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吧 > 都市小说 > 囚心 > 郊区一夜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但其实不是我起得早,是席少歌起得早。是他将我喊起来,说要早点走。

  当然,我是不愿意的。但迫于席少歌的淫威,我还是慢慢吞吞地爬起来了。

  我起来后,基本上爸妈都起来了。只有小葳和奶奶都睡着。

  而当我洗漱好出去后,才看见席少歌和爸妈围坐着不知道说些什么,三人都带着笑。只不过席少歌的笑很浅而已。

  我小小地讶异了一下。

  这时席少歌眼光一转就看见了我。他站起来,对爸妈说了句什么,爸妈就都朝我看来,对我笑了笑,然后就走了。

  席少歌朝我招招手,我颇不情愿的挪过去。他也不说什么其他的,将搭在椅上的西装拿起来就走。

  我看了看爸妈离开的方向,忍住了那股想要喊住他们的冲动。默默地跟上了席少歌。

  开车途中谁都没有说话。许久,席少歌的声音才淡淡地传过来:“我跟老爷子说你去了你霍家表姐家里住几天。”

  “哦。”我没什么表情。霍家表姐什么的我不太清楚,但我也不想问。

  他接着说,语气有些严肃:“以后不准逃课。”

  我沉默许久,终于忍不住说:“那个学校不适合我。我要回我原来的学校去。”

  他冷嗤一声:“去和爷爷说。和我说有什么用”

  “是啊,爷爷又不宠你。和你说自然没有什么用。”我气儿也上来了,对他冷嘲热讽。

  说完后,我看向他。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有那么一瞬间的紧绷,连青筋都跳了出来。

  我这才知道后怕。

  “我忍你很久了。”席少歌的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但他没有转头,车也是平稳的开着,“不要逼我,做出让你后悔的事情来。”

  我识相的沉默。

  大约几分钟后,我说:“我想去我原来的学校看看。”

  席少歌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很明显是拒绝。

  我接着说:“就这一回。不然我继续闹。”

  他有些烦躁地接话:“说了不要逼我。你没有和我讲条件的资格。昨天放过你,你就真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了”

  这时候恰逢外面一只鸟凄厉的长啸一声,扑菱着翅膀飞向远处的天空。我扭头看向窗外,鼻尖酸了酸,眼眶应该是泛红了,有些难受。

  我想我应该哭了。因为当我看窗外飞速退后的景物时,那种渐渐朦胧的感觉慢慢袭来。

  我没有用手擦泪,也努力不让自己抽噎着哭出来。流泪的时候,是不需要别人观摩的,那只会让我更难受。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我能听见身旁席少歌有些喘的声音。他平复了一下,在递过来一张纸巾的同时淡淡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匆忙接过纸巾,没有看他。慌乱中抬头看见顶部的一面镜子,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我哭了。

  擦干眼泪后,车子还是没有动。我直视着前方,听着身旁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些疑惑。扭头去看时,席少歌正拿了一个袋子在翻,也不知道在翻些什么。

  我问:“你在干什么”

  他头也不抬,语气有些不耐烦:“导航仪。”

  我愣了两愣,突然想起来,席少歌是路痴。平时都是手下送他,自然不用关心认路的事,可是昨晚他就将手下打发走了。现在自然得自己想办法了。

  我有些好笑。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路。”

  席少歌抬头看我,眸色染上几抹不悦。不过他仍旧没有说些什么。将袋子随手往后面一丢,他沉沉道:“怎么走”

  我忍了笑意说:“先直走。到要转弯的地方我再提醒你。”

  席少歌将我送到了我原来的学校。

  这一天,大致也得翘掉a校的课了,不过席少歌说他已经帮我请了假。

  站在校门口,我突然就有些惆怅。转身对席少歌说:“你在外面等我。”

  他睨我一眼:“我和你一起去。”

  我默了默,然后说:“我翻墙进去的。你要吗”

  席少歌沉默了会儿,终于妥协:“快点出来。我没有耐心等人。”

  我点头。

  校虽然比不得a校那个贵族学校,也没有多大。但在我们这种小地方,校就是给我们希望的地方。我们在埋怨它的同时,也会很爱很爱它。

  有人曾说过,母校,就是你一天骂它十几遍却不容许其他人侮辱一句的地方。

  校,对我来说,就是如此。虽然我只在这里待了一年。

  翻过围墙后,我慢慢走在往日的校园里。这时应该在上课。三栋教学楼庄严肃穆的耸立在落下的阳光里。不知是不是阳光太刺眼,教学楼望过去多了几抹左右摇晃的虚影。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高二教学楼前,没有进去,没有离开。这样看着,脑海空白,不知道做些什么。

