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吧 > 玄幻小说 > 北国旧事:胧岭鬼墓 > 第5章 元宵佳节爆竹声声 夜赴酒宴鬼影重重
  话说从大年三十到正月十四短短十几日的功夫,胧门村里便死了十好几人。有吓死的、有猝死的,也有在睡梦中挣扎而死的,死法千奇百怪,就是没有病死的,且死的几乎都是三四十岁的青壮年。于是乎,闹鬼之说是甚嚣尘上。家家户户人心惶惶,男女老少背若芒刺。这不,正月十五晚上,天刚一擦黑,村民们便搬出了烟火爆竹,什么震天雷、地老鼠、二踢脚,有的是村民自己制作的,有的是专程赶了十几里山路进城去买的,总之大家都想在元宵节热闹热闹,同时除一除村里的煞气。只见炮仗燃得遍地是腾腾紫雾,噼里啪啦响得像一锅滚粥。

  黄老汉应王占魁之邀,到他家里吃酒席。王占魁是胧门村的大财主,也是村里最早住上瓦房的人。却说十年前的王占魁连间土房都盖不起,一家四口住在茅草房里,靠着村民施舍过活,据说他有个十五岁的儿子就是活活被饿死的。后来不知他从哪儿得了一大笔钱,进城买了几头猪崽子,做起了养殖生意,十年辛苦经营下来,野鸡变凤凰,成了村里最富有的人。王占魁身材微胖,双眉剔出,有点像鹰的双翅向上插去,黝黑的面庞一点不出众,还配着一个不讨人喜欢的蒜头鼻,却是欢天喜地,最爱热闹的性子。每年正月十五他都要在自家堂屋摆一桌酒席,邀请曾经帮助过他的几个朋友喝酒谈天。

  只见王占魁家门口摆了十六盆烟火盒子,随着引线被烧着,霹雳乓啷在暗夜中喷花吐霞,泼雾流光。堂屋里,八仙桌正中央摆着一个铜皮锅子,小母鸡高汤沸水翻腾,热气白烟直腾腾而起,冲至天棚四散开来。四周的瓷碗、瓷碟是一整套的,放着码好的肉片、鸡脯、鱼肚片、红蘑、香菇、青菜并清酱、麻酱、芥末、胡椒、蒜黄、韭菜一应调料。待黄老汉、赵瘸子、耿老闷、黑驴子、郝常连五人落座,王占魁一手持壶,绕铜锅周围细细注入老米酒,接着手撒一把葱姜蒜末,堂屋里刹那间香气四溢,勾人馋涎欲滴。一轮银月将天地万物披上了一层薄纱,蔼蔼银光中,众人围桌而坐,推杯换盏。两个大铁炉里炭火熊熊,把堂屋烤得温暖如春。须臾间,酒酣耳热,几人的话渐渐多起来。

  黑驴子将一口五花肉涮了夹起,笑道:“这人生在世,快乐之事无非二三。一是喝酒,二是吃肉,三是娶婆娘!”

  名如其人,黑驴子长了一张“老驴脸”又黑又长,左眼睛在上树偷鸟时被啄瞎,为人孟浪,贪财好色,又不识字。【穿】 【书】 【吧】

  郝常联一脸正经的说:“俗,忒俗,俗不可耐,比我脚后跟的泥还俗,又俗又臭。”郝常联是村里的会计,相貌斯斯文文,生活踏踏实实,做人本本分分,因而最看不上黑驴子,二人针尖对麦芒,见面就掐,但关系却又好的很,既相爱又相杀。

  黑驴子眉头一挑,冷笑着说:“我呸!就你不俗?你读了几本破书,就以为自己肚子里有墨水了?你还不是一肚子屎!难不成你能拉出墨汁?”郝常联目光一跳:“怎么着,我就是读过几本破书,我还就是一肚子墨水,你不服?不服你把自己的名字写出来,给老哥儿几个看看啊?”

