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居然还活着!这个消息在陈辰心中激起了千层浪。
没能和父亲独处太久,哈利族长就派人找到他们,说是到了部落严格规定的“大脑休养生息”时间,除警卫外的所有人都必须回自己房间并熄灯了。
匆匆与父亲告别,他被约翰逊带到了一个土堡。屋子正中摆放着一架钢琴,应该是专门为他准备的。陈辰两眼发直地坐在钢琴前,回想着刚才父亲对他说的话。
久远的记忆,已经蒙上了时间的灰尘,那些关于母亲的故事,被挤压到了一个小小的角落,细细密密的,若不是刻意地去回忆,它们应该会一直安静下去。
但现在,那些过往的画面,从海马体中不断地往外喷射,像一个炸弹在他的大脑中爆炸,记忆的碎片散布在每一根神经线上,他几乎无法思考父亲跟他讲的别的事情,母亲活着的消息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了。
二十年前那个礼拜二的傍晚,当他放学回到家里,父亲抓着他的肩膀,用极度梗咽的声音说,母亲出了车祸,离开了他们。他甚至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紧接着,是父亲精神失常,十四岁的他,无奈带着父亲以及母亲的骨灰盒回到了中国。然而,二十年后,父亲平静的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穿】
【书】
【吧】
他感到胸膛在剧烈地起伏,喉咙口像梗着一团棉花,干涩又喘不过气。更让他无法平静的是父亲在月光下淡漠与凌然的神情。他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当事人,更像是一个看客,一个冷静的看客,在讲述一段与他毫不相关的往事。二十年来,这是父亲第一次和他交谈,每一个字都死死地钉在了他的大脑里。
如果不是超级流脑的出现,也许,父亲永远都不会讲出这些秘密。21年前发生的事情他从老莫口中了解了一些,但听父亲亲自讲出来,感觉还是不一样,心中的那个谜团,就像拼图一样,正在逐渐还原事情的真相,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困惑——父亲为何可以眼睁睁看着母亲被尤利西斯霸占,还能装疯卖傻20年?父亲为什么可以看着超级流脑肆虐,迟迟不告诉他这些事情?难道是父亲察觉到尤利西斯对自己的监视无处不在,又怕给他带来危险?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从心底里滋生出来,父亲所做的这一切,他都无法理解,但父亲没有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在父亲眼里,他永远只是一个执行者。
突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陈辰的思绪,他还没来得及应声,门已经打开,闪进一个人影。是约翰逊!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陈辰不要说话。
真的是他?陈辰心里一惊。从下车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在观察部落里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判断到底哪一个是哈珀。直觉告诉他,约翰逊的可能性最大。
“陈教授,我现在带你离开这儿。”约翰逊压低了声音,说话的同时递给陈辰一张照片,是一张合影。
照片上的老莫,相当年轻,站在老莫身边的,是哈珀,来之前,老莫给他看过哈珀的照片。但眼前的约翰逊和照片上那张英俊的笑脸比起来,变化已经很大,只有脸庞的轮廓还依稀看得出是同一个人。
“你是——哈珀?”陈辰有些迟疑地说出“哈珀”两个字。
“是的,莫斯在等你。”
“他真的没猜错!”陈辰有些激动,“卡特族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教授,我现在没有办法跟你解释这么多。卡特族人的睡眠时间很短,我必须趁着他们睡着,把你送出去。”
“可是我的父亲……”
“我会照顾好他。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去解决‘超级流脑’。”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可以解决,可我明明是‘超级流脑’的受害者。那段视频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恐怖组织口里的中国科学家,很明显是把矛头直接指向了我!”
“陈教授,有人想要陷害你,视频是卡特族人在信息流里捕获的,凡是和这条视频有关的内容,都已经被卡特族人拦截了。你暂时还是安全的。”
“这都行?!”陈辰惊讶于卡特族人的能力,“21年前你查到了什么?”
