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吧 > 其他小说 > 恰似心上人来 > 第八章 归途终有时
  季子很震惊,趁着白筝分神期间,她偷偷问沈鲸淮:“小叔叔是如何知道白筝在北城的?”

  沈鲸淮抿了抿唇,道:“不过是撞撞运气,之前我没听说过赵管事有陪伴多年的女眷,也不知他是否是一痴情男子。不过嘛,就凭他平日里厮混梨园,花钱玩戏子,也不体恤老康与桃花这对有情人,我想他大抵不是那种为了真爱负隅顽抗的男子。既然不是痴心的人,又为何要同意私奔呢?人为利所驱,我又想到了叶城雨曾和新太太讲的那句,便是白筝做妾也要抬入府中,所以才来北城看看。”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沈鲸淮都会带着她来北城调查一下叶城雨的事。哪知两人运气这般好,恰巧撞上。

  白筝是顶厉害的人,连她都迫于无奈跟了叶城雨,想必是其中有哪处地方出了问题。

  白筝愿意说,他们就愿意听。她的故事和姚翠芳讲的并无多大出入,可见姚翠芳的确是白筝的心腹,不是母女却亲似母女。

  沈鲸淮想到夜里季子容易饿,见白筝要遣散小丫鬟,急忙说了句:“走之前,劳烦给我手边这位女郎上一些点心。”

  虽说季子跟着他奔来跑去,有些饿,胃里翻搅不止。可她都没开口,沈鲸淮就直接和外人讲她好吃,讨要点心,落她脸面。她心里记恨,想着沈鲸淮这招吃力不讨好,没半点顾及她女儿家的颜面。他要是真的为了她好,就不能说是他自己想吃吗?凭什么说她啊?

  这样一想,季子气鼓鼓地瞪了沈鲸淮一眼,低声道:“小叔叔为什么不说自己想吃?”

  沈鲸淮勾唇,低声反问:“你不想吗?”

  季子的肚子顿时发出了絮絮叨叨的一声空响,她羞红了脸,说:“只是肠胃不好。”www.chuanyue1.com

  “知道你是肠胃不好,所以给你弄些点心来填肚子。”沈鲸淮怕她想岔了,怪他不体贴,忍不住再补充一句,“若是我说要吃点心,你怕不怕她会上些荤食,盐水花生米一类的,甚至是佐酒菜?哪个男子爱吃甜食?她总不会上甜糕吧?”

  “这个……”季子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若是给她点吃的,那还能上些甜糕一类,不然什么油炸花生米或是酱爪子,她也不爱吃呀。

  沈鲸淮这样说,是有自己考虑的,并不是一门心思想要欺负她。季子知道自己怪罪了沈鲸淮,也不好意思道歉。她嘟囔了两声,娇声娇气地说:“知道了。”

  季子等点心上桌,小丫鬟还给沈鲸淮续了一杯茶。白筝冷静下来,倒尽起地主之谊了。她见小丫鬟将那一玻璃高脚碗端给季子,便说:“这是奶油栗子糕,你吃吃看,别处没有的,就北城独一份。”

  季子拿起银色小勺,将那黄澄澄的糕戳得四分五裂,她舀起一小块,蘸着白花花的奶油喂到嘴里去。这口感和奶油蛋糕有些像,只是栗子糕偏硬,咬起来沙沙的,混合黏稠的奶油,一时间难说是果仁比较香酥还是牛乳比较香醇。栗子的口感偏干,加上湿润绵稠的奶油,这样中和了口感,又不会突出奶油太甜,简直是妙绝。

  她小口吃着,夸赞:“味道很好,还不腻。我家门前有卖奶油蛋糕的,味道都差些意思,太甜了。”

  见季子喜欢,白筝也抿出一丝笑来。她和沈鲸淮一样,都把季子当成好哄的小丫头,大人要谈事,要避嫌。小丫头不愿意走,那就拿点甜食搪塞她的嘴,给她找些事情做。

  此时应付完季子,白筝也就起了心思说当年的事情。

  这事要从白筝进行第一次鹤鬼之宴说起,自从那次在鹤鬼别院里见着鬼怪真身以后,白筝便对鹤鬼念念不忘。倒不是被对方的美貌震慑,而是她从来不相信有鬼怪之说。

  可是,别院根本没人能进去,除了白家家主,那凭空出现的女人,不是鹤鬼大人又是谁呢?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此后,白筝按捺不住内心所思,偷偷跑出门,去别院一探究竟。路上,她看到了行踪鬼祟的白家家主,正暗暗思忖为何父亲也来此处。

  本着好奇心,她悄悄跟上去。只见白家家主带着一个包袱跑进别院,虚掩上门。然后他拿起石头敲击几声地面,原本是墙的游廊居然打开了一道门,有女人热情地将他迎了进去。

  白筝吓了一跳,她怎么都没想到,为人正直的父亲居然会在此处养女人。不过是个姨太太,为何不正大光明接入府中呢,反倒要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这样的想法在脑子里不过一瞬间,她就想明白了。家中有个母夜叉,任谁都不敢将心尖上的娇娇儿带回去呀,若是被发现了如何是好?

