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我无助的哭泣起了作用,那紧锁的门把终于转了几下。我心一紧,急忙胡乱的擦了几下眼泪,向里看去。
他的衣服皆已穿好,只有乌黑的头发上还挂着深重的湿意,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我愣愣的看着他,紧张的心都在颤抖,许久都说不出半个字。
此刻,他的眼神太过幽深,我看不穿……
“没事了,睡觉去吧。”钟亦霖轻轻的眨了眨了眼睛,对着呆滞的我如往常一般,低着嗓音说出了如往昔一般无异的话。
我咬唇,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落到了他的身后,心再度剧烈的跳动了几下,整颗心吊在嗓子眼上呼之欲出!
浴室镜子的玻璃,是碎的,而上面沾染的,是殷红的血迹么?
泪水,又一次的在我的眼底凝结,我下意识的低头看他的手,艰难的张合着唇瓣,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你的……你的手……”
他的左手背,已是鲜血淋漓!
“没事,明天我会找人过来修。”钟亦霖神色还是平淡若水,擦着我身子而过,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低垂着目光凝视着茶几上的欧式花纹,却恍若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背在滴着血。
我惊慌失措的跑回房中,翻箱倒柜的寻找着纱布与药水,全部胡乱的打包抱起,跑回了沙发前蹲下,抓着他的手看着。
他的伤口很深,血肉横翻的手背上,还又几块碎玻璃渣子扎在肉中,我清理不出来……
我手足无措的拿着棉球,呆呆的抓着他的手,却不知该从那里下手,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会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魔障,去吻他。如若不是我吻他,和他说那些逾越身份的话,他就不会伤害自己。
我宁愿他在生气的时候骂我几句,或者扇我几个耳光也不想看着他这样子,我害怕他这样的沉默与平静。
他瞥动眼光看了我一眼,而后自己从茶几上摆放的乱七八糟的急救箱里拿出了镊子,自己一块块的拔着左手背上的玻璃渣。
至始至终,他又未曾责备过我一句……
“很疼吗?”我不在哭闹,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心疼看着他拿起纱布一圈圈的缠自己的手,小声的说道,“很疼是不是?”
“没感觉。”钟亦霖依靠在沙发上,看似漫不经心的回道。
没感觉……
他的意思是说,在我吻他和他手受伤之间,前者会更另他疼痛,这种痛已经超出了肉体疼痛的感知。
我无语,望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或许我根本就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因为说什么似乎都是苍白无力的。他不爱我,抑或者说,他真的只当我是他收养的女儿。
而任何父亲面对女儿对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都会有如他一样的反应的。
“丫头,恋父不是爱情,你要明白两者之间的区别。”又是沉默了许久,钟亦霖缓缓的开了口,嗓音略带疲惫。
我知道,是我令他感觉到累了。
我低头,又是习惯性的拽自己的衣袖,拒绝开口说话。
“你该谈恋爱了,等周末的时候,我让我的那些学生来家里玩,那些人都很不错。”钟亦霖无视我的沉默,又开了口。
“我不要!”我神经反射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瞪着眼睛看钟亦霖,委屈的泪水又在眼眶闪动。
钟亦霖平静的回,“由不得你。”
我不可置信的直视着钟亦霖,‘由不得你’这四个字如被施了魔咒一般,不停的在我的耳边回荡,反反复复,清晰又刺耳。穿书吧
“不要不要不要!”我发了疯,歇斯底里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尖声咆哮,“啊……!不要!不要!不要!”
钟亦霖不语,冷眼看着我的宣泄。
“为什么,你要把我往外推?为什么为什么?”许久许久之后,我慢慢的松开了捂住耳朵的手,去抓他的衣袖,哽咽责问。
他说过的,要保护我一辈子的。
是一辈子啊,不是一天也不是一年更不是十年,是一辈子!
钟亦霖轻轻的闭合了下眼睛,继续不语,漆黑的眼眸再一次的深陷着看不透的情绪。最后,他长长的深呼吸,扳开了我的衣袖,淡淡的丢下了两个字,“睡觉。”
说罢,他再不看我一眼,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亦霖……”
我默默望着他的脚步跨进他的房间,门阖之际又将他的身影阻挡在我的视线中,绝望的泪水再度淹没了眼眶。
这一次,他是在说真的,他真的要将我从他的身边推开。在我身心完全依赖他的时候,他要将我的一切,完全从他的身上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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