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最强者也绝不会强得足以永远做主人,除非他把自己的强力转化为权利,把服从转化为衣物。
于是就出现了最强者的权利。
这种权利表面上看来像是讥讽,但实际上已被确定为一种原则了。
卢梭是这么说的。
路依玲四下望了望,确信校门口附近没有自己的熟人后快步从教学楼里跑了出来。
“享受当下的校园生活也是必不可缺的一部分”——按照那个看起来就很没用但是却是自己导师的男人说的,路依玲仍旧像个普通的女高中生一样过着闲适的生活。
尽管她十分不解苏恪这样的安排,但没有办法,谁让自己是个新人,不得不屈服在上下级关系的压迫下。
这样也就算了……
偏偏在自己上课的时候,又接到了这个男人的短信,说什么“放学后在校门口等你”,您这到底是扮演的什么角色啊。
“哦,这么快。”还在发着呆的苏恪注意到气喘吁吁的路依玲来至他的身前,摸了摸鼻子打了个招呼。
“快走快走!”路依玲拉了苏恪的手一把,将他转了个身子,自己匆忙地来到他的身后,推着他想要赶快离开校门口这个危险地带。
“嘿,路路!这是谁呀!”
啊啊啊,完了……还是被抓到了……
路依玲丧气地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无奈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好闺蜜。
“嗯……他……”
“嘿嘿嘿,看你接到短信后整个人都变了,别想拿个理由随便搪塞过去,老实交代!”
路依玲急得跺脚,青春懵懂的少年少女对朋友邻里的八卦总是很感兴趣,而自己不可能将组织有关的事情托盘而出。
再加上这种被抓包的情况在自己身上从未出现过,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破解这种窘境。
“emmm?”看着几人的目光几乎都聚集在了自己的身上,苏恪不解地挠了挠头。
这是什么?原来我这么有魅力么?
啧啧,早知道就不在家待着,多来高中校区这边逛一逛了呢。
“时间可能要不够了。”
尽管这样说,但苏恪仍旧是慢吞吞地拿出手机,打开盖子,又慢吞吞地合上盖子,收起手机。
“啊,我们要走了!不好意思!”
见苏恪扯出了一条漏洞,路依玲赶快接过话来,没去看闺蜜们遗憾又不甘的表情,大胆地抓住苏恪的手向前跑去。
“所以……到底是要干什么?”
路依玲喘着粗气,她已经快要崩溃了,都怪这个男人,明天自己的绯闻肯定要传遍这个班级、甚至校园,自己该如何面对同学和老师……
哎……糟透了……
“带你去理发。”
“!?”
“头发太长可能会引来不测之灾,要尽可能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就……就这些?”
“开玩笑的。该工作了,新人。”
苏恪拿出手机,操作一番后,一辆黑色保时捷从拐角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停了下来。
苏恪拉开后车门,自己先坐了进去,丝毫没有一点绅士的作风。
路依玲当然顾不得这些,工作要紧,她赶忙也跟着苏恪一同坐到了后排车座,并向戴着墨镜的司机恭敬问好。
“是机器人。”
苏恪的话让她很是难堪。
“开快点。这是这个男人的资料,记住他的脸,等下别认错了。”
苏恪娴熟地从座位边拿出一个平板,打开后递给路依玲。
路依玲打起精神,将工作之外的其余想法全部抛掷脑后,仔细审阅起平板上的内容。
一个35岁的男人,近期频繁浏览治疗抑郁症的网页,也有服用精神类疾病药物的痕迹,组织盯上了他有一段时间。
他家附近安装的情绪监控系统也出现了异常的反应,为了避免意外的情况,组织决定派出人员对其进行【保护】。
“开快点,再快点。不用管那些所谓地交通规则。”
苏恪望了望窗外,浑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
……
老头和自己的老伴刚刚在楼下的院子里陪3岁的小孙子玩耍,他前不久刚刚退休,边感受着退休生活的新奇,边帮着自己的儿子带小孩。
大孙子今年开始念小学,小孙子还在上托儿所。
由于是周五,这里的住户又大部分都是租房客,很多人都已经走了。
差不多到了饭点,老头的儿子打了电话,叫自己的儿媳妇回家,完后便去厨房做饭。
到了周末,儿子儿媳把两个可爱的小孙子带回家里,儿子又难得地下厨做饭。
老头心里美滋滋的,见到邻居后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心思全放在了晚上的全家聚餐。
一家人,整整齐齐,想想,就觉得舒服。
老头的儿子在当地邮政部门工作,儿媳也在附近的教育培训机构里。
家里的收入虽然算不上有多高,但一家六口也都生活得幸福美满。
这样的日子,老头很满意。
随着老头的儿子将一碗碗菜肴端上饭桌,儿媳回到了家中,孩子们也陆续来到了饭桌前,流着口水看着自己父亲亲手所做的饭菜。
老头去厨房的冰箱中拿酒,今晚他打算好好和自己的儿子喝一杯。
冬日的白天很短,才五点多,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但老头还是从六楼看到楼下的院子门口,一个长相清纯可人的少女从一辆豪华轿车的后门焦急地推门而出,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足够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现在的小姑娘啊,哎。
老头摇摇头,咂了咂嘴,拿着酒瓶回到了餐桌上。
……
“我都说过了!你们不是这里的住户,不能让你们随便进去!”