  白筝不是不知道,白家的家业还得靠叶家呢,所以这也是她厌烦继母却不会和对方明面上掰扯的原因。

  知道了这事,白筝总算能睡一回好觉了,至少这世上是绝无鬼神的,她也不怕鹤鬼半夜作祟了。

  再后来,白筝听到了叶城雨的事情。那时的她和阿宁如胶似漆,只恨身份悬殊,不能同床共枕。她不甘心呀,若是有一日,她必须被父亲嫁出府去呢?

  于是,她同阿宁商量:“那天晚上,我会逃出别院,我们在村口见面,我雇了马车的,到时候带上钱财,我们远走高飞。”

  阿宁迟疑了一会儿,问:“若是你跑了,白家家主肯定知情,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来找你的,你又如何脱身?”

  “你放心好了,真正的白家大小姐会在他们面前死去,谁又会来找一个死人呢?”

  “这话怎么说?”

  “我发现鹤鬼别院里住着我爹养的小妇,只要我将她的脸毁得面目全非,再让她冒充我的尸体,我爹自然会认。”

  阿宁将信将疑:“这样能行吗,你可是他的独女。”

  “你且放心吧,我爹能为了家业放弃纳妾生子,也会为了保全家业讨好新太太放弃我的。他不敢认那个外室,生怕新太太拿捏到他的把柄,跑回叶家去的。”

  这样一说,阿宁也就放下心了。他抚了抚白筝的脸,柔情备至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嗯。”

  爱情犹如滋补品,将女人养得红光满面。白筝娇滴滴地点头,又想起阿宁平日里对她多有怜惜,更坚定了一定要逃出家去的想法。

  白筝的最后一次鹤鬼之宴,她做好了万全准备,就连出门在外要花的钱都带在了身上。等她将祭品摆在供桌上,虔诚地跪着蒲团,外面随行的家仆便走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白筝拿起石块,学着父亲的样子,一遍遍敲击石墙。墙里的静鸢虽疑惑,却不知谁会这样学着白家家主的动作来敲门。难道是白家家主来了?不对啊,今夜不是鹤鬼之宴吗?只有他的独生女在此处祭祀。

  上次她实在是闷得慌,忍不住出门透透气,还和那小姑娘对上眼了呢!

  墙里女人思索着,还是好奇心重,打开了门。

  这时,她和白筝面对面站着,迟疑一秒开口:“我……”她不知该如何解释,不知该如何介绍。

  可白筝没兴致和她多说什么,只是挤入房间,将手里捏了许久的迷香凑近女人的口鼻。白筝将软了身子的女人扶住,绑住她的手,将她拖到了鹤鬼神像面前。

  那面墙又被白筝关上了,完好无损的样子,寻常人都不知道这里还有暗室。

  白筝用供桌上的酒水与猪油涂抹女人的脸颊与身体,动作细致,像是帮对方梳妆描眉。

  这个画面太诡异了。浑身发软的静鸢瑟瑟发抖,可是她没有力气,无法挣脱,也站不起来。恍惚间,她好似看到白筝的脸与鹤鬼神像重合,那影子层层叠叠,一时间分辨不清楚白筝是人是鬼。

  白筝解开静鸢手上的绳索,然后将供桌上的长明灯扫落。刹那间,火光大作,火舌舔舐油水,不断攀升,将整个别院卷入汹涌的火海中。

  白筝满意地笑了,那猩红色的火烧入她的眼睛,比她的唇色还要艳丽。

  时间不多了,白筝不敢耽误,她急忙抄着近路,跑到了村口。村民们都在山上的鹤鬼庙中等待白家发赏钱,村里像鬼城,空无一人。

  她见不远处有一辆马车在等,几乎没想那么多,直接爬了上去。

  太好了,她终于逃出生天,逃入阿宁的怀抱了。

  白筝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还未停留多久,进了车厢,她的身子立马打起了摆子,如坠冰窖。

  “怎么会是你?”白筝愣了半天,看着眼前老神在在的叶城雨,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

  叶城雨却不断靠近她,将她困在怀中,邪性地笑:“怎么不会是我?”

  “放开我!”

