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吧 > 玄幻小说 > 北国旧事:胧岭鬼墓 > 第19章 狐狸抬轿红煞迎亲 树精出丧白煞勾魂
  门外的狂风依旧呼啸不已。大雨瓢泼,簌簌不停地敲打着窗户。几滴雨点打在黑糊糊的炭盆里,变成碎碎的灰和蒸汽。屋子外,一顶红轿子、一口黑棺材,一前一后相继从黄老汉、鱼登水二人眼前闪过。

  鱼登水惊得浑身一颤,忙说:“黄老先生,您看到了吗?”

  黄老汉的声音嘶哑中带着沉闷,像是从坛子里发出的声音:“我们遇到了红白鬼煞。真是按下葫芦起了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鱼登水眼中闪出了疑惧的神色:“红…红白鬼煞?”

  黄老汉倏地转身,暗夜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语气深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山高有怪,岭峻生精。成了精的山妖野怪们需要吸食活人阳血,才能维持自身的修行。它们会变化成人的模样,或抬着轿子,或抬着棺材,或办一桩喜宴,或办一场葬礼,出没于夜半子时,掳走夜不归宿的男男女女。”

  鱼登水勉强笑了笑说道:“呵。今夜可是把我累着了,只要不是冲着我来的,我一概不管!什么他妈的村长,若是没有您老护着,今晚我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我现在只想蒙着铺盖,大睡一觉!”

  黄老汉一听这话就觉得窝心:“我是出马弟子,肩膀上有一份降妖驱鬼的责任。断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山精野怪为祸人间。这样吧,我先把你送回四合院休息,之后我一个人去会一会红白鬼煞!”

  夜风呼啸,吹得雨点子似翻江倒海,价响成混沌一片。雨滴击得窗玻璃都簌簌抖动,风雨仿佛摇撼着整座棋盘山,要把四合院连根拔起来似的,连屋顶的石板瓦都被掀得一翕一动。

  黄老汉搀扶着筋疲力竭的鱼得水刚刚踏入四合院,便瞧见大院被两群人一分为二。

  大院左墙一溜都搭起了灵棚,一道墙全用白幔帐围了起来,一群人身穿白衣,披麻戴孝,有的人搭引魂桥,有的人摆椅轿,忙得团团转,叽哩哇啦的响器中响着沉浮的倒头鼓锣闷响,甚是热闹淆乱。

  引魂幡上的荷叶盖、白流苏、白飘带在风中凄凉地飘舞,乍听得得两声梆响,什么唢呐、笙、管、笛、九音锣,起乐。铛、锅、手鼓、引馨、木鱼打着板点,齐奏《孝子送父》,黄白纸钱漫天飞舞,纸人纸马这一堆那一堆乱七八糟。

  诡异的是,本是一场葬礼,但人们却一副欢欢喜喜的样子,说着、笑着,呲着满口黄牙,笑得皮僵肉硬。漫天的冷雨竟无法打湿这群人的衣服,连纸人纸马都是滴水不沾。最诡异的是,花圈上竟写着“黄佑之”三个大字!

  大院右墙搭着一面戏台子,戏台子上挂着小灯笼,红的,绿的,黄的,差不多各种颜色都有,纸面上都写着大大的“喜”字。楼房檐下挂着几盏绿穗红罩的喜灯,里面都插上点燃了的蜡烛,射出黯淡的红光,像一颗颗不怀好的眼球,在给周围添上朦胧而诡异的色彩。

  戏台子下,烟蒸雾绕,八张茶桌上把一顶大红花轿围在中央,红色喜幡上写着“鱼登水”三个大字!茶桌上摆满了瓜子、水果、糕点,显得有点凌乱。

  众人都穿着红衣服,却哭丧着脸,有的用衣袖揩着眼泪,有的号啕大哭,一个个脸色煞白,人人都有点大病初愈的样儿,一脸臆症相,连坐着都晃晃荡荡。

  众人望着戏台子上一个纤腰绣裙鸦垂青丝,满头插戴首饰行头,身穿血红纱绸长裙的戏子,袅袅婷婷至台中央对众敛衽一礼,捏台腔儿羞答答唱道:“看那地狱里,烦烦恼恼,乱乱糟糟,尽皆是生前作下千般业,死后通来受罪名的孤魂野鬼!哭哭啼啼,凄凄惨惨,皮开肉绽,抹嘴咨牙,被那阴兵鬼差打得皱眉苦面血淋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谁人生前不犯错?谁人胆边不生恶?与其死后下阴间,不如让我们山精野怪吃个饱,死后也好有个善报!”

