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北都城皇宫一处净身房内。
“这是哪里?”此时的“赵宴”睁开眼睛,这里就是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头顶上是横梁,周边是灰蒙蒙的墙,墙壁上钉着钉子,那些钉子上连着粗麻绳,灰色的粗麻绳上挂着白灰色的布,墙壁下方一张红褐色的旧案几,红色的漆已经脱落地差不多了,露出它木头原本的模样。
案几上摆着各种透着冷光和锈气的刀具。
正当赵宴从迷蒙的意识中彻底清醒过来时,他才发现这里的陈设竟是那么陌生和......奇怪!
赵宴欲伸手挣扎时,四肢竟被牢牢固定在案板上,他就像一只待宰的鱼,垂死挣扎在砧板上板动身子,可是这幅身子似乎是有些虚弱,哪怕他奋力,身子也只是软绵绵地动了动,最后还是挣脱不开牢固的绳索。
“有......”人吗?赵宴刚想张口喊人,可声音在喉咙里沙哑得根本说不了话。
赵宴皱了皱眉,神情颇有些复杂。
他们在和我开玩笑?
等等!不会是哪个剧组在没告知我的情况下找我拍戏吧?或者是什么节目组为了拍出最真实的镜头......
摄像机呢?在哪?
赵宴转过头,左边,右边,头顶上?
就在赵宴寻找“节目组”破绽的时候,外边响起了门被人打开的场景。
赵宴听着有人进来的声音,赶忙屏息凝神听外间的动静。
透过窗户纸,隐隐约约看到陆续进来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白面无须的穿着红色宫服的中年人,后边跟着一个穿着蓝色宫服,弯着腰、低着头一路跟随的小太监和一个精悍的老者。
正当赵宴只听得穿红色宫服的那人尖着嗓子说道:“杂家是来看看赵国公府的小公爷的,时候到了就有劳李师傅下刀了。”www.chuanyue1.com
和大海轻轻拍了拍这位李师傅的肩膀。继续笑眯眯地说道:“这事啊,还是要数李师傅干得干净利落,小公爷也算是相当‘尊贵’的人儿了,别到时候干得不干不净的,耽误小公爷后半辈子。”
“和公公放心,替人掌刀净身的事儿我干了有数十年了,就等小公爷把这最后一盒鸡蛋黄吃完便可落刀了。”
被称作李师傅的人正是那个跟在最后边的精悍老者,这人只是穿着较为干净却洗得发白的灰衣,在红色蓝色宫服里颇有些显眼。
“嗯。这事儿圣上重视着呢,总归是要小公爷有口气地活着。”至于身体全不全什么的等今天过去了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想着哪怕是再尊贵的国公府的小公爷,得罪了圣上,也要落得个不全的下场。和公公内心不是没有唏嘘感慨。说来这位小公爷长得眉清目秀的、清隽俊逸的,实在是可惜了。
听着隔了一个门的声音,“净身”二字让赵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二十一世纪可没有什么净身啊,还有那声音,正常男子哪会这么尖嗓子。
赵宴听了这么久的话,那些话一声声传进他的耳朵,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块块地泛开。
这节目组拿的是什么剧本?一上来就这......
小奎子得了令,推开里间的门,便见赵宴已经醒了。这里的窗柩年久失修,偶有寒风刮过,便会发出声响来,于是窗户索性被人封了起来。
室内光线昏暗,小奎子打了个灯。
微黄色灯光下,是赵宴一副苍白的脸孔,头发散乱,往日的华服锦衣已经被人剥下,他现在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色的里衣。不知情的人哪里会知道被绑在这里的人是昔日赵国公府的小公爷。
小奎子走上前去,打开食盒盖子,端出这半个月以来不曾断过的鸡蛋黄。
“小公爷,吃吧。”小奎子放了一块鸡蛋黄在赵宴嘴边。
赵宴紧刚欲张嘴,一段莫名的画面像放电影般出现在他脑海中。赵宴闭着眼睛摇了摇头,那段画面才消失。等赵宴重新睁开眼睛看小奎子时,小奎子连忙低下了头。
小奎子顾不上同情别人的遭遇,他是一个奴才,本就朝不保夕的,但那些贵人有时何尝不是和他们一样的命呢。
只是......贵人终究是贵人,连净身的师傅都是找了全都城最有经验的李师傅来,生怕落错了刀口,失了命。
小奎子想到他十岁刚进宫那会儿,净完身的第二天就被丢在太监的大通间里自生自灭,身子还没好全就要被指派出去给各宫各院干活儿,从最低做起,命如草贱,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招来杀身之祸,死了也就裹个烂草席被丢在不知名的乱葬岗上,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多管闲事向来没好下场,小奎子不言语,但心中早已感慨万千。
“水......”赵宴好不容易发出了一个字。
“没有水,小公爷。”小奎子看了一眼,随即又怯怯懦懦地低下了头。
这现在哪还能让小公爷喝水呢,要的就是净空了身子好动刀子,这样伤口才不会感染。
赵宴瞪大了眼睛,但只看得到小奎子低下头去的脑袋瓜子。
赵宴想到自己脏乱的头发和衣服,还有嘶哑得连说话都困难的喉咙,这是动真格的吗?