  “好,我放开。可我放开后,你又能怎样呢?你杀了你父亲最疼爱的小妾,他还能饶了你吗?还是说,你要解释自己和一个下人私奔的事情,让白家蒙羞?难保他们会为了守住颜面,将你丢到井里弄死。”

  他的话不无道理,冷静后,白筝便如丧考妣地坐回了软垫上。她无路可退了,还见不到阿宁。

  对了,阿宁呢?

  叶城雨挑眉,问她:“你是想知道那小子去哪里了?”

  白筝听他话音,就觉得其中的事情不太对头。她仍不死心,还是追问:“阿宁呢?是不是你伤了他?”

  叶城雨冷笑:“我非但没有伤他,这时候,他可能还拿着我的钱在其他地方潇洒呢!”

  “不可能!你胡说!”白筝冲上来对叶城雨拳打脚踢,想捂住他那张嘴。哪知叶城雨早算到了她的动作,三两下便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按到了怀里。

  他勾唇,说:“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不妨先听我讲讲故事,你看如何?嗯?”

  叶城雨也是昏了头了,普通的女子不喜欢,就爱白筝这烈性儿。他撩开她凌乱的发,从一侧的碟子里拿了块甜糕,喂到女人嘴里,然后道:“我姑母借了你的手,非但除了她最恨的小妇,还让白家家主恨上了自个儿的亲生女儿,你说这招一箭双雕妙不妙?”

  白筝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道:“一切都被你们算计好了?”

  “不错。这里头,起到最关键作用的人便是你喜欢的那小子。我和他说好了,只要他将你骗上马车,我就给他一大笔钱,让他过得逍遥自在。”

  “他现在在哪儿?”

  “我又怎么知道呢?”叶城雨轻笑一声,“要是告诉了你,你岂不是要找他去了?或者你改改性子,让爷舒服了,爷就和你讲怎么样?”

  白筝装聋作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觉得屈辱,此时委身于叶城雨的事情,新太太必定知道吧。对方是不是要笑出声了?觉得她蠢笨至极。可她现在又有何退路呢?她要是不像菟丝花一样依附叶城雨生活,今后如何能翻身呢?

  她不甘心呀!她哪能让新太太笑到最后?即使她成了叶城雨的人,她也要当个在叶家能呼风唤雨的姨太太,勾住他的心。

  白筝是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她学乖了也聪明了。有钱有势比什么都强,谁在意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呢?

  为今之计,只有讨好叶城雨了。

  于是,白筝来了北城以后就换了一副嘴脸,她也会伺候叶城雨,但不会太热络,也不会太推拒。时不时将叶城雨勾到面前来,又重重推开,一来一回,欲拒还迎,将男人的心抓得死死的。

  叶城雨不是傻子,此时见白筝一反常态,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她喜欢玩,陪她玩又怎样呢?好不容易捞到手里的女人,总会多添些耐性。

  也不知是白筝手段高明,还是叶城雨这个浪荡子动了真情,一来二去,叶城雨宠她居然宠了快二十年。

  叶城雨讨正房太太的那天晚上,白筝还戴着面具来叶家门前观望。原本拜堂的叶城雨见了她,还对她咧嘴一笑。当晚,叶城雨与正房太太同房后,隔日便厮混到白筝那里。

  他问白筝:“爷原想着你没良心,不介意爷娶亲。没想到口是心非,还是来看了啊!”

  白筝斜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嗔怪:“我才不介意你娶不娶太太的,就连你多纳妾,我都不管!这些是正房太太要担心的事情,我和那些小妾同病相怜,有什么好记挂的?你不来我这里啊,正好!我一个人图清静!”

  “瞧瞧,这话酸味十足,还醋上了。来来来,爷今个儿就好好疼你。”

  白筝与叶城雨嬉笑一团,看似亲密无间,实则只有白筝才知道,若她真的喜欢叶城雨,那么在他与正房太太同房那天晚上,她一定会不告而别。

  正因为她不在意,所以听叶城雨讲那些大破天的苦衷,她也能装作解语花一般理解他,眉头都不皱一下。

  白家新太太,这番戏唱得如何呢?她与叶城雨联手玩弄了白筝的感情,那白筝就让整个叶家不得安宁。

  女人的报复心可是很强的,最好不要惹怒了她。

  白筝轻描淡写讲明了这些事,季子却因为她害死了白家家主的外室静鸢一事久久不能回神。

  白筝眸光凌厉地瞪着沈鲸淮,道:“你可以告诉我阿宁在什么地方了吗?”