“我发现了尤利西斯那些在伊卡去向不明的钱,都到了一个地方,但是很不幸,就在那个节骨眼上,我在一场战乱中受了重伤,失去了记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卡特族。”约翰逊沉着脸,看上去并不愿意回忆过去,“直到三个月前,我才恢复了记忆。”
约翰逊顿了顿,接着说道:“我觉得这个地方,一定藏着尤利西斯最大的秘密,也许,和‘超级流脑’有关,你出去之后,立刻和莫斯去那里,车子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约翰逊递给陈辰一张伊卡的地图,在伊卡东南部的埃尔里特沙漠西北角画了一个红圈,约翰逊指着红圈,用一种异常坚定的眼神看着陈辰,“我错失了20年,请你们抓紧时间。”
陈辰按照约翰逊的要求,在房间里留下了一张字条,“有要事需办,办完必当完成约定”。如果哈利族长想要MTX,他相信,这期间父亲会是安全的。
深夜的卡特族无比寂静,连一声鸟叫虫鸣都没有。陈辰紧跟在约翰逊身后,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所有的灯都熄灭了,唯一的光源是挂在天上的一轮满月,而且还被乌云遮挡了。
这一路走得相当顺利,陈辰不明白,为何卡特族人千辛万苦地把自己从中国带到这里,对他的看管却如此松懈,难道不怕他逃走吗?一路上他打量着四周,没有看到一个摄像头。
前面就是他下午进来的那个大门口了。远远地,看到有两个哨兵东倒西歪地倚着墙,手里拿着酒瓶。约翰逊放慢了脚步,给了陈辰一个停下的手势。他们藏身在距离大门口最近的一棵大树后,约翰逊时不时探出脑袋观察情况,像是在等待什么。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约翰逊低头看了看表,在陈辰耳边低语道,“陈教授,一会儿用你最快的速度,跑出去,朝东南方向跑,你会看到一条河,莫斯就在那里等你。”
这时候,门口的两个岗哨像是被什么惊动了,突然站起来,原来,他们根本没有喝醉,轻盈的步伐,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西南方向追去。
“快,跑!”约翰逊推了陈辰一把,陈辰还没来得及思考,撒开腿就往外冲。他屏着一口气,快速地窜出了大门,片刻也不敢停歇,借着东南方向的一片树林隐蔽自己,拼着老命地甩开膀子飞奔。一天没吃东西了,两条腿没跑多远就开始发软,早知道,晚上不管怎么样,也要把肚子填饱。现在,只有那一杯接着一杯的卡提在他的胃里晃荡。夶风小说
穿梭在漆黑的树林里,压根就没有路,陈辰仅凭着不错的方向感,朝着东南方向行进。脚上踩到一个软软条状的东西,不会是蛇吧!陈辰吓出了一身冷汗,好在接下去并没有受到来自地上的攻击。他喘着粗气挣扎着继续往前挪动双脚,这该死的老莫,怎么就不在门口附近接应他,非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乌云散去,月亮出来。眼前的世界微微清晰点儿,陈辰却变得更加害怕了。刚才看不清,他只顾着往前走,现在,这隐约中可见的蛇鼠虫蚁让他迈不开腿。打小他就怕这些东西,只要看到,就会拉响他恐惧的警报。记得有一次家里来了一只老鼠,他吓得跳上了桌子,还是夏楠略施小计活捉了老鼠。说来也怪,实验室里的那些小动物他就不怕。
暂且就把这些当做实验室里的动物吧,这么一想,陈辰的心稍稍平静了下来。可是,他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靠着一根路上捡的树枝,支撑着他疲惫的身体。
在河边等待的老莫,是他现在唯一的信念。“哗哗哗”好像是水声,陈辰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太渴望看到河流而产生的幻觉,再往前走了一段路,他又隐隐约约看到前面星星点点的光亮,应该是河水的反射。
终于到了,他靠着意念,走完了最后一段路,一屁股瘫坐在河边。“陈教授,我可终于等到你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老莫!
“我们同时出发,我朝着西北方向绕道这里,还比你多出了三公里的路,你居然让我在这里等了足足半个小时!”老莫递过来一瓶水,他知道陈辰平时疏于锻炼,能在这个时候赶到,已经是不错的成绩了,但他就是嘴上不饶人。
“门口引开岗哨的是你?”陈辰一口气喝下一瓶水,才缓过劲来。
“那两个岗哨可不好对付!”莫思杰拽起坐在地上的陈辰,“把地图给我,上车说。”
“兹——”发动机的声音刺破了夜空。莫思杰一脚油门,车子飞了出去,“有好戏看了。”
大概开了三个多小时,他们驶入了一片沙漠,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莫思杰告诉陈辰“就在附近了。”他放慢速度,车轮扬起的飞沙,让眼前的世界显得更为隐秘。这儿,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突然,莫思杰停下了车子,下车到车前仔细观察。不一会儿,他回到车上,神情紧张地看着陈辰:“有人比我们早到一步。根据这沙地上的车轮印,大约半个小时前,有一辆车子来到这里。前面还有一些凌乱的脚印。”
“这代表什么?”
“他们监控了这里,而且,比我们早到的这辆车子已经被他们控制了。”
“你说什——”么字还没说出口,陈辰发现,前面出现了一群人,挡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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