口干舌燥,双眼充血,熬过夜的人才会这样,只是,他没熬夜啊。
哪个剧组会这么干?赵宴脑袋里几经百转千回,思忖来思忖去,只能想到一个结果。
没有剧组,没有剧本。
他,穿越了。还穿到别人身上去了。
而且,他还成了一批穿越者中最倒霉的一个,倒霉到直接穿越成准太监的角色设定里去了。
只是,他这么狼狈情境之下这个小太监居然很是恭敬地喊自己小公爷,想来原主身份不低,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现在该怎么办?
小奎子看赵宴双眼无神的样子,欲言又止。
小奎子见过宫中不少的贵人,他想赵宴也是和那些贵人们一样的。
那些贵人都是个顶个儿的心高气傲,哪能受得了这等的罪。估计寻死的心都有了。
小奎子心下一个咯噔,小奎子瞪大了眼睛盯着赵宴看。
赵宴的眼神似乎和几天前的不一样,至于不一样在哪儿,他说不上来。顾不上多想,连忙将蛋黄塞进赵宴的嘴里,然后拿上一块布塞进他嘴里。
“小公爷,奴才也是实在没办法,您要是在这最后关头寻死,奴才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小奎子略带同情和乞求地看着赵宴。他哪里想得到此时的赵宴非彼时的赵宴。完全是换了芯的。
赵宴:“......”现在才想起来“我”会寻死,还真是个人才。既然他现在穿越过来了,那么这具身体的原主应该是真的死了吧。只是,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现在赵宴的位置实在是不上不下。
说赵宴不是贵人,虽说都城不缺权贵,赵国公府败落,真要和那些权势滔天的权贵比起来,赵宴算不上是贵人,但赵宴说什么也是赵国公府的小公爷,好歹还能仗着祖上积威体面地在都城活着,可以过得比一般人都轻松自在。可如果要说赵宴是贵人,但赵宴也要马上成为“不完整”之人,就是比一般百姓都不如了。
小奎子不能让赵小公爷死了去,就算是要寻死,也得等割了后送回赵国公府才行。
若是赵宴是个能忍的人,那倒还要对他恭恭敬敬些才好,不然将来这位小公爷要报复,像他们这样的奴才还不是如蝼蚁一般被碾死在掌中嘛。
言多必失,小奎子适时地住了嘴。
估摸着时辰快到了,他静静地退出了里间。待正午日头正好时刻,按圣上的旨意,李师傅走进来内间。小奎子跟他师傅和大海则在外间等着事情办成后立马禀告圣上。
外间是和大海端坐在椅子上喝着新泡好的热茶,那是皇帝专门赏赐给他的雨前龙井,清香扑鼻,正好可以盖住内间即将而来的血腥气。
相比于和大海面上的气定神闲,小奎子就不那么淡定了。他一想到刚刚赵宴看向自己的那种“幽怨”的眼神,他的双脚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鬓角和额头也冒出豆大般的汗珠。
看着小奎子紧握着的冒了汗的双手,和大海心底不禁叹气,还是经的事太少了。
“怎么?害怕?紧张?”和大海瞥了一眼小奎子。
“不......不怕。”小奎子撒了谎,他眼神飘忽地低头看着脚尖、看着脚下灰色的地面、看着被踩在脚底下的泥沙灰尘,悲哀低微到了极点。
听出小奎子声音里的颤抖。和大海心想这好歹是自己的徒弟,提点几分也是好的。于是问道:“知道里边躺着的是谁吗?”
“知道。”小奎子回应道。
“那知道为什么里边躺的是他?”和大海气定神闲地问道。
“奴才不知。”小奎子暗自拿左手按住了不停在发抖的右手。
“因为得罪了圣上。”和大海说道。
“师傅,如果......如果小公爷事后想要报复咱们怎么办?”毕竟他们这些做奴才的看到了主子们的狼狈,少不得要被灭口。
“哼。我就说你这今天魂不守舍的样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在想赵小公爷的事。你怕得罪赵小公爷,就不怕得罪圣上?”