  沈鲸淮也不是骗人的主儿,他慢条斯理地答着她的话:“阿宁现在在南城混得风生水起,人称王家赵管事。”

  “好一个赵管事!”白筝恨得牙痒痒。她原本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如今一想,还有仇人未除,今后还得好好谋求路数。

  打听到这些事,也算是知道赵管事的把柄了。沈鲸淮和季子出门这趟收获颇丰,随意买了几样北城土特产就想着回去了。

  快一个礼拜没见赵姆妈和李珍玉,季子有些心虚。刚回了家就翻出特产讨好两人,哪知,李珍玉并没有生气,还笑眯眯地将她迎进来。

  “有什么好事吗?”季子疑惑地问李珍玉。

  李珍玉春风拂面般和煦地笑:“怎么,没好事就不许我开心了?”

  “妈,您还是老实说吧,不然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季子缩了缩脖子,嘟囔。

  李珍玉见她那小家子气的样,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她额头,道:“瞧瞧你那样子,也不知王烨先生是怎么看上你的。”

  “看上?”季子的迷糊状态醒了一大半,顿时警惕心起来了,“怎么回事?”

  “前两天他给你送了电影票,说是想过几天约你一起出门。”

  季子吓了一跳,问她:“您没说我出差去了吧?”

  李珍玉见状,抿唇笑:“我又不是傻子,让他知道你成天往外跑,瞧起来多不矜持?我就说你回了一趟老家祭祖,近得很,过几日就回来了。”

  “那真是太好了。”季子松了一口气。她好怕李珍玉说她出差,惹得王烨怀疑,让他去查沈鲸淮的动向。

  不过李珍玉把她和王烨见面的事情答应下来了,那之后她可怎么脱身呢?季子绞尽脑汁想法子,独自窝到了房间的软沙发上发愁。

  另一边,沈鲸淮倒是想了点主意来。他让阿成乔装打扮后去拜见赵管事,王家的下人见了名帖,一头雾水地去请示赵管事。

  赵管事正在桌上喝茶,听闻下人提起了“白筝”这个名字,吓得肝胆俱寒。他急忙将人迎了进来,见是阿成,唬了一跳。他也不知该如何掩饰了,直截了当地问:“你来做什么?”

  阿成躬身作揖,笑道:“我家主子要我来给赵管事问个好,顺道聊一聊旧事。”

  “我与你有什么可聊的?若我没记错,你是沈家的奴仆?”赵管事很清楚阿成是谁,只是刚才慌了神志,都不知反驳。

  “正是。小的主子,您也认识。主子让我托一句话来,说是白鹤镇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还找着了白筝这个人。她现在可是叶城雨先生的爱妾,满心恨着您,非逼着白家和叶家教训您呢。只是吧,我家主子和您有些利益牵扯,不愿将赵管事的住家抖搂出来。”

  “你们想做什么?”赵管事听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知道了,沈鲸淮敢这么大大方方登门,必定是有后手的。想当初不过是一个老乡来找他,他都吓成这样,没想到沈鲸淮直接踏住了他的命门,找上了白筝。这可怎么办呢?要是事情败露了,白筝能蛊惑叶家来对付他,白家也不会放过他的。能让王家家主解决吗?要是知道他染上这一身臊,还知道了王烨的秘密,估计没被除掉就不错了。

  赵管事直愣愣地望着房梁,手脚皆是冰冷,看起来只有进的气儿没有出的气儿了。

  阿成依旧是温和地笑:“您别慌,我家主子不是那等心狠手辣的人。只是问您几桩事,问完了就走,主子就答应不把您的行踪抖出去。”然而阿成不知道的是,沈鲸淮早就把赵管事的行踪告诉白筝了,反正赵管事和白筝都不是什么好人,他谋求了自己的事情后,让这两人狗咬狗去。

  赵管事咬了咬牙,他也没退路了,还不如这样赌上一把。于是他迟疑了一秒,问:“你家主子想知道什么事?”

  阿成见鱼儿上钩了,依旧不紧不慢地说:“我家主子查过老康的事情,知道是您逼迫他去干些叛主的勾当。只是您是王烨先生的人,又哪来这么大权力对付王家老爷太太呢?我家主子啊,讨要的东西不多,只想知道您背后的人是谁,谁指使您做的这些事。”

  居然是要问这些事?赵管事目瞪口呆。可他不能说啊,要是讲出那个人的名字,他是会死的。

  阿成却不肯放过赵管事,他直勾勾地盯着赵管事,笑面虎似的威胁:“您想想,要是您不说这些事,恐怕立马就会被叶家和白家撕碎了。要是您讲出这些事,我家主子那边也会保密,不想惹祸上身。这样一来,谁都不知道我们来找您问过这些话,您背后的人自然也不会知道。这般行事,赵管事没准还有条出路,您说是不是这个理?我家主子险些葬身火海的事情,也是您家的手笔?”

  他的话实在在理,赵管事也知道自己现在是骑虎难下,倒不如讲一讲,先防住白筝,再作打算。

  赵管事汗如雨下,颤着嗓音,细声细气地道:“老康和老爷太太的事是王烨少爷让我这样做的,至于纵火一事,也是我家少爷吩咐的。”

  “为什么呢?王家那两位不是他亲生父母吗?这年头还能杀害父母吗?”

