南洲回来。
那药性确实猛地狠,三人一直等到顾南洲回来,又慢悠悠的吃了顿饭后,才睁开了眼。一睁眼却发现自个儿被捆成了个人肉麻花,一时间有人就破口大骂了起来,污言秽语,难以入耳。
沈赛花倒是无所谓,只是顾南洲听得满脸尴尬,也不知如何应对,索性干坐着等着那人骂个够。
那汉子分明是昨晚被称为“老大”的汉子,狂骂了一顿后,见面前坐着的四个人没有丝毫反应,也就骂不下去了,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最后悻悻的呸了一声:“妈的,敢情是个锯嘴葫芦,真他妈没劲儿。”
沈赛花笑眯眯的蹲在他面前:“您不骂了?不骂了,那咱们来说点儿正事儿吧。”
那汉子转过头不理会沈赛花,一副“老子最忠诚老子什么都不会说你们这群小人还是趁早死心吧”的样子。
“其实也用不着问什么,”顾南洲漫不经心的整了整衣服上的褶皱,“你们不就是江府豢养的武士嘛,吃着江家的饭,做着为江府卖命的勾当罢了。你们的来历我一清二楚,也用不着再问什么了,你也用不着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汉子依旧不搭理顾南洲,专注的看着自己的脚面儿。
顾南洲又喝了一口茶,矮下身子,盯着那汉子的眼睛:“这样吧,咱们做个交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放过你一根手指。”那汉子开口便要拒绝,顾南洲又道,“你放心,我不会问你们江府的事情,我就是想问问京都最近发生了些什么?这个小村子信息闭塞的很,我在这儿待了这么久,对京都最近发生的热闹事儿简直一无所知。”
那汉子有些迟疑:“真的?什么热闹事儿都可以?京都人人都知道的也算?”
顾南洲点点头:“嗯,只要是京都内的,就都可以。这个交易划算吧。”
那汉子想了想,道:“殷将军前不久打了个大胜仗,征服了一个部落,说是准备今年年底回京都,跟那个部落的首领一起,来京都朝拜,咱们老百姓可高兴了。”
顾南洲嗤笑:“你算个什么老百姓?”
那汉子嚷嚷:“咋了嘛,我虽然为江府卖命,但是心里还是记挂着这天下呢。你别扯别的,就说这算不算吧。”
顾南洲点点头:“算,当然算。殷将军打了胜仗,是个好消息。”
那汉子又皱眉开始想:“那个顾北河你知道吧,前段时间不知怎么的,又把今上惹毛了,训斥了一顿,被停职在家了。”
“嗯。还有呢?”
“哦对了,皇后有喜了,皇后怀了龙裔,今上大喜,派人给京都每家每户都赏了东西,我也沾了光,嘿嘿。”
顾南洲继续点头。其余两人见这些烂大街的消息都有用,也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知道的消息。
一旁的沈赛花望着这边热火朝天的场景,心里着实觉得好笑。眼神随意往桌上一瞥,隐约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却又说不上来个具体。她心里逐渐不安,随即悄悄凑到小树身边一番耳语,小树点头示意,出了房间。
顾南洲身边依旧热闹。那几个汉子咋咋呼呼的说着自己知道的八卦,连自己隔壁傻子娶了个傻子媳妇儿,邻居一脸老实的汉子没隔段时间就偷偷跑去烟花巷这回事儿都说出来了。顾南洲见他们越说越没谱,站起身子,问道:“好了不用说了,你们的手指保上了。现在想想,怎么死吧?死了之后要不要把骨灰给送到哪个特殊地方去?”
为首的汉子大嚷:“咋还要我们的命呢?这不说好了说了消息就放了我们嘛,你这人咋说话不算话?癞皮狗啊你!”
顾南洲也不恼:“你们都来要我的命了,我怎么可能还留着你们?刚才说你们手指头保住了,的确是保住了呀,不然来个死无全尸,多难看啊。”又转头看向沈赛花,“你刀呢?借我使使。”
沈赛花闻言便开始解腰上的刀,那为首的汉子着了急:“别介别介啊大侠,那个啥,我这儿还有些江府里面的消息,要不我给了你,你放了我们走吧。”
顾南洲拎着刀站在那汉子面前,一脸笑容:“你即使把这消息给我,我也不敢信啊。还是你当我是傻的,看不出来你在拖延时间?”
汉子讪讪一笑:“大侠说啥呢,我咋听球不懂啊。啥拖延时间的?我这......”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噗通”一声,又是一大坨东西被扔了进来,正好倒在汉子脚边。汉子低头一瞧,立刻破口大骂:“你个傻怂,妈的,这他妈都能被逮住?你他妈不是说功夫好吗?好个球啊!”m.chuanyue1.com
小树跟在后面,拍了拍手,一脸嫌弃:“这人贼恶心呢,拿手指直扣嗓子眼儿,我看他干呕了半天。”
那后来被帮进来的哭丧着脸:“大哥,她使阴招儿啊大哥,我这腿还软着呢,她上来就一闷棍儿,我也受不住啊大哥。”
为首的汉子朝他脸上啐了一口:“滚你奶奶的,老子就不该信你这么个蠢货,这下好了,他妈的全折这儿了。”
顾南洲看向沈赛花:“你和小树在院门口等我,我一会儿就好。”
沈赛花点头,拉着小树出了院子。
太阳已经全升了起来,整个村子明晃晃的,亮堂的很。沈赛花搭着眼睛抬头盯着太阳望,眼前一片花白,刺痛。她心里有点乱,这样迅速的跟在他身后,踏上了一条未知生死的路。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她来不及细想。www.chuanyue1.com
顾南洲将刀递给沈赛花,擦了擦手上沾染的星星点点血迹。
他瘦弱,并不强壮。连杀人都不懂得怎么避免把血迹弄到手上。
可沈赛花莫名的,心就安了。
她想,老子憋屈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再任性一回了。死就死吧,不过一条命罢了。
她一直都是那个可以因为一个故事而抢了人家上山寨的沈赛花,傻不拉几的,胆大妄为的沈赛花。
才不是憋憋屈屈的,一天到晚当个老好人的劳什子村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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