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你压根不懂什么是喜欢。”
李无愿被他揉得脑袋一晃,眼神明亮无比。穿书吧
“谁说我不懂?我活了三百年,男欢女爱这种简单的东西我怎么会不知道?”
许燃嘴角上扬,垂着眼皮看她:“是吗,那你说说看,你喜欢我什么?”
“我……嘶——”
李无愿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手上的一只蚊子打断了。
许燃轻轻皱眉,拉过她的胳膊,对方白嫩的小臂在他宽大的手掌中似乎更显羸弱。
他正要安慰她蚊子已经喝饱血跑路了,只见李无愿不耐烦地一蹙眉,抬手在许燃身后的墙壁上一按,二人周围的气流瞬间开始逆行。
在两人所处的狭小空间之内,许燃仿佛能感受到柔软而缓慢的空气流动,这种流动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空间,将二人包裹在其中,夜风和蚊虫被隔绝在外。
许燃愣了好久,喉头微微一动:“看不出来啊蠢猫,你居然还……”
“最多只能维持两个小时左右,而且顶多挡挡蚊子。”
李无愿老实巴交地说道。
许燃舔了舔嘴唇,把没说出口的赞词暂时咽回了肚子,尽量诚挚地道:
“已经很厉害了……呃,我是说,很神奇。”
李无愿盯着他道:“你离我近一点,空间太大了我会撑不住的。”
许燃见她态度诚然,不像是在说谎,便依言靠近了一些。
不料,下一刻就被对方紧抱住了脖子。
“喂……”
许燃眼角一抽,下意识想要低头挣脱,忽听李无愿道:
“我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呢!”
他的动作便不由地停了下来。
“我喜欢你对我好。”
少女双瞳剪水,盈盈笑意像是浮在银河的星光。
然而在听到她的答案以后,有那么一瞬间,许燃眼中有什么光暗了下去。
“就这样?”
“对啊。”她回答得轻快。
许燃:“那这么说,换个人对你好,你也会喜欢上他,对吧?”
李无愿没他那么多花花肠子,也远没有那么复杂。
她摇了摇头:“不,这世上除了你以外,就只有一个人对我好,但当时我不喜欢他。”
“只有一个?”许燃眉心紧皱,语气不耐,“李无愿,上次我记得你跟我说我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对你好的人,请问你说过的话其实都是在放屁吗?”
李无愿:“我没放屁,现在你就是唯一一个。”
她顿了顿,才道:“那个人已经死了。”
许燃愣了一下,脸上的不悦逐渐转为了愧色。
“抱歉。”
“他对你……很重要吧?”
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李无愿露出那样的表情,像是故意装作满不在乎,而眼底却溢出挡也挡不住的心伤。
“他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关心我的人,也是我在这世上亏欠最多的人。”李无愿道,“我一直在想办法弥补,可惜没有找到机会。”
许燃不自在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宽慰。
“会有机会的。”
他没注意到李无愿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自己,也跟着他笃定地说:“嗯。”
这一晚相安无事,公鸡打鸣,一头乱发的许燃和李无愿在汪家门口撞上一头乱发的张司阳和齐磊。
双方一无所获。
“真他妈怪了,难不成这狗东西听说了老子的威名,都不敢出来了?”张司阳拉着脸抽烟,边抽边往自己脸上贴金。
“会不会是守的地点不对呢?”齐磊猜测着,又问许燃:“你们夜里有更换位置吗?”
许燃想起昨晚由于舍不得李无愿放出的那小块蚊帐一样的结界,二人寸步不挪,有点心虚地捏了捏鼻梁。
“没有,我们担心打草惊蛇。”
张司阳:“老子就不信这个邪,都去睡觉,今天晚上再蹲!”
他说完,起身回了自个儿屋里。
这几天也没有别的住处,大家只能暂时住在汪尚怀的家里。
“真把自己当领头羊了。”李无愿对着张司阳离去的方向不屑道。
“毕竟是咱们先委托他帮忙的,”许燃道,“现在出了事,我们没理由再跟他对着干。”
李无愿想起事情的起因,沉默了一会儿。
“现在没有催生符作保,朱芳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许燃也正为此事头疼,闻言只是默然不语地摇头。
此后一连三天,四人白天补觉,晚上蹲点,然而苦心孤诣日夜颠倒地最终结果,却是连旱魃的一根毛也没见着。夶风小说
眼看要过头七,村长带人来了。
一进门,他就单刀直入。
“几位,废话咱就不多说了,这人躺了这么多天你们也该过意不去了,赶紧火化了吧。”
张司阳暂时克制住他那暴脾气,道:“我说村长,你们就确定自己个儿没搞错吗?我张司阳在六道村好歹也是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几只粽子我会抓不着?”