  “大宅院里的阴私,谁知道呢?”赵管事舔了舔唇,“你可别忘记了,这事儿不能往外说。”

  “自然不会往外说的。”阿成向他道了谢,刚想离开,脚都快踏出门槛了,又折回来,与赵管事说,“还有一件事,和您说好。”

  “什么事?”赵管事问。

  阿成犹豫半晌,说:“我家主子最不会撒谎了,想着还是告诉您实情比较好。”

  “你想说什么?”赵管事咬着牙,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瞧他全无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样子,阿成倒是觉得很解气,真情实意地笑了,说:“主子说了,白筝已经知道了,让您多防范。”

  什么?他们已经把他的行踪告诉白筝了?居然说话不算数?赵管事气得跳脚。他想大声呵斥阿成,又怕被人听了墙根,再大的气性也只能硬生生忍下了,咬牙切齿地说:“你们怎么说话不算数?你就不怕我把你主子装疯卖傻的事情告诉王烨少爷?”

  阿成半点都不带怕的,说:“您讲出去也行,不过我家主子也会抖出您卖主求荣的事情。到时候,且看王烨先生会不会饶了您吧?”

  阿成的话在理,赵管事根本不可能把这事说给王烨听的。只要他流露出一丝丝自己曾将王烨先生的秘密抖出去的迹象,那么他必定会死于非命,而且是像老康一样,死得干干净净,谁都查不出来原因。

  赵管事还是不甘心自己被人这样压制,又低声威胁阿成:“那你不怕自己不能活着走出我家吗?放你回去,你肯定会将秘密抖给你家主子,我吃力不讨好。反正闹个鱼死网破的局面,还不如杀了你解解气。”

  阿成这次是真的笑出声了,说:“您以为我家主子为何不自己来呢?还不就是防着您这一手?您说说看,我一个老奴死在您家,有什么打紧的?倒是您下了这个手,惹了一身臊,警察查到您这儿犯事,白筝小姐会不会动用叶家的力量对您落井下石,判个死缓呢?再让我们把这些事讲出去,老康家的,白筝家的,再查一查王烨先生的事……到那时候,王烨先生肯定要怪您做事不够干净利落,您是必死无疑的。再说了,王烨先生让老康将车开进湖里,搞成意外的样子,不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吗?他这样低调行事,倒让您青天白日里杀人,您觉得他可能保您吗?”

  赵管事自然是知道王烨性子的,此时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见阿成每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咬了咬牙也对他无可奈何。

  “你走吧,只一条……你们绝对不能跟王烨先生讲我说的话。”赵管事也不去想白筝了,既来之则安之吧,只要能瞒住王烨便好。

  阿成点点头,说:“放心吧,和王烨先生说您告密,对我们也没好处啊。那我改日请赵老兄喝酒,先走了。”

  说完这话,阿成低头匆匆跑了。

  赵管事见他走了,往地面上啐了一口,凶神恶煞道:“也不看看是什么下人东西,还敢和爷喝酒!”

  得了,这话倒是把他也骂里头了。

  这天晚上,沈鲸淮从阿成那里听到了消息,便让阿成给季子家打了个电话,约她出来讲几句。阿成给季子想了个借口,就说是给沈家回礼,毕竟两家是通家之好。实际上阿成心里也是有几分高兴的,早些将这些事查清楚,沈少爷也不必装疯卖傻了,到时候还能和季小姐正大光明出去约会,促成一桩佳话。他这心里总是觉得沈鲸淮和季子般配,虽说年龄有几岁相差,可年长的夫婿不都是更懂疼人吗?反正他看他家少爷哪哪都好,足智多谋,为人还稳重。

  季子见阿成心急火燎的样子,还以为沈鲸淮出了什么事情。她跟李珍玉说了一声,便出门买了个蛋糕提到沈家去了。

  哪知她到的时候,沈鲸淮正在床上小睡。季子将精美的蛋糕盒摆到桌上,一侧的沈鲸淮便施施然醒转了。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探手按了按眉心,声音沙哑地问季子:“来了多久了?”

  季子摇摇头,说:“没多久。我还以为我要去楼下等你睡醒,哪知你觉这么浅。正好顺路,路上给你带了个奶油蛋糕,不知你现在想不想吃?”