  唱词虽然不伦不类,但曲调却是《牡丹亭还魂记》。一旁的乐队师父手中一摇牙版道:“起乐!”顿时生萧丝弦之音盈庭绕梁,鬼音阵阵,好似群魔乱吼,摄人心魄!

  只见那红衣女戏子,空洞的眼窝泣着鲜血,满嘴的尖牙似刀片般令人恐怖,好像是地狱的迷宫,走错一步,便会粉身碎骨。一吟一唱间,一个个骷髅形的暗影在飞舞,又消散成迷雾,漫天鬼魂扭动着,翻滚着,撕扯着,哀嚎着。

  一边儿是葬礼,一边是婚礼,葬礼办得喜气洋洋,婚礼办得悲悲戚戚。

  一边儿漫天飞舞着纸钱,一边儿漫天飞舞着红絮,鬼戏子唱得凄惨,丧葬班子奏得响亮。真叫个阴阳颠倒,日月无光!

  此情此景,让黄老汉和鱼登水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谁也不敢吐口大气,生怕一张嘴,已提到嗓子眼儿的心就会掉出来。

  鱼登水望了一眼黄老汉,两腿像弹棉花似的不住打颤。嘴唇微微颤动着:“这…这…这就是您说的红白鬼煞吧…”

  一桩接着一桩的闹鬼之事,让黄老汉好像掉进了冰窟窿,从心底凉到脚尖,“你猜对了。这就是红白鬼煞!看样子,那顶轿子是来接你的,而那口棺材是来接我的。咱俩今天晚上,恐怕谁都跑不了…不过我的情况比你要好一些,我无非是进棺材,下阴间。你可就惨了,坐花轿,当新娘子,嫁给山妖野怪。”

  鱼登水浑身像打摆子似的抖动,上牙碰下牙"得得"直响苦笑道:“都到这份上了,您还有心思和我逗闷子,赶快想想办法吧!”

  黄老汉勉强笑容的嘴上,呈现出紧张的神色,舒展的双眉,拧成了一个疙瘩,“没有办法。一旦被红白鬼煞纠缠上,不弄死我们,它们决不罢休。除非…”

  鱼登水忙问:“除非什么?”

  黄老汉乌黑的眼睛里闪着光亮:“除非我们能弄死花轿和棺材里的老怪!”

  鱼登水问:“你别卖关子,说得详细一点。”

  黄老汉说:“红煞和白煞两种老怪合称为红白鬼煞。红煞是山狐狸成精,白煞则是老树成精。红煞老怪在轿子里,白煞老怪在棺材里。这场荒唐的婚丧礼,是两个老怪在你我二人身上下的魇阵。待婚丧礼一结束,你我二人的身体便会不受控制地走向花轿和棺材,成为两个老怪的盘中餐。”

  说着,黄老汉掏出两根削得溜尖儿的桃木棍,“这是用黑狗血泡过的桃木刺,你进了花轿后,魇阵就会解除,你的身体便能自行控制了,到时候你只要把桃木刺扎进红煞老怪的胸口,就能杀死它!我是也一样。”

  鱼登水浑身像绷紧的钢丝一样紧张,“妈的!为了活命,拼一把!”

  红花轿和黑棺材突然同时晃动了一下,霎那间,雨,似乎是彻底地住了,而风,似又蓄了劲势。大院里的“人”们,一齐停止了动作,扭过头,凸出来的双眼死死盯着黄老汉和鱼登水,露出狰狞的笑脸,似无数的鬼魂窥视着他们。

  风是鬼怪的信徒,它怒吼起来,猛烈地摇撼着枯树,黄老汉和鱼登水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走向棺材和花轿。

  鱼登水像一具行尸走肉,缓缓走向大红花轿。他完全不清楚即将会发生什么样恐怖的事情,一种无法忍受的战栗突然在鱼登水体内四处流窜。他紧张得鼻尖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黄老汉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的视线始终集中在棺材上。声音、脸色不带任何感情。冷静得就像是狩猎中的豹子。

  鱼登水进了轿子,但见花轿中端坐着一位美娇娘。身着一件红色纱衫,下着淡黄色水泻长裙,乌云鸦堆,青丝袅袅,两道浪荡的柳烟眉,在宇间微微蹙起,风鬟雾鬓令人心不能自持。真一个魅惑人心的狐狸精!鱼登水被勾得三魂缥缈七魄俱散。