张司阳在屋子中央踱步,几个小伙子守在村长的跟前,提防他出手打人。
“我跟我这几个徒弟是日守夜也守,可就是等不着。——对了,这几天还有人家屋里缺鸡少鸭吗?”
村长和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商议了一小会儿,才回答道:“这我就没注意了,不过之前闹旱魃是板上钉钉子的事儿,我骗你们有啥好处?”
“啥板上钉钉?”张司阳哂笑一声,“几个大老爷们儿不知道留着力气挖井修渠,一出事就他妈怨天尤人,屎盆子都扣粽子脑袋上了。”
“张司阳,你少在那儿仗着自己有点臭名声就看不起人!”村长身边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怒道。
“老子就看不起了,咋的?”
许燃见势头不对,又脑仁儿发疼地扯了扯张司阳的袖子,可张司阳完全不搭理。
“老子等了三天,一根旱魃的毛都没见着,这他妈难道不是这帮狗娘养的在玩儿老子?”
“姓张的!”
“柱子!”村长拦住了那男人欲冲的步子,“一边儿去!”
柱子恶狠狠地瞪了张司阳一眼,往后退了一步。
村长:“张司阳,你一个外村来的,老子前几天敬你是客,谁知你这张嘴真是比屎还他妈臭!你不信是吧?行,别说我们半坡村的老爷们儿睁眼说瞎话,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真相!”
随行的村民骂骂咧咧士气高涨,直接从汪家顺走了几把锄头和铲子,风风火火地把张司阳一行人带到了野外的坟地。
一到地方,柱子就带人开始挖坟。
“喂!你们都疯了吗!你们不能这样!”
齐磊想冲过去阻止,被村长一把拦住。
对方慢条斯理地对他说:“年轻人,别急嘛。这就是那小丫头口中的百日以内的新坟,你们不是不信我说的话吗?别急,等挖完了你们就知道了。”
许燃费解地皱眉:“村长,你们这么做,就不怕死者的家属会闹上门吗?”
村长:“家属?年轻人,半个月干了一条河是个什么概念?现在干旱都把人心给闹没了,谁他妈还顾得上死人?除旱魃是全村人的心愿,要不是事实早就摆在那儿,你以为乡亲们会信?”
许燃沉默了一下:“这话的意思是,你们之前早就已经挖过坟了是吗?”
“不错。”
张司阳显然也没想到他们会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来,脸上带着不可理喻:“真他妈疯了,我看这村子里的人全都疯了!”
村长听在耳中,只是冷笑。
“村长,挖好了!”
柱子扛着锄头走过来说道。
村长点点头,下巴朝坟地指了指,示意许燃他们自己过去看。
只见那周围垒满黄土的三个大坑里,躺有三口大棺材,人们一个一个地掀开,里面全都是空空如也。
“一口空棺材怕你们说是假的,喏,三口,”村长指着土坑里的空棺材说道,“怎么着?还觉着我他妈一天吃撑了在给你们演戏呢?”
张司阳看着地下,良久说不出话,下意识摸了摸裤兜,发现没带烟。
“这……棺材里的尸体呢?”齐磊愕然地问道。
“跑了。”
“跑了?!”
李无愿扫了一眼坟包:“草全死了,土是湿的。”
张司阳手微微一抖,啐了一口:“真他妈的邪了。”
村长:“现在信邪了?”
“老子说的不是这个。”
张司阳看了一眼遍布山野的土坟,阴风阵阵,拂过一个个百草枯死的坟包。
“白天不回棺,晚上才作祟,那这些东西大白天的都他妈去哪儿了呢?”
这话说完,在场的人几乎都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无形之中,树林里仿佛有无数双黑洞洞的眼睛,正齐刷刷地盯着空坟边的人们,窥视着这帮大逆不道的不速之客。
“这管他娘的!估计是躲在哪儿生蛆呢!”村长率先打破了沉静,因为旱灾的事情,他早已经有了鱼死网破的决心。
他对许燃道:“年轻人,我看你戴个眼镜挺斯文的,是个读书人,你该懂那啥言而有信吧?你还记得你师父张司阳之前是怎么答应的来着不?”
许燃顿了顿,不得不承认:“抓不到旱魃就火葬,我记得。”
村长:“记得就成。张司阳,你没话说了吧?”
“没话说个屁!”张司阳横眉怒目,“那是他说的,老子不答应!”
村长的脸色瞬间变了:“你他娘的……”
“老张!”
许燃一把抓住张司阳的胳膊,低声问:“究竟是怎么下葬重要,还是查到真凶重要,你他妈就不会自己掂量一下吗!”
张司阳顿时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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