  黑驴子捋胳膊,挽袖子,摆开架势,高声道:“你还别瞧不起人!不就是写名字吗?好像谁不会写似的!”只见黑驴子用手指头蘸着辣椒油,在桌子上写出三个大字:“怎么样!我黑驴子就是文曲星下凡!”

  郝常联大笑道:“我呸!还文曲星下凡,好大的口气!老哥儿几个好好瞅一瞅,那仨字念黑驴子吗?”

  王占魁一字一顿,说道:“甲-户-了。我说黑驴子,你特么写字,怎么就写一半啊?”黑驴子挠头笑了笑,说道:“我就一只眼睛,看东西是一半,写字也是一半!”郝常联被逗得一口酒含不住,“卟”地喷了黑驴子一脸!黑驴子骂道:“你特么多大了还吐奶!”堂屋里响起一片笑声。

  黄老汉感叹道:“人生无非吃喝二字。吃肉时是兽,吃米时是鸟。待到风烛残年,油尽灯枯,吃不下肉,也吃不下米时,俯首垂泪,也不过是条虫。人生色色空空,谁也逃不出一个死字。所以啊,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时行乐!”王占魁举起酒杯:“对!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命归西!大家干杯!”众人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赵瘸子撂下酒杯,一边剔牙,一边说:“提起生死二字,最近村里可是死了不少人,而且死法极为奇怪。咱就说陈大炮吧,生前壮得跟头牛一样,死的时候血都被吸干了,只剩下人皮包着骨头,眼珠子都凸出来了!看得人魂消魄丧…别提多吓人了。”

  平时一声不响的耿老闷今天破天荒地打开了话匣子,苦着脸说:“陈大炮还算不错的,你知道吴老二怎么死的吗?有人把他整个身体囫囵着栽进雪堆,然后浇上滚烫的热水,雪堆遇水成冰,变成一大块冰坨子。他的尸体被整个儿冻进冰里,脸上被热水烫得满是大泡,一点人模样都没有。一阵强风刮过,冰坨子倒在地上,摔了个七零八碎,跟五马分尸似的,胳膊大腿三五零件散落了一地。最邪的是,吴老二的家人想把尸体从冰里取出来,于是放在火上烤,你们猜怎么着?烤了三天三夜,冰愣是没烤化!你们说邪不邪?”

  此时堂屋外刮起阵阵阴风,窗帘子被掀得老高,院里几株老柏树黑油油,乌沉沉,蔽的地下的雪色泛着青光。树上鸟巢里几只老鸹受了惊,扑腾着翅膀出来盘旋一阵,抖得树上一团团的雪落下来。愕然间,堂屋里的人一阵莫名的恐怖,心悸得卜卜直跳,额前也渗出一层层细细的冷汗。黑驴子似可说,似不可说的说:“人人都说村里闹鬼了…都认为和十年前的那场雪崩有关!”

  赵瘸子像被阴风吹着了一般,激凌凌打了个寒颤:“前些日子,我上山寻柴火,就瞧见两个人向我招手。我走近处一望,发现那不是胧颈村的马六和李老财吗?我正要上前打招呼,猛地想起,他俩在十年前就死了!吓得我拖着瘸腿就跑,足足三个晚上没敢合眼啊。”ωWW.chuanyue1.coΜ

  郝常联重重地叹了口气:“胧颈村的二百多口子人,死得怨呐!”黑驴子接口道:“据说十年前,有人用炸药炸山,这才引发了雪崩。我还听说,炸山的是三个孩子。因为十年的大年夜,有人瞧见三个小孩,偷偷摸摸地顺着小路爬上了雪山。”

  黑驴子的这番话,也不知是哪儿抽中了王占魁的麻筋,只瞧他“腾”地站起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你特么少放屁!谁家孩子闲的没事炸山玩!”黑驴子嬉皮笑脸地说:“我又没说是你家孩子干的,你急什么?”王占魁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自失地一笑,说到:“大过节的,咱不提鬼的事,喝酒喝酒!”黄老汉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不过他是个极谨慎的人,没有确凿的证据不会随意猜疑于人。

