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莫利，我只能杀一个
维多利亚的航行路线有点像大写字母的“G”。
从大脚港出发，向西，进入象牙海往东，一路走弧线，继而穿过希曼联邦和普西尼之间的撒丁湾，进入航线迂回曲折的索斯里群岛，当然，扼制海上交通咽喉的海盗，自然会索要一笔价值不菲的‘通行费’，紫曜花并不能幸免，继续转头向北，进入帝国境内的大鲸湾，小鲸湾，灰水湾，横穿东西走向的卢瓦河，就顺利抵达卡林湾。
承建于亨利十二世大帝的卡林湾，即为此次航行的终点，因为萨拉亚王城四周并无内陆运河港口，紫曜花的游轮只能屈居，停靠在卡林湾，如果往北跨过白银碎溪，就进入帝国北境。
准确来说，进入帝国拥有最大封邑领土的家族，北境守护---费列罗家族。
一艘帝国史上最大排水量的游轮，缓缓驶出灰水湾，站在港口目送维多利亚远去的是灰水湾的领主，摩德里克·德彪西。
内甲板底层，排水系统内某个阴暗潮湿的小角落。
“图林根参议院院长竟然和号角日报的女主编传出绯闻？而且卡洛斯帝国的皇家巫师工会竟然在自家的小册子里把图林根除名了？这两者之间有很必然的因果关系吗？”
清脆，娇嫩的声音在只透有微光的下水道响起，声音不大，但在安静布满管道的小角落里，格外响亮。
除了少女好听的嗓音外，还有咀嚼食物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在吃脆皮的烤河狸肉，嘎吱作响。
“这个图林根是当初驱逐地下种族的始作怂恿者之一？恨不能拿狼人的骨做剔牙针的那个白胡子？扬言要放干所有Leech的血液？”少女盘腿坐在两根粗如手腕的管道上，手中拿着一张黑色报纸，上面用古英文写着“浮世绘日报”几个大字。
报纸的头条封面上，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中年男人，正在众议院和参议院上讲话。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酒糟鼻下的两撇白胡子。
少女的自言自语似乎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继续陷入安静。
对面的金属管道卷起铁锈，从上面以匀速滴落水滴，砸在已经集起一大滩水渍的地面，周围是杂乱的散落一堆印有‘浮世绘日报’字样的报纸，以及封面不停宣讲的白胡子中年男人。
一声让人疼惜的叹息响起，紧接着少女把报纸翻面。
半晌之后，继续归于平静，除了滴答作响的水滴声。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从盐铁城偷跑出来的巨食怪。”
一声响亮的饱嗝响起，紧接着传出‘哎呦’的声音。
“告诉你多少次了，小心你的脑袋，别误会，我不是怕你受伤，只是担心因为噪音而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例如我们头顶上那群人类。”少女放下报纸，抬头看着需要仰视的“怪物”，那张如同橱窗里瓷娃娃的绝美面孔，不失尴尬而‘礼貌’的挤出一张笑脸。
滑稽。
“露比小姐，我有名字，我叫莫利。”
身高将近七英尺（2.13米）的魁梧男人，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浑身布满虬结肌肉的他憨厚笑了起来，举起打算挠后脑勺的右手，突然停下，好像意识到会碰触到头顶的墙壁，不好意思的对着盘坐在管道上的小萝莉，嘿嘿一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跟本不在乎地面上因为阴暗潮湿而生长过分的苔藓，以及旁边的水渍。
被称之为露比的小萝莉，无奈的翻起白眼。
除了那张瓷娃娃的精致面孔，让人格外注意的是她胸前的“巨大”。
这是白羽在A区后厨第一次见到她的印象。
只不过此时的小萝莉面色有着显而易见的苍白，眼窝深陷，神色颓废，虚弱的对着‘大个子’笑了起来。
“玛姬夫人的烤河狸肉，味道怎么样？”
“特别棒，这可能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河狸肉了。”
“你之前也吃过？”
“没有。”