  看了一下表。我还记得那该死的课程表,还有大约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就要下课了。

  我终于回神,慢慢走进去。

  人说近乡情更怯。昨日我回家时已经有过这种感受,如今将要面对往日的同学与老师,我手心里竟也冒出细细的汗来。

  高一教学楼第二层,第二个班。是我以前呆过的班。但是现在他们升了高二,应该在高二教学楼第二层,第二个班。

  一楼走廊开头就是楼梯,往后就是教师办公室,年级办公室,最末尾是阶梯教室。我朝那个方向望了半天,恍恍惚惚还能看见那次我们班一股脑涌进阶梯教室时的兴奋与好奇。

  一个一个熟悉的面孔闪过,我抓紧楼梯扶手,终于走上了二楼。

  其实在三楼,在四楼,在五楼,还有很多我的初中同学。我不知道我要不要去看看他们。但是我知道,我去看他们,难受的只有我自己。

  第一个班老师在班里到处晃,学生们在低头写些什么。我看着看着就笑出来,没有声音的笑。于我而言,其实是一种痛苦。

  这是那个老师望过来,看着我愣了愣。然后他出来,温和地问我是不是迟到了,不敢进去。

  我用英文答,比着手势,我出生在英国,不大会说汉语。这次来是想看看贵校。我打扰您了吗

  他愣了愣,又笑开,这样啊,那你慢慢看。

  我笑着点点头。看着他走进去自己才慢慢朝第二个班走去。

  说实在话,这种理由我都不信,他居然会信不过我还是很开心。至少有个陌生人愿意相信我。www.chuanyue1.com

  我站在二班窗外许久没有动。

  彼时我的位置已被另一个人占了。那个人我不认识,应该是我离开后转过来的。那是个男孩,认真听课的模样和我那时候大不相同。

  我那时候上课听课不认真,总爱走神,班主任拉着我说了好几次,我都还是改不过来。不过现在老班不用管我了,应该会很欣慰吧。

  我看向那个正在讲台上讲课的老师。他是我的班主任。他讲课很有经验。他讲课很少带课本,基本是拿着备课本讲。而且讲的时候也很少看备课本。从来都是他在上面一面滔滔不绝的讲着,一面在黑板上写写画画。而我呢,就在下面发呆,眼神落在他身上,或是黑板上,从来没有聚焦过。

  这时下课铃响,老班继续滔滔不绝的讲,下面有些同学脸上表情甚是难看。那种感觉我也曾经历过。尿急。偏偏老班喜欢拖堂。

  我笑了笑,走到门口敲了敲门。这时老班看过来,班内同学也都看过来。我有些局促地用英文问:“请问于昭在吗”

  并不是我故意为难老班,而是刚才我一时冲动找了那么一个理由,现在只好把戏演下去。毕竟隔壁就是刚才那个我撒谎的班。

  老班愣了愣,说:“你说什么”

  坐在我座位上的那个男孩起来大声笑着说:“老师,她找于昭。”顿了顿,又对我说,“你找错班啦。于昭不是这个班的。”

  这时他身边的人拉拉他,给他使眼色,他还不懂,说:“你要不去别的班问问,于昭真不是我们班的。”

  这个新来的男孩子真有趣。

  这时老班插嘴道,脸色有些尴尬:“于昭,你不知道吗于昭她,她一个多月前就不在了。”

  “是吗”我看着窗户里自己的笑脸有些恍惚,语言也不自觉地换成汉语。周围的人都明显愣了愣,我张了张嘴,抬头问老班:“你们现在还收学生吗”也不等他回答,我就继续说:“她虽然学习不够认真,但是她也很优秀的。”

  老班愣了愣,上下打量一下我:“你是哪个班的”

  我笑了笑,慢慢说:“我希望,我是您这个班的。”

  话尾处上课铃突兀的响起,我没有等老班说些什么,自己转身离开了。不知为什么,像一个仓皇逃窜的、受了惊吓的小动物。

  我再没有心情去看望其他的同学便又翻墙离开了这里。

  我想如果不是来这里一回,我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论怎样,我都要回到这里。

  我不能回到家里,但至少,我可以努力回到校。

  这个决定我没有与席少歌说,和他说了没用。

  车子平稳开着的时候,席少歌的脸色仍旧很臭。当时我从学校出来后他就一直这样,估计是等我等的不耐烦了吧。而且随后我又硬是拉着他去吃了路边摊。还将整个小城市逛了个遍。将我平时没有玩过的都玩了个遍。以至于他的脸色越来越臭。