  “先不吃了,我让阿成端点红茶来。”沈鲸淮这一梦着实吓人,原本忘却的事情瞬间挤入脑子,将他砸了个措手不及。自从在阿成那里听到了王烨这个名字,好似打通他任督二脉一般,掀起一些忘却的往事。

  他记得自己的梦,记得他在河阳酒楼附近吃酒,夜深了打算回洋楼,恰巧看到暗巷里王烨与赵管事一老一少密谋着什么。沈家那时和王家不大对付,所以沈鲸淮看王烨的感觉也不是很好。他鬼使神差地掩在角落里,旁听他们讲着王家司机的事,说是指使王家司机做什么事。

  他话还没听全,哪知被王烨看到了,顿时装作不认识,转头就走。夶风小说

  再后来,王家老爷太太出事了,沈鲸淮这才知道,那天晚上怕是撞见了大宅院里的辛秘事儿。

  正想着王烨有没有胆子对他下手,纵火的贼人便来了。

  沈鲸淮从小怕火,儿时被火吓着过,导致他一见火便走不动,像个孩子一样靠在墙上纹丝不动,任凭那火舌朝他爬来。

  若是他能逃出生天,他必定要弄死王烨,让这人瞧瞧厉害!

  沈鲸淮内心咒骂了一句,绷着唇,等待火势变弱。再后来,他就什么都记不清了……要不是查出了这些事,他或许还会浑浑噩噩没个人样地过一辈子。

  沈鲸淮抿了一口茶,人总算是回过神来了。他瞥了一眼跟前这个被他从小带到大的小丫头,嘲讽自己失忆时看人有多不准。

  季子从小就只会给他添麻烦,结果他忘事儿了,还委托她办事。幸亏没出什么差池,不然要悔断肠子了。

  季子将蛋糕的纸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块裱花漂亮的奶油蛋糕,用小勺子挖着吃,问:“小叔叔喊我来有什么事情?”

  沈鲸淮漫不经心地道:“赵管事是听从了王烨的吩咐,这才让王家司机做出溺湖的事情。”

  季子毛骨悚然,问:“那可是他父母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鲸淮摇摇头:“我也不知,可能还得往下查。”

  顿了顿,他想起季子还不知他已经恢复记忆这桩事,起了点逗弄的心思,问:“有句话,我在心里藏了很久,不知该不该问出口。”

  季子听他郑重其事的语气,吓了一跳,难不成是什么隐秘的男子心事?她也不太好意思直勾勾地问,此时脸颊泛起红晕,小声开口:“小叔叔想问什么?”

  见她模样滑稽,沈鲸淮忍笑,轻咳了一声,说:“我想知道,从前的我是什么样的?”

  嗐!原来是问这事儿!季子噘嘴,感到扫兴。

  她想了一会儿,决定气气沈鲸淮,谁让他没按照她心思说话的?

  于是,她好整以暇,说:“小叔叔以前吧,不是什么好人。”

  见季子一本正经地摇头,沈鲸淮挑起眉峰,奇道:“哦?何以见得?”

  “你失忆了,所以什么都不知道。你以前啊,无恶不作,为非作歹。”

  “阿成都没这样说过,你又怎么知道了?”

  季子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上一圈,结巴地反驳:“这……这个,你想想,阿成是你的下人,为你做事的,哪能讲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哦,意思就是,你不是我晚辈了,与我平起平坐了,可以讲些大逆不道的话。”

  “话不能这么说!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季子缩了缩脖子,“反正我全是为了小叔叔好。”

  沈鲸淮见小姑娘鹌鹑似的低着头,霎时翘起嘴角,道:“那你倒是和我详细说说,我怎么个无恶不作法?”

  “我知道的也并不多,就讲几桩我知道的吧!”季子清清嗓子,开始胡编乱造,“就小时候吧,我和你一起出门。你很爱拈花惹草,撩的相好都足足有一大街。”

  “我还带你去见我的相好了?”

  “是啊。”

  “我要是真是见相好的,带个小姑娘去干吗?”

  季子被他的话噎住了,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出来为什么。实际上沈鲸淮带她去舞厅,倒也不是和那些女郎打得火热,很多都是她们自己靠他身上来,他也不会太推拒人,让那些女郎难堪。不过在她眼里嘛,就有些扎眼了。

  季子嘀嘀咕咕:“或许小叔叔就是有这种嗜好?可能有小姑娘看着你调情,会更兴奋?”

  这都哪跟哪啊!沈鲸淮头痛欲裂。

  “胡说!我从前哪有这样?”他算是知道这头疼的老毛病哪里来的了,不是因为有什么病症,而是被季子气的。

  季子即使做贼心虚,此时也不敢表现出来。她梗着脖子,还厚脸皮地反驳:“你失忆了所以不记得,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

  “你确定?”

  “确定啊。”

  沈鲸淮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突然凑近季子,双手握着她所坐的那张软沙发的扶手。姿势看起来很暧昧,就像他将她圈入怀中一样。

  沈鲸淮低下头,不怀好意地说:“那我也记得,从前你最爱坐我腿上喝热牛奶,催我带你出门去听漂亮姐姐唱歌,怎么现在大了,反倒没这种习惯了?”

