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今天的诗会，并没有许言想象中的那么热闹。
许言和苏乔没有中心话题的聊了一阵后，许言便自掏腰包，拿了五十两银子在船上包下了一个有茶水供应的私人小包间。
飞月舫其实也就在湖上游两三个时辰，就这点时间，却花了五十两银子，许言总觉得不值这个价，实在太贵。
不过包间里边也挺好，船外面的风吹着凉飕飕的，坐在里边倒不觉得冷，而且还有炭火，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但这些都是次要的，许言和苏乔主要是喜欢包间里的清净，不必忍受外边各怀鬼胎的目光。
许言和苏乔都各自坐了下来，很快就有倒茶水的小丫头进来沏茶，茶水热气腾腾，闻起来有一股清香，想必飞月舫上的茶叶用的也是很高级的那种。
小丫头倒完水，又把房间里一处宽阔的木窗打开，向下便能看见一片开阔的平地。
小丫头对许言和苏乔行了个礼，道：“二位公子小姐，待会你们可以就坐在窗外看表演，今天听泉亭的尹雪小姐会来捧场，如有需要，请传唤我一声。”
“你怎么称呼？”许言选择性略过了尹雪的名字，而是问起了小丫头的名字。
“叫奴婢若水就好。”小丫头应道。
“好的若水。”许言眯眼笑了笑，“你们这，除了茶水，可还有糕点小吃什么的？”
“有，请问公子要什么？”
“你要什么？”许言没有立即回答若水的话，而是看向了身边的苏乔，问道：“今天我请客，算是为我们成为好友庆祝一番，呃……我们应该是好友吧？”
“谢许公子赏识。”
苏乔腼腆的笑了笑，“既然许公子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www.chuanyue1.com
“本该如此。”许言大方的点点头。
对于苏乔这个好友，许言是愿意和她加深认识的，毕竟刚刚与她多少交流了一点，虽然还看不透她的为人，但感觉与她在一起相处的话，彼此应该很聊得来。
还有就是苏乔的老爹苏钟是工部侍郎，如果能借苏乔之手与苏钟拉近关系，在朝中的老爹也能多个可靠的盟友。
哎，想到这些，许言自嘲的笑了笑，没想到面对这么漂亮的女人，他脑子里却装的全是利益二字。
不过，就算抛开利益不谈，许言觉得他也是愿意和苏乔多说说话的，至于理由，没什么理由。
两人在包间里说说笑笑，时不时问问若水有没有哪道小吃，时不时又问问若水有什么小吃推荐，聊了半个时辰，统共花了十几两银子。
小丫头若水记好菜品退下去后，苏乔在窗口向下望了望，发现已经有一位衣衫华丽的女子在翩翩起舞。
“跳的真好。”
苏乔讪笑道：“许公子，你喜欢那样的么？”
“你是说身体上的喜欢还是心理上的喜欢，如果是身体上…….唔，苏姑娘你白我一眼干啥？”
“看来男人都是如此了。”苏乔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坐下静静的喝茶。
咻！噼啪！
正当这时，许言刚想要和苏乔争辩两句，外面突然传来‘火箭窜天’的声音。
许言微微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是烟花爆炸的声音。
苏乔略有惊喜的放下茶杯，然后走出了包间，望着天上漫天的烟火的绽放。
红的，紫的，花的，艳的，各种模样各种颜色的烟花千簇万簇的在天空绽放，那声音震耳欲聋，那画面眼花缭乱。
许言轻轻靠了过来，没和苏乔挨的太近，也没离的太远，在合适的距离上，于苏乔一同抬头向天上看着。
“真漂亮。”苏乔喃喃自语，眼睛里像是闪烁着光。
“嗯。”许言也感慨，不过他没说多余的话，只是默默看着。
烟花啊，应该是少数几样能勾勒起许言前世记忆的精神寄托了。
遥记得小时候，烟花最盛的时候，当属刚进入农历新年的那一刻，尤其是农村里，各家各户都将早已备好烟花搬到空旷的平地，等到十二点刚过，大家便不约而同地引燃导线。
农村的夜远比城市的夜要黑的纯粹，当无数的烟花从各家各户的门口同时奔天时，噼啪噼啪的声音响个不停，非但不觉的吵闹，反而在烟花盛放的那一刻初始，犹如一滴彩墨融入水中化开，那爆炸的力量令人震撼，仿佛能唤醒每一个劳动者内心最深处的共鸣。
那是新年的力量。
不过，许言想起这些又摇摇头，随着后来烟花禁令的铺开，新年的味道便越来越淡了，很多人的精神归属仿佛随烟花一起被某种力量封存了，直到看一眼刚过十二点的手机时间才发现：哦，已经新年了啊。
所以能在这里又看到烟花，许言觉得这五十两花的也挺值。
“许公子，你……怎么哭了？”一边的苏乔注意到许言侧脸滑过的泪痕，略有疑惑和震惊的问道。
“我哭了吗？”