露比那张脆弱的面孔上再次翻起白眼，惹得后者又是一阵傻笑，她觉得自己可能会被这个身高将近7英尺的怪物消耗精力而亡，毕竟每一次翻白眼都让露比清晰的感觉到体内流失的血液，要知道，血液对于她来说，是极为宝贵的滋补品。
她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进食’。
露比深吸一口气，稍作酝酿，因为担心剩下一连串的说辞，会消耗她体内本就不多的热量，所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稳。
尽管她的血液是冰冷的。
“圣梵蒂冈教廷和帝国决不允许黑暗物种的存在，这包括他们对我们别有用心的称呼，更能说明问题，我就不向你阐述教廷下发的文件通知了，你应该听不懂。”露比吞了口唾沫，皱起好看的眉头，声音越来越小，“再有一天时间，游轮就要抵达卡林湾，相信我，如果以这样的身份出去，肯定会受到教廷的怀疑，我们头顶上不仅有白色司提，还有教廷骑士，相信只要你踏上卡洛斯这片土地，十有八九会听到那个该死的词汇。”
‘大个子’莫利那张憨厚的面孔上，泛起沮丧，垂下头颅。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后者挠了挠脑袋，愁眉苦脸，张口道，“莫利不知道。”
预料之内，露比并不奢望身边的‘船友’能给出什么像样的回答，从露比第一次见到他，一方面惊奇于这家伙竟然能活到现在，另一方面，则拜服他惊人的食量，至于他是谁，他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一无所知，除了从他身上掉落一枚雕刻有鼹鼠的金币，露比才知道对面这个坐在地上，傻里傻气，身高将近7英尺的‘怪物’极有可能来自盐铁城。
当然，只是推测。【穿】
【书】
【吧】
“那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出去的话，死路一条，留在这里，只能被活活饿死，别指望我能给你带来更多的烤河狸，乳猪，还有蜗牛肉什么的，把那个家伙带到这里，已经让我暴露了身份，你还是祈祷上面那些该死的家伙们能够拥有圣母的仁慈。”露比那张精致的面孔，越发虚弱和无力，嘴唇毫无血色。
听到露比言辞的‘大个子’莫利，露出了疼惜的神色，转而怒不可掲，单手指着不远处躺在地面的某具‘尸体’，随即，不等露比出声解释，愤然的猛烈锤击地面，在安静的排水管道内，震耳欲聋。
“是因为他，才让露比小姐，虚弱？”
“不不不，莫利，小点声，如果你想让楼上的人类听到这里的声音。”露比心力憔悴。
平息愤怒的莫利，无辜的看着露比。
再次陷入安静，只是从管道上滴落的水滴在无人察觉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加快了速度。
还有，不远处某具‘尸体’轻微抖动的食指。
巴掌连续拍击的清脆声，兀地响起，在安静的下水管道内，激起刺耳的回响。
露比那双虚弱的眼神，瞬间圆睁，扭头看着拐角内，走出的三人。
“完了。”从管道上跳下的露比，紧皱眉头，内心惊呼糟糕。
后者则反映迟钝，疑惑的看着惊慌中跳下管道，站在身旁的露比小姐，视线在闯入‘私人领域’的三个陌生人之间来回跳跃。
下意识的警惕起来。
站起如同小巨人的身形，再次碰触到头顶的墙壁，发出滑稽的哎呦声。
却惹来对面三人，嬉笑嗤骂。
小萝莉轻踏脚步，站在了惊慌失措的莫利身前，小手轻抚‘大个子’，企图平复他的不安。
“噫。”三人中身穿酒红呢料小礼服的年轻人，走出，抬头戏谑的看着块头巨大的怪物，那双让人厌恶的小眼睛在露比娇嫩精致的面孔上持续停留。ωＷＷ.chuanyue1.coΜ
“这一定是上帝的恩赐，让我在枯燥乏味的旅程最后，还能看到这么圣洁的美人。”年轻人面对露比，做出一个让莫利愤怒的动作。
一个飞吻。
“尊敬的先生，我们只是三等舱的平民，您知道，三等舱的供水一直都断断续续，我只想带弟弟来这里找点水喝。”露比强撑起十二分精神，眼神柔弱的看着来人，右脚后退半步。
“在这里找水喝？真是委屈了这样的美人。”年轻人大笑，注意到小萝莉后退的半步，更加肆无忌惮，眼神略过一脸惊恐的莫利，声音尖锐道，“小美人，不用担心，头等舱不仅有无限量供应的水，还有酒哦。”
“不了，先生，谢谢您的美意。”露比那张娇柔的面孔，露出歉意，轻施回礼。
但这似乎并没有打退年轻人。
“美人，你应该不想看到我生气，特别是拒绝一个贵族的邀请，这可不礼貌哦。”那副小眼睛裸露出刻意压制的凶光，吊诡起眼角。
