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卷起千层海浪,我躲也不躲往里闯。
冬天的来临,只需要一阵北风。
一场大雨过后,气温骤然降了下来,日头也暗了几分,天总是阴沉沉的。花叶凋零,徒留空荡荡的灰色枝干,苍白又坚硬。整个渝城便萧瑟了起来。
随着冬日一同来临的,还有数不清的期末报告和日以继夜的复习迎考,沉闷的复习月拉低了整个校园的色彩饱和度,沉闷又压抑。等到熬过了一切再重新抬起头时,看似漫长的一学期就这样和自己告了别。
快得就好似一阵北风。
医学院的期末考试一直都是全校课程最多、阵线拉得最长的,当外语学院和传媒学院都人去楼空时,谌珂仍旧在前线奋斗着。
在渝北机场,林枕书一直等到走上廊桥也没能等到谌珂来给她送行。
估摸着他又是被教授们给绊住了脚,林枕书深表理解,独自提着行李箱往飞机上走去。
经过楼梯时,她实在力气不够,险些连人带箱子摔了下去,多亏陶薇及时出现,在身后撑住了她,伸出手帮她拎起箱子。
在位置上安定下来后,陶薇挑眉,说:“怎么样?在关键时刻,还是姐妹比男人更靠谱吧?”
林枕书白她一眼:“瞧给你美得。”
很快,飞机即将起飞,在空姐的催促下,她不情愿地将手机关了机。
起飞之前,林枕书深深地凝视着窗外,无声地和渝城说了一句拜拜。
寒假生活正式开始了。
和闷头待在家中当宅女的林枕书不同,陶薇回到了老地盘,比在学校时更加活跃和嚣张。她的人脉很广,光是和老朋友们吃饭就花了很多天,朋友圈里每日更新自己的精美自拍。
林枕书很捧场,每条朋友圈都会点赞,可没过几天,陶薇就把心思打在了她的身上。
“高中同学聚会?”
酒店门口,林枕书提高了声音重复这句话,惊讶地瞪大了眼:“不是你约我出来单独吃饭吗?”
陶薇笑着搭上了她的肩膀,鲜艳的红唇很是惹眼。她解释道:“都怪我,没说清楚。主要也是担心你会不乐意嘛。”
“可是……”林枕书低头看了看自己随便穿出门的黑色羽绒服,后悔地说,“我很久没洗头了。”
“算啦算啦,等会儿你想走就走,没人会注意的。”陶薇推着她的后背就往包厢走。
林枕书今天才知道,他们高中时的同班同学每年都会聚上两三次,只是因为她当年走得匆忙,跟大部分人都断绝了往来,因而也无人能联系得到她。
尽管对于高中生活,她的怀念大过遗憾,但是在这样的聚会场合,却让她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熟悉感。
两三年的时间过去了,大家或多或少都有所改变。容貌上变得成熟还只是其次,更多则是长久不联系后而造成的疏离感,让自诩外向的林枕书也感到不安。一次又一次地举杯敬酒,她都很是敷衍,完全无法融入到这个热闹的环境中去。
陶薇忙着跟其他人嘘寒问暖、交流近况,林枕书只能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着果汁玩着手机。
“林枕书……你竟然真的来了!”
一个青年看见她,激动地走了过来。他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刘海一丝不苟,手上还握着半杯没喝完的酒。
林枕书愣了好一会儿后才认出他来:“你是……章之远?”
高中时,章之远是他们班的班长,为人老实忠厚,她有时迟到早退,对方帮过她不少的忙。
章之远忙不迭点头,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太激动,脸上泛出了淡淡的红色。他欣喜地说:“陶薇说你这次一定会来,我还不相信。没想到……是真的啊。”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之前也不知道你们邀请过我,其实今天也是被陶薇骗过来的。”
“没关系,没关系!你能来就很好了!”他坐在了她身边的空座位上,似乎有长聊的打算。
果然,他很快就问起了她的近况:“你最近还好吗?我听陶薇说你在渝大上学?那里离家很远吧。”
林枕书喝了口果汁:“还行吧,坐飞机两个多小时而已。”
“西南那边不是很爱吃辣吗?你会不会住得不习惯,其实要我说,还是本省好,发展好还离家近,见朋友也更方便。”
“渝城挺好的,我挺喜欢的。”
“那你现在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啊……”似乎怕对方误会,章之远慌忙解释,“我就是想,以后有什么事情,联系你也比较方便。或者加个微信也行!”
