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遇到耶律不破,尉迟修就霉运不断。
从这个意义上说,黑面鬼是一个合格的死对头。
同福客栈抓捕失败,让老帅颜面尽失,而且丁曹司的死,他也难辞其咎。
回行宫面圣时,赵构龙颜大怒,不是因为没抓住耶律不破,而是因为擅自放跑了金牌特使——陶喜!
尉迟修一度以为要掉脑袋,不过关键时刻冯总管还是帮他说了好话,总算是逃过一劫。
官家随后下了旨,特使的去向不用管了,但耶律不破必须拿下,三天之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老帅鸭梨山大,脑袋又悬了。
要想抓住黑面鬼,就必须撬开那个金国奸细的嘴巴。
探事司在行宫(也就是子城)内有小衙门,等牛淳风从州府大牢里将人押过来之后,就开始连夜审问!
尉迟修回到司衙内,等了半天没等来牛淳风,倒是等来一头驴!
州衙来人报信了!
两件事儿,第一件,那个金国奸细死活不肯离开大牢,说出去了就会被灭口,牛统领请老帅示下,要不要强行押送。
第二件,丁曹司的验尸状已经出来了,尸体就停在州衙的殓房内,探事司要派个人去交割。
尉迟修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温州衙门。
自从官家率领文武百官占了原先的州衙之后,知州卢知原就将州治挪到了城内的儒志坊,那里老宅子众多,稍作整修即可改为官用。
新旧衙门其实离得并不远,骑马十分钟就能到。
可枣红大甜心被陶喜借走了,只能勉为其难打个“驴的”。
报信的小吏很无奈,脚力被强行征用,眼睁睁地看着老帅快驴加鞭,一骑绝尘!
到了州衙,直奔大牢,尉迟修很着急,没有时间了,这个奸细再不开口,三天之后被关进来的就是自己。
牛淳风正在牢房门口候着呢,一看老帅来了松了口气。
“尉迟老帅,您怎么亲自来了,派手下带个信不就行了嘛。”
“嗯,牛统领辛苦了,那厮到底要怎样?你没跟他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尉迟修没心情废话,直奔主题。
牛淳风闻言面露不悦:“老帅说这话就是冤枉人啦,卑职虽说不懂什么间探之术,但也知道如何保守密报,隐匿行踪,断然不会向那敌国细作透露半个字的!”
尉迟修尴尬一笑:“呵呵,牛统领误会了,老夫只是担心你上了那个细作的当,他那灭口之说,可能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此刻也许正等着同伙来救呢!”
牛淳风叹了口气:“哎,卑职也不懂这些,搞不好就会误了大事,既然老帅亲临,就请全权处置就是了!卑职还要去一趟崇德寺,就此告辞!”
气氛闹僵了,尉迟修也不好拦着。
等御营司的人都走光了,老帅才将牢头喊过来。
“刚才见那个要犯的时候,牛统领身边有人吗?”
“有,有!御营司的人,还有在下和几个牢里的弟兄。”
尉迟修不愧是老牌间谍,敏感度极高,金国奸细举动反常,必须要搞清楚状况。
“牛统领问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是让那个犯人收拾收拾跟他走。还让在下去拿枷锁,准备转移重犯。”
“嗯,后来呢?为什么没押走?”
牢头两手一摊:“后来在下就去拿刑具了,结果回到牢房的时候,那家伙突然就死活不肯走了,嘴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像是死的活的,灭的杀的什么的。牛统领劝了半天,他也不听,一直闹到现在,真是怪事了。”ωWW.chuanyue1.coΜ
尉迟修眉头紧锁,脑门上集聚了一团又一团的疑云,没有风是吹不散的。
“的确很怪!除了你们狱卒和御营司的人之外,还有什么人在此期间来过牢房吗?”
“监牢重地,一般人也进不来啊,除非有州院或司理院的公文。再说了,这个案子也不归州府衙门管,谁会没事儿进来找麻烦,嘿嘿!”
“哦,这倒也是,你们将这个犯人看好,本帅要先去一趟殓房,待会过来提人!”
牢头猛地眼睛一亮:“对了!老帅,在下倒是想起来一件事,之前拿刑具回牢房的时候,好像是看见老胡头刚从里面出来。”
“老胡头是谁?”
“就是胡四海,是在这里干了几十年的一个老仵作,您现在去殓房,恐怕他还在那儿呢!哎,今天同福客栈出了大事,死的两个都是官府的人,还有一个就是咱们温州衙门的,世事难料啊。”
尉迟修点点头:“甚好!本帅正好去问一问!”
