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士兵没有如叶平一般快速离开,而是悄悄走回伙夫身旁,轻声说道:
“师傅刚刚跟我们说,瘴气缠绕,怕是天罚。但师傅怕泄露天机会有损福报,这才不给你们明说。”
还未等对方思考,年轻士兵也迅速跟上叶平的脚步。
天罚?!
听到此事,伙夫们心中不再平静。天罚可大可小,若女冠所言非虚,这可……
细思恐极,连忙打了水赶回城内军营。
几经周转,终于在军营中找到正在巡视的乔景龙。
这些日子,乔景龙因大晋自杀式的防御之法所困扰,脑海中很是烦躁。见伙夫不在岗位干活而是来寻自己,心中恼火,狠狠的说道:
“你们什么事!不做饭到处跑,信不信我行军罚罚你们!”
听见乔景龙语气中的不悦,伙夫们有些惧怕,但比起惧怕自家将军的怒意,他们更担心云游道士所言,连忙将刚刚之事一五一十的给说了出来。
乔景龙有些不信,但看着伙夫们信誓旦旦的表情,脑海有了些猜疑。
若真如伙夫所言,将有天罚降临军中,那……
毕竟也是久经沙场的将军,乔景龙脸上没有任何神色变化,骂道:
“妖言惑众!我给你们五秒,如果你们再不消失回去干活,就别怪我赐军杖!”
未等对方倒数,伙夫提着清水拜别。望向伙夫离去的方向乔景龙才唾了一口唾沫,不以为然的继续巡逻。
正午,烈日已经升至天空的中央,耀武扬威一般炫耀之自己的酷热。
乔景龙与几名亲兵正在营帐中闲聊着,此时一名伙夫不理会旁人眼光,直勾勾的冲进乔景龙营帐之中,有些慌张的禀报:
“将……将军。天……天罚!”
喘着粗气,看得出来伙夫刚刚拼命奔跑的劳累,而口中的消息更是让人心生恐惧。
真的是天罚?!乔景龙联想起早晨这个伙夫口中所言,急忙起身问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
“刚……刚刚很多人都吐了!还拉肚子!”
伙夫自然不清楚应该怎么描述,只是用尽毕生词汇努力的说着。此时,门外又闯进来一人,正是军队中的随军军医。一见到乔景龙担忧的脸以及那名伙夫,知道他想说的消息已传到乔景龙耳边。
但毕竟是自己的指责,随军军医说道:
“乔将军,我军出现大规模的上吐下泻,士兵们无处方便,整个军营现在混乱透了。很有可能是天罚!”
军医的话再一次确认了事情,此刻,已轮不到乔景龙有所怀疑,没有理会营帐中人独自出了营帐。
刚刚踏出,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乔景龙紧皱双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他的目光所及竟然也有数名士兵蹲在营中道路不顾旁人侧目的蹲着。而出来的粪水橙黄如油很是恶心。
“这……”
乔景龙看着面前一幕,胃中不由翻腾,他那里见过如此万人同拉的壮观局面。退回营帐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
军医不敢起身,毕竟如今的他肚子也是闹腾的厉害,艰难的说道:
“不知道……今日早晨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来找止泻药,后面……”
一股恶臭从军医的后庭传出,伴随着点点黄芒,当着自己将军的面,竟蘸了衣服。
见到这一幕,乔景龙再也忍不住,躬身呕吐起来。
许久,呕吐消停,乔景龙疲惫的站起身,走到那还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伙夫面前问道:
“你早上说的……”
他的话还未完全讲完,伙夫也忍不住了,一个响亮从后面传来,伴着恶臭。
乔景龙再也忍不住了,指着营中所有人,骂骂咧咧的叫道:穿书吧
“都给我滚出去!我今晚就从了那神棍的说法去便是了!”