林枕书没什么拒绝的理由,翻了翻手机,显示出微信二维码,跟对方加了个好友。但是没告诉对方,她其实很少使用聊天软件。
又漫无目的地聊了两句,在林枕书快被无聊的交际搞得不耐烦时,章之远终于说出了他真正想问的问题。
“你……有男朋友了吗?”他说得小心翼翼,仔细地注视着眼前的姑娘,一双眸子闪闪亮,满是期待。
林枕书喝着果汁,差点把自己给呛死。
她已经不是过去不谙世事的高中小女孩了,而章之远还是当年的那个老实人,什么心思都写在了脸上,藏都藏不住。
他竟然喜欢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来不及后悔为什么要参加这个同学聚会,林枕书脑子转得飞快,琢磨着怎么才能不太残忍地告诉对方自己已经名花有主的这个事实。
“我已经—”
她抱歉地开口,后半句话却被另一个声音给盖住了。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来晚了?”
大门被一把推开,穿着灰色呢子大衣的谌珂一登场,就吸引了在座所有人的目光。他似乎是一路跑着过来的,隐隐地还喘着粗气。
谌珂戴着金丝边眼镜,为了遮住白发而将头发染成了深棕色,早上为了见教授,特意将刘海梳成了三七分。他挺直了后背,完全挣脱了高中时的怯懦彷徨,显露出自信而儒雅的气质。
或许是与过去差别太大,在场的人都辨认不出他是谁,纷纷询问着身边的人,这个气质出众的帅哥到底是谁。一时间,包厢内只听闻大家的窃窃私语。
有人问陶薇:“我们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吗?我竟然都不知道?”
陶薇挑眉看向后方:“那你得去问问林枕书了。”
果不其然,谌珂的眼里根本没有其他人,在包厢内巡视了一番,眼尖地找到了角落里的林枕书,迈着大步跑了过去。
林枕书惊讶地站了起来,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早上还在观摩手术吗?”
“大部分事情都完成了。”谌珂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我跟教授说想早点回去陪女朋友,他们就放了我一马。”
章之远脚下不稳,扶着椅子才极缓慢地站了起来,他看着眼前两个亲密的男女,犹豫地问:“你们……”
谌珂揽住林枕书,大大方方地对众人说:“林枕书,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你是谌珂!”
饭桌上终于有人认出了他,震惊地喊出了声,一句话点燃了所有人的记忆。
“真的是谌珂啊,他竟然变化这么大?”
“我以前就觉得他暗恋林枕书,没想到真的走到一起了呢!”
“全班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还单身啊?”
章之远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他没想到自己死灰复燃的憧憬还没能存活十分钟,就又彻底地被扑灭了。
“真是……恭喜你们呀。”他强撑着笑容对这二人道贺。
林枕书想要婉转拒绝对方的想法被谌珂的突然出现给生生打断,她无奈又甜蜜地握住谌珂的手,只能在心中对章之远说一声抱歉。
“谢谢你。”
谌珂俯视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章之远,感谢的话里却莫名地听出几分较劲的意味,不知情的围观者们却全然没听明白。
林枕书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陶薇。
始作俑者举起举杯,对着她嫣然一笑,一饮而尽。
晚饭之后还有第二轮活动,准备提前离开的谌珂和林枕书在众人的起哄下实在抽不开身,只能跟着他们一起去了KTV嗨歌。
陶薇是当之无愧的麦霸,林枕书负责在下面给她摇铃捧场,谌珂傻呵呵地打着拍子,尽管全部都不在节奏点上。
其余的人也没闲着,满茶几的啤酒,逮着人就灌。女生们如果拒绝,一般不会有人勉强,但是男生则无一例外全部遭殃,就连谌珂都不能幸免。
谌珂是完全不能喝酒的人,几杯下肚就明显不行了,林枕书想拦住起哄的人,却被另一拨人给抓到一边去点歌。最后还是多亏了章之远替他喝了几杯,谌珂才找到了喘息的机会。穿书吧
洗手间外,谌珂狠狠地冲了几把凉水,体内的燥热感才算勉强被压制了下去。但他的额头仍隐隐作痛,昏昏沉沉的,走路时也脚步不稳。
他走出洗手间,下台阶时一个踉跄,直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林枕书拍了拍他泛红的脸颊,担心地问:“怎么样了?要是不舒服我们就先走吧。”
“不行……”谌珂却倔强地甩了甩头,他倚着墙稳住了自己,接着说,“我不能……输给他……”
“输给谁?”