  上车的时候我曾说过,我知道有一条路很近。毕竟玩到很晚了,所以席少歌听了我的建议。

  那条路要驶过郊区。在某个荒无人烟的地段,席少歌的车该死的没油了。

  我看表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多钟。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有车前的灯光打着,是这里唯一的光亮。

  我和席少歌一动不动地坐在车上。自从车没油了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可怕的让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刚才他准备打电话让他的手下来救我们的时候,手机却该死的没信号。等到有信号了,却又该死的没电了。

  而我,我的手机压根没带。

  我猜现在席少歌一定快要崩溃了。所以我不敢去惹他。这时候的他最可怕。但是我还是不希望他丢下我离开。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没有他,我害怕。

  所以当他拉开车门时,我急急忙忙拉住他:“你去哪儿”

  他烦躁地甩开我的手:“干什么当然是找人来救我们了。你想困在这儿”

  我在他身后轻声说:“你不要走太远。”

  他应一声,拿着车里找到的唯一能排上用场的手电筒走进了重重夜幕。

  我在车上缩了半个小时后,席少歌还是没有回来。这时夜色转凉,我穿着短袖有些冷。大致又过了四十几分钟,席少歌还是没有回来。我心下焦急,却不敢到处乱跑。

  等我第十四次看手表时,我终于忍不住推开车门走了出去。车外是一片黑,月亮隐在云后,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肯给我们丝毫恩赐。

  我呆呆站了半晌,伸手抱住自己往前走。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因为根本不知道席少歌在哪儿。

  我和席少歌大致还是有些缘分的。走了十几分钟后,我就看见席少歌坐在地上,垂着头,手电筒散落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光。

  他脱了鞋,脚上有血。

  我怔了怔,片刻后,我跑过去蹲下来,小心说:“席少歌。”

  席少歌抬眼看我,然后又低头说:“你先回车里。外面凉。”

  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嘴唇一丝血色也无,应该是受了伤又受了凉才这样。

  我看了看他的脚,是一个生了锈的钉子。应该是走路时不小心踩到的。而且还没有处理,这样很危险。

  我蹲在地上半晌没有动作。我的确讨厌席少歌,但是现在他受了伤,而且还照顾着我。况且没有他,我也很难摆脱这样的困境。

  想通后,我去扶他:“你起来,我扶你。这离车子停的地方已经有些远了。我们再往前走走。说不定会遇上人家呢。”

  他没有动,甩开我的手淡淡说:“你回车里。不用管我。”

  我咬了咬唇,继续拉他说:“你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你出事了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又甩开我的手:“我出事了会有人来救你。你不用管我。也不用担心没人救你。”

  我站起来,有些气急:“我不管。如果不是你硬要把我变成席少格,现在我能这样席少歌,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将我变成席少格后就不管了。我的一切因你全变了。我的家人没了,我的同学,我的朋友,我的幸福统统都没了。你死了我找谁报仇去你死了谁来证明我是于昭你死了我怎么回到我原来的世界里”

  “你想错了吧”他抬头,苍白的笑着,有些讥讽,“只有我死了。你才能回到你原来的世界里。而且你是不是笨我只是受伤了,怎么会死呢”

  我的手瞬间握成拳,脸上竟也能笑出来:“好好好,我不管你了。任你自生自灭。”

  说完我转身就走。身后再无他的声音。

  冷冷的风擦过我的脸颊,周围黑的可怕。我停下脚步,扭头望去。手电筒的灯光微弱的照着,席少歌躺在地上闭着眼。

  我看了他半晌,他都没有动。

  咬咬唇,我走过去推了推他。还是没有动。

  看来是晕过去了。

  周围荒无人烟,我想了想,用力将席少歌拉起来。没有他的反抗显然容易的多。但是将他一拉起来,由于重心陡然转换,他直接摔在我身上,差点把我砸的倒在地上。

  两手扶着他,然后小心翼翼地换了个姿势。可是他的脚伤了,不能沾地。我弄了半天,只好咬了牙去背他。

  他很重,压在我背上就像如来佛赐给孙悟空的那座五指山。初时我根本迈不动步。好久以后,我才慢慢走起来。ωWW.chuanyue1.coΜ

  夜色凉如水,我和他都穿着短袖,两人的身子都凉的可怕。有风吹过来,呼啦呼啦地,像是死人灵堂上奏的哀曲。手电筒已经被我丢弃了。月亮不肯施舍我们给我们光亮。我摸着黑麻木地走着。身体好像已经没有感觉,只有抓住席少歌的手还能传来痛意。

  我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我走了那么长一段距离。我只知道,当我看见前方传来稀稀拉拉的灯光时,我终于,终于可以放心的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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