一日晨光转瞬即逝,烈日宣泄完最后的焰火,徐徐落下。而另一边,残月依然洁白无暇,透着点点星光悬在天边。
叶平与身穿道袍的士兵们坐在那水源的湖边,回想起今日行程。
今日一整天,叶平一行并没有回到驼川城,而是留在了北魏军营周边进行勘察。正如沙盘的地形一般,整个北魏军队周边除了此水源并没有第二处。
一边感叹着大晋斥候的厉害,一边还为那些仍在苦苦求得存活的北魏民众深感同情。
战争之中,没有对错,只有胜负。
但民众却是无辜的,驼川城的民众被叶流云当初安排离开自己的家,导致财产丢失,虽能幸保性命,但这本身已经让叶平感觉劳民伤财。
而北魏呢?民众没被调离,反而成为了战争当中给军方供应物资得主要途径,虽然不知道别的将领是否也如此纵容手下,但乔景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待自己手下士兵抢夺民众钱粮。
那可是自己的国民!
竟如同土匪一般蛮横,让整个城池多了一种莫名的伤痛。
走在城中道路之上,望着道路两旁如同蝼蚁一般跪着乞讨的北魏百姓,叶平的心不禁泛起恻隐。
清楚知道自己并非在大晋国土,叶平没有掏出钱财施舍,也不是他天性吝啬,更多的是大晋钱币与北魏并不相同,将干粮递给一个幼童后,只好飘然离去。
从回忆中挣脱,叶平无奈的叹一口气说道:
“始终还是太平好啊!”
再次回想起今日所见所闻,众人心中也生了一丝沉重,就着那星光,嚼着还未分发完的干粮,沉默着。
良久,一名士兵咽下最后一口干粮后说道:
“叶亲卫,你也不必要如此伤春悲秋的,魏狗们一向轻视咱们,如今他们受点灾劫不也是极好的吗?干嘛要感叹这些呢?”
还未等叶平讲话,早已泪眼迷离的那年轻士兵有些听不下去,丢了手中那口面食,愤愤说道:
“民众都是无辜的!难道你在家吃着饭唱着曲,突然给一群自以为正道的士兵给劫了,你会开心吗?”
听到年轻士兵的话,叶平那沉重的心竟有了些乐乎,他想起前世某部电影,那麻匪劫了县长火车的画面,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几人很是疑惑的看了眼叶平,而那一开始说话的士兵以为叶平是在支持自己,耻笑道:
“我看你就是穿坤衣穿久了,心态变得如女人一般敏感。”
“你!”年轻士兵听到这话,眼中泪意更浓,渐渐的,忍不住委屈,眼泪婆娑道:“你是没经历过!”
叶平此时也不好继续沉默,停下吃食,站起身,走到年轻士兵的身旁,用手轻抚他的背,安抚道:
“别哭,别哭。我刚刚不是笑你,只是突然想起多年以前看过的书。”
不知如何解释电影一词,只好用书代替。话音刚落,叶平见年轻士兵的哭意更加浓烈,泪水如同暴雨一般连连落下,心知对方有可能以为自己是在讽刺,只好坐到他的身边,轻轻说道:
“其实,我也不忍见到民众受苦。”顿了顿,叶平继续说道:“你们也知道我是郎中,正所谓医者仁心,如果见他们苦难当头还如修罗一般冷血看待,那可真的不妙。”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方手绢,递给年轻士兵,见对方拭去泪痕,这才安了心。
望着手中的被泪水浸湿的手绢,年轻士兵满是歉意的道了声谢。这才将自己从前得经过细细道来。
一点一滴的往事从年轻士兵嘴中讲出,众人不再耻笑,而是由衷的感同身受,为面前这个年轻人的遭遇沉默了。
星光毅然灿烂,下方的五人望着湖面上如同真实一般映射天空的平静。不发一言。
这种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湖边外城门处,一队通红的火光照射而出,正是乔景龙与众将官举着火把走出。
果然不出叶平所料,此次前来的人并不多,只有寥寥数将。
带上那让人恐惧的面具,叶平五人盘坐在湖边,如同念咒一般的姿势,不再去看来者。
步声稀疏,并没有想象中整齐,乔景龙带着乌木、赵郭等数位将士走到叶平身后。
未等对方讲话,叶平率先开了口,他沉着声音,语速极缓的说道:
“来人可是乔将军。”
乔景龙未曾见过叶平,而乌木与赵郭也是只见过叶平一面,自然没法从声音中认出他来。
听到面前那神秘的云游道士话中之言,有些震惊,明明自己从未见过对方,却被对方一言猜中,鄙夷的心因此落下,生出一分尊敬。
拱拱手,乔景龙说道:“见过真人,来者正是乔某。”
没有发现自己语中的卑微。乔景龙有些佩服的说道。叶平点点头,也没转身继续望着湖面,站起来问道:
“尔等前来是否因城内天罚而至?”