“师傅,奴才怕,怕得罪圣上,也怕得罪小公爷。小公爷对圣上自然不敢造次,可要想收拾奴才,那轻而易举不是?”
“看来为师要好好给你上上一课了。”
和大海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在宫里啊,你得记住几个要得,几个要不得。”
“这第一点啊,就是认清楚自己。现在我就问你,你是谁啊?”
“奴才是.....”小奎子刚要说下去,和大海便打断了他的话。
“这就够了,不用说其他的,你就是个奴才。”和大海端着杯盏慢慢地放到了桌上说道。
“是。”小奎子点点头。
“既然是奴才,就应该要知道自己地位卑贱,这是要得。但心里要清楚一点,那就是自己的命不贱。自己的命啊,只有一条,并不比那些当主子的命卑贱。”
“知道。”小奎子没想到师傅心里是这么想的,师傅是第一个同他这么说的,说他们奴才的命不贱,不比主子卑贱。以前他身边的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是个命贱的奴才,主子的命比真金还要贵上千倍万倍,而奴才的命比草还不值钱,所以必要的时候还要舍己救主。
“既然是奴才,那就是有主子的,你的主子是谁?”
“是圣上,还有......”
和大海抬了下手,打断小奎子的话,说道:“够了,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圣上。我们呐,都是圣上的人。我们的主子也只有一个,就是圣上。所以,我们是听命于圣上,替圣上办事的。既然是替圣上办事的,就要把事给办好,办好了圣上自然会想到你的好。如果你对主子有用,主子自然保你周全。所以我们的靠山那就是我们的主子,靠好主子就等于给自己的命上了一道平安锁。知道不?”
“小奎子知道了,只有替圣上把事情办好,做个对圣上有用的人,那就能保命。”小奎子站在自家师傅身后恍然大悟般地说道。虽然略带夸张,但这招对和大海确实有效。
“对喽。”和大海食指竖起点着小奎子的脑袋,笑眯眯地说道。
小奎子什么都不好,就一点好,那就是一点就通的机灵样。ωWW.chuanyue1.coΜ
“既然是奴才,有了主子,那就要知道自己的命是被主子抓着的,身不由己的事情多了去了,圣上今天让你去办这件得罪人的事,去办那件得罪人的事,那都容不得你选的。所以,最要不得的就是不忠。你可以不孝不义,但是不能不忠。”
这就是皇权,不容侵犯的至尊权力。
“师父,所以除了赵小公爷的事情,还会有其他李小公爷、范小公爷的事情,奴才要做的就是抱好圣上这座靠山就行,对吧?”小奎子腆着脸皮问道。
“你这小兔崽子,可算是机灵了一回,也算不费我这苦口婆媳地教导你了。”
“小奎子还要仰仗师傅的教导呢。”
“就你个嘴甜的,将来我老了,指不定还要你小奎子给我养老。”和大海对小奎子虽然有所保留,但未尝没在用心地教导徒弟。所以话里半真半假,但小奎子却能接得上话来。
“师傅,您天天在圣上身边沾圣上的龙气,圣上能万岁万岁万万岁,您自然也能千岁啊。”小奎子点着头哈着腰拍着马屁,时而还声情并茂地摆手势做动作,把和大海惹得哭笑不得。
外间洒着阳光和明媚,里间却是心惊胆颤。
李师傅先先选了一把锋利透着冷气的刀,接着在火上烧了一下,待刀烧红了,再喝了一口酒,一口喷在了被烧得通红的刀刃上。
这就当是消毒了?看着那把锋利的刀,赵宴觉得他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问题
里间光线晦暗不明,执刀的李师傅走进了赵宴。
赵宴四肢挣扎着,他的双手双腿被分叉着绑在案板上,像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赵宴眼神直直地盯着李师傅,那人的脸竟让他绝对毛骨悚然、阴气沉沉。
赵宴的双腿不由发抖,心底的惊恐达到极点。
他绝对是穿越了,还好死不死地穿到了这具身体上,他说为什么呢,感情这原主是忍不了这份屈辱死去了,让他钻了这“空子”穿过来了。
我的上帝!怎么办?
我......这一刀下去,我如果真成太监了,那我以后怎么办......