  “轰隆隆”一声惊雷,好似就在头顶炸落,这一声雷震救了鱼登水,他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眼前的哪是什么美娇娘,分明是个棕毛老狐狸!鱼登水可不是什么善茬,他自幼习武,又干了三十年的盗墓贼,可谓心狠手辣。他紧握桃木刺,直取红煞老狐狸的心脏。

  红煞老狐狸的身体颤缩了一下,一双黑漆漆的瞳仁恶狠狠地盯着鱼登水,一眨也不眨,最后蠕动了一下身躯,断了气。

  这边,黄老汉进了棺材。只见棺材里一个老树精干瘪的脸上疙疙瘩瘩地满是皱纹,像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地图,嘴巴像个黑洞,里里外外趴着蚂蚁和蠕动的树虫,干瘪的嘴唇向后咧开,牙齿龇着,像一个一个歪歪扭扭的墓碑,棺材里还有一股子沙土味和腐烂的裹尸布味。

  白煞老树精的皮要硬得多,桃木刺根本扎不透。可黄老汉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用火折子点燃了桃木刺,顺着老树精黑洞洞的大嘴扔了进去,老树精的肚子瞬间便着起火来。

  老树精耐不住疼痛,跑出棺材,在大院里上下乱窜,最后竟冲进了大屋。不多时,大屋里升起腾腾烈焰,那火着得黑烟漠漠,红焰腾腾,如灼灼金龙、威威猛虎。乒乒乓乓,好似残年爆竹;泼泼喇喇,却如空中雷声,须臾间,风狂火盛,火势蔓延,把整个大屋烧得处处通红。

  鱼登水跪在地上叫苦连天:“我的藏宝库!我的金银财宝!我半辈子的积蓄!”

  好一场大火!把鱼登水靠挖坟掘墓积攒下的古玩财宝烧了个一干二净!

  正如黄老汉所说:不义之财不可取,得之易时失之易!

  红煞老怪被刺死了,白煞老怪被烧死了,但见大院中幢幢鬼影来往跳跃,过了一会,月色复明,再看时,满地都是山鸡野兔,似乎扭了筋一样在地下挣命。原来,那些穿着红白衣服,参加婚丧礼的“人”都是些兔子山猫变的,两个老怪一死,立刻如同一盘散沙,各顾各的逃了。

  鱼登水望着熊熊烈火中的大宅,脸胀得通红,眼中泪光闪烁,紧紧咬着牙关,喃喃道:“我半辈子的积蓄…没了…全没了!”

  黄老汉拍了拍鱼登水的肩膀,柔声安慰道:“金银财宝乃身外之物,荣华富贵如过眼云烟,烧了就烧了,你不是还活着吗?”

  雨彻底停了,一阵雨后之风吹来,乍然间心清气爽。遥看天上星河薄云如纱轻遮幽隐、黄黄的月亮穿雾慢移,给人一种隐约神秘的感觉。

  一个中年女子提着煤油灯,乍从暗处急匆匆闯进了院子。只见她双眼哭得像两个桃子一般,猛地一阵呛咳,竟咯出一口血痰,忙用手帕捂住,喘息一阵道:“登水!孩子让一个疯女人抢走了!”

  这位中年女人原来是鱼登水的婆娘。鱼登水脸色惨白,两手在簌簌发抖,也不知是惊、是怒,“儿子被抢走了?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穿书吧

  女人脸色煞白,慌得气都换不上来,半晌才把话说明白:“今天一入夜,儿子就开始大哭大闹,一直到刚刚我才把他哄睡。正当我去了趟厕所的功夫,一个疯女人不知怎么闯进了咱家,抱起咱儿子,一转眼便不见了!”

  一旁的黄老汉说:“你家孩子多大了?”

  鱼登水倏地转过头来,看着黄老汉,瞳仁在月光暗影里晶莹闪动,已是迸出泪花:“我家孩子还不到一岁…我老来得子,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您老可得帮帮我啊!”

  黄老汉心念一闪,掐指一算,立时冷汗浸了出来:“这下可麻烦了…刚刚我掐指一算,有邪魔在你们村里设下了九九聚子阵!那个疯女人,恐怕不是活人啊…”

  黄老汉的话像是晴空里响了一个炸雷,立时惊的鱼得水脸色惨白,呆愣着多时,方才收神镇定,结结巴巴地说:“那我的儿子…还能找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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