  季子想起从前睡醒就要喝热牛奶还要人抱腿上哄着的事一阵恶寒,那可是她的黑历史啊。当初被赵姆妈纵容出这种奶里奶气的脾气,睡醒了寻不到赵姆妈,自然就寻近处的熟人,李珍玉和赵姆妈不在,她和小叔叔最熟悉了,当然就寻沈鲸淮了。

  等等!这些小时候的糗事,为何沈鲸淮记得了?他不是失忆了吗?

  季子突然捂住了嘴,惊讶地问:“小……小叔叔,你恢复记忆了?”

  沈鲸淮轻蔑地笑:“要是再不想起些事,岂不是纵容你在外污我名声?”

  “……”季子想到之前说的瞎话,格外尴尬。看来,小叔叔的记忆还是不恢复的好,越来越难对付了,真是糟心呢!

  季子一高兴,也忘记现在两人的动作有多亲密了。她嗅到沈鲸淮身上似有若无的男男士香水味,脸颊滚烫,舔了好几下唇,犹犹豫豫地说:“小叔叔,我想起身上厕所。”

  沈鲸淮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为了欺负季子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他松了手,人站得笔直,好一副光明磊落少年郎的模样。

  沈鲸淮干咳一声,说:“去吧。”

  季子得了他的话,立马逃之夭夭。

  上完厕所洗手时,季子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古怪的情绪蔓延上心头。原先沈鲸淮失忆了,只认识她一人。如今他想起来了,是不是就不独属她了?

  想到沈鲸淮也会和其他女郎接触,季子就有些没办法接受。虽然沈鲸淮也不是什么好人,肯定是浪荡习惯了,才会二十八九岁还没娶一房太太。可是真见到他在外头厮混,或者寻一房太太,她又有些不高兴。

  反正,无论是哪个女人,都别想做她的小婶婶!

  沈鲸淮那种狠辣歹毒的男人,就该孤独终老一辈子,不要胡乱祸害人。

  也就季子宅心仁厚,肯包容他,和他接触了。

  这样一想,她又得意地哼起了歌儿,心情雀跃。

  阿成见季子难得来一回,下次保不准沈鲸淮就不让她登门了。于是没主子授意,他也自作主张出门,买了点秋季常吃的翻毛月饼。

  阿成将那白色油纸包着的翻毛月饼端上楼,剥开一个,露出里头的红戳子,递给季子:“季小姐,您尝尝看。这是南城有名的老师傅做的,最负盛名,还有别地儿的人巴巴跑南城来买的。”

  季子受宠若惊,接过那月饼。

  她知道这是北方的月饼,南方的月饼是糕状的,咬起来粘牙,一般都是甜口。而这翻毛月饼,即为苏式酥皮月饼,里头的门道就大异其趣了。这是千层酥皮面,表皮光似满月,洁若白玉。

  季子咬了一口,尝出味道来。内里塞着酸甜的山楂馅与碎梅子,再混合肉松与甜腊肉,并不腻味。

  她知道这些有名的月饼门脸儿都很看重馅材。腊肉得选肥美丰腴的,肥瘦鲜明,一花一白,晒得干瘪剔透。一口咬下月饼,唇齿迸油,肉松也显得不干,满嘴甜口,倒显出梅子干酸涩的野趣好处来。

  她很喜欢,喜滋滋地多吃了两口。

  一侧的阿成看她喜欢,满脸都是笑意。喜欢吃,那好啊!还能多留一会儿,陪陪沈少爷。

  阿成又偷看了一眼沈鲸淮,只见他自顾自喝茶,连眼风都不漏给季子。啧,这年轻人怎的就不开窍呢?专门摆着这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哪家活泼好动的姑娘会喜欢他?

  阿成活了这么多年,唯一心愿就是看着沈鲸淮成亲,如今般配的对象就在跟前,他又装瞎,这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见两人都没什么动静,阿成就想着瞎出点主意。

  阿成清了清嗓子,和季子说:“季小姐,见您喜欢吃这酥饼,我心里也高兴。要知道,每次您来,沈少爷都催着我出门去买甜糕的。”

  沈鲸淮闻言,蹙起眉头,瞪他一眼,呵斥:“阿成,莫要胡说。”

  阿成也不怵他,虽说是主仆,可阿成自己也知道,沈鲸淮将他当成叔父敬重的,不过是嘴上没说罢了。

  于是他也不理沈鲸淮,径自继续说:“少爷就是这样的脾气,心里对一个人好啊,嘴上都不说的。就好比从前吧,他不是常带你出去玩吗?实际上每次回家来,都会和我念叨。”