谌珂气鼓鼓地说:“就那个……章之远。陶薇说……他以前就喜欢你了。”
林枕书心领神会,却故意逗他:“章之远啊,他人还挺不错的呢。”
他果然听不得这话:“你不能夸他。”
“为什么?人家那么早就喜欢我了,我还要谢谢人家呢。”
“我……我比他早得多……”谌珂抱住林枕书,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滚烫的热气就在耳边徘徊。
她问:“有多早?”
“很早……很早……”
他说得含混不清,听起来仿佛只是某种赌气的话。却没人知道,那句话里藏着怎样的一个真相。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比你所知道的还要早很久。
“很早很早,到底是什么时候?”
林枕书问了一句,却久久没得到回复。
她别过头看向倚在自己肩上的那个人,他不知何时已经昏睡了过去,此时正规律地呼吸着,根本没听见她的问话。
真是拿他没办法啊。
无数个无奈的微笑背后,都是她无限的包容。
虽然谌珂身材瘦削,但毕竟是个大高个儿,对林枕书来说,他还是太重了点。她一个人根本没法将他运到门口打车。
“需要我帮你吗?”
章之远的出现简直是个福音。
林枕书看见他时愣了一下,她并不相信对方会正巧在关键时刻及时出现—恐怕很久之前就已经站在某处看着他们了。
她微笑了一下,拜托道:“谌珂喝醉了,麻烦你帮忙打个车吧,我把他送回去。”
章之远用手机打开打车软件,问:“那你知道他家的地址在哪里吗?”
“不知道啊。”
“那你把他送到哪里?”
“当然是我家咯。”
林枕书笑得狡黠。
或许是酒精作祟,谌珂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一个他无数次想要回忆起,却终究遗忘的梦。
梦里的他还是一个小男孩的模样,他穿着小学的校服,坐在体育馆外的石墩子上。那是一个下午,天气十分闷热,空气中飘浮着的水汽堵塞住了毛孔的呼吸。
他身后的体育馆内人声鼎沸,欢腾的音乐持续不断,人群的欢呼声一浪接一浪。而他独自离开了集体,满满的期待却填补了他的孤独感。
可他在期待什么呢?
体育馆的大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馆内歌唱的童声一时嘹亮了起来。他偏过头去,一个小女孩走了出来。
那女孩的个头比他要高出许多,同样穿着校服,胳膊上却特地别着三道杠,连红领巾也整齐地佩戴着。
“喂,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那女孩昂着下巴看着他,显示着身为大队长的威严,“老师可说了,不能随意离开班级的。”
他垂着头,只闷闷地说:“我在等我哥。”
女孩奇怪:“进去等不好吗,小孩子一个人出来很不安全的。”
明明她也只是个小学生,却总是喜欢装作大人的模样。
“我不要。”他固执地扭过头去。
“真拿你们这些低年级的小学生没办法。”女孩叹了口气,索性也坐在了另一个石墩子上,“那我陪你等着好了,老师们说了,最近有很多人贩子专门挑你们这种小男生拐呢。”
他根本不在意什么人贩子,一心一意地只等着那个身影出现。
也不知等了多久,体育馆内表演的节目已经过了大半,日头渐渐偏西,一辆白色的轿车从对面的那条街行驶而来。
红灯亮起,隔着一条马路,一个年轻的男人打开车窗,朝着对面使劲挥手呐喊。
“珂珂!哥哥来啦!”
他立马从石墩子上站了起来,连蹦带跳地往街对面跑过去,兴奋地喊着:“哥!”
