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是不可能走回去的，没走两里路许言就觉得累了，站在街头，挥挥手在路上随便拦了辆拉客的马车。
“哟，许公子！”
许言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便听见马背上的车夫喊道：“许公子，天这么冷，怎么和许小姐两个人在街上逛？没带随从么？”
“带了，但是我想和我家芸儿单独逛逛，随从们在后面跟着呢。”许言看了眼络腮胡的车夫说道，心想这汉子难道认识我？
车夫听完疑惑的摸了摸脑袋，问道：“既然带了随从，那许公子你拦我车干啥？”
“天这么冷，心疼你没客人，特意来给你做生意的。”
许言边说边把芸儿拉上车，道：“兄弟，你怎么称呼？”
“害！鄙人姓张，全名张万石。”
“玩蛋？玩什么蛋？”
“不是玩蛋，是‘万石’，万是千千万万的万，石是一dan粮食的石，爹娘希望我以后不会挨饿，所以叫万石（dan）。”
张万石边说边在手里写了一下‘万’字和‘石’字，嘿嘿笑道：“怎么样，许举人，我这名字寓意好吧？”
“嗯，不错。”许言点点头，尴尬的笑了两声。
这个张万石刚刚还热情的称呼许公子，现在又改口称呼许举人，就好像在说“你是举人，竟然连万石两个字都不知道？”
呵，真会挑时间落井下石。
许言当然知道万石二字咋写咋读，只是张万石咬字不清楚所以听岔了，不过许言也没争辩。
“玩蛋兄。”
许言学着张万石的发音说道：“我想把这辆车包下来，你看多少钱合适？”
“钱是按路程收费的，许公子你去哪？”张万石憨憨笑道，一点也不畏惧许言的身份。
许言自在的笑了笑，道：“玩蛋兄，你就送我回去吧，回许府，我着急赶家里的午饭。”
“嗯…从这里到许府的话我一般都收六文钱一个座位，既然许公子你今天包车了，我就只收五文钱一个座位，你给我六十文钱就好。”
车夫豁达的笑道：“你们这些有钱人真奇怪，明明自家有豪车不坐，偏偏要来坐我这辆破车，图啥呀哈哈哈。”
“玩蛋兄，这叫情调，你这种‘玉无瑕疵，大公无私’的人不懂。”
许言边说边从钱袋里摸钱，笑道：“你这车虽然破了点，但我就喜欢这种陌生感，每次坐在陌生的车上向车外边看，总会有种与这个世界与世无争的感觉，就像是红尘里的一过客，来过，但又好像没来过。”
“你们这些文人说话怎么都这么难懂，不过夸人的话还是好听的。”
张万石边拉着缰绳边嘿嘿笑道：“我在应天城活了三十年了，城里除了大街小巷修了又修，大家都没啥变化，人情味还是那个人情味，与世无争倒是真的。”
“玩蛋兄你也是句句哲学呀！”
许言高兴的往张万石手里递过一块碎银，掂量着足足有半两重。
“许公子，你给多了，你这都相当于好几百文钱了。”张万石瞥了眼银子，语气实在的挑出了许言的失误。
虽然喜欢银子，但张万石向来赚多少拿多少，不该拿的一分也不拿。
许言不以为然的把钱袋收好，然后把芸儿拉入怀中，淡淡说道：“我没零钱了，玩蛋兄你懂的，像我这样身份的人出门从来不带铜钱，花钱也只按银子算。”
“少爷我有。”
芸儿这时插过话小声说道：“我身上备了些铜钱，我……”
“嘘，芸儿别急。”
许言用手轻轻捂住了芸儿的嘴，一脸诡笑的对车夫说道：“如果玩蛋兄你找不开零钱的话，那咱们商量个事怎么样，如果你答应我的话，这钱，就都是你的了。”
“什么事？”张万石看着手里的银子，心想这钱他还真找不开。
许言笑道：“这钱你收着，也别还我了，另外我再给你十两银子，这一个月我都包下你的车，我有事你就来，没事你就在家歇着，怎么样？”
“这…许公子，不划算吧？”
张万石一脸震惊的说道：“我这破板车都不值十两银子，也就家里这匹老马值点钱，你这是何必呢？”
“我有钱想花就花，这点小钱算是和玩蛋兄你交个朋友，你就说给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给啊，许公子的面子我当然要给！”
张万石急忙接话道：“我以前给人做长工，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就挣三四两银子，现在靠着这匹马风里来雨里去的拉客拉货，可惜一个月也只挣得了五六两银子，现在有十两的轻松银子为啥不挣？”
“那就妥了。”
许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听到张万石这么说，这事就算是成了。
谈完‘生意’后，许言又闲着问了些张万石家里的事。
张万石倒也算是个成功男人的典型，十八岁刚成年就娶了个贤惠的老婆，现在年过三十，已经是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的爹，如今每月靠着一匹马能有不多不少的收入，虽然累了点，但是活得踏实满足。
谈到马，许言忍不住问道：“玩蛋兄，你这马哪来的，没有百两银子买不下吧？”
“少爷，现在马市的价格是九十两一匹骏马，这位张师傅的马姿色很不错，估计最少也要一百多两银子银子才能买下。”
许芸耐心的为许言解释道：“少爷，能一次性凑齐上百两买匹马的人可不多。”Μ.chuanyue1.℃ōＭ
“许小姐说的不错，马这玩意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的确很贵。”
张万石摸着骏马的鬃毛说道：“不过，这马并不是买的，而是我一个月前从山上捡回来的，当时它背上还装着马鞍和箭筒，应该是匹走丢的战马，我当时拉着这匹马在山上转了几天也没发现有人来找马的，于是就把它养自己家里了，但是又养不起，干脆拉出来做点生意。”
“哦，战马？”许言淡然的点点头，然后没有再说话了。
只可惜是匹公马，不然张万石这小子随便找匹公马配种，然后再靠着养马卖马用不了两年就能做成一个小地主，只不过养马也不便宜就是了。
回到许府后，张万石给许言留了地址，他家离许府不过三里路的距离，亲口许诺一旦许言有需要他随时能赶过来。
许言先付了五两银子做定钱，并交代张万石保密，事成之后再一次性把尾款结清。
新收了张万石这颗‘棋子’后，许言心里总算踏实了不少。
许府的马车座驾太奢华招摇了，那些蒙面人想动许言必定会先从许府的马车下手，尤其想到赵子牛车毁人亡的事故时，许言难免担心自己某天在马路上突然‘飞来横祸’。
但是张万石可以避免这些，玩蛋兄已经在应天城经营了一段时间的拉客生意，只要利用得好，根本不会有人发现或怀疑许言坐在他的车上。
“抱歉啊，临时想到你可以替我挡刀，你本应该值二百两的。”穿书吧
许言望着渐行渐远的张万石，一脸愧疚的喃喃道：“如果你替我死了，玩蛋兄你放心，汝妻儿…
吾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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