“放......开......我!——放开我!”一声撕心裂肺地怒吼从赵宴的胸腔喷薄而出。
一张笑着的老脸正对着赵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不要挣扎了,放心,这事我有经验,下刀是又准又快,保准比你在其他的师傅那舒服一些。”
“放开我!”赵宴挣扎着,他的喉咙嘶哑得不成样子,但是这份屈辱他怎能忍受!
“男人嘛,要是经过这事,也算是一种成长。这刀啊,除了您之外,也动过比您身份更为尊贵的贵人呢,我好歹是国手,小公爷您放开些胸怀,挺一挺就过去了。”说着,那把刀落在了重要地方,只需一个用力,刀起刀落,宝贝落地。
“你!”
赵宴瞪大眼睛,怒恐交加,这事怎么能说得这么轻飘飘的,他还想要有下半辈子的幸福生活呢,再说了,他还没结婚生子,给他老赵家延续香火呢!
当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刀尖的锐利时,赵宴欲哭无泪,害怕得闭紧了眼睛。
要是真的毁了他的幸福,他定要让那人万劫不复,生不如死!
看着赵宴怒不可遏而又颤抖惊恐的模样,“李师傅”突然笑出了声。这下,却是一声轻微悦耳的女子声音。
“你......”一头问号,一头雾水。赵宴看着那张灰土黄瘦的男子的脸皮被揭下来,露出一张圆润娇俏的脸。
“刚才那是逗你玩的。”女子脸上笑靥如花,而赵宴心中是哭笑不得。
他被戏弄了!
古代居然还有这般女子!
“好了抓紧时间吧。”沈明姝说着不知从何处找出一个装了人血的盒子倒在赵宴身上。然后拿了替代品替代包好。
沈明姝一边弄手上的东西一边笑着说:“我本来是不想帮你的,谁叫你小时候爱戏弄我,现在可好了,你落了难,我有了可乘之机,不戏弄你一把怎么行呢。”说着她转头看向一脸没心没肺的赵宴,只当赵宴是忘了小时候的总角之宴。
赵宴算是听明白了,这个如此胆大的女子原来是喜欢这具身子的原主啊。
“可刚刚看你那害怕的样子,我就想还是算了,小时候你也没把我怎么样。”
沈明姝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意,自言自语着,突然回过头看向赵宴,认真地问道:“对了,你是不是不记得我是谁了?”
赵宴:“......”我又不是你口中的那个青梅竹马,怎么会记得你是谁。赵宴无语。
“看你这样子,定是忘了。你小时候可调皮了,但总有女孩子要争着抢着和你一起玩,我只不过是当时被你欺负的女孩子中的一个。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赵宴,我叫沈明姝,是......是你的心上人。”
“哦......不对,你是我的心上人。”沈明姝不自觉地伸手轻轻地捂了捂自己的嘴巴。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自我介绍?
还是我的心上人?
啊,不对,我是她的心上人。
不对,是她说她是我的心上人。
不对不对,她说我是她的心上人!
赵宴的心情就像是过山车一样,从高处低落到最低处,再从最低处升到高处,提心吊胆地,幸亏他没心脏病,不然真的要和世界说拜拜了。
“咳咳。”赵宴忍不住咳了几声。
“你想要说话?”沈明姝问道。
赵宴点点头。
“你不要再说话了,刚刚你的声音好难听,撕心裂肺的,不过......说给我听没关系。”沈明姝一双明眸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宴。
赵宴白了一眼沈明姝,他究竟有没有穿越啊?这是古代那种古典女子吗?为什么这么不矜持?说好的端庄呢?
“你等一下,我把现场布置好后我就给你松绑,免得你打扰到我。”
片刻钟后,沈明姝利落地收拾好场地。然后给赵宴松了绑。
赵宴无语地低头看着裤子上的一堆血,这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不管了,喉咙难受得很,他连忙拿起案几上的一杯水赶紧喝下,喉咙瞬间舒服许多,但还是有些刺痛。
赵宴是满头雾水,到底是一个局,还是一个玩笑?听那小太监喊自己小公爷,那这原主的地位应该不低啊,怎么就沦落到遭受宫刑的地步?是咎由自取,还是遭人陷害?这些都跟毛线团一样乱。
沈明姝瞪着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赵宴在刹那间喝完她的洗手水,她愕然地无言以对。,刚刚要阻止也来不及啊。
“怎么回事?我问你话呢。”赵宴抬手在沈明姝眼前晃了晃。
“你刚刚喝了我的洗手水......”沈明姝回过神来说道。
“我......呕!”赵宴眼睛睁得大大的,显然是有些狼狈。他居然喝了别人的洗手水。
“你放心,我的手本来也不脏的。”沈明姝眼中带着笑意,揶揄着说道:“赵宴,你喝了本郡主的洗手水,可就是本郡主的人了哦。”
赵宴捂着嘴,“——呕!”