哥哥果然没有忘记约定。
他这样想着,恨不得马上奔过去。
那个小女孩却敏捷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不耐烦地提醒他:“喂,现在是红灯,你不能过去。”
他回过头看着女孩,对她的多管闲事有些烦恼,但他又无法挣脱对方,只能懊恼地站在路边等待。
长达一分钟的红灯还没来得及熄灭,刺耳的刹车声却在耳畔咆哮着响起。
谌珂在下一秒醒了过来。
头痛欲裂。
谌珂第一次知道宿醉原来是这样的感觉,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喝醉的,记忆停止在洗手间的门口,他和林枕书说了几句话。
然后……然后呢?
他揉着太阳穴睁开了眼,像往常一样看了眼他的房间。
粉白色的墙纸上印着白色的蒲公英,窗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偶,上午的阳光透过米白色的窗帘照了进来—等一下—这不是他的房间。
谌珂腾地坐起了身,棉被从身上滑落,他突然感受到一阵凉意,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却突然发现不是昨天穿的那一件。
这是什么情况?
房间门突然被打开,听见动静的林枕书走了进来,她极自然地问道:“你终于醒了啊,都快中午了。收拾一下出来吃午饭吧。”
“这里是……”谌珂抓紧了小被子,心中咚咚咚如打鼓一般。
“当然是我家啊。你睡的是我的房间。”她笑了。
“那……我昨晚……”
林枕书知道他要问什么,一股脑地回答:“你昨天把衣服吐脏了,我没办法,只好替你洗了澡换了身衣服。不过你昨晚真的是……”
她话没说完,突然害羞地移开了目光,顿了几秒后干脆转移话题:“先不说这些了,你穿好衣服出来吧。”话毕,连忙捂着脸出去了。
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林枕书竟然还有害羞得说不出话的一天?
谌珂想要起身问清楚情况,刚刚动了动腿,突然一阵腰酸背痛遍及全身,酸痛的感觉十分不正常。
他苦思冥想,实在搞不懂昨天晚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突然一道灵光闪过脑海,如一道惊雷劈了下来。
谌珂震惊地张大了嘴。
难道是……
餐桌前,林枕书将刚刚煮的面端上了桌,听见谌珂的脚步声,催促道:“快来呀,你怎么磨磨蹭蹭这么久,面都要坨了。”
谌珂严肃地坐了下来,他看着林枕书,严肃地问:“我昨天,有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林枕书想了想:“你是指吐了自己一身,还是指睡觉的时候特别不安分?”
谌珂惊:“你怎么知道我睡觉不安分?”
“废话,我就睡在你边上啊。”她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将碗推到了他的面前,“吃面吧,怎么净问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谌珂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皱紧了眉头,极认真地说:“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跟我说,我不是不负责的人。”
林枕书眯眼看了看他,联系他醒来后说的那些话,似乎领悟到了什么。她内心的狐狸尾巴摇了摇,故意羞涩地问:“那,你准备怎么对我负责呀?”
谌珂沉思了一番,说:“等会儿我就带你去见我父母,我们……”
“不不不!”林枕书赶紧摆手,“我见你父母干吗啊,这这这……这种见面我最讨厌了。不见,不见!”
她转身要走,谌珂却从后面抱住她的腰,他诚恳地说:“我知道你不安,其实我也很慌张。不管我父母怎么说,我承诺你的都不会改变。”
林枕书被逼无奈,只好说实话:“我错了,我不该逗你玩的。其实咱俩什么也没发生,你的衣服是章之远给你换的。只不过昨天你吐在了出租车上,我们被司机赶了下来,只好带着你徒步走回来,所以你睡得有点死。其他真的什么都没有。”
谌珂却不相信她的这番说辞,他认为林枕书只是为了逃避他的父母而掩盖事实。www.chuanyue1.com
“你不愿见我父母也没关系。但我还是要跟他们说明情况。”
林枕书举手投降:“我真的只是开玩笑,你不能这么强迫我变身已婚妇女。”
“可是……”
他还想坚持些什么,大门却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阵声响,一个中年女人推门而入。
“枕书,你在家吗?”