  “念叨什么?”季子听着有趣,不由自主地追问。

  阿成实则扯谎,总想着姑娘家爱听甜言蜜语,他得帮着沈鲸淮当当助攻。见沈鲸淮危险地眯起了眼睛,阿成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扯:“念叨啊,说季小姐乖巧可人,要真长成大姑娘,肯定漂亮标致。他想着您喊一句小叔叔,总得给您未来夫婿把把关,可是左看看右看看,都没什么合适的人选。您知道沈大爷的儿子吧?和您年龄相当,也是沈家严格教养出的子弟。沈家人开玩笑说配给您做一对,青梅竹马的,多好。偏偏沈少爷驳了沈大爷的面子,他觉得哪里都不够好。”

  “真有这事儿?”季子听得津津有味。

  “那可不?”阿成讲故事的水准一流,又低着头,悄声说,“老奴我那时候还私底下问了句,少爷啊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总不能让人家姑娘一辈子不嫁人吧?沈少爷居然说,真要嫁,也得找个我这样的。”

  这话杀伤力够强吧?阿成得意极了。

  季子被他逗乐了,笑得花枝乱颤:“阿成伯,您这话我不信。我小时候还说过要找小叔叔这样的男朋友,他反倒拒绝我了的。”

  沈鲸淮忍无可忍,眼神也变得锋利了许多,问:“阿成,你确定我当年说过这种话?”

  说出来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啊。阿成厚脸皮地点头:“少爷您失忆了,所以不记得,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那你知道,我已经恢复记忆了吗?”沈鲸淮扶额。

  “啊?”给阿成的惊喜大过于惊吓,连连问,“真的?那我去楼下给少爷炖一盅鸡汤滋补滋补!哦,对了,季小姐要留下吃饭啊,也给您煮了饭的。”

  季子点头,连连说:“知道了,那您快去吧。”

  她也怕沈鲸淮怪罪阿成伯胡说八道,赶紧把人支开了。

  阿成临走前,又站在门边讲了句:“说起来,季小姐真是我家少爷的福星。您一来,他的病马上就好了。”

  等他走后,季子翘起嘴角,对沈鲸淮说:“看到没有,我是你的福星,你可要好好对待我。”

  福星呢?祸星还差不多!沈鲸淮扶额:“先不说福星不福星的事,我哪点对你不好?你在我家哪次没吃到好东西?”

  季子咬了一口酥饼,嘀嘀咕咕:“小叔叔真抠门,就多吃你一口饼子,还值当特地拿出来说。”

  “一口饼子就不是我家的好东西了?”沈鲸淮从她手里,把吃剩下的半个酥饼夺过来,“那就别吃了,反正给你吃饼还要被说抠门。”

  季子见吃得好端端的酥饼没了,踮脚去抢。奈何她没有沈鲸淮高,怎样都抢不过来。

  小丫头脑子活泛,此时眼珠子骨碌碌地转,想出了七七八八个主意来,与沈鲸淮道:“你不让我吃,剩下的我就不吃了呗!只是这半个,我都吃过了,你拿去也没什么用,那就只能丢了。我姆妈说,浪费粮食的人可是会下阿鼻地狱的。我不忍心小叔叔受苦,不如还我饼子,让我吃完,由我来保护你。”

  反正她待会儿还要吃晚饭,不能再多吃了,以免太饱了。

  这丫头说话还一套一套的,明明是馋嘴,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沈鲸淮被气笑了。一般人听到这话,大抵也不会和小姑娘计较了,只他不同,见季子伶牙俐齿还敢耍花招,懒得放过她了。

  随之,沈鲸淮故作怄气的样子,咄咄逼人:“怎么,你吃过的饼子,我就非得丢了浪费?为了不入地狱,也为了不让你继续贪我家便宜,我打算自个儿吃了。”

  季子目瞪口呆,没想到沈鲸淮还能玩这一出。

  她支支吾吾半天,终于憋出一句:“可是这上面有我的口水,小叔叔吃了,不就是间接亲吻了吗?”

  沈鲸淮为了赌气,一下子没想到这一茬。他要是吃了季子留下的半个饼,岂不是成了对这外姓侄女图谋不轨的衣冠禽兽了?他冷着一张脸,又把酥饼塞回了季子手上,说:“我不是那等小气的人,一口饼还要同你计较,你吃吧。”

  “哦……”季子嘟囔一句,“只要小叔叔不是被我拆穿了心中想法,做贼心虚才还我饼子就好。”

  沈鲸淮懒得反驳,只求季子赶紧用饭,然后回家去。天天拆家似的在他家闹腾,吵得他脑仁不清净。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恰似心上人来更新,第八章 归途终有时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