看门的保安不耐烦地挥挥手,他本想着这个漂亮姑娘对自己说个好话就放他们进去,可没想到她的态度十分差劲,语气中充满了急躁与气愤。
一气之下,索性就不放人进去了,死皮赖脸地将两人拦在了门口。
呦呵?小两口吵架把怨气往我身上撒?你们不是有钱么?有钱有用么?
苏恪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抬起头,突然看到一栋楼6层一家的灯闪烁了一下。
灯光只是闪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平静,如果不是他正巧抬起头,绝对无法捕捉到这个瞬间。
苏恪的眼睛睁大,他上前一步,一手化掌劈在保安的后脖颈处,后者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苏恪二话不说,健步如飞,冲进了刚刚发生异样的单元楼门。
路依玲第一次见到苏恪的那个态度,意识到他一定发现了什么,心底一沉,紧跟着他的脚步冲了过去。
两人很快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口,隔着防盗门,都可以闻到里面浓烈的煤烟味。
苏恪不由分说,退后一步,身子一躬,突然用力向前一靠,那看似瘦弱的身躯竟一下子将防盗门撞开。
屋子里一道道黑烟顺着倒下的大门涌出。
苏恪一步踏入屋子,看着倒在地上的五个人。m.chuanyue1.com
一个女人、两个小孩、两个老人。
草,来迟了。
“去找那个男人!”
苏恪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他回过头,看到踏入门口,张大着嘴巴望着地上五个人的路依玲。
她颤抖着,任凭浓烟灌入自己的喉咙。
“快去!”
苏恪吼了一声,混杂着塑料制品在火焰中的爆裂声,将路依玲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是……咳……”
路依玲顾不得自己的安危,拍了拍脸颊打起精神,在浓烟中弯下身子,去寻找那个一家六口中唯一一个消失不见的身影。
幸亏来得还不算太晚,火势还没有蔓延开来。
苏恪弯下身子,准备先将昏迷的五个人拖到通风的地方再做抢救。
“嗯?”
在放下老头的身体后,苏恪抬起了自己的手。
他修长的手指上,沾满了血迹。
他愣了愣,看向自己的脚下。
鲜血,在地板砖的缝隙之中流淌着,很慢很慢。
甚至,还俏皮地在四块地砖相连的缝隙交汇处,拐了个弯。
而脱离火灾的老头,早已经没了生息。
……
“别动!”
路依玲在屋子最深处卧室的阳台找到了那个男人。
他站在窗户前,背对着曾生活居住的屋子。
男人默默地转过身,从他的眼睛中,路依玲看到了无尽的空虚和绝望。
他的表情,比起苏恪还要呆滞,似乎他的灵魂已经被吸走,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躯壳勉强站立在原地。
“离开窗边,别站在那里……”
路依玲的声音越来越小,男人的形象令她的心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本来伸向电击枪的手情不自禁地收了回去。
“……”男人干枯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他向后缩了缩,差点就从已经打开了的窗户跌落下去。
“不要!”
路依玲大喊了一声,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别这样……没什么是过不去的,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是这些,太过苍白无力。
“……”男人的眼睛眨了眨,他的目光中一片漆黑,什么东西,都映照不出来。Μ.chuanyue1.℃ōM
“…………”
从他那扭曲腐朽的发声器中,勉勉强强挤出了不带感情的几个音符,却没能传达到少女的耳中。
在路依玲的注视下,他身子轻轻地向后倒去,那个孤独、灰色的身影,消失在了六楼的阳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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