玄关门口,女人一面脱掉高跟鞋,一面往里看去,一眼瞧见了餐桌前搂搂抱抱的年轻男女,惊讶地噤了声。
女人保养得很好,看上去不超过四十岁,长卷发披肩,黑色长裙外套着驼色大衣,露出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腿。她化着淡妆,气质很好,像是某个阔太太或是艺术家。
林枕书当下从谌珂的怀里挣脱开来,慌乱中唤了一声:“妈,你怎么回来了?”
谌珂听闻,也立马站了起来,礼貌地欠了欠身子,算是打招呼。
“你不是有巡演,要在建陵多待几天吗?”见到母亲,林枕书的表情并不是很开心,一句问话更像是抱怨。
她的母亲刘琦,是省内知名的舞蹈艺术家,每年总有一半的时间在巡演,一半的时间在排练。
刘琦没有走过去,而是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她慈爱地说:“你难得回家一趟,我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要推掉啊。”
林枕书皱着眉,并不领情。
“你身边这位……不介绍一下吗?”刘琦和蔼地微笑着,却始终抓住了重点。
谌珂主动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我是枕书的男朋友,谌珂。”
“耳东陈的陈?”
“不。是言字旁加一个甚至的甚。”
刘琦愣了一下,目光朝下似乎在回忆什么,半晌后才喃喃地说了一句:“在襄津,这个姓氏的人……不多吧?”
谌珂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老实地说:“应该不多吧。我似乎没有遇到过和我同姓的人。”
林枕书似乎感到十分不自在,没等他们俩聊上几句,她不由分说地就下逐客令:“谌珂,你刚回来,不是还挺忙的吗?”
“啊?”他侧头看见对方拼命地使眼色,迟钝地体会,“啊,对。那我……我先走了。”
他一步三回头地走到玄关,林枕书将他的大衣扔给他,赶鸭子似的把他轰了出去。
“嘭!”
大门被猛地关上,门外的谌珂摸了摸自己差点被夹到的鼻子,茫然了好一会儿,才渐渐走开。
而大门内,硝烟才刚开始弥漫。
“你跟那个谌珂,发展到哪一步了?”
没了外人,刘琦和蔼的面容到底是挂不住了,语气瞬间冷了下来,严肃地盯着不听话的女儿。
林枕书故意撒谎,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你不都看到了。睡过了呗。”
刘琦果真被她的话气得暴怒,名牌包包砸在了茶几上,她质问道:“你一个女孩子就不知道要爱惜自己吗?你连他是什么人都不清楚!”
“我认识他四五年了。我不清楚你清楚?”林枕书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特意回来就是为了给我的男朋友挑刺儿?”
刘琦叹了口气,终于说出了重点:“明天你傅叔叔回国,我想带你去见一见他。”
“不去。”林枕书将筷子摔在了桌上,冷冷地说,“你想要再婚,不必通知我。”
这个反应,和刘琦预料的一模一样。
林枕书十二岁那年,父亲就因交通事故而去世了。家里的顶梁柱轰然倒塌,留给刘琦的就只有瘫痪在床的大女儿和不谙世事的小女儿,她的艺术生涯曾因此而一度中断。
刘琦不仅是全省最好的舞蹈家,在全国也是顶尖的水平,她无法接受为了家庭,为了一个残破的家庭而放弃的自己的职业生涯。林丹青去世时正值她的海外巡演刚刚开始,她无法抽身从大洋彼岸赶回来,任凭小女儿在电话里哭诉,也毅然决然地完成了最后一场演出。
而从那之后,她不仅失去了丈夫,也彻底失去了两个女儿。
刘琦一大早就乘车回襄津,一路颠簸使她浑身乏力。没有力气再同女儿争辩什么,她只是说:“我就住在附近的酒店,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如果你想通了,可以随时来和你傅叔叔见一面。”
她早已不住在这个家里,即便回来了,也不如住酒店来得安心。
“我走了。”
刘琦重新拎好包包,穿上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天气又寒冷了几分,从北面吹来的风瑟瑟而过,无孔不入地渗入人的四肢百骸。刘琦不禁裹紧了大衣,加快了步伐。
原来冬天是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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