军中出现天罚之事在乔景龙的信息封锁下并没有流出,见对方一言猜中,更是佩服。说道:
“正是!今日听我军伙夫禀报,乔某还不相信,如今……”
“晚了!”叶平转过身,那恐怖的面具之下,眼中恶狠狠地盯向对方,杀亲之仇,侵犯之怨。在叶平的眼中渗出。只不过隔着面具,乔景龙并没有任何的察觉。
迟疑了一会,见乔景龙没有讲话,叶平才无奈的摇摇头叹息说道:“天罚已至,目前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祈求天神恩典,大发慈悲。”
话一出,乔景龙有些迷茫,明明对方早上还邀请自己过来,为何转变的这么快?随之疑惑的问道:
“真人可有破解之法?”
再次转身,目光望向湖上,沉默了许久后,叶平才沉声说道:“有,开坛!”
他的话很是简单,而身穿坤衣的年轻士兵此时也站起了身走到乔景龙身旁,轻声说道:
“将军,我家师傅的意思是,在湖边开坛作法,驱散天罚带来的瘴气。”
这自然是叶平安排的,乔景龙听到面前有些英气的女冠所言,心中一凛说道:
“既然如此,我需要准备什么呢?”
“将军只需准备一张桌子,两根红烛,以及三个酒杯便可。”
年轻士兵用手比划了下,说道。乔景龙一听,如此简单,立即安排乌木与赵郭进城取之。一盏茶的功夫,两人抬着要求的物料回到湖边。
摆好祭台,叶平从怀中掏出一叠早已准备好的符纸说道:
“既然乔将军爱民如子,那本道人也不好吝啬。”说着让其余身穿道袍的士兵站在自己身后继续说道:“若要驱散此天罚瘴气,需要乔将军与将士一同帮忙。”
听到对方肯定的答复,乔景龙心中大喜过望,连忙说道:
“那是自然!”说着,听叶平的指挥,用祭台上的酒杯乘了一点湖水,站到了叶平身旁。【穿】
【书】
【吧】
叶平将符纸高高举起,口中念动着胡言乱编的方言,念念有词。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皆无辜……”
乔景龙并没有听出身旁那带着面具的道长口中荒唐,很是诚恳的对着湖泊拜了又拜。
半个时辰过去,不知对着湖面叩了多少头的乔景龙终于等到叶平停下念咒。胆颤的问道:
“真人,是否已经可以了呢?”
叶平摇摇头,晃动下手中的符纸说道:
“乔将军,用烛火点燃此符纸,把符灰撒到湖面之上。”
说着,将符纸递了过去,乔景龙没有迟疑,接过点燃挥洒,一气呵成。
不像是一个常年在沙场拼杀的武将,此刻的他更像一个专业的道士一般。
等一切结束,叶平背起双手转身望向一直在身后沉默不说话的乌木与赵郭说道:
“你们若想主营士兵天罚安全度过,那劳烦你们让人添这湖水回营,生吃三杯,主营天罚便能迎刃而解。”
说完没有等到对方的答应,叶平带着手下士兵,飘然而去。
乌木、赵郭对视一样,再望向前方虔诚的乔景龙,心中有了丝动容。前些日子被晋国那奸诈小子所欺骗,害的自己与乔景龙心生不和,若不是战后对质,也不知道自己被耍了。
如今主营天罚,虽然自己的营帐没有一点牵连,但总得为整个北魏部队也应该做些贡献。
如此想着,二人走到湖边,一同打着水。边打还边喝着,生怕错过了。
很快,乔景龙带来的所有将士都饮用了湖中之水。躲在树林中偷偷张望的叶平心中大喜,虽未发出一点声响,但也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任务。这才领着其余四人一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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