等等!“他”也叫赵宴?自己穿越到的那具身子竟和自己是同一个名字?
“赵宴?赵国的赵,宴席的宴?”
“对啊,这是你名字,难不成你还要改名不成?不过不出意外的话,你这名字可是改不成的。”沈明姝应道
沈明姝也不在意赵宴的反应,现在赵宴无论是什么反应,她只觉得是赵宴被惊吓到了才那样不正常的,只是接着自顾自地说道:“那个......是皇祖母让我来的救你的,要不然你现在就是个小太监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应该要感谢我才是。”
赵宴实在呕不出来了,他有气无力地看着这个自称叫沈明姝的姑娘,话到嘴边最后给吞回去了。他不能责备这个天性有些好玩,还有些记仇的姑娘,他不计较,他不计较。
“你的皇祖母是?”赵宴如今还是一头雾水,他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了。
不对,应该是他还搞不清这具身体的原主具体是什么身份,都有哪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如果是一个熟知原主的人,他现在这样子应该会被当成怪物或者疯子吧。
“赵宴,你没事吧?莫不是刚才被我给吓傻了。”
沈明姝皱着眉头担心地看着赵宴。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赵宴了,但是一见到赵宴的模样就能和他小时候的样子联系起来,来这之前她不是没去赵国公府偷偷地打听赵宴的情况,可全都是模棱两可的,赵宴虽说忘了她的身份,也受到了惊吓,可不至于连皇祖母是谁都不知道吧。
这天底下,皇祖母只能是当今太后啊。更何况,自从赵国公府出事后只有太后还多番照拂赵宴,赵宴怎么会,怎么会不记得啊!
“我没事,我想起来了。是你的皇祖母。我刚才糊涂了。”赵宴下意识地摸摸鼻梁,有些心虚,他怎么会知道是谁啊!
他又不是原主本人,只不过是和原主有着同样名字,甚至同样模样的人罢了,刚刚还好是虚惊一场......
“也对,普天之下,没有哪个男儿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被吓到的。你刚才受了惊吓,等会儿我会把替代品放进玻璃瓶里装好给外面的公公,你等会儿就躺着,一定要闭着眼睛装作很虚弱,很痛苦的样子,知道吗?记住,千万别让别人检查你的身体,记住了啊。”
话毕,沈明姝重新易容,把自己变成“李师傅”的模样。幸亏这李师傅本来就短小精悍,一个小姑娘易容起来至少在身高上没什么难度。
检查好一切后,沈明姝对着外面的人喊了一声。
两个小公公进来抬人。和大海本来想伸手去检查的,只是“李师傅”白了一眼和大海,粗着嗓子说道:“和公公这是不信任我的技术?”
“万事需谨慎。怎么会不信任李师傅呢。”说着,和大海淡淡地看看了眼小奎子,小奎子耳眼并用,心领神会,于是带着那两个抬人的小公公下去了。
看和大海最终没有去检查,“李师傅”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干的本来就是违抗圣意,偷天换日的事,要是被发现了,她是郡主,叫皇上一声舅舅的,还有皇祖母的口谕在,她顶多就是被罚面壁思过罢了,但赵宴就会危及性命,这件事情不能有纰漏。
“和公公,今天这事,办得我些许糟心,想必和公公再怎么镇定,也是要心里打鼓的对吧?”
“李师傅”暗暗地观察和大海的面色,和大海摸摸空空如也的下巴,说道:“事情都做了,这退堂鼓是打不得了的。可那毕竟是赵国公府的小公爷,虽说赵国公府早已败落,可这仇不是银子,哪会是越多越好的道理,我心里估摸着啊,小公爷对杂家的仇是彻底结下了。”
“公公要是有空的话,要不和我去小酌几杯?”
“这不用了,杂家还要伺候圣上呢。”和大海应付道。
“圣上的事情最大,那喝酒的事那就算了,但这银子总要收下的。”边说着边将银子往和大海手中递。
和大海假意推脱了几下,便顺势不着痕迹地让银子入了自己的衣袖里。
“这事儿啊,要是以后真出问题了,咱俩共进退。”
“应该的,应该的。”和大海应道。
说着,两人心照不宣,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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