  却说王占魁自顾自地喝了几杯闷气酒,顿时觉得五内俱沸,腹内酸热之气龙蛇翻腾,一股暖流似呼之欲出,紧忙捂着肚子说:“哥儿几个喝着,我先去趟茅厕!”茅房里,王占魁隐隐约约听见有个脚步声靠近,他伸出头左看看,右看看,却没有人,莫名害怕起来,想提上裤子赶紧走人,可是这条腰带却像中了邪般,怎么也系不上。突然间,一个蓬头垢面的小男孩出现在眼前,年纪大约在十四五岁的样子,这样冷透骨髓的天,只穿一件破烂流丢的麻布衫,脚上的草鞋也散了,脸似是被火烧一般毁了一小半。王占魁瞧着小孩,一瞬间如五雷轰顶,浑身的血都在倒涌,大喊了一声:“儿子!是你吗?”那小孩没有回答,只是怪声怪气地笑着,像极了半夜坟地里老槐树上的夜猫子叫,听得王占魁身上汗毛一炸。

  堂屋里,两个铁炉中的炭火同时熄灭,穿堂风却刀子似的,裹着雪片袭进来,一阵阵寒意冷得人毛发直竖。众人忽听茅房外传出一阵惨叫,纷纷起身冲了出去,只见王占魁仰面倒在雪地里,脸色青红不定,心头突突乱跳,两手又湿又粘,攥着冷汗,半晌才回过神来,却听王占魁有气无力的说:“对不起了老哥儿几个,我身体不舒服,今晚怕是不能招待你们了,黄大哥留下,你们都回去吧。”黑驴子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头雾水。但几人向来聪明,没做多少言语,只说了几句注意身体的贴己话,便匆匆离开了。

  黄老汉把惊魂不定的王占魁搀扶回正屋,让他平躺在炕上休息。王占魁紧握着黄老汉的手,强忍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于还是开闸水似的淌了出来,哽咽得语不成声:“报应啊,报应啊!”黄老汉见他这副模样,心急如焚:“到底怎么了?你我二十多年的交情,有什么不能说的?”王占魁脸色惨白,浑身乱颤:“你记得我那个饿死的儿子吗?”黄老汉点了点头。王占魁说:“他不是被饿死的,而是被我卖了…”黄老汉思付了一下,用平静的声调说:“你把孩子卖给谁了?”王占魁说:“胧角村的几个人。十年前的小年夜,胧角村的几个人给了我一大笔钱,买走了我的儿子……”他越说越心痛,哭嚎起来:“那时候我太穷了!一时见钱眼开,竟卖了自己的亲生骨肉!我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黄老汉一听是胧角村的人,心中有了些许眉目。却说十年前,一群外来人在九龙沟西侧建造了胧角村,没人清楚他们的底细,更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天寒地冻鸟不生蛋的九龙沟生活。总之他们刚迁来不久便发生了大雪崩。

  王占魁强咽下胸中的恐惧和悲哀,颤抖着身子说:“大年三十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那儿子来家里找我。他说自己是被炸死的,埋怨我狠心卖了他。唉…我的时日怕是不多了。”黄老汉的心也是如同针刺一般的疼:“不要乱说,你只是撞邪了而已,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只听王占魁猛烈地咳嗽起来,空空洞洞牛吼似的:“水!给我水!”

  黄老汉转身去堂屋取暖水壶时,一个黑影溜进了正屋,似一股贼烟儿顺着王占魁的口鼻钻了身体。王占魁“蹭”地从炕上跳下来,脸色惨白如鬼似魅,嘴唇漆黑像涂了煤,贼似地蹑脚儿溜出屋子,却被端着水壶的黄老汉逮了个正着。王占魁惧怕黄老汉,没敢和他纠缠,一溜烟儿跑出大院,消失得无影无踪。黄老汉又气又恼,一把砸了水壶,顺着王占魁在雪地中留下的足迹,追向茫茫雪山…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北国旧事:胧岭鬼墓更新,第5章 元宵佳节爆竹声声 夜赴酒宴鬼影重重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