牢头不敢怠慢,让一个狱卒领着老帅往殓房而去,不多时就来到门前。
此刻天色已晚,这种地方尤其瘆人,阴风阵阵,死气沉沉。
那个狱卒不敢久留,在门口喊了声“老胡头,来人了!”,哧溜一下就撤了。
尉迟修毕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姜”,对这些倒也没啥忌讳,将门推开,一脚就跨了进去。
一个年轻的小仵作,呆呆地站在老帅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啊...这位官爷,不知有何贵干?”
活人一般都害怕来此地,像尉迟修这种不请自来,积极主动的人不多。
“叨扰了,老夫是探事司的,来找老胡头。”
“哦,探事司!您是要找小人的师父吧,他累了一天,已经回去歇息了,不过临走时让小人在此等着官爷。那份验尸状就在签押房,齐参军已经盖过官印了,而且这个案子也不用聚录,你们签个字画个押,直接就可以将尸体领走啦。”
老胡头不在,尉迟修有些失望,但既然来了,事儿还是要办完。
小仵作关好殓房的门,刚要领着尉迟修去签押房,就见牢头慌里慌张地跑过来:“不好了!老帅!那个犯人死了!”
尉迟修惊得差点背过气去!
脚一软瘫地上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是要老命啊!
小仵作和牢头赶忙将老帅扶起来,急吼吼地跑回牢房。
死亡现场触目惊心!
金人奸细七窍流血,仰面倒地,眼睛睁得老大!
手里紧紧攥着一支毛笔,地上还铺着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字:供——状。
供状?Μ.chuanyue1.℃ōM
这厮是要交代什么?
谁给的笔墨纸张?
尉迟修定下心来,大声对牢头喝到:“从现在开始,牢房之内只许进不许出!违令者斩!”
接下来就是要封锁整个州衙,并且调查这里的每一个人!
上至知州,下至小卒,一个也跑不了!
但自己没这么大权力,必须回去请旨!
老帅出了州衙的大门,立马用“飞火雷”(其实就是一种军用烟花)召集附近的探事卒,让他们将儒志坊一带监控起来。
一切就绪,再次骑驴回宫,求见皇上,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还是多亏了冯总管,又给了自己一次机会。
尉迟修说得口干舌燥,总算将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最后总结陈词,请求官家下旨!
赵构看看陶喜,又瞧瞧冯胖子,意思是你俩拿个主意,朕很头疼!
“陛下,还是先让尉迟老帅去郭公山擒贼为好,若是倭人的火炮将永嘉城都给炸没了,抓住那个牢里的杀人凶犯又有何用?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哪!”
陶喜一席话,惊醒梦中人!
不光是赵构,尉迟修也被惊醒了,因为这声音很耳熟,刚才进来的时候极为匆忙,也没仔细看看皇帝身边有哪些人。
现在瞧清楚了,正是窝囊废!
虽然模样还是那么惨,上次是白无常,这次有点像黑无常。
不过能在官家身边说上话,那一定是大红人哪,看来金牌特使的身份是真的!
幸亏在同福客栈的时候,自己的应对还算是有一些分寸。
想到这里,老帅暗自窃喜,特使回来了,好歹自己身上算是少了一桩罪。
“原来是特使!不知刚才说的那个郭公山,到底出了什么事?”
赵构觉得陶喜和尉迟修今晚都讲得够多的了,得让冯胖子磨磨嗓子才好。
“冯主管,这事儿与行宫禁卫所有关,还是你说说吧。”
“遵旨!”
冯胖子的嗓子就是尖,越磨越尖,尉迟老帅听得是后背发寒,耳朵嗡嗡响,老骨头差点散了架。
等郭公山的信息输出完毕之后,赵构决定再加把火。
“尉迟老卿家若是能将郭公山的贼匪尽数剿灭,就是大功一件!耶律不破的案子可以先放一放,不必着急。”
这是天大的好消息!
尉迟修顿时觉得浑身畅快,心头压着的三座大山终于被移走了!
“微臣万死不辞,这就前去安排人马!”
老头子急忙告退,三步并作两步跑得飞快,生怕官家会反悔。
“冯总管,大牢的案子还是要办的,恐怕你要亲自跑一趟,朕看你身边除了尉迟修,还真没什么人可用了!”
赵构话里有话,冯胖子早知其意。
“小的举荐一人,可担当此任!此人年少有为,足智多谋,是难得的大才!”
“啊?这是何人哪?冯总管这般不吝美誉,实在是少见。”
冯胖子怪笑了一声:“哈哈!不是别人,正是我行宫禁卫所的金牌特使——陶喜陶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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