许言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下意识摸了摸眼睛，才发现：“哦，风太大，眼睛里进沙子了。”
苏乔无言的笑了笑，差点就问出来‘你是不是想家了’这种话，但回想起许言家就住在应天，于是又把要问的话吞了回去。
二人又继续在外边看了一会烟火，然后觉得风太冷，又坐回了包间静听着烟火声。穿书吧
烟火表演助兴后，说明今天的诗会也正式开始了。
窗外的一楼早已换了另一个女子在表演琵琶，容貌不比之前那个跳舞的女子差，但相比尹雪还是欠些意思。
如果有可能的话，许言很想和尹雪聊上两句，问问她是不是有个亲戚在朝中做官。
嘎吱，
这时门又开了，是那个小丫头若水，拿着纸笔走进来。
许言还没看懂若水要干嘛，那边的苏乔却先说道：“许公子，今天是诗会，按理来讲，你应该写一两首诗助助兴的。”
“嗯。”身旁的若水点点头。
“哦，写诗呀。”
许言一听微妙的笑了笑，旋即话锋一转，对小丫头打趣道：“我如果写了诗，会怎样？嗯，就是有什么好处？”
“公子如果诗写得好，若水可以多拿五两银子。”若水呆呆的应道。
许言闻言愣住了，然后又哈哈笑着反应过来，道：“那，你有银子，我有什么？如果只是图个名声，那我是不要的。”
“嗯……”若水为难的想了想，如果许言不图名声，那她真说不出个‘好处’。
不过哪有文人才子不爱名声的呢，诗会的作用不就在此么，若水有些纳闷的想到，这个许公子真是个怪人。
若水懂味的摇摇头，“那公子，我就先退下了。”
“慢。”许言叫住了若水，“我又没说我不写。”
“哦……”若水有些搞不清状况的点点头，然后又把纸和笔递了上去。
许言拿起笔，然后目光在摊开的宣纸上盯了一阵，一抬头，发现身边的苏乔也正好奇的往纸上打量。
苏乔很欣赏许言独到的才华，所以她想亲眼看看许言会写什么。
不过发现许言突然抬头看着她时，她首先觉得疑惑，然后又不好意思的把头撇了过去。
“许公子，你还不写么？”苏乔有意掩饰害羞的问道。
沉默了半晌，许言才道：“苏小姐，这诗我写，但算在你头上好不好？”
“嗯？”苏乔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要算在我头上？许公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没啥难处，就是不想太出名而已。”
许言讪讪笑道：“大家都觉得我许言是没志气的烂举人，但我觉得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也不错，一夜成名什么的，不太想要。”
“那你刚刚还没上船时就吓了唐寻萧一跳？”
“哦，那是迫不得已。”
许言无奈的摊摊手，道：“我之前提议唐寻萧上船后再公开贬低我，本来我的打算是上船后就找机会避开他，至于被骂胆小鬼窝囊废什么的都无所谓，不过他说了那样的话，我怎么忍得了？而且当时在场的也就几个人，唐寻萧就算跟别人说我多厉害什么什么的也只怕别人不会信他。”
“那我听说……你之前还在春满园门口接下了钱程的挑战？”苏乔略有不信的问道。
“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许言淡然的笑道：“那天是钱程先挑衅我，他的架子太高，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大家虽然当时没有议论什么，不过肯定这几天把这事给传开了，我呢，好歹把形象造出去了。”
“什么形象？”
“不知好歹的形象。”许言龇牙笑了笑。
“呃……”这回轮到苏乔语塞了，“可是，许公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不张扬，不招摇，总归是好的。”
许言无奈的笑了笑，要说低调，他一贯都是如此，就如他当时拿高考状元的事，身边都没几个人知道，亲戚朋友问起，只说可以读个一本。
但眼下这种低调许言又多了个理由，如果被兵部盯上的是苏乔，想必她也不会想太出名的。
苏乔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许言了，不过她也不想顶上别人的风光，便拒绝了。
许言也没在意，便笑着先在纸上署了名，写的是‘许芸’。
“你家芸儿真是有个好少爷。”苏乔也不知道是在说正话还是说反话，“总之，别写我的名字，其它的我替你保密。”
“没事的，芸儿是才女嘛。”许言坦然的笑道，然后毫不犹豫的在纸上写下了心里早已想好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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