身后仆人模样的俩人，同样狞笑的看着露比。
在帝国不知名的黑暗角落里，永远发生着相同的戏码，这些在姑娘的肚皮上吃惯了抹茶奶油的贵族，永远不会在乎他们的子民有什么想法，攫取和压榨，这是他们永远的写照，千万不要指望他们有丝毫的仁慈，除非在面对高出自己不止一个级数的大人物身上，才会露出卑躬屈膝和掐媚。
露比眼神中的厉色一闪而过，祈求的看着为首年轻人的盛气凌人，像极了一个姿色不错，却不幸出生在平民家的小姑娘，继而回头看了一眼‘大个子’莫利，声音柔弱道，“尊敬的贵族先生，您可以让我弟弟吃饱饭么？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
“当然，格兰杰家族，有着吃不完的卡林湾扇贝，还有鳗鱼饭。”
年轻人诡笑道，随即蹲下身，张开手臂，迎接一个新的猎物跳进陷阱。
露比扬起那张自认为和煦的笑脸，美的让人目眩。
松开莫利的大手，扑入年轻人的怀抱。
莫利那张憨厚的面孔上，布满了复杂，疑惑，生气，委屈，她不明白为什么天天给他好吃的露比小姐，要投入一个看起来像是十足恶人的怀抱，难道只是因为他是一个贵族么？
“来自盐铁城的大怪物，还不跑么？”
投入怀抱的小萝莉，在年轻人的耳边轻声道。
“我最爱的不是卡林湾的扇贝，也不喜欢鳗鱼饭，我最喜欢的是鲜血，特别是一名圣徒的血液。”露比咬着年轻人的耳朵，不停的呼出热气，口吐的言辞，让后者浑身颤抖，那副较好的面孔布满呆滞，惊愕。
“可我并不喜欢你这样的人类蛀虫，你们的鲜血，像是海滩上，散发着腐烂气味的内脏。”
不等小萝莉说完。
年轻人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顺着露比的后背，一滴滴落在地面。
那张上一秒还在笑的面孔，停格，面如死灰。
露比小手厌恶的推开格兰杰家族的某人，手里拎着散发这热气的肠子，鲜血染红了她的碎花裙摆，凄美绝望的扭头看着莫利，“对不起，莫利，我只能杀一个。”
不等露比说完，一枚裹挟爆裂元素的能量球，在莫利不知所措的眼眸中，瞬间击中露比，滚落在不远处，生死未知。
有点傻气的莫利，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不是他那个每天只想吃一只烤河狸肉的脑袋所能理解的事情，一股莫名的愤怒在腹部燃烧。
脑海里突然如同海水倒灌一般的涌现出第一次看见露比的场景，那个时候的莫利，已经7天没有吃饭，除了瑟瑟发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深知自己出去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可能迎接他的只有死亡，直到露比在莫利一脸警惕的目光下，小心翼翼的放上第一支烤羊腿的时候，莫利的面孔上第一次浮现了笑容。
他的小脑袋里，突然觉得，有露比小姐的地方，就一定是幸福的地方。
一滴泪水砸入地面。
第二滴。
突然，一阵衣服撕裂的声音响起。
莫利浑身上下的肌肉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生长出金色的毛发，那副本来憨厚的面孔变的狰狞可怖，露出了锋利如刀的獠牙，双手生出尖锐的爪牙。
扭头，那张被泪水模糊的眼睛，盯着远处的两人，猛然间爆发出怒吼。
已经被眼前景象震惊的俩人，颤抖的看着把四周墙壁撑裂的‘怪物’。
狼人。
砰！
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瞬间冲向来人的莫利，速度极快。
那些魔杖挥舞出的元素球，在已经狂暴的莫利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莫利那双已经被愤怒烧红的眼睛，嗜血，抬手，一手一个，伴随着一声脑袋爆裂的声音，全部死亡。
整个过程，只有三秒不到。
四周全部是被摧毁的残垣断壁。
一声细微的声音传来，暴怒的莫利猛然转头。
一个缺了一只手臂的年轻人，艰难的扶着墙壁，走入微弱的灯光下，小心翼翼的靠近狼人，抬头，虚弱道。
“我可以救她，请相信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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